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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7. 天地大劫(新)

    鸟儿飞进了城池,最后停在一幢大屋子的屋檐上。杜·猴版·皓借着鸟儿的听觉,感知着周围的声音,想听到下面的人说话。

    不一会儿,有几个穿着长袍的人从大屋子里走出来,这些人神色慌张,大声说着什么。然而,他们的发音古怪,并不是杜·猴版·皓所熟悉的普通话,所以他根本就听不懂,只能努力记忆这些发音,等回归本体后再作分析了。

    很快,几个人走远了。大屋子里又陆续有些人在进出,匆匆忙忙地,但都轻手轻脚,并不喧哗。杜·猴版·皓又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再打探到什么新的动静,而鸟儿已经颇不耐烦,神魂传出惊慌和饥饿的情绪。

    杜·猴版·皓只好发出“飞回树林”的念头,让早已归心似箭的鸟儿载着他返回。杜·猴版·皓反复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场景和听到的声音,生怕忘了,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贵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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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归的途中,杜·猴版·皓由于不需要寻找人类痕迹,更多地注意到了树林的形态。这一大片在鸟儿的视野里粉红可爱的树林十分广袤,顺着山势,连绵不知有多少里。

    忽然,杜·猴版·皓注意到树林的深处有一片树木与众不同,那里每一株树木都长得极为粗壮,枝叶繁茂,树木之间的间隔比较大,树叶则呈现出扇子的形状,密密麻麻的粉红色小扇子铺满了树梢,尤其是被众树围在中间的一株树木尤其地粗大,像是整片树林中的王者。

    杜·猴版·皓的记忆里没有太多的内容,毕竟这次这个分神就是为了“夺舍”而特别“定制”的,所以他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植物,只能暗暗地记住这个画面。

    鸟儿重新落回了稻丛,有些机械地伸出鸟喙叼起一株稻穗,衔着却未扯断。杜·猴版·皓快速留下了一个“这种东西不好吃”的念头,然后飞快地闪退,去与本体融合。

    神魂融合,杜皓长舒一口气,当然这是一种比喻而已,但可以顺利收回“猴版分神”还是令他无比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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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融合着“猴版分神”的记忆,杜皓有些懵。顺着时间线倒退回去,首先他认出了那片与众不同的树木,因为特征太明显了。“银杏!”他当然记得,尤其是想起了跟胡勇的树下交谈。

    随后,他就无法淡定了,因为那村落、那城池、那些人类的装束,他都见过,或者说,他在影视作品中看到过。

    那是典型的古代华夏的风格啊!

    这一刹那,他有些神思不属,因为那些场景如果不是出于现代的影视基地,而是真实的存在,那就意味着他真的身处于古代了!

    “还真的是……穿越?”他仍然不能完全确信这一点。

    作为理工科优等生,杜皓对于物理学还是很喜欢的。虽然现代物理并未完全掌握时空之谜,但哪怕是最前沿的学说或者是猜想,都并不认为存在时间的逆向旅行。

    时间是一个奇妙的概念。

    要么是牛顿、爱因斯坦他们说的那样,时间“并不存在”,而只是一种“人类的错觉”;要么就像是汉代杨雄的《太玄》——也就是李白《侠客行》最后一句“白首太玄经”所指的那本神奇著作——所欲描绘的那样,时间与空间都可能是三维的。

    无论是“时间并不存在”还是“时间是三维的”,都意味着:人类无法沿着一个特定的“方向”去做时间旅行。

    所以,杜皓可以接受什么“位面穿越”甚至“物种穿越”之类的设想,却从来不相信时间的穿越。

    那么,那些属于古代华夏的文明特征,又作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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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皓呆滞了一会儿,又回忆起“猴版分神”记下来的那些对话。那些人类的语言,口音很奇怪,有些像闽南语,又有些像粤语,或者有些像苏州评弹的那种吴语,总之跟普通话差别很大。

    杜皓仔细梳理,并不能听懂,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字一音,没有弹舌音之类的,符合中文的特征,隐约间似乎能分辨出什么“王”、“灭”、“天子”等几个词。这都靠着杜皓平时爱唱粤语歌,所以勉强连蒙带猜地推测出来。

    “什么王、灭、天子……这什么古怪组合?难道是有个什么王要造反?”杜皓暗思。

    结合印象中那些人类的衣着,看着都很简朴,只有在城中的大屋子——杜皓判断属于贵族所居——见到的那些人的服装,还算华丽。所以杜皓判断,如果这是一个真实的历史时代,社会的生产力一定不算高。

    由于他并不相信时间旅行,所以他猜测自己有可能是来到了另一个“位面”,这里还处于比较对他来说的古早时代。

    杜皓的心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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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杜皓还对回归肉身抱持着期待。哪怕他作为神魂体已经存在了一年多的时间,按照常理而言肉身早已不在了,但他还想着万一肉身处于“植物人”状态呢?

