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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同心

    泉州的底下牢狱阴冷湿暗,鼠虫流窜,不见天日,臭味混杂,非常人所能忍受。

    江溟之一路向下,走到牢狱底层,越往下走关押的囚犯所犯罪行越重,第一层关押的都是些因为鸡毛蒜皮关进来几个月就放出去了,江溟之来到了第三层,这里关押的都是犯了重罪的官员,方守石袁华江和张泛连夜被江溟之手下的人关押在这里。

    脚下的路如沼地,坑坑洼洼,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要陷下去和鼻涕一样恶心,因为江溟之来了,这里点满了火把,惯常牢狱是不点这么多火把的,为的就是让这些囚犯处于长期黑暗下。现在这里如同白日换了黑夜,什么都看的明亮,脚下的蟑螂满地,一面墙上不是蜘蛛就是壁虎,牢狱里的人坐在半湿半干的干草堆里闭着眼不敢面对火光,还有些刚关进来的看见江溟之红着眼抓着牢门喊冤。

    狱卒打开三个牢狱的门,几只老鼠被吓得逃窜出来,江溟之不动声色地移开脚:“三位大人受苦了,请吧。”

    受了几天的牢狱之苦这几位肥头大耳的明显地焉儿了下去,像几头得了瘟病的病猪。方守石还穿着锦衣华服,缩在角落,见到江溟之的声音像条疯狗一样扑上来:“快放了我!我什么也没做清清白白!他!一切都是他做的!”方守石指着隔壁的袁华江。

    追风伸出一把剑横在方守石面前逼得他后退一步,江溟之看着他没什么表情:“方大人先出来再慢慢说说自己是怎么个清白法的罢。”

    他看向一旁的袁华江,后者可比方守石淡定多了,轻飘飘地扫了眼江溟之,拖着脚链慢慢走出来。

    公堂上,江溟之暂时充当知府,写着文书:“袁华江,一一招来罢。”

    袁华江抬起头来,看着江溟之笑了一下:“招什么?”

    江溟之抬眼看了眼他,接着写:“金矿的事,不必挣扎了,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袁华江默了一瞬:“两三年前发现的那个金矿——”

    江溟之打断:“到底是两三还是三年,几月份,怎么发现的,说清楚。”

    “.四年前春吧,具体几月份委实记不清了,陈守金提议要修筑哨楼,忽然从山里挖出了金子,是我没有上报朝廷,将金矿占为己有,泉州有头有脸的商贾和张泛都被我用金矿收买,方守石发现这事后以此要挟要分一杯羹。”

    “你胡说!你们泉州做了这等腌臜事与我何关!”方守石跳了出来,当堂驳斥。

    追风拿着剑上前:“跪下!”

    方守石一下子老实下来,声音小了下去仍旧为自己辩解:“江大人您可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江溟之还未开口袁华江倒是冷笑了声:“与你无关?我书房里白纸黑字都记载了这些年给你送了多少黄金,从你里州调了多少人。”

    袁华江都已经说到这里了方守石还是不认:“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江大人不能轻信于他!”

    江溟之颔首:“的确不能轻信,你们的开支明细田庄店铺都会挨个审查,不必担忧,该查出来的一定查得出。”

    听了这话方守石彻底瘫坐在地,生无可恋。

    江溟之看了眼最边上从出牢狱到带至公堂始终一言不发的张泛:“张泛你可认同袁华江所言。”

    张泛摇了摇头:“供认不讳。我的确鬼迷心窍了。”

    江溟之点点头,在纸上记下张泛的“供认不讳”,随即他又想到什么。问:“对了,番厥的事可与你们有关?”

    三人立马摇头的摇头,摆手的摆手,一致否认。

    袁华江:“奉天山早年开采时遗留了很多废弃的山洞,有些是我下了令填埋了,有些委实是我忘了又或是手下人办事不利才让番厥有机可乘。可天地可鉴,我袁华江虽酿下大错却也绝没有通敌叛国!”

    方守石和张泛:“对对对!我们也干不出这等事来!”

    江溟之继续在奏章上写下他们的话,写完后他抬腿就要离开,走到门口被袁华江叫住:“泉州田租每丁租粟二石。”

    “历来田税皆如此,有何不妥?”

    “看上去的确没有不妥之处,可泉州气候恶劣常年秋冬风雪多雨夏季干旱少雨,哪儿是做庄稼的地儿,作物种下去活不成好不容易活成了一场雪下来直接冻死一片。佃农是靠天吃饭的,老天不赏饭佃农只有饿死啊!若不是靠着金矿里挖出来的那点黄金这三州百姓全要等着饿死街头!”

