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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清明祭

    次日一早郑秋安就出现在了萧家门口,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萧宇晟一夜被噩梦折腾,脸色也一样不好看,乔莲爱有些担心,就想让他留在家里。萧宇晟安慰她自己没事,就打包了早餐出门。等两人开车到了华盛门口,郝悦凌和钱佳彤已经在门口等着。本来毫无兴致睡意满满的郑秋安看到校门口两个人,就笑到:“怎么,我们华盛女神一个人陪你来还不够,还得再贴一个啊?”

    “我也不想啊,可是她又不想丢下她室友一个人。”萧宇晟停了车,叹了口气,“所以我才叫你们都一起来,不然你以为呢?”

    “室友?钱老师?”郑秋安一下来了精神,安全带都忘了松开就要开门下车,结果可想而知。

    “郑老师为人师表,注意形象。”萧宇晟大笑两声,自己下车去接郝悦凌的行李。郑秋安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松绑,赶紧跟着过去,“早啊钱老师,郝老师。”顺手就拿起来钱佳彤的行李。

    “早呀,萧总,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钱佳彤刚想伸手去跟萧宇晟握握手,结果手上的包顺势就被郑秋安拿下来了,“郑秋安你干什么!把我包还我!”

    “钱老师,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还能抢你包不成?”郑秋安一边说,一边往车的方向跑。钱佳彤顾不上再跟萧宇晟说什么,就追着郑秋安跑。

    “郝老师,昨天休息好了吗?”萧宇晟看着郑秋安有点无奈。

    “还好。我看你脸色不好,又做噩梦了?”郝悦凌有些关切地问道。

    “嗯。”萧宇晟不再说话,想到那个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噩梦,他总是不太自在,有种窒息感。

    “是不是压力大?我听我三姐说人压力大的时候就会一直重复一个最可怕的梦境,那可能是童年创伤留下的阴影,也可能是你的大脑在高压下给你制造的困境。”自从萧宇晟告诉自己经常做噩梦,所以常常睡不好,她便问了郝梦佳,想着能帮萧宇晟想一个解决办法。

    “没事,不用担心我。对了,我带了早饭,上车先吃点。”萧宇晟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拿出来装着早点的保温袋,一关上就看见副驾驶上坐着的郑秋安,正扭着身子跟钱佳彤打闹。郝悦凌也看到了,笑道:“欢喜冤家,他们一直这样。”说完就准备拉开后排的座位坐进去,却被萧宇晟拦住,“你晕车就坐前面去,也省的我开车注意力不集中。”

    萧宇晟三步走到副驾驶门口一把拉开车门,揪着郑秋安的衣领拽出来,“你坐后面去。”

    “凭什么啊?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我不去后面。”

    “滚后面去,我看你俩刚才打得挺热闹,距离近点更方便。”萧宇晟低声说。

    “你...”

    “没事的,我坐后面就好了。”郝悦凌见两人僵持不下,就要坐去后面。

    “你晕车,坐前面。他坐后面,要是不乐意等下到了服务区让他去周子航车上。”萧宇晟说着就把郑秋安推去了车尾,打开门,一把把他推了进去,迅速关上了门。又快步走向一脸懵的郝悦凌,拉着她坐在前面,系上安全带,把保温袋递给她,才关了门自己回到驾驶位。拿出了晕车药递过去,又从保温袋里拿出一袋温热的牛奶,“把药吃了。里面有你说喜欢吃的蟹黄小馒头和奶黄流心包。钱老师,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每种都拿了些。”说完又从保温袋里拿出了一盒单独打包的早点递到了后排。一顿操作下来,原本在后排嬉笑打闹的两人已经是鸦雀无声,目瞪口呆,看得眼睛都直了,在无声地呐喊疑惑质问自己这到底什么情况。

    郝悦凌有些不好意思,就安静地坐在那边吃了早饭。萧宇晟倒是没在意后面两人投来的灼烈的目光,自顾自地设好导航,看郝悦凌吃完了,就把保温袋都拿了过来。“郑秋安,先放后面。你和钱老师稍微挤一挤。”郑秋安结果保温袋,放在了他和钱佳彤中间。一路高速过去虽然有些堵,总是在九点半之前到了郢山。周子航和周锦兰在萧家老宅等他们,见了面互相打了招呼,萧宇晟就被萧家族人带走,赶去祠堂祭祖。留下的几人刚开始因为不太熟悉而略有尴尬,好在周子航和郑秋安都是气氛组的,很快大家也就熟络起来。周子航比较熟悉萧家老宅,就按着萧宇晟之前的吩咐带着他们去了各自房间稍作休息,准备等云散开一些,雨停了,就带他们去外面转转看看,顺便吃个午饭。

    郢山堂的院子里已经沾满了人,僧尼们在后厅的佛堂诵经,偏厅里是道士们在做法。祠堂正厅里站着的坐着的都是萧家各个旁支的族长,萧宇晟走进去挨个打了招呼,毕恭毕敬地给长辈们递过去香烛。萧宇晟虽然年纪小,确实无可非议的萧氏正支,在这样历经百年的大家族里,这是不可挑战的权威,是全族的大家长。即便是有些爷爷和叔伯辈的长辈并看不上他萧宇晟,总觉得他是个混血,败坏了萧家血脉,可在场面上也要表现得规规矩矩,给萧宇晟理应的敬重。

