第七章，遭遇

    骄阳似火，烘烤着大地，秦叶等人行在官道之上。说是官道，其实就是还能看清路径的一条林间路。这条林间路本是数百年前的官道，因天地灵气浓郁，而逐渐被草木所占据。往日里只有来往的客商侠客会清理一下路旁草木，如此便成了如今的官道。小婕儿跟在两人身后，虽然未背负什么，但是从天明一直到现在跟着两人步伐行进已然殊为不易了。张皓回头心疼地看了一下小婕儿布满汗水的小脸，咬了咬牙，转头一言不发地继续跟着秦叶往前走去。

    就在几人即将离开小树林的时候，秦叶抬手制止了身后两人。他闭上双目，似要与这天地融为一体一般，良久，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轻声道：“有妖气。”秦叶口中所谓的妖气，便是妖族身上独有的气息。自灵气浓郁开始，虫兽草木皆可吸纳灵气，化为己用。人族所吸纳的，便是天地间各种各样的灵气。而妖族，除了灵气，还得吸纳恶气，所谓恶气，便是天地生灵各种负面情绪所生。众所周知，东汉末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天地恶气极重。故此妖族一出，进境便一日千里。

    而妖族，便是体内灵力多于恶气之物，若是体内恶气多于灵力，便会为异兽。异兽无灵智，却受妖族驱使。故此多年，异兽尝袭扰人族城池村庄。秦叶口中的妖气，便是人族最为敏感的恶气。小股恶气日日散逸，为人所不查。但妖身恶气，因灵力催化，极为明显。张皓与余婕闻言皆是心中一惊，须知异兽整个夏洲四处都是，但妖族却是凤毛菱角。既然秦叶口称妖族，那便是有灵智难应付的妖族了。

    秦叶使了一个颜色，用灵力罩住三人，敛下气息，悄然靠近妖气散发之地。待到近前，看清前方模样，秦叶与张皓不禁面面相觑起来。无他，前方正是几只猪头人身的怪物，观其数量，应是一家。几头猪人正在泥里打滚，好不快活。一头巨大的猪人正倚在一颗大树下，鼾声震天。而另一头比其小一号的猪人正在炙烤着什么，看这情形，简直温馨。但是秦叶细看，心中的杀意却再也抑制不住了。无他，那小一号的猪人正炙烤的竟是一人。而在那火堆旁，竟还有几个孩童的尸首。

    秦叶默不作声，运起体内气劲，一个纵跃，在张皓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已然出现在猪人面前。只见他右手挥动，那正在炙烤的猪人便尸首分离。正在旁边几个猪人小孩愣神间，他再一挥手，那巨大的猪人连同背后的巨树轰然分为两半。那几个嬉戏的猪人孩童见到此景，纷纷惊叫着四散奔逃。秦叶手中不停，几个逃走的猪人小孩纷纷倒地而亡。秦叶漫步走向那个缩在泥坑瑟瑟发抖的猪人小孩，手中气劲几乎凝成一把实质的剑，正在不断喷吐闪耀。“为。。。为何。。。为何要杀我爹爹娘亲和兄弟姐妹!”似是恐惧到了极点，那猪人小孩嘶吼着问道。

    秦叶闻言一顿，手上气劲消散。“为何？尔等妖族年年屠戮我百万人族，为何?就为尔等刚刚谈笑风生炙烤我人族!尔等残暴至极，难道不该杀吗!”他冷笑着，嘶吼着，手中气剑再次凝聚，周身杀意几乎实质。那猪人小孩闻言，猖狂地笑起来道：“哼哼哼，哈哈哈。。。可笑，可笑至极!尔等人族四百载前不也是同样对待我等祖辈的吗!尔等才是此世最恶之族!”。秦叶骇然，呆立当场。就在秦叶手中气剑将散未散之时，那猪人小孩出手了，聚起全身气力，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秦叶扑杀而来。秦叶瞬间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找死!”狠狠地劈开那猪人身体，只是那猪人死前嘲讽的笑意却留在了秦叶与身后两人的脑海之中。

    几人收拾好残局，把所有都掩埋了，重新架起篝火。三人坐在篝火前，尽皆默然。良久，小婕儿开口了：“师傅，那猪人说的对吗？”闻听此言的秦叶，先是沉默，随后说道：“对，也不对。”这下轮到小婕儿迷糊了，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秦叶。秦叶轻笑摸着她的头道：“四百载前，人杀猪，却也为猪提供了保护和食物，日夜辛劳侍弄猪。如此，猪回报人有何不可。而今，猪肆意杀戮蹂躏我等人族，却不曾给予我们半分，这，便是错了。”回答完，小婕儿懵懵懂懂地点头表示明白了。秦叶也是松了一口气，心道算是揭过去了。

    其实，秦叶知道，谁也没错，只是弱肉强食罢了。回头，他又补充了一句：“方才猪人先示敌以弱，再以雷霆之势反击，可见其心之狠辣。一猪人孩童尚且如此，妖族其余更不必多说。所以，婕儿你要谨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小婕儿闻言认真的点头道：“是，师傅，徒儿明白。”

    已是入夜时分，小婕儿已酣然入睡。秦叶与张皓对坐。良久，张皓开口道：“叶哥儿，你为何如此憎恨妖族。我曾闻你记事起，家中仅余你一人。”秦叶闻言，轻叹一口气道：“耗子，你记得我家隔壁王婶吗？”“记得，去岁兽潮来临之际，因跑慢了被一头蛇形异兽吞入腹中。”“那你记得周三叔吗？”“记得，前年唯一的孙子死于鹰妖利爪，兽潮来临独自断后，未归。”“那梁铁匠。”“三年前，为背走重病妻子，双双亡于虎爪。”“李小弟。”“为。。。”随着两人的对话深入，对话越来越短，声音越来越低。张皓双目泛红看着已然落泪的秦叶，哽咽不出一字。秦叶起身，抬头望天，良久道：“昔年天下苦秦久已，而今苦妖四百载。我人族何其辜。我便是要用这七尺身，手中剑，杀，为我人族杀出一片朗朗乾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