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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燕列传·封衡张崇光祚高湖高云赵思宇文拔张真李郎丁信

    ●封衡,渤海蓚(tiao二声)人,晋东夷校尉释之后也。子抽,仕前燕为东夷校尉。抽子裕,河间太守。衡即裕之子,仕前秦为尚书郎,秦主坚既败于淮南,垂以衡为右司马。垂久攻邺不下,会僚佐议之,衡请引漳水灌城,从之。迁安东将军。

    翟斌遣人讽垂拜己为尚书令,垂访之群僚,衡厉色曰:“马能千里,不免羁靽(ban四声),明畜生不可以人御也。斌戎狄小人,遭时际会,兄弟封王,自驩兜已来,未有此福。忽履盈忘止,复有斯求,魂爽错乱,必死不出年也。“

    族懿。懿父放,世为渤海豪族,仕前燕为渤海太守。前秦既并燕,复以懿为渤海太守。秦末,降于垂,累迁尚书。魏军来伐,宝集众会议,中书令眭邃欲坚壁清野,懿曰:“今魏师十万,天下之勍敌也。百姓虽欲营聚,不足自固,是则聚粮集兵以资强寇,且动众心,示之以弱,阻关距战,计之上也。“迁户部尚书。中山既陷,懿归魏。

    懿兄孚,垂世为散骑常侍,迁高阳王隆征北司马。兰汗之乱,奔于青州,后附归南燕。

    ●眭邃,字怀道,赵郡高邑人。仕辽西王农为从事中郎,转高阳太守。宝时为中书令。宝既逼杀太后段氏,不欲成丧,邃为之申理,乃从之。会魏军来伐,宝集众会议,邃曰:“魏军多骑,师行剽锐,马上赍粮,不过旬日。宜令郡县聚千家为一堡,深沟高垒,清野待之。至无所掠,资食无出,不过六旬,自然穷退。“宝不能从。(此即坚壁清野之计)

    ●张崇,前秦兖州刺史,镇鄄城。苻坚末,晋将谢玄北伐,崇弃鄄城奔垂于邺,拜龙骧将军。苻丕遣其将邵兴出城请兵,崇邀击兴,大破之。从范阳王德攻张愿于瓮口,又从垂伐西燕。以功拜开府、仪同三司、武乡侯。宝既嗣位,拜为司空。

    ●光祚,前秦冗从仆射。初,垂在长安,秦王坚尝与之交手语,垂出,祚言于坚曰:“陛下颇疑慕容垂乎?垂非久为人下者也。“坚以告垂。及秦主丕自邺奔晋阳,祚与黄门侍郎封孚、巨鹿太守封劝皆来奔。劝,弈之子也。垂之再围邺也,秦故臣西河朱肃等各以其众来奔。诏以祚等为河北诸郡太守,皆营于济北、濮阳,羁属温详;详败,俱诣燕军降。垂赦之,抚待如旧。垂见光祚,流涕沾衿,曰:“秦主待我深,吾事之亦尽;但为二公猜忌,吾惧死而负之,每一念之,中宵不寐。“祚亦悲恸。垂赐祚金帛,祚固辞,垂曰:“卿犹复疑邪?“诈曰:“臣昔者惟知忠于所事,不意陛下至今怀之,臣敢逃其死?“祚曰:“此乃卿之忠,固吾求也,前言戏之耳“。待之弥厚,以为中常侍。

    ●苻谟,前秦主坚从弟也。坚末,与苻亮守常山。后降于垂,封为列侯,累迁为中山尹。魏既克并州,将入寇,宝引群臣于东堂议之。谟曰:“魏军强盛,千里转斗,乘胜而来,勇气兼倍,若逸骑平原,形势弥盛,殆难为敌,宜度险距之。“后为开封公详所杀,夷其族。

