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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接头

    回到马车上,邓惟余用薄毯把自己包了进去,付敏芝怎么扯也扯不动。

    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表姐让我静静吧。”

    听这声儿,委屈得要命。

    付敏芝不敢再扒拉她了,因为她有些心虚,

    若不是她拉着她出来了也不会有此囧境。

    没过一会儿,被子里有几声微弱的抽泣声,付敏芝赶紧拉开,邓惟余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猫,眼泪汪汪的,碎发散下来有几缕粘在脸颊上,两只脸蛋红扑扑的。

    付敏芝擦掉她的眼泪:“怎么还哭了。”

    “太丢人了!”

    “谁说你丢人了?谁?”

    邓惟余自己抹掉泪花:“我自己。怎么就那么巧遇到了他,他肯定觉得我现在品行不端,就要到婚期了还擅自跑出来。”

    付敏芝也不知道但此时宽慰她才是最重要的:“不可这般想!你们婚前他是了解你的为人的,不会责怪你的,而且你看方才他也没有问你为什么在那里,而是首要关心你怎么跑得那么急崴了脚不是?”

    邓惟余打了个泪嗝,回想起方才江溟之的神色好像除了点点惊讶和担忧之外真的并无苛责和厌恶。

    而且付敏芝说的也在理,江溟之是了解她的,应当不会就此认为她不遵守礼数。

    可尽管如此,邓惟余心中还有一事放不下:“那……万一他知道我去云涧阁干嘛了呢!”

    “不会吧……云涧阁的姑娘会随意告诉他吗?”

    付敏芝迟疑了。

    邓惟余一下变得激动起来:“怎么不会!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这些姑娘谋生活命可不会视银两为身外之物。”

    付敏芝:“……”

    她这么一说倒还真有可能。

    见她不说话了,认准她说得有理了,邓惟余心凉了半截,心里直呼: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回到府后,邓惟余像是被抽了魂,整个人呆滞无力。到了昌国公夫人和白妈妈面前才勉强打起精神。

    昌国公夫人:“你们做的衣服呢?”

    邓惟余:“不太合身,让她们改工了。”

    应付了一两句,她躲进了被窝,窝在里面一动也不动。

    紫菀晚膳来唤她,她:“撤了吧,没有胃口。”

    紫菀叹了口气,让她们先撤下去,自己走过去:“姑娘的脚,可要让郎中来瞧瞧?”

    “无妨,没有伤到骨头。”

    云涧阁发生了什么事紫菀大抵能猜出来,这事也着实难为情的,寻常姑娘被拆穿恐怕比她们姑娘此时还沮丧。

    当然了,寻常姑娘应做不出这些事来,也只有姑娘和表姑娘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紫菀:“或许江公子不会知道呢?姑娘这不是自困吗?”

    “自困也好,好好反省自己,下回再不做此等出格的事儿了。不!是没有下回了!”

    邓惟余一把掀开被子,散开的头发像金丝糖一样连在被子上,像个小疯子,眼睛红红的。

    一只信鸽扇动着翅膀,扑哧扑哧地飞进来,在屋内转了一圈,稳稳当当地停在邓惟余梳妆台前的窗户上,眼睛望着她这个方向,好像在等待她。

    不知道天下信鸽是否都是一个模样,但这只和先前江溟之除夕夜送来的那只一模一样,邓惟余心中有暗暗期待,手脚并用地爬下床去,取过信——“脚踝如何?”

    右下角惯常的河流标识。

    他来信只问脚伤吗?没有别的?

    他应该不知道吧?如果知道的话他应该不会那么心无芥蒂地关心她吧?

    邓惟余换位思考了下,觉得他或许并不知道,如果是她的话,这信她是送不出的,恐怕已经在考虑退婚了。

    完了还点点头,给自己的猜想给予肯定和鼓励。

    紫菀看着姑娘嘴角上扬,看到了江公子的信就阴转晴了,阴是因江公子晴也是因他,紫菀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

    “紫菀,拿纸笔来?”

    “姑娘可是要回信?”

    “嗯。”

    信鸽飞回来,追风喂了些吃食准备放走却发觉脚上的信筒还绑着,这是鸽子偷懒没把信送到还是邓姑娘压根儿就没收信?

    追风取下信筒递给江溟之:“公子这信又回来了。”

    江溟之打开信筒,这信不是他的,两者成色不一致。

    信上只有“无碍”二字,写的圆润规整,像江溟之孩时练的字。

    看来这字如其人也不可全新,总有人是例外。

    江溟之笑了下,将信装回去,提起笔想要再回,清姬所言之事……不可再有第二回,若云涧阁主事的人不是他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端。况且,她也不需要看那些东西……

    提笔想了半天,一字未动还是作罢,她应当心里有数。

    江溟之将她的回信放进书房的一个匣子里:“婚礼筹备得如何了?”