    他相信如果是那样的话,朋友们一定会帮助他维持住肉身的生机。他还有学校、有医保,肉身不会被轻易地判断为死亡,还能够等到他的神魂回归。

    但是现在,这一丝希望似乎都要破灭了。

    如果他真的是来到了另一个“位面”,那么回归的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了,哪怕这里可能与地球有着“时间流速”上的差异。毕竟他连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都不清楚,又是一个寄身于植物的神魂体,如何做到穿梭“位面”呢?

    “位面”是英文PLANES的中文意译,也译作“界域”,这是来自游戏《龙与地下城》的一个关于“相互分隔着的宇宙”的概念,用来描绘多元宇宙的存在,大致相当于“独立时空”的意思。后来被众多的幻想小说引用,遂大为普及。

    杜皓觉得,“位面”是一个逻辑可以自洽——也就是可以自圆其说——的合理猜想,因此他是可以接受这个概念的。

    但同时,他也知道,人类尚未证明“位面”的真实性,更是根本谈不到了解“位面”的特性。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神魂体“返回”的问题。

    “难道就这样了吗?永远回不去了?”他自问,而无法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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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杜皓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并没有灰心丧气,因为遇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已经成为他的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逻辑,而难过、抱怨、绝望、自怨自艾等负面情绪并不能有任何的帮助,所以他已经习惯于忽略这些负面情绪。

    他记得,送走父亲的时候,他是悲伤的。但在后来处理遗物遗产时,他又是果决的。

    当时胡勇曾劝他:“哥们儿,别憋着,要是难过就哭出来。你这样冷静地做事,我很担心你。”

    他想了想,给胡勇讲了一个关于老子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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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聃在周任守藏室史时,与其母各居一城。一日忽得家讯,言母病危,待及家时,母已辞世。面对茫茫大地、一抔黄土,追忆母亲慈祥容貌、养育之恩,老聃悲痛欲绝,寝食俱废。

    悲痛之余,老聃席地而坐,沉思冥想,忽觉自己愚钝;顺理追索,恍然大悟,如释重负,愁苦消解,顿觉腹饥体倦。于是饱餐一顿,倒头大睡。

    家将、侍女皆感奇怪,待其醒来,问其缘故。老聃说出了一番唯有“至人”能感悟到的道理:

    “人生于世,有情有智。有情,故人伦谐和而相温相暖;有智,故明理通达而理事不乱。情者,智之附也;智者,情之主也。以情统智,则人昏庸而事颠倒;以智统情,则人聪慧而事合度。

    “母生聃育聃,恩重如山。今母辞聃而去,聃之情难断。情难断,人之常情也。难断而不以智统,则乱矣,故悲而不欲生。今聃端坐沉思,忽然智来,以智统情,故情得以制,事得以理,于是腹中饥而欲食,体滋倦而欲睡。”

    家将又问道:“智何以统情?”老聃又答道:

    “人之生,皆由无而至有,必由有而返无。无母及聃之时,无母子之情也;有母及聃,始有母子之情也;母去聃留,母已无情而子独有情也;母聃皆无之时,则于情亦无也。

    “人情未有之时,与人情返无之后,不亦无别乎?无别而沉溺于情、悲不欲生,不亦愚乎?故骨肉之情难断矣,人皆如此,合于情也;难断而不制,则背自然之理也。背自然之理则愚矣!”

    众人闻之,心皆豁然旷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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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当时,胡勇也是若有所思、若有所悟,并对杜皓的状态彻底放下了心来。

    如今,杜皓也是一样,“以智统情”,绝不愿令自己受到负面情绪的干扰。

    他认真思考下来,觉得有两个方面可以努力:

    一是,伺机寄念于动物,继续设法探查人类社会。

    但目前的问题是,他听不懂这里的语言,这个比较无解。唯一的机会可能在于,什么时候可以寄念于这里的某个人,或许可以通过神魂感应而解决语言不通的问题,但这里面存在很多操作细节还需要研究。

    二是,刚刚发现的银杏树林,尤其是中央那棵银杏王,似乎值得进一步地探查。

    他想到,银杏是一种长寿的植物,那么其能量肯定是非常充足的。如果他的神魂体可以寄居到银杏中,或许那种“悟道”状态可以进入到更深的层次,说不定可以掌握神魂体的某些新的规律,就更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钥匙。

    左右权衡,杜皓决定,先探索银杏王。至于说为何不选择其他银杏树,那还用说吗?有最好的,为什么要选次的?

    当然,若说是直接“搬家”、化身为银杏,他觉得还可以再等等。

    一来,尚未验证银杏是否可以承载神魂,虽然推测是可以,但还是先测试为宜。万一不行,他还有这片水稻的“应许之地”可以继续“寄宿”。

    二来,水稻吸引动物,比如鸟儿和牛,比银杏的几率应该更大。而且以分神引导动物衔着稻草、从而使分神可以返回本体,这套操作已经有了熟练度了。但让动物衔着银杏树枝或者上面的树叶,恐怕就不那么容易做到。

    “无论如何,还要谨慎测试,不能断了退路。”杜皓暗道。

    想清楚了以后,杜皓决定冒个险,以“人版分神”来执行这次任务。

    在稻丛间,杜皓的“人版分神”又开始了新的“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