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雪夜
看着小云走进后堂的背影，方青远看向眼前有些感伤的赵五。
赵五知道方青远是故意把小云支开的，于是赵五不等方青远问，主动说道：“青远啊，你是不是很疑惑我和小云的关系啊？”
方青远被赵五这主动一问，到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赵伯，如果谈及会让你难受，您也不必告诉我。”
赵伯用衣袖印了印眼眶中的泪花，摆摆手，缓缓说道：“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不过刚才您说要做小云的大哥，你看这孩子多开心啊，这么久了，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开心。小云他，不是我请的花店伙计，他没有工钱，但也不是我的儿子。”
方青远早就猜到，小云不会是赵五的儿子。
“没有工钱？那他怎么会长期在花坊做工呢？他父母呢？”方青远不解地问。
赵五深深地叹了一声，说起了小云的身世：“那是七年前的冬天，常平城下起了十几年不遇的大雪，那天傍晚，我刚打烊，准备回家。转身就看到一个小男孩站在我的跟前，那么冷的天，他居然只穿了一件破烂的长衫，冻得瑟瑟发抖，脸上被冻得通红，打着赤脚，脚也都被冻裂了，实在是可怜哪。”
赵五望着店门口，如今回忆起那晚的情景，赵五的眼里依旧满是不忍。
“我当时问他身份，问他父母，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牙齿都在打颤。我总不能不管他吧，于是我只好把他领回了家。回家后让我家老婆子烧水给他洗澡，换上了厚实衣服，吃了顿饭，他才慢慢缓过来。谁知道还没等我们问他，他吃着手里的馒头，边吃边哭了起来。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后来我那老婆子和他聊了许久，才知道，他是随他娘亲要来常平城来找他爹的，爹没找到，他娘却得病死了，他一个人安葬了他娘，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了这常平啊。我本来想着去衙门报官的，可我家老婆子见他可怜，而我和她也都半百的人了，膝下无子，于是她便主张让小云住了下来。小云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他主动要到我花坊里帮忙，他这样跟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六七年。除了熟识的街坊，外人都以为小云是我老年得子。”
听了赵伯的讲述，方青远这才知道小云的身世竟是如此凄惨。当年自己还好被师父所救，被方丈所养，虽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但也很少忍饥挨饿。小云背井离乡，举目无亲，却只能一人埋葬已经病死的娘亲，他当时心里得有多绝望啊。
“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人来找过小云吗？”方青远问道。
“据小云自己所说，他父亲当年来都城参加文试，三年未闻音讯，家乡又闹饥荒，家里的亲人饿的饿死，病的病死，小云他娘只好带他往常平城来寻他父亲，谁知也病死他乡，哎……”
“他爹竟然是来常平参加文试，怎会一点消息没有？”方青远本能地觉得这当中蹊跷。
“谁说不是啊，小云说他的父亲叫舒庆轩，可我后来在常平多方打听，根本就没有此人，那些年文试中举的人里，也没有此人。找了很久了无音讯，我就觉得可能小云的父亲还没到常平，可能就出了意外。”
“舒庆轩……”方青远心里默念着。
“青远，快中午了，就到我那里吃顿饭吧，今天小云一定会很开心的。”赵五邀请方青远到家里吃饭。
方青远看赵伯如此热情，也不便推辞，便应允了。
“小云呐，你马上回家告诉你师娘，就说今天中午你方大哥也在我们家吃饭，让他多弄几个好菜，把我那坛珍藏的好酒也拿出来。”赵五开心地朝里屋喊道。
小云听到后，飞快地跑了出来，惊喜地叫道：“真的吗？掌柜你说的是真的吗？”随后又看向方青远，“方大哥，是真的吗？你会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方青远朝小云微笑，点头表示肯定。
得到方大哥的肯定答案后，小云迅速往家的方向跑去。
“也就是说您现在收小云做徒弟了吗？”方青远从赵五口中得到，小云称他夫人为师娘。
“小云这孩子聪明，我就教他养花和算账，我也只能教他这些了，万一哪天我和老婆子都走了，他靠着这个花坊多少还能过下去。”赵五说着又有些感伤。
“您没想过让小云跟着先生读书识字吗？”方青远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可能不太清楚常平城的规矩，常平城是不允许办私塾的，只有官府开办的学堂可以教书，而小云来历不明，没有身份文书，是没法上官学的。还是我这老头没能耐啊……”赵五捶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言语中尽是无奈与自责。
“哦，是这样啊，那官学之事是归谁管？”方青远问。
“监学寺。监学寺是直属礼部的。”赵五答道。
“小云这个年纪还是应该读书识字的好啊，赵伯，这件事就让青远试试吧。”方青远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小云读上书，所以只能说试一试。
赵五听方青远这么说，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站起来，给方青远鞠了一躬。
方青远顿时被赵伯的举动吓到了，连忙起身扶着赵伯，“赵伯，您这是做什么啊，既然我已经是小云的大哥，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赵五抬起头，满眼泪花地看向方青远，“小云这孩子能遇到你，真的是他运气好啊。”
方青远扶赵五坐下，笑着说，“小云能遇到您，才是他真的运气好。”
那顿饭，是方青远这么多年，吃过最温馨的一顿饭了，明明饭桌上都是一些萍水相逢的人，却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那一刻，没有巡防营大统领，也没有花坊掌柜，一切身份都不如眼前的美好真实。小云自然是最开心的，想必他心中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回到统领府后，小云父亲的名字一直萦绕在方青远的脑海中，他想要找到他，毕竟他可能是小云在这个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有时候明明我们自己的生活一团糟，却还是对他人的遭遇感到怜惜，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方青远便是如此，他自己身上还有无数个谜团，他却想着去帮助他人解开谜团。
