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梦魇
康乐瑶两条长腿交叠着架在茶几上，痞气的话随口就来：“我已经给你约好了，明天中午你去约会。”
说着，一只手从插兜的口袋里伸出来指着她：“别给我整些放屁的理由，明儿个，全洪城的中学生都放假，你别整得跟洪城最高领导似的临时又被事情绊住。”
“还有，你那什么破班主任的工作趁早丢手，又不是没了你地球就不转了。”
她都不等姐姐反驳，夺过姐姐的手机就给校长打电话：“喂，你好！”
“康老师。”欧校长接到电话有几分诧异，印象中这位老师很少主动打电话找她。这边的康乐瑶炮筒子似的将欧校长炸了一通。
“欧校长，我不是康乐兮，我是康乐瑶。我姐老实，有什么屁都不敢放，我说的是她为着学生的事情把自己的身体也搞垮了，连个男朋友也没捞着，眼瞅着就要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当然，我没有指责学校的意思，行兵打仗都有个“马前卒”，她有乐于奉献的精神作为她的妹妹来说，我觉得很骄傲，但是呢，她的终身大事也不能耽误了吧，我今儿把话撂这儿，我姐这个班主任的工作请您找其它优秀老师来做，她结婚之后还想继续当班主任发光发热我绝不拦着。”
康乐瑶偶尔跟姐姐聊天的时候听她提起过，姐姐那一脸崇拜的表情让她揪心不已，眼珠子转了几圈，她会惊悚的想，自家姐姐是不是在学校那个小方块里待久了，见着个男的都觉得了不起，会不会因此产生什么奇怪的情愫。
坚决不行！
这是她很执着坚定地要给姐姐找男朋友的原因之一，她的姐夫一定不能是小老头，必须一定不能。
“我先回单位，在我回来之前你必须得在家。”
康乐兮哭笑不得。
被自己的妹妹管成这样，她不别扭，反而觉得很开心。“还有人管着我”的意思是“还有人爱着我”。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在自己管着自己，别人口中的“自律”藏在心底是全是忧伤。
“自律”？
没有了爷爷奶奶在耳朵边絮絮叨叨，没有了爸爸妈妈的啰啰嗦嗦，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静得让人想哭，更多的还是害怕。
康乐兮有些累了，靠着沙发睡着了。
“别打我爷爷，滚开，你们都滚开。”康乐兮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挥舞着手里的棍子朝那些人敲过去，她的力量太小了。
打在大人身上像是挠痒痒，不痛不痒。
“你们滚开啊。”
“爷爷，爷爷！”她抱着爷爷一阵哭，心中的愤说不出口，心中的恼说不出口，她想护着爷爷，没护住，在病床上的爷爷看起来很憔悴。
“爷爷，你起来吃饭，吃饭啊。”眼角的酸意令她止不住的掉眼泪。躺在床上的爷爷什么话也没说，那张灰白泛青的脸缓缓地转了过来，这样一个动作都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似的。
“走！”
那声气若游丝的“走”字让康乐兮崩不住，大声地哭了起来，可能是哭得太过激烈，在沙发上的她醒了过来。
哦，原来是做噩梦了！
外面已经黑了。
康乐瑶还没回来。
她爬起来，回自己的卧室继续睡，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康乐兮有一双长得很漂亮的眼睛，杏眼，幅度漂亮，一颦一笑都透着灵气。
埋在心底打不开的心结，以及日复一日的为学生操劳让她的眼底累积了痕迹明显的乌青。她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做的那个梦，仔细去想又想不起来刚才做了什么梦。非常想睡觉，可是怎么都睡不着，翻来翻去的折腾了一两个小时。
勉强入睡。
“你往哪跑啊，快抓住她。”原来是一群小伙伴在玩捉迷藏，其它的小伙伴都躲了起来，康乐兮负责找，“哗”一颗冒血的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死死地盯着她。康乐兮吓得不轻，那是村主任的脑袋，十一岁的她抡着石头往村主任家的窗玻璃上砸，正好走出来的村主任撞在那颗小石头上，虽然是小石头，还是把村主任的脑袋砸伤了，血顺着额头往下流，瘆人得很。
梦里的她不哭，冷冷地看着村主任。
“短命鬼，连我都敢打，狗娘养的东西，叫你老子赔钱。”
“正好你家的地卖了不少。”
村主任带着一群人抄家似的找上了她的父亲，土地征收的钱揣在口袋里还没捂热，就被夺过了。父亲想发火，棍子已经拿在手上了，到底还是没打她，倒是把桌子和椅子都踹翻了。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爸爸。”
爷爷颤颤巍巍地过来，安慰爸爸：“被拿了多少钱？”
“我补给你。”
他不想让儿子为难，也不想看着孙女难受，靠酿酒、做木头活攒下的那点棺材本拿给了父亲。这更让康乐兮受不了，比割她的肉还让他难受。
从前的从前，
爷爷下地干活，她坐在一边帮忙，嘴里唱着连她自己都不懂的歌。
从前的从前，
爷爷用他那辆年纪比她还大的自行车载着她去上学。
从前的从前......
