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两个凶手
“请问两位师傅，除了家姐，还有谁可能在早上见过方丈？”言冬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贫僧今日早课之时听闻师傅身体有恙，便在辰时初奉茶向师傅问过安，当时师傅仍和贫僧谈笑风生......”
先开口的是大师兄无忧，说着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贫僧在大师兄回来不久后也去探望过师傅，当时师傅已在榻上入睡。贫僧没有多做打扰，就又回到了大殿中。”接着是无虑说道。
据无忧无虑所说，并没有其他僧人可能在早上见过方丈。
言冬点了点头，并没有怀疑无忧无虑所言的真实性。因为千叶寺所有僧人整个早晨都要在大殿中，要么早课诵经，要么接待香客，所有的和尚都能作证。因此无忧无虑不会也不敢撒谎。
葛捕头在旁边讽刺道：“哼哼，小毛孩包公戏看多了吧，也想学着包龙图断案？”
言冬微微一笑，并没有理会葛捕头。先是看了眼外边太阳的位置，大概判断现在差不多是午时中（中午十二点）。转而问无虑和尚：“无虑师傅，您是否还记得什么时候撞见家姐从方丈屋内出来呢？”
无虑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半个时辰前，贫僧看到乐姑娘持着刀从屋内出来，再走近一看发现方丈已经身亡。贫僧心中虽然慌乱，但还是立刻吩咐了几个师弟立马去城内衙门报官。”
千叶寺山脚就是江陵城，进城不远处就是衙门所在，和尚们跑去报官，捕快们骑马赶来，的确差不多只要半个时辰。
众人看着这毛头小子问东问西，不由得感觉有些滑稽。
乐明珠有些担心，她自己被冤枉是一回事，但也不希望有人因为自己被卷入这场无妄之灾。这时言冬对她眨了眨眼，示意放心。不知怎得，乐明珠竟真有些安心下来。
没错，言冬确实也已经放心了，根据这些信息他已经有证据判断乐明珠不是杀人凶手。而无忧无虑这寥寥数句话，也揪出了隐藏的真凶！
“小朋友，你可问出个所以然来了？”周波尽量让自己在百姓面前显得有耐心。
“大人请看”，言冬走到释明尸体所在床边，将释明的衣领稍稍往下扯了扯。只见释明尸身的后颈上已经出现了紫红色的斑块，“此乃尸斑。人死后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循环停止......呃，也就是气血不畅，血液淤积于尸身下部，呈紫红色斑块，即尸斑。尸斑起码要身死一两个时辰才会出现。也就是说，释明大师早在巳时之前就已身亡！”
众人都走上前来，确实看到了释明后颈上的尸斑。而无虑听到言冬的某句话后，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这也被言冬看在眼中。
言冬继续说：“按照无虑师傅所说，他在半个时辰前看到家姐持刀行凶，这便与释明大师的死亡时辰对不上了。”
乐明珠看到了希望，也连忙说：“是啊大人，民女午时之前一直都在寺门口为流民施粥，不曾进庙，往来的香客和看门的小沙弥都能为民女作证。”
周波招人去问了问看门的沙弥，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那么依照小兄弟所见，杀害方丈的凶手是......”周波看了看一旁的无忧无虑，缓缓问道。不知不觉他对言冬的称呼也从小朋友变成了小兄弟，心中也不再像刚开始时那么满不在乎了。
“无忧师傅说他来时方丈还是清醒的，而无虑师傅的证言中只说方丈已经入睡，没有提到方丈已经中刀......”言冬故意将话尾一拖。
“你，你的意思是是我杀了师傅？！不，不，我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看到方丈睡着了，我就没进来打扰....对！所以，所以贫僧才没看见那把刀......”无虑突然惊慌失措的大喊起来，“肯定是无忧师兄！是他，是他在我来之前就杀了师傅！”无虑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狠狠的指着无忧，眼巴巴的看着周波。
“你放屁！”无忧听到无虑想把嫌疑甩在自己身上，也急眼了，一点也不顾和尚身份地骂道，“你这白眼狼，居然杀了师傅......”
