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旧事——转折
林欣看着沮丧的郝伯通，反而释怀地笑了，安慰道：“没事的，你看隔壁床的妹妹，她这也是才做了手术，会好的。”郝伯通一下扑倒在床上紧紧地搂着林欣，在她耳边坚定地说：“不怕，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要给你治好！你就安心住在医院，都听医生的。我现在就去你单位给你请病假。”林欣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好了，老郝，人家看着呢！你去忙你的，不用担心我。还有啊，一定要跟凌凌好好说，别吓着她。”郝伯通轻声答应，又交待了几句，就赶去昆剧院给林欣请假。昆剧院的领导知道了，就嘱咐下面的同事安排筹款也好义卖也好，还专门让财务组的几位同事马上去医院看完，看看剧院有什么能做的可以尽量减缓他们的经济负担。在昆剧院谢过了林欣的领导同事，郝伯通又着急忙慌赶回自己学校，跟负责自己的教研室组长打了招呼，又跟韩教授解释了一下最近工作可能要长时间在家做了，助教的事要缓一缓。大家知道他有难处，都让他安心照顾林欣，学院也会帮他组织一次筹款，毕竟要给医院交的钱不是一笔小数目。
闷热潮湿的空气禁锢着郝伯通的情绪，他让自己不停的忙碌着，昆剧院，政经学院，超市，家还有银行。最后坐在书房里，一笔笔算账，能省的开支都要省出来，本来想着能买房买车了，可如今好不容易这些年攒下来的钱转瞬间就离开了自己的账户。郝悦凌本来申请了学校暑假去新加坡做一个暑期的交流生，这笔钱也要被扣下来，原本计划好的行程也得取消。他打量着书房，除了那台28寸的彩电和自己这台旧电脑，家里唯一值钱的就只有刚搬来不久的时候从林欣剧院同事手里收来的旧钢琴。他知道郝悦凌很喜欢这台旧钢琴，开心的时候总会坐在那里随手弹出些令人惊讶的曲调，后来林欣花了大价钱请了老师叫郝悦凌，她也是进步神速。可如今，这笔钱只能省下来了，虽然对不起女儿，但是也别无他法。郝伯通打开旧电脑，主机风扇发出呼啦啦的噪音，鼠标反应迟缓，他在网上找到了收购钢琴的琴行，打了电话过去，也是小心翼翼地问询，毕竟是台旧钢琴，他也不清楚能不能换些钱回来。
等到午饭过后，琴行派了人来估价，郝伯通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绕着琴鼓弄，一会儿又站在一边小声交换着意见。他只是焦灼地站在一边，略显尴尬，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叔，这台琴我们可以收。这个牌子的琴，老是老了些，品相也不错，但是太久没有调试，还是有些小部件需要更换，而且琴的漆面和琴凳都有损伤。这样吧，我们收是按一万五收，然后搬运费我们会请人过来，这个费用大概一百八，我们算你一百五。可以么？”年轻的小伙子说道。
“好好好，可以。那你们什么时候搬走，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听到这个价格，郝伯通已经大喜，毕竟当年收过来的时候也只是付了不到一万。
“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打电话回去让他们把合同和工人带过来。”年轻小伙说完冲在窗边的另一个中年人点点头，那人就去打电话安排了。
那日也是赶巧了，萧嘉乐从萧氏开会回来正在书房休息，却被马路对面的热闹吸引了过去，就看四个汉子正喊着号子，微微抬着钢琴从楼门口往路边的卡车移动。萧嘉乐知道对面的楼里有个喜欢弹钢琴的小姑娘，如今却要将钢琴送走，看着楼门口木讷拿着的钱的男人不舍地盯着琴，心里便有几分同情，便叫周泰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大哥，你这是要卖琴？”周泰走过去，不明就里地问道。
“嗐，没办法了。家里遇到些事，急着用钱，只能把琴卖了。”郝伯通看着钢琴被搬上了车，垫了垫，手里装着钱的大信封。无奈无力无可奈何，这个男人脸上写满了惆怅。
“这样，我呢是萧家的管家，老爷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有难处。你跟我去家里坐坐，细说说。我们毕竟是邻居，能帮自然要帮一把。”周泰想起萧嘉乐对他的叮嘱，就请郝伯通回去。郝伯通再三谢绝，却仍旧被周泰拉了回去。
“郝先生，您在这里稍等。我去叫老爷。”周泰引郝伯通去了偏厅，让乔莲爱准备些茶点，自己就去楼上书房找萧嘉乐。
“郝先生，老爷来了。你们谈。”
