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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鎏金宴

    鎏金宴算得上是天界一年里难得的大宴,除了饮酒奏乐外,还有关于位阶、灵力的赏罚。说是赏罚,倒也没罚过谁,但却赏得十分有看头。

    酒过三巡,平日里最是庄严的神仙也晕着一点红儿,更别提稍显年轻的后辈,离玉帝上位浮空席稍远处,一玉山脚下坐着两个眉目含情的小仙蛾,许是喝得多了些,嘴也碎了起来。

    青衣绿纱的长脸仙子一脸神秘道“你可知,今日女武神将出席,这位女神可是头一回来鎏金宴。”

    粉衣白纱的圆脸仙子应道:“知道知道,如此大事,天宫都传了个把月来,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瞧,这一届鎏金可是颇为齐整?许多人便是冲着她来的。”

    青衣又说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位女武神,身高八尺,长得格外魁梧,力大无穷与男神仙也不相上下。而且......”

    粉衣见青衣有意卖关子,急得圆脸更鼓,催促她说下去:“而且什么?”

    青衣假模假样看看周围是否有人注意,接着道“据说,她这相貌也同男人一般,十分粗糙,甚是可怖。”

    “你是从何处听说?真假可知?照你这么说,她可能已经来了,是否坐于席上?”粉衣朝席间看去,有许多英明神武的男神仙,难不成女武神是混在其间了不成?

    “月偃神君赴宴,月偃神君赴宴,月偃神君赴宴”宴席之外神侍层层通报,传至宴席间,月偃一只脚正从玉山后踏出。

    许是心虚,方才在这议论月偃的两个小仙子坐在原处吓得浑身轻颤恨不能将头埋进地里。

    月偃出席自是席间焦点,众仙翘首以盼望向玉山方向,只见月偃行至粉衣白纱仙子边,用食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让这圆脸仙子望住自己,问道“如何,本君是否如她所言,面容可怖?”

    说罢,她得了调戏之乐,也不等这惊愕之人回过神便径直向浮空上位走去。“玉离,走吧”她轻声道。

    那粉衣仙子是真真望清楚了月偃,这会儿倒不怕了,却再也移不开眼,世间还有这般样貌气度之神。想来真是自己活得不够久才未得见过,今日一宴,确不枉此生。

    原来月偃这一日为了赴宴着实下了点功夫,为了将这女武神的派头用上一用,她着了件黑色祥云暗纹长袍,质地偏不似锦缎那般赘堕,也不似细纱般轻佻,唯有羽絮方能织成罢了。月偃施了浮空咒,一步一步踏于空中,朝着昊天所在缓缓而行,黑色衣袍似是闪着些许金光,下位神仙看不真切还以为用了哪种稀奇的金丝混在衣料中这般耀眼。若是有些修为的神仙再仔细瞧便得惊上一惊,那哪是什么金丝,便是月偃灵力所化的一尾黑金色真龙于黑袍祥云间腾挪,若隐若现。

    玉离亦步亦趋跟于月偃身后,她与月偃正是反差,一袭白袍,一番清冷模样,让人琢磨不透,在场仙友中多是不相识。

    踏至上位,昊天早已起身相迎。

    “神君今日十分齐整,与往日大不相同。”昊天打趣道,他们站得相近,言语相熟亲密。其他坐席尚有些距离,旁人眼中,大抵月偃与昊天关系颇好。

    “必是堪得上鎏金二字方来赴约。”月偃也不相让。弯腰揖一揖算是行了礼。

    “快快入座”昊天引着月偃入席,月偃才见着原来席间仍有熟人,不是比岸囚牛一众又能是谁。比岸似是没有注意到方才她与昊天一顿客套,不过就是面色差了些,许是近来打理十八炼狱操劳过了。

    “月偃神君许久未见,近来可好?”囚牛坐于昊天左侧,向月偃问好。

    “尚可尚可”月偃于右侧答道。

    囚牛撇了撇比岸,看他自顾自饮酒,并不打算搭话,便径自与月偃聊了起来。

    囚牛道:“神君身后这位可是母神次女玉离?”

    想来大伙儿都是收到风声玉离将随月偃赴宴的,众人对于这位武神姊妹同是女蜗之女的玉离不可说不好奇。这也是囚牛头一回见玉离,单从容貌上来说,大约天上地下没有几位能与之媲美,若用一个字来形容便是“淡”,用两个字来形容便是“寡淡”。囚牛算得因着痴情过往而铸就的一朵风流奇葩,如玉佳人他一向是放在心上的,六界之中数的上号的美人多少与他有些牵扯,但玉离大抵便是清涟不妖的类型。囚牛这般厚脸皮也靠近不得分毫。

    月偃回头看了一眼玉离,她正面朝着案前的酒菜出神,月偃便答道“是,舍妹玉离,囚牛兄还是头一回见着吧?玉离自小寡言,莫要见怪。”说罢月偃虚敬囚牛,自饮一杯算是替玉离赔罪。

    “无妨无妨,还是自在重要,安静便也有安静的益处。”囚牛回敬。

    这一届的鎏金宴最大的看点便在这黑白双姝身上,月偃自是那一身气度,大体没有人能不折服,而玉离除了遗世独立的姿态容貌,却还有另一桩事牵动众人之心。

    宴席已至尾声,月偃又灌了几小盅酒,再不说怕是便没机会了。月偃离开坐席行至昊天席前,玉离亦步亦趋跟着。

    “昊天玉帝,武神月偃有一事呈请。”月偃低着头,让人琢磨不透。

    昊天正襟危坐,说道“月偃上神怎得如此拘谨,但说无妨。”

    月偃低眉顺目的样子少见得很,她接着道”母神次女,舍妹玉离,本是一块玉石所化,虽集日月精华化出灵识,却终是愚钝,化作人形之后也未见长进。”

    昊天刚想说上两句客套话夸赞玉离却生生被月偃憋了回去,月偃接着道“月偃觉得是时候让玉离去尘世间磨炼修行。若这天界本就没有能填补玉离魂魄的机缘,即使再修个千年万年也不过是枉然,倒不如去凡尘渡一渡,说不定舍妹这三魂七魄才能够圆满。也不枉母神保下的这块灵玉。”

    月偃甫一说完,上下宴席觥筹交错之声戛然而止,不知是哪个小仙官同旁人说了句“玉离神女是不是要去见......”话没说完,宴席又噼里啪啦地说开了,细听什么奇怪的话都有,关于吞玉之说,关于玉离与堕神的坊间八卦,更离奇的还有月偃与玉离的不和。

    昊天见这炸开了锅一般的场景,额头青筋暴起,他将手中酒盏往玉石台面上“嘭”地一掷,灵力荡了三荡,席间众仙觉着有些头晕眼花,便闭了嘴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