    二女:娀娥、训英。熙既嗣位,纳长为贵人,次为贵嫔,贵嫔尤有宠。后以娀娥为昭仪,训英为王后。二苻并美而艳,好微行游宴,熙弗之禁也。请谒必从,刑赏大政无不由之。

    会娀娥有疾,龙城人王温(一名荣)称能疗之,未几而卒,熙忿其妄也,立于公车门支解温而焚之。及训英卒,熙悲号躃踊,若丧考妣(即父母),拥其尸而抚之曰:“体已就冷,命遂断矣!“于是僵仆气绝,久而乃苏。大敛既讫,复启其棺而与交接。服斩縗,食粥。制百僚于宫内哭临,令沙门素服。使有司案检哭者,有泪以为忠孝,无则罪之,于是群臣震惧,莫不含辛以为泪焉。

    故高阳王隆妻张氏,熙之嫂也,美姿容,有巧思。熙将以为苻氏之殉,欲以罪杀之,乃毁其禭(sui四声)靴,中有弊毡(zhan一声),遂赐死。三女叩头求哀,熙不许。制公卿已下至于百姓,率户营墓,费殚府藏。下锢三泉,周输数里,内则图画尚书八坐之象。熙曰:“善为之,朕将随后入此陵。“识者以为不祥。右仆射韦璆等并惧为殉,沐浴而待死焉。号苻氏墓曰征平陵。熙被发徒跣,步从苻氏丧。轜车(er二声,即灵车)高大,毁北门而出。长老窃相谓曰:“慕容氏自毁其门,将不久也。“

    ●高湖,秦尚书令泰之子也。仕垂为散骑常侍。垂将伐魏,湖谏曰:“魏与燕世为昏姻,彼有内难,燕实存之,其施德厚矣,结好久矣。间以求马不获而留其弟,曲在于我,奈何遽兴兵击之!拓跋涉珪沉勇有谋,幼历艰难,兵精马强,未易轻也。皇太子富于春秋,志果气锐,今委之专征,必小魏而易之,万一不如所欲,伤威毁重,愿陛下深图之!“言颇激切。垂怒,免湖官。出为燕郡太守。后帅户三千降魏。

    ●高云,高句丽之支属也,燕王皝破高句丽,徙于青山,由是世为燕臣。云沉厚寡言,时人莫知,惟中卫将军长乐冯跋奇其志度,与之为友。后与跋弑杀慕容熙,建北燕,后燕遂亡。

    ●赵思,仕宝为中黄门令。时宝自龙城将奔滑台,从间道过邺,邺人请留,宝不许。南至黎阳,伏于河西,遣思告北地王钟曰:“上以二月得丞相表,即时南征,至乙连,会长上作乱,失据来此。王亟白丞相奉迎!“钟,范阳王德之从弟也,首劝德称尊号,闻而恶之,执思付狱,以状白南燕王德。德谓群下曰:“卿等以社稷大计,劝吾摄政;吾亦以嗣帝播越,民神乏主,故权顺群议以系众心。今天方悔祸,嗣帝得还,吾将具法驾奉迎,谢罪行阙,何如?“黄门侍郎张华曰:“今天下大乱,非雄才无以宁济群生。嗣帝暗懦,不能绍隆先统。陛下若蹈匹夫之节,舍天授之业,威权一去,身首不保,况社稷其得血食乎!“慕舆护曰:“嗣帝不达时宜,委弃国都,自取败亡,不堪多难,亦已明矣。昔蒯聩出奔,卫辄不纳,《春秋》是之。以子拒父犹可,况以父拒子乎!今赵思之言,未明虚实,臣请为陛下驰往诇之。“德流涕遣之。

    护帅壮士数百人,随思而北,声言迎卫,其实图之。宝既遣思诣钟,于后得樵者,言德已称制,惧而北走。护至,无所见,执思以还。德以思练习典故,欲留而用之。思曰:“犬马犹知恋主,思虽刑臣,乞还就上。“德固留之,思怒曰:“周室东迁,晋、郑是依。殿下亲则叔父,位为上公,不能帅先群后以匡帝室,而幸本根之倾,为赵王伦之事,思虽不能如申包胥之存楚,犹慕龚君宾不偷生莽世也!“德斩之。

