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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双喜临门

    卫国公他们走后皇后便寻了个由头召邓惟余进宫。

    此时邓惟余坐在皇后会客的中殿里与坐在上位的皇后相视一笑,内心却有一丝酸涩。皇后瞧着气色大不如先前,虽上了唇妆可眉眼间的疲态是掩不住的,时不时掩着手帕低咳几声。

    她心里大逆不道地想着,先前的皇后娘娘若是母仪天下之牡丹,如今的她到有些凋谢之意.

    皇后娘娘性淑温良对昭安疼爱有加,若她可以定然不会用昭安和亲,可难便难在她即使贵为一国之母也无法决定昭安的命运,作为一个母亲她该有多无力和痛心?

    即便如此皇后却只是对着她轻声解释道:“本宫不好唤你上前叙话恐将病气过给你。”

    “娘娘玉体抱恙合该好生将养,倒是民女无礼叨扰了。”

    “你个娃娃拘礼得紧。这可是你头一回送你父亲出征?”

    往年卫国公平息国内多地战乱之时多驻扎在云南或是别地,总之不是京城。邓惟余虽有听闻父亲的丰伟战绩可却从未见过父亲身披战甲的模样也从未见过行军打仗前的预备。

    这一回她见到了。不得比承认,她内心多了一层对父亲的崇拜。

    她轻轻颔首。

    皇后:“你不必过分忧心,卫国公是文武双全之人,有他出征必会凯旋。”

    今日皇后召她入宫便是以家父出征,安抚臣之女的由头唤她进来,无论入宫缘由到底是不是这个皇后都做全了礼数,顺着话头便安慰她。

    她不是小孩子不会因为父亲的离开而惶恐害怕,她知局势懂世故也看得清此战之凶吉,“是。”

    “还有江大人,想来也会毫无无损地归来。”

    邓惟余:“.有娘娘吉言也定然事事顺意。”

    她和江溟之如今是订了亲的未婚男女,皇后向她提起江溟之也并非是存了打趣之心,可对于婚事邓惟余还是同世间所有女子一般容易羞红了脸。

    说着说着皇后又猛咳了两声,见邓惟余柳眉轻蹙有担忧之色反倒转过来宽慰她,“本宫无事,你可有些日子没与昭安叙一叙了?她身为公主原是不应常常出宫可她每回皆说出宫只是为寻你说说话,本宫知你本性便也放心她出宫去。如今因为.你们许久未见可是又有许多体己话要说?便去罢。”

    皇后一手掩着手帕一手冲她摆摆示意她去公主府,身边的宫婢扶着她颤巍巍地起身去了内殿。

    邓惟余立即起身行礼相送,随即便有宫婢领路带她前往公主府。

    皇后入了内室一名婢女见她咳得比先前任何时刻都要急促立即告退去请太医,另一名宫婢立即为她呈上一直热着的药,皇后接过一饮而尽,婢女接着送上枇杷膏。

    宫婢见她病态憔悴忍不住心疼地说:“娘娘这是何苦要将罪过揽在自个儿身上?昭安公主也是盼着见到娘娘的。”

    可皇后只是闭上了眼睛冲婢女无力地摆摆手示意她出去候着,自己拉上了身上的薄毯。

    婢女暗暗叹了口气,轻声退出去。

    皇后这病是风寒没错,可也算得上是心病。

    上回皇帝来看望皇后对她嘘寒问暖,皇后如同吃了蜜饯心中死灰复燃,期盼着可以重拾些许与皇帝的夫妻之情。自皇帝登基后她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他心中她已然不是他的妻,她的身份只有一个皇后,甚至连昭安的母亲都排不上号,宫墙高深内庭幽冷,她已然将自己装扮成了皇帝所需要的一个完美木偶。可皇帝态度的转变又让这个木偶有了一丝动摇。

    直到她派出去打听的宫婢回来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她不能相信皇帝会送昭安和亲,她不管不顾地前往文德殿势必要问个清楚,涉及到昭安她便不是一位皇后只是一位母亲。可当她到了文德殿门前却被内侍拦住,皇帝避而不见,冷心冷情,与先前判若两人。他不见那她便在门口跪至他见为止,可直到她跪在寒风中倒下也没有见到皇帝的身影。

    当她缠绵病榻之时皇帝赐婚的圣旨给了她致命一击。

    昭安被禁足,她也不敢去看望她,只能唤来邓惟余。

    宫婢带着邓惟余来到公主府昭安所住的院子里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下直到宫婢出示皇后宫里的宫牌说明来意才放她们进去。

    邓惟余大为震惊,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在公主府里被软禁,像个囚犯一样被侍卫严加看管,不知以昭安的心性这些时日是如何受过来的?

    内室里面上好的松木香熏满了整间屋子,屋内整洁干净看上去没有乱砸乱扔之迹,瓷瓶里插着新鲜的花儿,凑近闻还能闻见花香。

    昭安身旁伺候的贴身婢女见着她正要出声被她给拦了下来,她压着步子走进去目的却没得逞,昭安警觉地回了头。

    昭安起身相迎,“你怎的来了?”