“萧总，您好。”郝伯通站起身来，紧张地鞠了一躬。
“坐坐坐，我听周泰说你遇到了困难。有什么能帮的，我们是邻居，而且我很喜欢你女儿的琴声。听得出她很喜欢，你这样卖掉钢琴，太可惜了。”萧嘉乐拉着郝伯通坐下，将沏好的茶端了起来，给他递过去。
郝伯通双手接过茶，道了谢。不好意思地说道：“萧总，你也知道，我们也是四年前才搬过来。拙荆在昆剧院是个小财务主管，我呢是政经学院的一个助理教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如今拙荆...”说到一半，郝伯通眼已经红了，稍微缓了一缓自己的情绪。继续说：“萧总，让您见笑了。我们本想着今年条件好一些就能贷款买个房，不用再租房搬来搬去了。凌凌，我女儿也能终于如愿去做一个暑期的交流生。可如今这情况，别说要卖钢琴了，就算让我卖血卖肾我都卖，我只想救救我的林欣啊！”说罢就低着头，不时用手揉着眼睛。
萧嘉乐看他卖琴就知道他一定是有苦衷，所以才叫周泰去问。没想到是妻子得了病，想必要花的钱又多，才只能出此下策。萧嘉乐见他低着头，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没说话，希望给他些时间去平复一下情绪，自己端起茶喝了几口就叫了周泰进来。
“老爷，郝先生。”周泰进来打了招呼。
“周泰啊，你去联系一下和平医院的邵主任，就说是咱家的亲戚得了病。手术费治疗费住院费用都挂在我的账上。”
听完这话周泰和郝伯通都愣了。周泰深知老爷虽然在商场上心狠手辣，私下却是一个心怀慈悲的人，他做的善事从不留名，也不宣扬。郝伯通起身走到萧嘉乐面前，哭成了个泪人，扑通一声就跪倒在萧嘉乐面前，话也说不出口，就只是哐哐哐地磕头。萧嘉乐赶忙把他拉起来，劝慰道：“好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帮你也不为你跪我，你也没求我，你也没求人，你是个有骨气的汉子就好好照顾妻子，陪她久一点。”萧嘉乐想到自己的妻子也是早早就因为胃癌离开了自己，所以很同情他，只是希望他能不要像自己一样留下遗憾。
“郝先生，走吧。我明天一早送了小少爷就去接你和夫人，你今天先回医院打个招呼，明天为夫人办理转院。”周泰走上前，扶着郝伯通往外走。快到了大门口，萧嘉乐似乎想起来什么，就追上去对二人说道，“和平离这里不远也不近，你住这里也不算方便。周泰啊，在和平周边找一个二居室，帮他们搬家搬过去。凌凌毕竟是高中生了，学业也忙，留在这里你会分心，她也会分心。我来出钱送她去新加坡读一年，然后看她个人意愿，是想回来高考还是就继续留那边上学。”郝伯通不知该如何感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鞠躬。
“周泰，你今天去接小宝回来之前，先去一趟和平医院。”萧嘉乐叮嘱完，就自己上了楼。
闷热潮湿的空气禁锢着郝伯通的情绪，他让自己不停的忙碌着，昆剧院，政经学院，超市，家还有银行。最后坐在书房里，一笔笔算账，能省的开支都要省出来，本来想着能买房买车了，可如今好不容易这些年攒下来的钱转瞬间就离开了自己的账户。郝悦凌本来申请了学校暑假去新加坡做一个暑期的交流生，这笔钱也要被扣下来，原本计划好的行程也得取消。他打量着书房，除了那台28寸的彩电和自己这台旧电脑，家里唯一值钱的就只有刚搬来不久的时候从林欣剧院同事手里收来的旧钢琴。他知道郝悦凌很喜欢这台旧钢琴，开心的时候总会坐在那里随手弹出些令人惊讶的曲调，后来林欣花了大价钱请了老师叫郝悦凌，她也是进步神速。可如今，这笔钱只能省下来了，虽然对不起女儿，但是也别无他法。郝伯通打开旧电脑，主机风扇发出呼啦啦的噪音，鼠标反应迟缓，他在网上找到了收购钢琴的琴行，打了电话过去，也是小心翼翼地问询，毕竟是台旧钢琴，他也不清楚能不能换些钱回来。
等到午饭过后，琴行派了人来估价，郝伯通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绕着琴鼓弄，一会儿又站在一边小声交换着意见。他只是焦灼地站在一边，略显尴尬，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叔，这台琴我们可以收。这个牌子的琴，老是老了些，品相也不错，但是太久没有调试，还是有些小部件需要更换，而且琴的漆面和琴凳都有损伤。这样吧，我们收是按一万五收，然后搬运费我们会请人过来，这个费用大概一百八，我们算你一百五。可以么？”年轻的小伙子说道。
“好好好，可以。那你们什么时候搬走，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听到这个价格，郝伯通已经大喜，毕竟当年收过来的时候也只是付了不到一万。
