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难得轻松
萧宇晟数着日子总算是熬到了清明放假的时候，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好在要回郢山去祭祀，而萧氏祭祖外人不得参与，即使钟立明几次三番提醒他钟欣愉是萧家未来儿媳，也都被萧宇晟以“尚未成亲，还不能算是萧家人”为由推脱过去。钟立明本想借此祭祖的机会，让萧家都知道钟欣愉的身份，却因为萧宇晟的坚持只好作罢，有些不快却也不好发作，毕竟股东会和董事会的萧氏族人这一次都站在萧宇晟这边。萧宇晟则十分庆幸自己终于能摆脱钟欣愉和钟立明一些日子，又从郑秋安那打听到郝悦凌清明不回江西老家，因为放假时间短，正在看附近的旅行攻略，内心大喜，连消息都没发便急匆匆地回了华盛去找郝悦凌。
萧宇晟已经熟知了郝悦凌每周的课程安排，在门卫室签了字，便急不可耐一路小跑奔向郝悦凌所在的教室。逐渐绿意盎然的校园在一次次的春雨洗礼后愈发明媚，处处焕发生机，即使是那条缓慢流动似乎静止的小河也被染上春意，浑浊灰暗的水面变得有些许透亮，小码头边点缀着浅浅淡淡绿色的苇叶，在风中轻轻晃动着。萧宇晟第一次觉得走在这里有了轻快愉悦的心情，而不再是过往那般压抑和抗拒。看看表，还有不到十五分钟就要下课，于是不自觉地又加快了速度。
假期前的最后一节课了，几乎都安排了自习，让学生们抓紧时间能把作业多做一些，这样假期能多一些时间去好好放松。唯独郝悦凌的课不是自习，她安排了话剧彩排，毕竟清明假期回来之后的第一周就是华盛和几所兄弟学校联合举办的话剧节汇演。萧宇晟站在教室外，郝悦凌正背对着他，看着学生们排练，似乎有些不满意，轻微地摇了摇头后便走向教室中间示意大家停一下。
“吴昊，刘梓晨，温海洋。你们三个的情绪注意一下，情绪不到位，要带着感情去表现人物。吴靖博，虽然你是旁白，但是也要有感情啊，观众的情绪也会因为你的情绪有波动。”郝悦凌有些无奈，毕竟都是男孩子，尤其是温海洋，他要客串剧里的女生。话说完，教室里有些骚动，交头接耳的人大有人在，郝悦凌倒是不恼，换成别的老师早就拍桌子拍黑板让大家静下来了。萧宇晟在门外看着，教室里倒是十分热闹，声音也越来越大，学生们看郝悦凌并没有制止，场面便向着不受控制的情况加速发展。萧宇晟有些着急，他怕学生乱起来，凭郝悦凌控制不住，想打断却也同样好奇都已经乱成这样了，郝悦凌会做什么。
Stay，youimperfectspeakers.
Tellmemore.BySinel’sdeath，
IknowIamThaneofGlamis.
ButhowofCawdor？
郝悦凌自顾自地在教室中间拿着手中的台词本念道，周围的小演员们都静了下来，仔细听着。那声音穿透力极强，不像是学生平常听到的那般如春水般轻柔，反倒是铿锵有力，声声入耳，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学生注意力集中过来。郝悦凌也并未因为周围学生的反应而停下。她放下手里的台词本，双手背在身后，继续着未完成的话：
TheThaneofCawdorlives
Aprosperousgentleman，andtobeking
Standsnotwithintheprospectofbelief，
NomorethantobeCawdor.Sayfromwhence
Youowethisstrangeintelligenceorwhy
Uponthisblastedheathyoustopourway
Withsuchpropheticgreeting.
