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卫府娇女 » 秋回:和亲

秋回:和亲

    萧和安此言一出,在场几人跟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不可置信地齐齐望向萧和安,不明白他为何能如此直白地说出让人这么尴尬的话。

    邓惟余脸顿时红得跟七月的水蜜桃似的,恨不得换一对没有听到萧和安这话的耳朵,将自己的头快麦岛地皮下面去了。

    偏偏她身旁的江溟之还一脸淡然地注视着她,这让邓惟余真是羞得没地方躲了。

    昭安用手肘戳了下萧和安,嫌弃地说:“关你什么事。”

    被戳回神的萧和安看到他们的尴尬的脸色,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怎么能在女方在场时说这个呢?他们汴京女子对于婚嫁一事向来是羞于谈论的,邓惟余性子再随意,骨子里也是谨记这些礼仪的。

    他连忙岔开话题,生硬地说:“来来来,肉熟了,大家快吃。”

    昭安和二皇子附和:“对对对,终于熟了。”

    烤架上的肉已经烤的外焦里嫩,油汁滋滋地往外冒,借着微弱的烛火即使在黑夜里也能看见油光,二皇子撒了佐料上去,顿时香味扑鼻。

    先前的话头在诱人的美食面前不值一提,几人如野狼扑食,直勾勾地盯着二皇子手里的肉,他看了看几人,不情不愿地将手里烤好的肉逐一分给了昭安和萧和安。

    至于,邓惟余,自有人为她操心。

    江溟之给手里的羊腿撒上佐料,递给邓惟余:“小心烫。”

    “谢谢。”邓惟余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小声地道谢,脸色的红晕还没散开。

    吃上了美食,嘴里塞上了东西,说话也没那么勤快了。接下来的几人皆安静地享受着美食,也不知是否得了萧和安的教训,只偶尔谈论一两句。

    二皇子嘴里含了一口肉,烫的他呼呼直吹,还不忘惦记着江溟之的白虎:“清淮你打算将那白狐如何?”

    江溟之瞥他:“嗯?”

    “你若不打算处理它便送我罢,别浪费了。”

    江溟之:“谁说我不处理了?”

    二皇子:“??你秋冬并不讲究皮毛,也不食狐肉啊。”

    “今年比往年寒冷,用白狐的皮毛做长靴正合适。”

    二皇子:“.那便罢了。”

    嘴上说着罢了的二皇子却默默将自己烤好的肉尽数移到靠近自己的烤架上,有些故意远离江溟之的意味。

    看到二皇子小动作的邓惟余低头咬着自己手里的羊腿,偷偷弯起了唇角。

    这二人如此年岁了竟还有些孩童心性。

    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握着一杯温水。

    邓惟余抬头,撞进了江溟之的眼里。他将温水递到她手里,俯过身来,贴近她的耳廓,问:“在笑什么?”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冰冷的耳廓上,像是行走于冰天雪地之人掉入了一池温泉,暖的全身发麻。

    她低下头,悄声说:“没什么。”

    江溟之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传来,她听见他清冷的嗓音:“你的营帐在哪里?”

    “嗯?”邓惟余疑惑的抬起头,他问这个做什么?

    可江溟之平静幽深地直视她,她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愿,却依旧妥协地说:“正西的第一个。”

    得到了回答,江溟之点点头,“嗯。”

    他坐直了身体,继续若无其事地听着他们说话,神色淡淡,偶尔勾一勾嘴角,捧场地笑一笑。

    邓惟余云里雾里地看着他锋利的侧颜。仅是如此?他看起来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几乎一个时辰过后,夜深了,远处营帐里的士兵和燕国勇士把酒言欢的声儿渐渐小了,四周慢慢静了下来,他们这里也已经完事,现在正安静地坐着,有人发呆,有人出神,也有人在感受野外的星空。

    秋风肆起,吹的远处的丛林哗啦作响,卷起枯枝落叶。

    虽用过了些羊肉,驱了寒,此时身上也是热和的,但寒意骤起,一冷一热,难免容易感染风寒,尤其是两位身体底子不如习武男子的邓惟余和昭安。

    有冷风灌进宽袖里,邓惟余忍不住揉搓起自己的两条臂膀,猝不及防地被昭安拉起来。

    昭安跺跺脚:“我们先回去了,几位哥哥再见。”

