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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敬茶

    离开公主府后邓惟余想去拜别皇后,可婢女出来告知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早早歇下了,她便不再叨扰让婢女转告一声便告辞了。

    婢女领着她走在出宫的道路上。眼前的道路平坦笔直,铺满了地砖,地上干净地连一颗石子也看不见,放眼望去一眼便能望到底,直通下一个宫门,可过了这个宫门还有无数了这样的路在这皇宫里交错纵横。

    眼前的平坦或许下一个转弯过后便是繁复的道路。

    她曾以为如昭安这般的天之娇女会顺遂一生,她拥有令人嫉妒的荣华富贵身份家世,在保护之中长大,皇帝皇后为她选世间最好的驸马,她大抵会平安自在一生。可自她明了昭安对萧和安的心意之后她便打消了这样的猜想,一国公主喜欢上他国世子这是一种注定悲哀的结局。看着昭安清醒地克制自己的心意,她想,或许这种悲哀的结局带来的悲痛会随着岁月流逝掉,昭安自己也能接受释怀,可如见这局面.昭安公主真成了“招安公主”,悲痛也会随着局面的展开而一直存在。

    她原本自怨自艾的人生却显得最平稳最安宁,对上对公主而言,她拥有父兄的疼爱拥有最稀疏平常却又是皇家最难得的亲情,对下对平民而言,她不愁吃穿用度不必用婚姻去做卖卖为家里补贴家用。

    哎——

    她望着要暗不暗的天叹了口气。

    “邓妹妹缘何叹气?”

    身后忽然有男声。

    邓惟余和婢女回身见到来人福身行礼:“太子殿下。”

    “平身。”

    好久没见到太子倒是快叫她忘了这张充满了戾气的脸。

    她垂眼看着太子在向她逼近,心中盘算着他再走多少步自己便后退与他拉开距离,誓死不要和他靠近。

    “妹妹还没回答孤的问话。”

    “无甚,只是觉着这天上的缀星不如春夏多了。”

    太子依言抬头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邓惟余趁着这个间隙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和身后的婢女站在一起。

    “妹妹今日怎得进宫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民女进宫是为看望皇后娘娘和昭安公主。”

    听到这两人太子眯着眼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看在邓惟余眼里感到心有不适,接下来太子的话更是令她想立即离开。

    太子:“皇后娘娘贵体抱恙昭安因和亲一事被父皇保护在自己宫中,真是对可怜的母子。”

    说着扼腕叹息的词脸上却是幸灾乐祸的神情。

    邓惟余不知道该说这太子是蠢还是坏,至少在外人面前他应该收起他那副嘴脸。

    太子说完后见她没有任何脸色地站在那里瞬时收了笑:“如今昭安不便出宫妹妹可以多来宫中走动。”

    “皇后娘娘若有诏令民女自会入宫陪伴。”

    她进不进宫何时入宫乃是后宫之事可轮不到这位东宫太子做主,她并非他的妹妹昭安才是,不必一口一个妹妹的套近乎。

    被她间接地回绝太子被下了面子即使看在她这张脸上对她有几分兴趣又有七八分得不到的不甘此时黑了脸狠厉地磨了磨自己后槽牙:“听闻江溟之江公子此回跟着卫国公一同去了里州?战场凶险,江公子是被司天监选定的逢凶化吉之人,如何化?莫不是以身献.?邓妹妹为自家父亲祈福时可万万莫忘了你的未婚夫啊。”

    国有危难,身为一国储君没有一丝对国土的危机感,蜷缩在京城里目光始终放在那点小私小怨身上。

    她一句话也不想再和这个太子说,福身行礼:“太子殿下提点的是,民女会为所有前往里州的将士祈福。天色已晚宫有宫禁民女不便逗留,就此告退。”

    说完带着婢女转身便走,三两步便消失在宫门口,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太子。

    太子不可置信地转身问他身边的侍从:“太子没发话可以自行离去吗?”

    “自是不允许的。”

    “呵!好大的胆子,邓惟余。仗着父兄和皇后昭安敢不将孤放在眼里!早晚有一天孤要让你跪在孤脚下,连带着你那未婚夫,新账旧账一同算!”

    身后走来一位着水绿衣裙的妙龄女子,笑盈盈的,声音俏皮:“是谁又惹我们太子哥哥生气了?”

    太子转过身见着来人收了几分戾气:“是水盈啊。”

    周水盈笑笑,认真地行了一个礼,冲太子身后看了一眼:“方才太子哥哥是在和邓姑娘讲话吗?”

    太子方才在邓惟余那儿吃了瘪很不情愿地“嗯”了声。

    可周水盈像是看不见太子面上的神情逮着邓惟余说个不停:“我原本是想去看望伯母可伯母称病不愿见水盈,去了昭安那儿也被挡了回来,听闻在我之前这邓姑娘陪了伯母和昭安好一会儿,邓姑娘的父兄如今是皇帝伯父面前的大红人,未婚夫又是新贵,也难怪受人待见些。诶对了,太子哥哥先前不是有意和邓姑娘议亲吗?谁能想到半路杀出来个江公子说是两家早有婚约,真是任谁也没听闻过。若是太子哥哥当初和邓姑娘结了亲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又有卫国公和大理寺卿相助,太子哥哥相必是如登青云。”

    “说够了吗?依你之意是孤无能需旁人辅佐?或是在你眼里连左相都登不了台?”