赵五知道方青远是故意把小云支开的，于是赵五不等方青远问，主动说道：“青远啊，你是不是很疑惑我和小云的关系啊？”
方青远被赵五这主动一问，到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赵伯，如果谈及会让你难受，您也不必告诉我。”
赵伯用衣袖印了印眼眶中的泪花，摆摆手，缓缓说道：“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不过刚才您说要做小云的大哥，你看这孩子多开心啊，这么久了，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开心。小云他，不是我请的花店伙计，他没有工钱，但也不是我的儿子。”
方青远早就猜到，小云不会是赵五的儿子。
“没有工钱？那他怎么会长期在花坊做工呢？他父母呢？”方青远不解地问。
赵五深深地叹了一声，说起了小云的身世：“那是七年前的冬天，常平城下起了十几年不遇的大雪，那天傍晚，我刚打烊，准备回家。转身就看到一个小男孩站在我的跟前，那么冷的天，他居然只穿了一件破烂的长衫，冻得瑟瑟发抖，脸上被冻得通红，打着赤脚，脚也都被冻裂了，实在是可怜哪。”
赵五望着店门口，如今回忆起那晚的情景，赵五的眼里依旧满是不忍。
“我当时问他身份，问他父母，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牙齿都在打颤。我总不能不管他吧，于是我只好把他领回了家。回家后让我家老婆子烧水给他洗澡，换上了厚实衣服，吃了顿饭，他才慢慢缓过来。谁知道还没等我们问他，他吃着手里的馒头，边吃边哭了起来。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后来我那老婆子和他聊了许久，才知道，他是随他娘亲要来常平城来找他爹的，爹没找到，他娘却得病死了，他一个人安葬了他娘，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了这常平啊。我本来想着去衙门报官的，可我家老婆子见他可怜，而我和她也都半百的人了，膝下无子，于是她便主张让小云住了下来。小云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他主动要到我花坊里帮忙，他这样跟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六七年。除了熟识的街坊，外人都以为小云是我老年得子。”
听了赵伯的讲述，方青远这才知道小云的身世竟是如此凄惨。当年自己还好被师父所救，被方丈所养，虽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但也很少忍饥挨饿。小云背井离乡，举目无亲，却只能一人埋葬已经病死的娘亲，他当时心里得有多绝望啊。
“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人来找过小云吗？”方青远问道。
“据小云自己所说，他父亲当年来都城参加文试，三年未闻音讯，家乡又闹饥荒，家里的亲人饿的饿死，病的病死，小云他娘只好带他往常平城来寻他父亲，谁知也病死他乡，哎……”
“他爹竟然是来常平参加文试，怎会一点消息没有？”方青远本能地觉得这当中蹊跷。
“谁说不是啊，小云说他的父亲叫舒庆轩，可我后来在常平多方打听，根本就没有此人，那些年文试中举的人里，也没有此人。找了很久了无音讯，我就觉得可能小云的父亲还没到常平，可能就出了意外。”
“舒庆轩……”方青远心里默念着。
“青远，快中午了，就到我那里吃顿饭吧，今天小云一定会很开心的。”赵五邀请方青远到家里吃饭。
方青远看赵伯如此热情，也不便推辞，便应允了。
“小云呐，你马上回家告诉你师娘，就说今天中午你方大哥也在我们家吃饭，让他多弄几个好菜，把我那坛珍藏的好酒也拿出来。”赵五开心地朝里屋喊道。
小云听到后，飞快地跑了出来，惊喜地叫道：“真的吗？掌柜你说的是真的吗？”随后又看向方青远，“方大哥，是真的吗？你会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方青远朝小云微笑，点头表示肯定。
得到方大哥的肯定答案后，小云迅速往家的方向跑去。
“也就是说您现在收小云做徒弟了吗？”方青远从赵五口中得到，小云称他夫人为师娘。
“小云这孩子聪明，我就教他养花和算账，我也只能教他这些了，万一哪天我和老婆子都走了，他靠着这个花坊多少还能过下去。”赵五说着又有些感伤。
“您没想过让小云跟着先生读书识字吗？”方青远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可能不太清楚常平城的规矩，常平城是不允许办私塾的，只有官府开办的学堂可以教书，而小云来历不明，没有身份文书，是没法上官学的。还是我这老头没能耐啊……”赵五捶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言语中尽是无奈与自责。
“哦，是这样啊，那官学之事是归谁管？”方青远问。
“监学寺。监学寺是直属礼部的。”赵五答道。
“小云这个年纪还是应该读书识字的好啊，赵伯，这件事就让青远试试吧。”方青远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小云读上书，所以只能说试一试。
赵五听方青远这么说，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站起来，给方青远鞠了一躬。
方青远顿时被赵伯的举动吓到了，连忙起身扶着赵伯，“赵伯，您这是做什么啊，既然我已经是小云的大哥，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赵五抬起头，满眼泪花地看向方青远，“小云这孩子能遇到你，真的是他运气好啊。”
方青远扶赵五坐下，笑着说，“小云能遇到您，才是他真的运气好。”
那顿饭，是方青远这么多年，吃过最温馨的一顿饭了，明明饭桌上都是一些萍水相逢的人，却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那一刻，没有巡防营大统领，也没有花坊掌柜，一切身份都不如眼前的美好真实。小云自然是最开心的，想必他心中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回到统领府后，小云父亲的名字一直萦绕在方青远的脑海中，他想要找到他，毕竟他可能是小云在这个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有时候明明我们自己的生活一团糟，却还是对他人的遭遇感到怜惜，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方青远便是如此，他自己身上还有无数个谜团，他却想着去帮助他人解开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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