    萧和安:“这便回了?再待会吧。”

    “不了。”

    邓惟余向三位男子颔首示意告辞。

    昭安拉着邓惟余一路疾行,邓惟余险些又要跟不上她的脚步。

    真是风风火火地来,匆匆忙忙地走。邓惟余心想。

    昭安一边走一边打着呵欠抱怨道:“硬生生地坐了一个时辰,腰酸背疼眼睛还酸得很,困死我,明年秋猎再也不想来了,甚是无趣。”

    邓惟余看了眼繁星点缀的黑夜,轻声说:“若是有朝一日女子也能上场或许会有趣些。”

    昭安摇摇头:“那我宁愿它无趣些,本公主惜命着呢。”

    邓惟余轻笑出声,昭安性子真是活泼得让人疼爱。

    昭安先将邓惟余送至了她自己的营帐门口,邓惟余的营帐被安置在官眷之中,而昭安的营帐则安置在皇家女眷所属的营帐中。她像教导婆子般,在营帐门口对邓惟余嘱咐了好一通,什么“多盖层被,夜里冷”“碳烧足”“让白兰和紫菀守夜当心些”,直到邓惟余对她这副小大人的老成模样忍俊不禁时,她才住了嘴,回了自己的营帐。

    邓惟余笑意未收,走进自己的营帐,紫菀在身旁笑道:“公主这是把姑娘当孩童来宠了。”

    “她呀,总是对我百般不放心。有时我自个儿都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没长大。”

    紫菀:“真心疼爱一个人便会如此吧。这也是姑娘和公主交情深厚。”

    一直在帐内候着的白兰为邓惟余沏好热茶,端过去,被邓惟余摆手拒绝:“不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茶的缘故,前几日饮得多了,夜里总是难以入睡。”

    说完,她忍不住掩唇打了个呵欠,困得泪眼迷离。

    白兰:“姑娘困成这般了。姑娘可要沐浴了?”

    邓惟余瞧了瞧营帐,说:“不了,这营帐透风便不沐浴了,用热水擦一擦吧。”

    “是。”白兰出去为她备热水。

    白兰刚出去,便响起一阵敲门声。

    邓惟余和紫菀对视一眼,纷纷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但看到对方的神情便知道门外是真的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必然不会是方才出去的白兰,白兰入帐可不会敲门。

    邓惟余示意紫菀去门口看看。

    没得到回应,门外的人又敲了两声,力道很小,屋内的两人紧张起来了。

    紫菀轻声起脚地走到门口,门外的人似乎感知到紫菀的身影,在门口轻声说:“属下福云,受主上吩咐特来给姑娘送狐皮。”

    听到是女子的声音,二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紫菀看向邓惟余,仍旧很警惕,眼神示意邓惟余,问她是否要开门。

    邓惟余犹豫一瞬,她并未听过身旁亲近之人有属下是女子且唤作福云,狐皮?今日所熟之人中似乎只有江溟之一人猎有狐狸?

    她走到帐门口,手搭上帐门,紫菀伸手阻止:“姑娘?”

    “无妨。”

    邓惟余开门,见门外立着一位身穿玄色玉冠束发、面相硬朗英气,和她身形相似的女子手里端着白狐的皮毛。

    邓惟余:“进来吧。”

    福云入帐,邓惟余打量着她:“你主上是?”

    福云:“回姑娘,是左都御史江大人。”

    果真是他。邓惟余颔首,手指轻轻指了指她手里的狐皮:“送我的?”

    “是。”福云狐皮递给紫菀,紫菀得到邓惟余的示意后方才接过。

    福云:“还有一事,主上说,今夜起福云便在姑娘身边伺候了。”

    邓惟余和紫菀诧异地看了眼皮彼此,有些出乎意料,邓惟余:“为何?”

    “主上说,姑娘身为女子虽府中也有高手保护但难免有些时候不大方便,福云身为女子又是暗卫,能贴身保护姑娘。”

    “可”邓惟余面露难色,“可你是他的暗卫,来我这儿算怎么回事?”