康乐兮捂着嘴，梦里的她在呐喊：“你们都去哪了？”她听到耳边有声音在说，“他们家的大人都不在了。”
“那你们把村东头的那块地给我吧。”
“我要村西的那块。”
“那我呢？”
众人回头，“他家分的那块安置地可以给你。”
“那才多少？你们都分了两三百平，那块安置地才多少？”
另一个人朝他眨眼：“老财，你急什么，不是还有老头子的补助还在村里扣着么，那些都归你了。”
这些声音就在耳边，梦境中的康乐兮甚至能清晰的记住梦中的每一个人，她的脸颊通红，她狠狠地瞪着他们：“别打我家的主意，敢动我爷爷的东西，我跟你们拼了。”
或许是梦境太过真实的缘故，康乐兮醒了。
她看着周围的一片黑，闭上了眼睛。
“姐姐，快醒醒，怎么还在睡啊，说好了今天去相亲的，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没起来。”康乐瑶闹她。
“我不要相亲。”她内心很抗拒。
不去。
“人家已经过来接你了。”
正说着，门前一个长得怪模怪样的男子笑嘻嘻的看向她。
“啊！”
“姐。”有人在扯她。
她费力的睁开眼，眼前坐在她床边的是康乐瑶。
“说好的去相亲的，姐姐！”
康乐兮揉着脑袋，脑袋一阵闷疼，这句话似曾相闻，在哪里听过。
说着，一只手从插兜的口袋里伸出来指着她：“别给我整些放屁的理由，明儿个，全洪城的中学生都放假，你别整得跟洪城最高领导似的临时又被事情绊住。”
“还有，你那什么破班主任的工作趁早丢手，又不是没了你地球就不转了。”
她都不等姐姐反驳，夺过姐姐的手机就给校长打电话：“喂，你好！”
“康老师。”欧校长接到电话有几分诧异，印象中这位老师很少主动打电话找她。这边的康乐瑶炮筒子似的将欧校长炸了一通。
“欧校长，我不是康乐兮，我是康乐瑶。我姐老实，有什么屁都不敢放，我说的是她为着学生的事情把自己的身体也搞垮了，连个男朋友也没捞着，眼瞅着就要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当然，我没有指责学校的意思，行兵打仗都有个“马前卒”，她有乐于奉献的精神作为她的妹妹来说，我觉得很骄傲，但是呢，她的终身大事也不能耽误了吧，我今儿把话撂这儿，我姐这个班主任的工作请您找其它优秀老师来做，她结婚之后还想继续当班主任发光发热我绝不拦着。”
康乐瑶偶尔跟姐姐聊天的时候听她提起过，姐姐那一脸崇拜的表情让她揪心不已，眼珠子转了几圈，她会惊悚的想，自家姐姐是不是在学校那个小方块里待久了，见着个男的都觉得了不起，会不会因此产生什么奇怪的情愫。
坚决不行！
这是她很执着坚定地要给姐姐找男朋友的原因之一，她的姐夫一定不能是小老头，必须一定不能。
“我先回单位，在我回来之前你必须得在家。”
康乐兮哭笑不得。
被自己的妹妹管成这样，她不别扭，反而觉得很开心。“还有人管着我”的意思是“还有人爱着我”。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在自己管着自己，别人口中的“自律”藏在心底是全是忧伤。
“自律”？
没有了爷爷奶奶在耳朵边絮絮叨叨，没有了爸爸妈妈的啰啰嗦嗦，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静得让人想哭，更多的还是害怕。
康乐兮有些累了，靠着沙发睡着了。
“别打我爷爷，滚开，你们都滚开。”康乐兮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挥舞着手里的棍子朝那些人敲过去，她的力量太小了。
打在大人身上像是挠痒痒，不痛不痒。
“你们滚开啊。”
“爷爷，爷爷！”她抱着爷爷一阵哭，心中的愤说不出口，心中的恼说不出口，她想护着爷爷，没护住，在病床上的爷爷看起来很憔悴。