    “你是想说你们泉州这些年交不起田税?”袁华江含着泪颔首,可江溟之并不吃这套,“凡水旱虫霜为灾害则有分数。十分损四以上免租;损六以上免租调;损七以上课役俱免。若桑麻损尽者,各免调,若已役已输者,听免其来年。这是周朝的税租律例,相比是袁大人您忘了,我这给你背出来了您也该想起来了?”

    江溟之摇着头笑了笑,转身离去。

    可没走几步他还是忍不住停下来多说几句:“袁大人,您大可上报泉州实情朝廷对赋税自有减免的考量之举,可您没有上报。金矿,贪了就是贪了,不必打着为民的旗号。再者,您若真有难言之隐大可上报朝廷,我走后朝廷自会派专人前来。”

    “我并不关心你敛财初衷,于我只需要掌握你们的罪行便可。”

    袁华江沉默着,忽然仰头笑了,笑得一声比一声大声,像是已经癫狂了。

    方守石的知州府已经被封了,江溟之回了里州军营,陈实金特意为江溟之安排了一间营帐。走到军营里恰巧又遇上陈实金,这回他倒是肯在江溟之面前停下来面对面地行个平礼:“江大人辛苦了。”

    江溟之略微颔首,回礼敷衍了句“陈大人也辛苦了”便直接离开。

    看着江溟之桀骜离去的背影,陈实金身边的人忍不住为自己主子抱不平:“大人对他客客气气的,他怎么能大人傲慢无礼!”

    陈实金却扬手制止他说下去:“他官阶比我高我向他行礼是礼数,再者此人独出手眼令我钦佩便是他恃才自傲些也没什么。”

    陈实金已然折服于江溟之,成了他的追随者。

    犹如顺风耳的追风听到这主仆二人的对话嗤之以鼻:“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牛哄哄的不拿正眼瞧人,现在知道公子你的厉害了就知道乖乖行礼了,他变了态度可不代表我们也要好声好气地对他。”

    江溟之没回话,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追风惯常地便要跟进去,江溟之忽然停住转身,两人差点胸膛撞上,好在追风敏捷迅速后退,江溟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备热水,沐浴。”

    追风:“.”

    直到追风把第三桶热水、第三包澡豆送进去后江溟之还没有出来,追风在冷风中候着差点没把自己站成一座冰雕。

    田二走了过来,派了下追风的肩膀,差点没把他给拍折了:“你怎么在这儿外面站着?你家公子罚你站啊?”

    追风摇头:“怎会?我这么懂事的怎么让公子罚我站。”

    田二瘪瘪嘴,笑了:“能进去吗?”

    “公子在沐浴。”

    “还要多久?”

    原本公子沐浴只要两个时辰,可如今都快四个时辰了,追风:“不知道。”

    “你连你家公子沐浴时辰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自己懂事?当的什么侍卫!”田二一副瞧不起他的模样,毕竟田二对卫国公那可是吃穿住行个个都了解透顶,“我主要是来说一声,京中唤公子回京,由我护送。国公要留下善后,后面才启程回京。”

    “知道了,我会转告公子的。”

    田二走后,亭江不知从那棵树上飞下来:“要回京了?”

    “嗯。”

    “公子怎么洗了这么久?”

    “估计是受不了那味吧。”

    烟花柳巷里混迹了一朝又往牢狱里走了一遭,那些味道加起来就像是从猪圈里滚了一圈,饶是追风一直跟在他身边也不能适应,公子这样喜爱干净之人能忍受到这个时辰已非常人。

    好在江溟之下一瞬便让追风进去伺候,追风端了些早茶上来:“田二方才来报,京城让公子立即启程回京,田二护送。”

    “他护送?卫国公不回吗?”

    “国公要留下善后。”

    江溟之颔首,这三州的军防的确有很大问题需要卫国公好好整顿,他抬手将自己方才写好的奏折递给追风:“先松回京。”

    追风伸手去接,江溟之却收了回去:“罢了我回京后亲自呈上,亲眼看看那老头的神情。”

    又是立了军功又是挖了两州地方官员的罪行,他身为左都御史,不该做的做的,该做的也做了,立了两份功,想想那老头的神情便觉着有趣极了。

    “司天监这回可帮了我大忙。”

    “那要备谢礼吗?”

    “回京再看。”

    这时军中下人来报:“江大人,营外有位叫青青的姑娘求见。”

    江溟之看向追风,似乎在问他这是何人。

    追风:“.”

    追风悄声说:“就那个给您送情报的青楼女子。”

    哦,原来是她,“让她进来。”

    青青婀娜多姿地提着裙摆跨进江溟之的营房,看到面上正襟危坐的他两颊立即染上了绯色。

    “你还有何事?”

    青青跪下,捏着嗓子细声说:“听闻大人要回京了?青青直到大人是个好人,能否看在青青助了大人一臂之力的小恩之下让青青常伴大人左右?”

    “你?”

    “还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