    江溟之没有教福云回答邓惟余这个问题,福云略想了一下,恭敬地回答:“姑娘日后便是主上的夫人,夫妇同体,福云保护姑娘理所应当。”

    许是习武的缘由,虽是姑娘家,但说起话来起中气十足,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邓惟余仔细瞧着眼前这姑娘,在她的认知中,从未见过有女子做暗卫,卫国公府的习武之人也尽是男子,有力气干粗活的也定然是上了年岁的老婆子或是身形粗壮的中年妇人。这福云看着细胳膊细腿的,皮肤也算白皙细腻,拿起剑动起武来是如何模样?

    福云见邓惟余眼珠子在自己腰间陪着的剑上打转,以为她是不满自己佩剑入账,毕竟姑娘家对打打杀杀的凶器向来避而远之,想必邓惟余也是如此,她即刻说道:“姑娘可是不许福云近身佩剑?可要贴身保护姑娘还是要佩剑得好.”

    “不是”邓惟余摆摆手,连忙否认,“我只是好奇罢了。对了,你是何时做的暗卫。”

    “自福云懂事时便已经在主上的暗卫营里了。”

    孩童懂事不过三四岁左右,这么小便入了暗卫营?是怎样的身世能让一个本应被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女孩在苛刻的训练中成长?

    再次看向福云时,邓惟余的眼里除了敬佩还有一丝心疼,她问:“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福气的福,云朵的云。”

    “福云.”邓惟余口中重复念叨,“很美好的名字。日后你想佩剑便佩,我不会约束你,只是像今日这般情形,有皇室之人在场,切勿出现,更不要携带兵器。”

    “福云知道。”

    “嗯,下去歇息吧。”

    福云走后,紫菀将帐门锁紧,回身见邓惟余正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白狐皮毛,有些缱绻的意味在里面。

    紫菀走过去,在她身旁道:“江公子对姑娘也算上心,又是送狐皮又是派暗卫的。”

    邓惟余的手顿住:“是啊。”

    她看着狐皮怔愣,声音虚无缥缈。方才二皇子同他讨要这狐皮,他没给,转身派人给她送来了,原来他问自己的营帐在哪儿是这个意图。

    紫菀:“这狐皮的大小.奴婢瞧着倒是可以用来做一双冬靴。”

    邓惟余抚了抚,觉着这皮毛手感当真是柔顺极了,像是在摸着云层。她笑了笑:“那便用来做冬靴吧,若有余料先别扔,指不定还能做些别的。”

    “是。”紫菀含笑回应,看得出来她家姑娘对这皮毛爱不释手,江公子这礼是贴着姑娘的心坎送的。

    正巧这时白兰打了热水进来,紫菀端起托盘:“奴婢先将这狐皮收好,姑娘快些洗漱吧。”

    白兰见到紫菀手中之物,惊喜道:“哪来的白狐皮子?好生漂亮。”

    紫菀冲白兰俏皮地眨了眨眼:“江公子送来的。”

    “哦。”白兰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看着邓惟余。

    邓惟余原本面上是很淡定的,被她们这一打趣,面上也挂不住了,羞涩地欲盖弥彰,催促她们:“快些做你们的事罢,我要安置了。”

    两人会心一笑,并不收敛。

    白兰突然指着托盘的边缘疑惑出声:“诶?底下是不是有东西?”

    托盘的一角,白色的狐皮边缘有一角米黄色的东西。紫菀翻出皮毛,发现底下躺着一封信。

    紫菀和白兰对视一眼,心照情交,无声地笑了笑。

    “是什么?”邓惟余在一旁问。

    白兰接过信封,递给邓惟余:“是信。”

    何人的来信不言而喻。邓惟余脸一红,低下头拆信,白兰自觉地走开:“我去为姑娘置水。”

    邓惟余拆开信,信封上空白一片什么也没写,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句——“方才人多,不便回答萧和安的问题,特写信告知。回京后,不日便会再次登门拜访。”

    信尾依旧画了三条曲线,是代表江溟之特有的符号。

    看完且不假思索便明白江溟之说的是什么之后的邓惟余像是捏着一个烫手山芋,匆匆将信塞进信封里。

    什么啊,她根本没想到这里去。萧和安不过是随口一问,她也不在意,他何必多次一举,显得她很在意。他来不来与她有什么相干,真是的。

    邓惟余红着脸将信封塞进荷包里,又将荷包塞进带来的包袱里,层层压住,才放心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