“爷爷，你起来吃饭，吃饭啊。”眼角的酸意令她止不住的掉眼泪。躺在床上的爷爷什么话也没说，那张灰白泛青的脸缓缓地转了过来，这样一个动作都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似的。
“走！”
那声气若游丝的“走”字让康乐兮崩不住，大声地哭了起来，可能是哭得太过激烈，在沙发上的她醒了过来。
哦，原来是做噩梦了！
外面已经黑了。
康乐瑶还没回来。
她爬起来，回自己的卧室继续睡，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康乐兮有一双长得很漂亮的眼睛，杏眼，幅度漂亮，一颦一笑都透着灵气。
埋在心底打不开的心结，以及日复一日的为学生操劳让她的眼底累积了痕迹明显的乌青。她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做的那个梦，仔细去想又想不起来刚才做了什么梦。非常想睡觉，可是怎么都睡不着，翻来翻去的折腾了一两个小时。
勉强入睡。
“你往哪跑啊，快抓住她。”原来是一群小伙伴在玩捉迷藏，其它的小伙伴都躲了起来，康乐兮负责找，“哗”一颗冒血的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死死地盯着她。康乐兮吓得不轻，那是村主任的脑袋，十一岁的她抡着石头往村主任家的窗玻璃上砸，正好走出来的村主任撞在那颗小石头上，虽然是小石头，还是把村主任的脑袋砸伤了，血顺着额头往下流，瘆人得很。
梦里的她不哭，冷冷地看着村主任。
“短命鬼，连我都敢打，狗娘养的东西，叫你老子赔钱。”
“正好你家的地卖了不少。”
村主任带着一群人抄家似的找上了她的父亲，土地征收的钱揣在口袋里还没捂热，就被夺过了。父亲想发火，棍子已经拿在手上了，到底还是没打她，倒是把桌子和椅子都踹翻了。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爸爸。”
爷爷颤颤巍巍地过来，安慰爸爸：“被拿了多少钱？”
“我补给你。”
他不想让儿子为难，也不想看着孙女难受，靠酿酒、做木头活攒下的那点棺材本拿给了父亲。这更让康乐兮受不了，比割她的肉还让他难受。
从前的从前，
爷爷下地干活，她坐在一边帮忙，嘴里唱着连她自己都不懂的歌。
从前的从前，
爷爷用他那辆年纪比她还大的自行车载着她去上学。
从前的从前......
康乐兮捂着嘴，梦里的她在呐喊：“你们都去哪了？”她听到耳边有声音在说，“他们家的大人都不在了。”
“那你们把村东头的那块地给我吧。”
“我要村西的那块。”
“那我呢？”
众人回头，“他家分的那块安置地可以给你。”
“那才多少？你们都分了两三百平，那块安置地才多少？”
另一个人朝他眨眼：“老财，你急什么，不是还有老头子的补助还在村里扣着么，那些都归你了。”
这些声音就在耳边，梦境中的康乐兮甚至能清晰的记住梦中的每一个人，她的脸颊通红，她狠狠地瞪着他们：“别打我家的主意，敢动我爷爷的东西，我跟你们拼了。”
或许是梦境太过真实的缘故，康乐兮醒了。
她看着周围的一片黑，闭上了眼睛。
“姐姐，快醒醒，怎么还在睡啊，说好了今天去相亲的，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没起来。”康乐瑶闹她。
“我不要相亲。”她内心很抗拒。
不去。
“人家已经过来接你了。”
正说着，门前一个长得怪模怪样的男子笑嘻嘻的看向她。
“啊！”
“姐。”有人在扯她。
她费力的睁开眼，眼前坐在她床边的是康乐瑶。
“说好的去相亲的，姐姐！”
康乐兮揉着脑袋，脑袋一阵闷疼，这句话似曾相闻，在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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