Speak，Ichargeyou！
很快学生们都静了下来，目光重新聚焦在教室中央的郝悦凌身上。萧宇晟在门外也听呆了，痴痴地望着郝悦凌一抹红色的身影在教室中央伫立，周围的学生眼中满是惊讶和崇拜。郝悦凌这一段结束，教室中沉默了数秒，接着就是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萧宇晟这才回过神来，郝悦凌似演员一般在舞台中央，耀眼明媚，有那么一瞬间，萧宇晟有些恍惚，似乎自己并不在华盛男中的教室外，而是站在环球剧院。郝悦凌笑着让大家再一次安静下来，转过身看到门外的萧宇晟，笑了笑，有些得意和不好意思。看时间快下课了，就又嘱咐了学生几句，让大家把课桌椅复原，下课铃便响了。学生们蜂拥而出，急不可耐地离开，走廊里瞬间被学生沾满，太过喧嚣。萧宇晟有些慌张，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就看见学生让开一条路，郝悦凌缓缓地向他走来。
“走吧，你挡着他们了！”郝悦凌看他愣在那边，学生们都绕着他跑，生怕有心急的学生跑的太快没刹住车把他撞了。等二人离开教室，走到码头边的小路才终于有了片刻安静。萧宇晟长舒一口气，看着郝悦凌的目光带着震惊，问道：“没想到，郝老师还有这本事！厉害！”
“我妈妈以前可是在昆剧院上班的，我从小就喜欢戏剧，自然会一些。”郝悦凌得意地仰起头看着萧宇晟，转而又有些疑惑，“你怎么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好久不见，郝老师。”萧宇晟这才想起自从元宵节那面，两人再也没见过，只是每天发发消息，偶尔打个电话聊聊近况，互相吐槽一下彼此身边的奇人异事。
“对啊，好久不见萧大少爷，毕竟你要忙着陪自己的小娇妻。”郝悦凌知道萧宇晟和钟欣愉之间没有太多联系，而且每次萧宇晟要钟欣愉陪着演戏都会一而再再而三跟自己解释清楚。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去逗逗他，看看萧宇晟脸红耳赤的样子。
“郝老师！我真的跟钟欣愉没有除了业务联系以外的任何关系。我不是每次都给你说了，也解释了嘛！”萧宇晟有些无奈，言语中透着委屈，歪着头噘着嘴，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跟在郝悦凌身边。
“我可不在乎，再说了，你和她什么关系与我无关，你也没必要每次跟我报备。”郝悦凌看他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了，逗你的。萧大少爷今日有何贵干？”
萧宇晟听她这语气，有些沮丧，却又不能明说自己的心意，总以为自己对她慢慢熟悉起来，她也会逐渐明白自己的心意，可如今这样，只能怪自己。有些丧地说道：“清明假期希望请郝老师去郢山玩一圈，吃住行我来安排。”
“欸，你这语气是不想我去？无所谓啊，我反正可以和钱老师一起去苏州玩玩，离得也近。”郝悦凌耸耸肩，心里却暗喜，发愁了好几天了，江浙沪的热门旅行地附近早就抢不到住宿，远一些的地方，要么太贵要么太偏远，来回路上消耗的时间太多。
“没有没有，那就你们一起，我明天早上开车来接你。这次可别睡过头了，郝老师。”萧宇晟赶忙拉住郝悦凌的胳膊让她停下，生怕她真的生气走开了。
“行，那我就给你萧大少爷一个面子。明天早上我早早就起来，这次我去校门口等你行吧？”郝悦凌笑了。
“别别别，我明天七点来接你，到门口给你打电话。”萧宇晟一本正经地说道，“九点到那边，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明天估计不能陪你们。这样，我叫郑秋安一起去，还有上次你见的那个周子航，他未婚妻也一起。你们刚好一起爬爬山，在村里转转。”
“啊，这样啊，行。都听你安排。”郝悦凌听到这里有些不快，本以为就他们两个人，现在好了，原来是一群人出去踏青，萧宇晟还不在。
萧宇晟看到郝悦凌低着头有些沮丧，知道自己刚才又说错话了，便解释道：“这次我是会郢山祭祖，所以明天要忙一天。后天我陪你...”觉得这么说有些唐突，又接着说，“陪你们一天。周六中午吃过饭，我就开车送你回来。”
“哦。”即便如此，郝悦凌已经有些难过，却说不出为何。萧宇晟跟在她后面，本想说晚上请她出去吃饭，却接到了黄庭的电话，让他回家一趟，晚上一起吃饭。想着黄爷爷一定有事要交代，他也只好匆匆告别。郝悦凌一个人回了宿舍，钱佳彤不在，似乎是出去吃饭了。自己也没什么心情，随意吃了些饼干，冲了杯豆奶，就躺在床上看书。等钱佳彤回来，郝悦凌便说了萧宇晟的安排，谁知道钱佳彤压根没听进去，只听见萧宇晟的名字就一脸花痴地看着自己。她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义正言辞地提醒道：“钱老师，人家萧宇晟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你能不能收敛一下你的花痴相。”
“看帅哥有益心脑健康，又不犯法，再说了，我也有自知之明啊，人家大少爷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小老师。”钱佳彤自嘲道。
“好了，赶紧收拾行李，早点睡觉。明天他可七点就来接我们了。”郝悦凌听完钱佳彤的话有些低落，对啊，萧宇晟是什么身份，就算是他和钟欣愉没可能，他也有心里喜欢的姑娘，对自己再好，也不过是弟弟对姐姐那般。萧宇晟怎么都不会和她有除了朋友之外的关系。
萧宇晟到了黄庭家，四下看看仍然不见杜远风的身影，就问黄娟：“小姑，小风还生我气呢？”这一问不要紧，黄庭一口茶笑得喷了出来：“呦，这终于想起小风了？你说你也是，追姑娘就追姑娘，怎么把小风一个人丢在江西，他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回来。”
“小风早就不生气了，还从香港给你带了礼物回来，等他回来拿给你。”黄娟笑着偷偷指了指客厅电视柜，“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杜涛和杜远风一起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买了一堆东西，杜远风依旧表现地气鼓鼓地，却径直走向了电视柜，拿出从香港带回来的一套钢笔，推进萧宇晟怀里，“呐，见色忘友的东西，给你的！”说罢就自己离开去洗手坐下吃饭。自从开了饭，萧宇晟自己没吃多少，一个劲给杜远风夹菜，让他多吃点，补身体。杜远风也不甘示弱，给多少吃多少，吃到最后快撑到站不起来。
“好了好了，吃不下就别吃了。再吃啊你吃得进医院去。”萧宇晟笑嘻嘻地过去拉他起来，杜远风气哼哼地不理他，把碗里剩的饭菜一勺勺硬往嘴里塞。
“小风啊，快别吃了。”黄庭在一旁厉声说道。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都道歉这么多次了，你什么时候能不生气了？”
杜远风放下筷子，瞪着萧宇晟，嘴里却也没闲着，继续恶狠狠地嚼着一嘴的菜。
“行了啊小风，别跟小宝闹了。早就不生气了，在这边装腔作势。”黄娟走过来收拾饭桌上的菜，只见全是空盘一点没剩，笑着说：“你倒是今天一点都不客气，全光盘了。”
“你错哪儿了？”杜远风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赶紧喝了一口水。
“我不该见色忘友，把你一个人丢在九江。”萧宇晟搂着杜远风肩膀，“以后再也不会了!”