    ●宇文拔,辽西王农之吏也,迁左卫将军。农被害,拔亡奔辽西。盛既诛兰汗,拔帅壮士数百来赴,盛拜拔为大宗正。久之,迁中领军。魏军攻令支,遣拔救之,为魏人所败,拔死之。

    ●张真,与李旱、卫双、刘志(忠)、张豪并为盛之旧昵。宝欲自冀州赴兰汗,留盛在后,盛、真等下道避匿。兰汗既弑宝,盛驰进赴哀,真固谏以为不可,盛曰:“我今投命,告以哀穷。汗性愚近,必顾念婚姻,不忍害我。旬月之间,足展吾志。“遂人赴丧。汗子穆引真等为腹心。

    兰汉之诛,真等皆有功。拜真为右将军;李旱中常侍、辅国将军;卫双前将军,皆封公。又以刘志为左将军,张豪为后将军,并赐姓慕容氏。

    真后与城门校尉和翰坐谋反诛。

    双迁中卫将军,讨留志于凡城,破之。后以有罪伏诛。

    辽西太守李朗反,遣旱讨朗,斩之。旱还,闻双死,惧,弃军奔走。既而归罪,复其爵位。盛谓侍中孙勍曰:“旱总三军之任,荷专征之重,不能杖节死绥,无故逃亡,考之军正,不赦之罪也。然当先帝之避难,众情离贰,骨肉忘其亲,股肱失忠节,旱以刑余之体,效力尽命,忠款之至,精贯白日。朕故录其忘身之功,免其丘山之罪耳。“

    豪迁为幽州刺史,镇肥如。又与左仆射张通、昌黎尹张顺坐谋反诛。

    盛幼而羁贱流漂,长则遭家多难,夷险安危,备尝之矣。惩宝暗而不断,遂峻机威刑,织芥之嫌,莫不裁之于未萌,防之于未兆。于是上下振局(震惧),人不自安,虽忠诚亲戚亦皆离贰,旧臣靡不夷灭。盛亦以安忍无亲,不免于死。

    ●李郎,辽西太守,镇令支。郎在郡十年,威制境内,盛疑之,累征不赴。以母在龙城,未敢显叛,乃阴引魏军,将为自安之计,因表请发兵以距寇。盛曰:“此必诈也。“召其使而诘之,果验,尽灭其族,遣辅国李旱率骑讨之。师次建安,召旱旋师。朗闻其家被诛也,拥三千余户以自固。及闻旱中路而还,谓有内变,不复为备,留其子养守令支,躬迎魏师于北平。旱候知之,袭克令支,遣广威孟广平率骑追朗,及于无终,斩之。初,盛之追旱还也,群臣莫知其故。旱既斩朗,盛谓群臣曰:“前以追旱还者,正为此耳。朗新为叛逆,必忌官威,一则鸠合同类,劫掠良善,二则亡窜山泽,未可卒平,故非意而还,以盈怠其志,卒然掩之,必克之理也。“群臣皆曰:“非所及也。“

    ●丁信,燕主盛之舅子也,年十五,拜七兵尚书。盛宴群臣于新昌殿,曰:“诸卿各言其志,朕将览之。“信进曰:“在上不骄,高而不危,臣之愿也。“盛笑曰:“丁尚书年少,安得长者之言乎!“盛以威严驭下,骄暴少亲,多所猜忌,故信言及之。

    信姑母丁氏,即盛之母也,盛即王位,拜献庄太后。烝于河间公熙,及熙嗣位,丁氏有力焉。熙纳故中山尹苻谟二女为妃,丁氏怨恚咒诅,与信谋废熙,事泄,逼丁氏自杀,谥曰幽。信亦见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