    “老夫人让您亲自过问。”

    “……”

    江溟之去了趟老夫人院里,老夫人正在看书,见他立在屏风口淡淡地看了眼,继续看自己的书:“哑巴了?连安都不会请了?”

    “祖母……”

    老夫人书翻了几页才让他过来。

    江溟之拿开老夫人面前的油灯,吩咐下人:“换一个去。”转头对老夫人说,“祖母歇会吧,累着眼睛。”

    “哼。你现在知道关心我了,前些时日为你操劳婚事怎不见你过来过问几句?”

    此事的确是江溟之做的不对,他自知理亏,跪在老夫人面前:“是孙儿欠妥了,请祖母责罚。”

    老太太一巴掌打在了他肩上,嫌不解气,又打了一巴掌。

    见老太太不打了,江溟之抬起头来:“祖母这就打完了?”

    “嫌轻了少了?”

    “不,够了。”江溟之摸了一下方才被打的地方,呲牙咧嘴:“祖母宝刀未老啊,手劲和您儿时打我时的一摸一样。”

    “猴孙儿!还拿你祖母寻高兴是吧?”

    江溟之笑笑,自觉站起身来,还看了眼老夫人,见她没什么意见,于是坐在椅子上:“孙儿不敢。祖母近来身子可好?可有郎中定期来问诊?”

    老夫人悠悠地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回:“这把年纪了还能好到哪儿去?你这是忙完了?”

    前些日子老夫人正准备和江溟之商议他的婚事,可偏偏赶上了江溟之最忙的时候,也不止是江溟之,开春后朝中诸位大臣没几个闲的,就连有些闲官近些时日也日日在官邸里待直日落才打道回府。

    开春后,皇帝颁布了先前与大臣们商议的诸多礼制,光是在朝堂之上就商议了一月有余,再由礼部先写、誊写诏书,分发至京城及地方各州市,大家奔走相告,这又花了一月有余。

    这些礼制中包含了先前因泉里两州爆发出的税收问题,皇帝依先前所想征兵减税,不止在泉里两州,凡是穷苦偏远之地皆可。

    江溟之所在御史台,照例在年后整理卷宗,加之皇上对不少地方和京中低品官员有罢免之心,他们御史台便每日去揪这些官员的小辫子给皇上递诉状,皇上罢免这些官员了,他们御史台又要忙着写这些官员任职至罢免的文书,然后一一给送进卷宗保管。

    江溟之:“还没有,不过已经忙的差不多了。”

    “所以就有空来关心你的婚事了?”

    “孙儿是来关心您的。”

    “少来!我告诉你啊,这是你自个儿的婚事,虽是你父亲为你求来的,可我能不了解你,你若无意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会娶。你既对人家有意就该多上点心,以表重视和你的心意。”

    江溟之笑笑:“是。”

    老夫人对秦妈妈使了个眼色,对江溟之说:“婚服已经做好了,姑娘家的已经给别人送过去了,你试试你的合不合身。”

    秦妈妈送上正红婚服伺候江溟之穿上。

    看着自己身上的婚服,江溟之有一丝怔愣,有了一丝要成亲的实感。

    时至今日,他其实也不知道的计划里该怎样将邓惟余添加进来。

    老夫人看着他身姿挺拔穿着婚服站在自己面前,莫名湿了眼眶。

    “祖母怎哭了?”

    老夫人抹去泪花,嘴硬道:“没哭,灯光昏暗你看错了。合身吗?”

    “合身。”

    老夫人移不开眼,又从头到尾地瞧了好几遍,不禁感叹:“少年郎少年郎如今也要成家咯!若你父亲还在世看到这一幕定然也会为你欣喜,为你送上祝福。”

    江溟之眼睛耷拉下来,没意识地捻磨着衣袖,低低地说:“是啊,若他还在世.”

    “好了好了。”老夫人不愿惹他不快“里面的衣服你且拿回去试,有不合身的要赶紧改。快把你这外衣脱下来,不可弄旧了。”

    江溟之重新坐下来,老夫人告诉他叮嘱他:“先前我有意将管家权交由你母亲,这你是知道的。如今你置办婚事,虽然是我交代的,可你母亲的的确确办了不少事,定请柬请宾客、宴席操办这些都是她来的,可比你大嫂勤恳些。祖母之意是,你要多敬重她些,婚后也要带着妻子一道尊她。”

    江溟之:“孙儿明白。”

    “你大哥大嫂对你向来颇有微词,不是能安生的,婚后能缓和就缓和,不能缓和避着些,左右你们的院子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平日见不着几面。你母亲不待见你却是个不愿摆在明面上同你计较的。家和万事兴,虽是老生常谈可也并无道理,荣国公府若要长盛下去,这府内的绊脚石可要一一搬开。”

    江溟之默然颔首。

    老夫人这话一是叮嘱江溟之,实则也是在约束即将嫁进来的邓惟余。

    老夫人之意是要让他将这些话转告给邓惟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