“哼，知道错哪儿就行，我可看你表现啊，再干一次我就跟你决绝！”杜远风头一偏，带着些许的傲娇。
“好好好，以后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这还差不多，喜欢么？我专门去给你挑的，限量款，刻了你名字。”杜远风问道。
“你送的都喜欢，谢谢我的好弟弟。”
“哼，现在知道我好了，等你家郝老师一出现，我就是个屁。”说罢就去了厨房帮忙收拾。萧宇晟笑笑，刚准备跟上去，就被黄庭叫住，说杜峰在书房等他，让他去一趟。
“姑父？黄爷爷说你找我。”萧宇晟敲敲门走了进去。
“小宝，来。”杜涛站在书桌前跟他招招手，“这文件袋里的东西是唐家同派人放去给萧炳丞的，你看看。”
萧宇晟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厚厚一摞照片。是他和郝悦凌从九江回来以后到元宵节之间那几次见面在华盛门口和美食街拍的。杜峰看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更加着急，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宝，萧炳丞是钟立明一派的，这你应该清楚，他肯定去提醒了钟立明。这么长时间钟立明都没有动作很可疑。唐家同给萧炳丞照片就是希望通过你破坏钟立明的设计，他这些日子没看到你和钟立明闹翻，势必会有下手。”
“姑父，没事。这些照片说明不了什么，放心吧，钟立明看到照片当天就来问过我，我都解释清楚了。”
“你啊，糊涂。刚听你说你明天要去接这个姑娘一起会郢山。你没有带着钟欣愉回去，钟立明心里估计已经不痛快了。萧炳丞到时候再将你带了其他姑娘回去的事情告诉他，你就惹祸上身了。”杜涛叹了口气。
“我之前想到了，所以不止她一个，还有她两个同事。而且我叫了周子航和锦兰一起。到时候萧炳丞就算是要去打小报告，我也能说他们是去郢山旅行，我只是尽地主之谊罢了。”
“你想好就行。一定万事小心，还有两个多月你就要回新加坡，这段时间一定一定不能出问题。在萧氏把根基稳定好，不然就怕你一走，唐家同和钟立明会闹翻天，把萧氏毁了。”杜涛拍了拍萧宇晟的肩膀，低声道：“你爷爷于我有恩。他费了一生心血才将萧氏做到如今的光景，你一定不能辜负他对你的期望。守好萧家。”说罢杜涛就离开了。
萧宇晟站在书房，重新一张张翻看着那些照片，选了几张他自认为不错的，揣进了口袋里，其余的都送进了碎纸机。难得的假期，难得的轻松，他不想让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影响自己。
萧宇晟已经熟知了郝悦凌每周的课程安排，在门卫室签了字，便急不可耐一路小跑奔向郝悦凌所在的教室。逐渐绿意盎然的校园在一次次的春雨洗礼后愈发明媚，处处焕发生机，即使是那条缓慢流动似乎静止的小河也被染上春意，浑浊灰暗的水面变得有些许透亮，小码头边点缀着浅浅淡淡绿色的苇叶，在风中轻轻晃动着。萧宇晟第一次觉得走在这里有了轻快愉悦的心情，而不再是过往那般压抑和抗拒。看看表，还有不到十五分钟就要下课，于是不自觉地又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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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宇晟站在书房，重新一张张翻看着那些照片，选了几张他自认为不错的，揣进了口袋里，其余的都送进了碎纸机。难得的假期，难得的轻松，他不想让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影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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