“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打电话回去让他们把合同和工人带过来。”年轻小伙说完冲在窗边的另一个中年人点点头，那人就去打电话安排了。
那日也是赶巧了，萧嘉乐从萧氏开会回来正在书房休息，却被马路对面的热闹吸引了过去，就看四个汉子正喊着号子，微微抬着钢琴从楼门口往路边的卡车移动。萧嘉乐知道对面的楼里有个喜欢弹钢琴的小姑娘，如今却要将钢琴送走，看着楼门口木讷拿着的钱的男人不舍地盯着琴，心里便有几分同情，便叫周泰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大哥，你这是要卖琴？”周泰走过去，不明就里地问道。
“嗐，没办法了。家里遇到些事，急着用钱，只能把琴卖了。”郝伯通看着钢琴被搬上了车，垫了垫，手里装着钱的大信封。无奈无力无可奈何，这个男人脸上写满了惆怅。
“这样，我呢是萧家的管家，老爷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有难处。你跟我去家里坐坐，细说说。我们毕竟是邻居，能帮自然要帮一把。”周泰想起萧嘉乐对他的叮嘱，就请郝伯通回去。郝伯通再三谢绝，却仍旧被周泰拉了回去。
“郝先生，您在这里稍等。我去叫老爷。”周泰引郝伯通去了偏厅，让乔莲爱准备些茶点，自己就去楼上书房找萧嘉乐。
“郝先生，老爷来了。你们谈。”
“萧总，您好。”郝伯通站起身来，紧张地鞠了一躬。
“坐坐坐，我听周泰说你遇到了困难。有什么能帮的，我们是邻居，而且我很喜欢你女儿的琴声。听得出她很喜欢，你这样卖掉钢琴，太可惜了。”萧嘉乐拉着郝伯通坐下，将沏好的茶端了起来，给他递过去。
郝伯通双手接过茶，道了谢。不好意思地说道：“萧总，你也知道，我们也是四年前才搬过来。拙荆在昆剧院是个小财务主管，我呢是政经学院的一个助理教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如今拙荆...”说到一半，郝伯通眼已经红了，稍微缓了一缓自己的情绪。继续说：“萧总，让您见笑了。我们本想着今年条件好一些就能贷款买个房，不用再租房搬来搬去了。凌凌，我女儿也能终于如愿去做一个暑期的交流生。可如今这情况，别说要卖钢琴了，就算让我卖血卖肾我都卖，我只想救救我的林欣啊！”说罢就低着头，不时用手揉着眼睛。
萧嘉乐看他卖琴就知道他一定是有苦衷，所以才叫周泰去问。没想到是妻子得了病，想必要花的钱又多，才只能出此下策。萧嘉乐见他低着头，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没说话，希望给他些时间去平复一下情绪，自己端起茶喝了几口就叫了周泰进来。
“老爷，郝先生。”周泰进来打了招呼。
“周泰啊，你去联系一下和平医院的邵主任，就说是咱家的亲戚得了病。手术费治疗费住院费用都挂在我的账上。”
听完这话周泰和郝伯通都愣了。周泰深知老爷虽然在商场上心狠手辣，私下却是一个心怀慈悲的人，他做的善事从不留名，也不宣扬。郝伯通起身走到萧嘉乐面前，哭成了个泪人，扑通一声就跪倒在萧嘉乐面前，话也说不出口，就只是哐哐哐地磕头。萧嘉乐赶忙把他拉起来，劝慰道：“好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帮你也不为你跪我，你也没求我，你也没求人，你是个有骨气的汉子就好好照顾妻子，陪她久一点。”萧嘉乐想到自己的妻子也是早早就因为胃癌离开了自己，所以很同情他，只是希望他能不要像自己一样留下遗憾。
“郝先生，走吧。我明天一早送了小少爷就去接你和夫人，你今天先回医院打个招呼，明天为夫人办理转院。”周泰走上前，扶着郝伯通往外走。快到了大门口，萧嘉乐似乎想起来什么，就追上去对二人说道，“和平离这里不远也不近，你住这里也不算方便。周泰啊，在和平周边找一个二居室，帮他们搬家搬过去。凌凌毕竟是高中生了，学业也忙，留在这里你会分心，她也会分心。我来出钱送她去新加坡读一年，然后看她个人意愿，是想回来高考还是就继续留那边上学。”郝伯通不知该如何感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鞠躬。
“周泰，你今天去接小宝回来之前，先去一趟和平医院。”萧嘉乐叮嘱完，就自己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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