两个人就这样对骂了起来，甚至伸手扭来打去，像是有着什么血海深仇。
“够了！”周波看着两个和尚扭打在一起，心头火起，“在你们师傅尸首前大动干戈，成何体统！”
“咳咳”言冬咳了咳吸引周波的注意力，然后捡起旁边地上的那把沾血匕首，抬在手中“大人请看，匕首刀身上刻着‘东华六年四月廿二’，说明这把刀是两三天前刚打出来的。拿到城中铁匠铺打听打听，铁匠肯定记得是谁买了这把刀。”
是啊，尤其买刀的还是光头和尚。
无虑闻言，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果然是你！你这贼人，我打死你！”无忧见状，立马怒气冲冲地翻身骑在无虑身上，挥拳打去。无虑知道自己行凶世纪败露，心如死灰，一时竟忘记了反抗。
周波命人拉开无忧，两指并立点了点无虑，沉声喝道：“无虑和尚，你可知罪！”
无虑像是惊醒一般回过神来，立马趴到周波靴前，咚咚咚地磕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无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
“杀死方丈的真凶，并不是无虑！”在旁边噤声许久的言冬突然说道。
“哦？此话怎讲，这无虑都已经认罪。”周波此时倒是颇有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不知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言冬又来到尸体前，将释明伤口附近僧袍的裂痕再撕开了一些。
法医上有个术语叫生活反应，是指机体在生前对外界刺激作出的反应。
言冬指着释明的伤口说：“若释明师傅是被无虑一刀刺死，那么在死亡后的短时间内，身上的肌肉仍会对外界进行反应，即对伤口处的皮肤进行牵拉，导致伤口外翻。并且短时间内还会大量出血，绝不仅仅只是染红胸口这一小块。”
周波凑上前观察了一番，发现释明的伤口出血量并不多，也并没有什么伤口翻卷的样子。
“你是说......”周波若有所思。
“没错，释明方丈在无虑行凶前，就已经身亡！”言冬断然道。
外边围观的人群再次哗然起来，他们没想到这个案件竟如此曲折。
乐明珠此时脸色也恢复了一些，轻咬着下唇，轻轻问道：“既然不是无虑师傅，那会是......”
“请大人赐小的一锭银子，小的这就说出真相。”言冬笑嘻嘻地看着周波，伸手要道。
周波哈哈一笑，心说这小子倒是够奸。倒也没拒绝，从袖中掏出一些碎银，放在了言冬手心。
言冬嘿嘿一笑，将大部分银子揣进怀里，不过留了一块细小的银块在手中。
方丈的床边地上倒着一个茶杯，一些茶水洒在地上。但是刚刚现场混乱，没有人注意到这茶杯。
只见言冬将银锭往茶水中抹了一抹，那银锭接触茶水的地方立刻变成了黑色！
“这是......”周波脸色一变。
“回大人，是砒霜。”言冬胸有成竹的说。
砒霜，即三氧化二砷，本来无色无味，也并不会和银发生反应。但古时制砒霜手段粗陋，砒霜中含有许多杂质硫，就会和银发生化学反应，使银变为黑色。言冬之所以能发现异常，也正是因为那些硫杂质会散发异味。
“刚刚有人说早晨来为师傅奉茶......”言冬伸手一指，指向的那人早已身如筛糠，颤抖不已。“就是你，无忧！”
无忧双腿一软，和无虑一样，也跪在了周波面前。
“贫僧今日早课之时听闻师傅身体有恙，便在辰时初奉茶向师傅问过安，当时师傅仍和贫僧谈笑风生......”
先开口的是大师兄无忧，说着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贫僧在大师兄回来不久后也去探望过师傅，当时师傅已在榻上入睡。贫僧没有多做打扰，就又回到了大殿中。”接着是无虑说道。
据无忧无虑所说，并没有其他僧人可能在早上见过方丈。
言冬点了点头，并没有怀疑无忧无虑所言的真实性。因为千叶寺所有僧人整个早晨都要在大殿中，要么早课诵经，要么接待香客，所有的和尚都能作证。因此无忧无虑不会也不敢撒谎。
葛捕头在旁边讽刺道：“哼哼，小毛孩包公戏看多了吧，也想学着包龙图断案？”
言冬微微一笑，并没有理会葛捕头。先是看了眼外边太阳的位置，大概判断现在差不多是午时中（中午十二点）。转而问无虑和尚：“无虑师傅，您是否还记得什么时候撞见家姐从方丈屋内出来呢？”
无虑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半个时辰前，贫僧看到乐姑娘持着刀从屋内出来，再走近一看发现方丈已经身亡。贫僧心中虽然慌乱，但还是立刻吩咐了几个师弟立马去城内衙门报官。”
千叶寺山脚就是江陵城，进城不远处就是衙门所在，和尚们跑去报官，捕快们骑马赶来，的确差不多只要半个时辰。
众人看着这毛头小子问东问西，不由得感觉有些滑稽。
乐明珠有些担心，她自己被冤枉是一回事，但也不希望有人因为自己被卷入这场无妄之灾。这时言冬对她眨了眨眼，示意放心。不知怎得，乐明珠竟真有些安心下来。
没错，言冬确实也已经放心了，根据这些信息他已经有证据判断乐明珠不是杀人凶手。而无忧无虑这寥寥数句话，也揪出了隐藏的真凶！
“小朋友，你可问出个所以然来了？”周波尽量让自己在百姓面前显得有耐心。
“大人请看”，言冬走到释明尸体所在床边，将释明的衣领稍稍往下扯了扯。只见释明尸身的后颈上已经出现了紫红色的斑块，“此乃尸斑。人死后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循环停止......呃，也就是气血不畅，血液淤积于尸身下部，呈紫红色斑块，即尸斑。尸斑起码要身死一两个时辰才会出现。也就是说，释明大师早在巳时之前就已身亡！”