    “自然是来瞧瞧你。”

    她的目光在昭安面容上身上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圈,见她双眼没有红肿,气色也不算差。

    昭安吩咐身后婢女:“你们且在外头候着。”拉着邓惟余一起坐了下来。

    邓惟余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神色,昭安见她如此问,“瞧什么?”

    “你可还好?”

    两眼相对,心照不宣。

    “嗯。”昭安闷闷地应了声。

    邓惟余捡起昭安手边的书翻了两页发现竟然是有关燕国记载的书,“方才可是在看这个?”

    “嗯。”

    昭安虽应声说她还好可神色也并不如往日高涨,话也懒得多,根本不是“还好”的状态。看燕国相关之书也没什么,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这举动实属异常。

    邓惟余:“你”

    “不必多说,你知道的,在我这里口头安慰是无效的。”因为无论说了多少漂亮话事情还是摆在那里它不会因为这些漂亮话便不复存在,而她也听不进去。

    和亲一事,圣旨已下,拉弓没有回头箭,一切已成定局,不是她、邓惟余、皇后所能改变的。

    虽知她意可邓惟余还是不得的说:“试图往好的想,至少那人是萧和安不是吗?”

    “萧和安”昭安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可下一瞬她便像被人碰了逆鳞,“我宁愿是别人也不愿是他!为什么是他!我想不通他们燕国打的什么算盘?你知道吗?我现在无比地恶心他们包括萧和安!我恨他们!我恨我自己!”

    为什么要让这段感情牺牲在两国之间的利益里?如果要让她这样不堪地嫁给自己心爱之人,她宁愿自己从未对萧和安有过一丝不该有的念头,这场联姻之后她和萧和安如何能面对彼此?她是和亲的公主,他们之间注定有两个国家的沟壑,两颗心靠不拢的婚姻该是怎样的折磨?原本她已然接受了他们分道扬镳的结局,可命运非要将他们捆在一起,不知是福还是孽?

    邓惟余从未见过这样的昭安,歇斯底里,红了眼眶,就像当初她头一回见到几近破碎的付敏芝。她原以为这也算得上是另一种方式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在昭安看来萧和安似乎才是整个事件当中她最无法面对的那部分。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过昭安让她坐下来,不停地抚摸着她的手:“别这样,你没有什么错。”

    昭安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轻声说:“先前清柔和怀慈到我面前对我冷嘲热讽我并未反唇相讥并非是我大度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样回击他们。的确是风水轮流转,我先前瞧着她们可怜可最后可怜的竟是我自个儿。身份再尊贵又如何?生母是皇后又如何?这些都抵不上我有一个为国为民深明大义的好父皇!”

    她越说越放肆,门外都有不少人,邓惟余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

    “你扯我做什么我还没说完呢。你瞧瞧周朝这偌大的疆土,人口、钱财、商品、道路有多繁荣,可偏偏没有能够抵御外敌的兵马,这是件多么荒唐之事?这回番厥来犯可以用一个嫡公主去换的外援,下一回呢又要用哪个公主去换?历朝历代和亲的公主不在少数,可用女子换的短暂的安宁这不是上位者的无——”

    邓惟余一把捂住了昭安的嘴,心惊胆战地不敢让她再嚷下去。纵使她言之有理可皇帝岂是他们可以辱骂的?

    邓惟余:“不到最后一步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纵使你去了燕国也可寻个时机将你接回来。”

    昭安拉下她的手,摇摇头,平静下来说:“你我皆明白这两者的希望有多渺茫。遥遥你可知我如今有多羡慕你,你有一个不错的家世绝顶的容貌,最难的是你父兄有才能品性好疼爱你顺意你意,这是世间多难得的?无人能如你一般由着自己性子行事,也无人能如你一般能决定自己的婚姻。”

    昭安再也忍不住,声泪俱下,邓惟余一把抱住她,“可你也有疼爱你的母亲,这是我没有的,皇后娘娘为了你的事已经熬出了病,可见你在心目中有多重要。世间总有不甘和舍断,但总有最珍贵的爱留住,不是吗?”

    昭安哭倒在了她怀里。

    半个时辰后,她合着婢女一同将已经哭累了睡着了的昭安安置在床上,为她用热毛巾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盖上锦被。

    两人出来,婢女对邓惟余行了个礼:“多谢邓姑娘开导,公主哭这一场奴婢们也总算放心了些,公主总这样憋着会憋坏自己的。公主好些天没有睡好觉了,看样子今夜应是能好好睡上一场了。”

    邓惟余看了眼昭安方向:“说不上开导,我说再多她自己放不下也是无济于事,不过这事搁任何女子身上也难看得开,以至于不必强求,你们多陪着,我也会常常来宫里走动。她醒来为她煮些清淡的饮食,狠哭了一场又睡醒了多少会有些饿,能吃多少便吃多少吧。醒来寻个时机告诉她皇后娘娘近来身子骨不大好,她听了自会想法子和娘娘见上一面,母亲的怀抱总比我的要暖许多。”

    再者,皇后娘娘的病多少也是心病,母女俩见上一面将心里话都说开对彼此的心病都有益处,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玉体不能有闪失,如今昭安真正能依靠之人只有皇后娘娘,对皇后娘娘好的便是对昭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