    在吴叔的指挥下,厅外站着的萧氏族人打开了祠堂大门,接着论资排辈按着各家的顺序站好。后院的钟声响起,僧尼和道士们都停了下来,郢山堂静到只剩下鸟鸣。紧接着大门前响起十二轮的礼炮,吹拉弹唱紧跟着礼炮,两个少年撑着挂了鞭炮的竹竿从大门外走进来,一路噼里啪啦走到祠堂门口,分立两侧。鞭炮声结束,萧宇晟带着众人在吴叔的口号下,上香,燃烛,三叩九拜。最后烧了最新的萧氏各支名帖,敬告祖先新添人口,焚香祝祷后,又轮流去堂里的火盆敬了纸钱。一套流程下来,已经时值中午,却也不得休息。两位少年又重新撑着挂了鞭炮的竹竿,噼里啪啦在前面开路,萧宇晟带头跟在两位少年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像山上的祖坟走。到了山上,又是一阵令人耳鸣的礼炮声,先是道士们做了道场法事,萧宇晟领着众人只是在一旁看着。细密的雨丝在柔和的风里飘散,落在人身上也并不恼人。山峦蔓延,一眼的青绿,只是都因眼前的香火气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雾气。法事结束前太阳就从云里钻了出来,雨也停了。

    萧宇晟的胃有些隐隐作痛,却也只能忍着,等道士们结束,给自己让开位置去敬香。往常清明都不需要如此大阵仗,只是今年萧嘉乐刚去世,萧氏换了新的家长,才按着族规全族聚集起来集体参拜先人。好不容易等到该萧宇晟出面的时候,他的胃已经一阵阵绞痛到冒冷汗,吴叔看在眼里就加快了进程。萧宇晟好不容易履行完自己的职责,刚要下山,就被萧炳丞拦住了。

    “小宝,你这么急着下山干嘛?不等等大家一起下山?”萧炳丞看他脸色不好,却还是挡着了萧宇晟下山的路,把他往山上拉。

    “炳丞叔,我下山还有事。仪式已经举行完了,现在各家自行祭扫,我就先走了。”萧宇晟挣脱开萧炳丞的手,转身又要下山。

    “这么着急下去找那姑娘?你和她什么关系?”萧炳丞再一次绕到萧宇晟生前,挡住。

    “炳丞叔,那是我朋友,她们来郢山,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请你让开。”萧宇晟有些不快,又要忍着痛,面色越来越难看。

    “朋友?我看不像。钟董知道么?”萧炳丞一脸戏谑,心想,这要是让钟立明知道,萧宇晟没带着钟欣愉回郢山祭祖也就罢了,还约了其他的姑娘来,想必这次的理由总是能让钟立明对萧宇晟下手了。

    “少爷,我安排了周博在山下等您。”吴叔在山上没看到萧宇晟的身影,以为下山了,结果跟下来发现萧炳丞在拦着路,就走上去,拉开了萧炳丞,“萧炳丞,族长的路是你能拦着的?哼,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说罢就扶着萧宇晟下了山。

    吴叔的话让萧炳丞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也是,他毕竟是个野种,萧家没有一个人将他放在眼里。当年母亲去世才得知自己的身份,身无分文一路乞讨从偏远的贵州山村到了上海,几经波折,丢了半条命才找到萧家当时的族长萧瑞仁。他藏起了自己的恨意,求着萧瑞仁收留他,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终才被萧瑞仁接回萧家,却也告诫他,有生之年胆敢对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萧家就会彻底抹去他。如今说是来祭祖,他连自己的那个混账玩意的爹都没见过。他恨透了萧家,可却为了活下去,只能委曲求全依附在萧家,明面上是萧家人,却连族谱都入不了。他更不会忘记从小到大遭受的委屈苦楚谩骂都是因为素未谋面的父亲,萧家毁了他的母亲,更毁了他的一生。

    萧宇晟算是什么玩意儿,竟然还有脸叫自己叔叔,萧炳丞暗骂道,又想笑,等着自己执掌萧家,萧炳丞知道自己的身份会是什么反应。他要让萧家人都看着,他是怎么一步步毁了萧家的一切。等他再回到山上的时候,萧家的人都各自祭扫完,已经准备离开。于是他又挂上了人畜无害的面具,跟嫌弃他的人有说有笑,最后四下无人的时候他就走到那块刻着傅启林名字的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轻蔑地咧着嘴笑,一脚踢翻了自己之前摆上的贡品。拿起那捧青白相间的菊花,用力甩在碑上,花散了一地。萧炳丞点了支烟,朝着傅启正的名字吐了口痰,深吸一口,仰起头鼻孔里喷出一阵烟。

    “你也配?呵,等着瞧吧,仔细看着,看我是怎么毁了你们萧家的每一个人的。”萧炳丞笑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和狂妄。似着魔一般。一支烟熄灭,他用力将余火在傅启林的照片上摁灭。继续笑着,踢翻了所谓萧氏正支所有人面前供奉的祭品和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