众人都走上前来，确实看到了释明后颈上的尸斑。而无虑听到言冬的某句话后，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这也被言冬看在眼中。
言冬继续说：“按照无虑师傅所说，他在半个时辰前看到家姐持刀行凶，这便与释明大师的死亡时辰对不上了。”
乐明珠看到了希望，也连忙说：“是啊大人，民女午时之前一直都在寺门口为流民施粥，不曾进庙，往来的香客和看门的小沙弥都能为民女作证。”
周波招人去问了问看门的沙弥，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那么依照小兄弟所见，杀害方丈的凶手是......”周波看了看一旁的无忧无虑，缓缓问道。不知不觉他对言冬的称呼也从小朋友变成了小兄弟，心中也不再像刚开始时那么满不在乎了。
“无忧师傅说他来时方丈还是清醒的，而无虑师傅的证言中只说方丈已经入睡，没有提到方丈已经中刀......”言冬故意将话尾一拖。
“你，你的意思是是我杀了师傅？！不，不，我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看到方丈睡着了，我就没进来打扰....对！所以，所以贫僧才没看见那把刀......”无虑突然惊慌失措的大喊起来，“肯定是无忧师兄！是他，是他在我来之前就杀了师傅！”无虑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狠狠的指着无忧，眼巴巴的看着周波。
“你放屁！”无忧听到无虑想把嫌疑甩在自己身上，也急眼了，一点也不顾和尚身份地骂道，“你这白眼狼，居然杀了师傅......”
两个人就这样对骂了起来，甚至伸手扭来打去，像是有着什么血海深仇。
“够了！”周波看着两个和尚扭打在一起，心头火起，“在你们师傅尸首前大动干戈，成何体统！”
“咳咳”言冬咳了咳吸引周波的注意力，然后捡起旁边地上的那把沾血匕首，抬在手中“大人请看，匕首刀身上刻着‘东华六年四月廿二’，说明这把刀是两三天前刚打出来的。拿到城中铁匠铺打听打听，铁匠肯定记得是谁买了这把刀。”
是啊，尤其买刀的还是光头和尚。
无虑闻言，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果然是你！你这贼人，我打死你！”无忧见状，立马怒气冲冲地翻身骑在无虑身上，挥拳打去。无虑知道自己行凶世纪败露，心如死灰，一时竟忘记了反抗。
周波命人拉开无忧，两指并立点了点无虑，沉声喝道：“无虑和尚，你可知罪！”
无虑像是惊醒一般回过神来，立马趴到周波靴前，咚咚咚地磕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无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
“杀死方丈的真凶，并不是无虑！”在旁边噤声许久的言冬突然说道。
“哦？此话怎讲，这无虑都已经认罪。”周波此时倒是颇有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不知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言冬又来到尸体前，将释明伤口附近僧袍的裂痕再撕开了一些。
法医上有个术语叫生活反应，是指机体在生前对外界刺激作出的反应。
言冬指着释明的伤口说：“若释明师傅是被无虑一刀刺死，那么在死亡后的短时间内，身上的肌肉仍会对外界进行反应，即对伤口处的皮肤进行牵拉，导致伤口外翻。并且短时间内还会大量出血，绝不仅仅只是染红胸口这一小块。”
周波凑上前观察了一番，发现释明的伤口出血量并不多，也并没有什么伤口翻卷的样子。
“你是说......”周波若有所思。
“没错，释明方丈在无虑行凶前，就已经身亡！”言冬断然道。
外边围观的人群再次哗然起来，他们没想到这个案件竟如此曲折。
乐明珠此时脸色也恢复了一些，轻咬着下唇，轻轻问道：“既然不是无虑师傅，那会是......”
“请大人赐小的一锭银子，小的这就说出真相。”言冬笑嘻嘻地看着周波，伸手要道。
周波哈哈一笑，心说这小子倒是够奸。倒也没拒绝，从袖中掏出一些碎银，放在了言冬手心。
言冬嘿嘿一笑，将大部分银子揣进怀里，不过留了一块细小的银块在手中。
方丈的床边地上倒着一个茶杯，一些茶水洒在地上。但是刚刚现场混乱，没有人注意到这茶杯。
只见言冬将银锭往茶水中抹了一抹，那银锭接触茶水的地方立刻变成了黑色！
“这是......”周波脸色一变。
“回大人，是砒霜。”言冬胸有成竹的说。
砒霜，即三氧化二砷，本来无色无味，也并不会和银发生反应。但古时制砒霜手段粗陋，砒霜中含有许多杂质硫，就会和银发生化学反应，使银变为黑色。言冬之所以能发现异常，也正是因为那些硫杂质会散发异味。
“刚刚有人说早晨来为师傅奉茶......”言冬伸手一指，指向的那人早已身如筛糠，颤抖不已。“就是你，无忧！”
无忧双腿一软，和无虑一样，也跪在了周波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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