    “自然不是,太子哥哥是既定的储君地位无人能撼动满朝文武皆为太子哥哥所用,至于左相,并非是左相登不了台,而是左相之女入不了太子哥哥的眼,不是吗?”

    面对太子这样的人周水盈丝毫没有退缩害怕,反而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句一刀地刺进他阴暗潮湿的内心里。

    太子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周水盈,她不真诚地曲意奉违真当他听不出她这是在暗讽他没有能力被江溟之抢走了邓惟余又失了邓家父子的势力,她若不是皇家之人这时候已经被太子活活掐死了。

    倏尔,太子看着周水盈笑了,走到她面前一张邪魅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太子:“想不到水盈妹妹这些年出落得愈发心巧玲珑了,这般聪慧,若是派你去和亲倒也不失为明智之举,可惜了,燕国指定要了昭安,不过妹妹放心,若再有这般的好事孤定会向父皇举荐你。”

    周水盈和昭安打小便不对付,太子这番话一石二鸟,既骂周水盈比不上昭安又恐吓下回要让她去和亲。

    她叮着太子的身影恨得牙痒痒。

    太子恶名在外,方才露出的满脸狠意和杀意没吓到周水盈却让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吓破了胆,侍女抖着声线地和周水盈商量:“姑娘这可怎么办才好?太子殿下似乎没有记恨他们,反倒让太子殿下对姑娘.”

    周水盈一记冷眼飞过去,侍女猛抖了下立即稳住身子,垂下头噤了声。

    “怕什么我是郡主他纵是太子又能奈我何!以太子的心性怎么会没有想法,我今日说这些话不过是给他心里的火添把干柴。”

    周水盈说的没错,她的这些话不仅是一把柴火更像是滋养一颗毒果长大的肥料。

    太子踏入文德殿之时皇帝正接到了卫国公送来的军报,他们已过了三岔关卡今夜便可抵达里州。

    皇帝从奏折中抬起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让他在一旁候着。

    对太子的态度丝毫没有先前秋猎之时在众人面前的疼爱和维护,在外他们逢场作戏维护皇家颜面,皇帝需要扶持这个继承他大统的儿子,而儿子也需要依靠这个父亲来实现自己的欲望野心,可私下父子俩的关系淡如清水,更多时候是不可背叛的君臣关系。

    待所有奏折都批改完毕,皇帝才懒洋洋地觑他一眼。“近来如何?”

    若是寻常百姓家这样的对话定是父亲在询问儿子的近况,可太子却心知皇帝问的是他近来理政如何。

    太子:“各州省市盐铁所报皆一一核实并无虚假,市面上流通的私盐也尽数被收回。国库充盈税收无拖欠,虽这几个月有所起伏但整体还算平稳,京城中的刑案不增不减。”

    “照你所报,倒是处处都平和无异动?”

    太子颔首,一张奏折直冲太子飞来砸在他额头上,划了一道血痕,他不敢动也不敢躲。

    皇帝:“每月例报你回回给朕说的都是无异无异,番厥一事算什么?堂堂太子连敌国异动也不知,别人打上门来了你却仍然告诉朕无异?朕若是你今日便不会说什么盐铁税收,而是将邻国翻个底朝天掌握他们所有动向才敢来向朕汇报!前几日朝堂之上争论不休,你身为一个太子一个字儿也蹦不出,朕要你何用?”

    太子噗通一声跪下去:“儿臣知错!”

    “朕给了你这个太子之位,坐不坐地稳全凭你自己本事。”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不敢辜负父皇期望!”

    太子的头始终贴着冰冷的瓷砖,皇帝没发话他便一直跪拜。

    “盐铁副史一职不可总是空缺,你可有想法?”

    太子抬起头垂着眼:“回父皇,依儿臣看,这盐铁一事经周止一案各地走私多有收敛,有贪污纳贿之心的官员如今也夹紧了尾巴不敢轻举妄动,可盐铁一事向来是个肥差也是个危差,父皇的心腹难寻且如今多有自己的职位不好轻易变动又恐再培养出第二个周止伤了父皇的心,升擢其他官员又难以信任,倒不如由我们自己的手培养一个新人,让他彻底依附于父皇,若有异心,根基不深也好铲除。”

    皇帝思付一瞬:“你可有人选?”

    “陈实金。”

    “陈实金可是今年科举的状元?”

    “正是,此人实户部侍郎的侄子,但他并未依附户部侍郎,两家各成一派,陈金实之父并未入仕,家中关系简单,家境不显,且为人正直,热枕入仕,有一定才干,未必不能挑此大任。”

    皇帝盯着太子看了一会儿才说:“看来太子对盐铁副使人选早有留意。”

    “周止一案对朝廷是重创,父皇对于新人选也是久久不能决定,想来顾虑甚多也是不想培养第二个周止出现,儿臣是想为父皇分忧。”

    “你倒是学会了揣测朕的心意。”

    “儿臣不敢。”

    皇帝哼道:“将这个陈实金的档案呈上来,若无问题便依你说的做。总算是有了点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