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归家的船
刺骨的寒风掠过了萧瑟的步行街上空，香儿乌黑的秀发在随风冉冉的飘动着，她用一双没有丝毫色彩的瞳孔死死盯着礼七，确认礼七不是在开玩笑后她道。
“哈，你要渡我？”她眼睛眨了眨，“我是善鬼？”
“我想是的，你并没有伤害过别人”
香儿闻言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
方圆三米内滴落在地面上的雨珠又溅起一粒粒晶莹的冰屑。
“你为什么要笑？”
“想笑我就笑呗”香儿又道，“如果我不说出心愿，你是不是就会一直缠着我？”
“并不会”
“切，那你这习惯是凭感觉来的吧？”
这时礼七也笑了起来，“也不是凭感觉”他看着香儿的眼睛道“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拒绝”
香儿白了一眼礼七，虽然她的瞳仁中没有白色，只有黑漆漆的眼眶，但礼七还是能感觉到香儿白了他一眼。
“我确实有一个心愿呢？”香儿缕了缕额前飞舞的发丝，她看着礼七道“我想回家”
………
三月的风很冷，特别是在雨中时。
香儿说完后便像风筝般飘上了细雨蒙蒙的夜空，礼七则走在铺满石块的街道上，他被长椅浸湿的裤子也已被风吹干。
马路上偶有汽车呼啸而过卷起道道水浪涌到街面上。
礼七没有抬头看香儿，他自顾自的向前走着，他很快穿过了人行道，来到了广场中央。
似乎他知道香儿会来此处一样，他停下了脚步。
很快，香儿也从天上飘了下来，她如同一股旋风围着礼七绕了一圈，才悬在了礼七跟前。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她道。
她真的很困惑，因为礼七让她感觉到恐惧，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时所产生的害怕，她很想知道礼七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但礼七并没有搭理她。
“如果你想回家，应该是跟着我去车站”礼七说，“而不是来金庭大厦”
“原来这座大楼叫金庭啊”香儿喃喃道，她抬头看去。
一面面看似黑色的钢化玻璃点缀着一幢高耸入云的黝黑色大楼，与周边的五幢大厦相比，它就像一座凛凛的孤峰。
“就它了”香儿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如同一名小孩得到了心仪的玩具。
“就它了？你什么意思？”礼七问。
“我要跳楼”香儿叉着腰，瞪着礼七道。
礼七一怔，说实话，他并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但香儿却牢牢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毕竟一个死了三十年的女子居然没有害过任何人，这种淳朴的心性由不得他不好奇。所以他忍不住打量着香儿的脸，这是一张很清秀的脸颊，看起来香儿应该是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死去的。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呀？”香儿背着手，样子很扭捏，苍白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红晕。
礼七知道她并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情愫，而是不好意思，很快香儿便开口解释了。
“你也别瞎想，我是被人找了替身才死的”她说，“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很舒服，但摔到地面后却好疼的”
香儿为了让礼七能很好的理解，她瞪大黑漆漆的眼眶，模仿着当时的情况。
“当时我是双脚先着地的，膝盖骨很快碎裂开来，小腿骨骼也戳穿了大腿”
她飘到礼七身前蹲了下来，用小手拍了拍礼七的大腿，“吶，就这，很疼的”
礼七低头看着，他没说话。
香儿又向后飘出两米远，便躺在湿淋淋的石面上，她摸着自己的小腹，把脸颊朝着礼七，“后来我的上身就这样瘫软在地，唰唰唰，接着我的肋骨就刺穿了我肚内的脾胃肾”
她飘了起来看着礼七又道“当时我就死了，但没死透”
雨还在下着，空旷的广场此时只有礼七一人站在水池旁。
“你有在听吗？”香儿问。
“我在听”礼七依次抬起双脚朝着地面抖了抖，又道“那么你想干嘛？”
他忽然用一双无法理解的目光凝视着香儿的眼睛。
香儿咧了咧嘴，“我就是因为知道摔在地面上好疼的，所以我才一直没找替身呗”
礼七移开了视线，向前方望去。
六辆高端的小轿车如同火车般停在了金庭大厦豪华的水蓝色玻璃大门前。
大门很快打开了，一群西装革履带着黑色墨镜的男子簇拥着一名身穿休闲装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中年人上了中间的一辆轿车后，车队便扬长而去。
“所以呢？”礼七斜眼看着她，“你要干嘛？”
“都说了我要跳楼”香儿道，“每天我都会从葫芦钻出来，然后找一栋楼跳一遍”
“跳了三十年？”
“对”
礼七忽然转了转伞柄，伞面上的雨水便在他四周旋转开来。
“那你去跳吧？跳完我送你回家”他看着香儿道。
香儿眨了眨眼睛，她也看着礼七，她开口了，她的声音就像是在邀请朋友吃饭一样随意。
“你要一起吗？”
礼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注视着她。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香儿意识到不对，急忙摆手道。
“我明白，你是在分享你的乐趣”礼七道。
“是的”香儿点头道。
“好啦，你去忙吧，我就在这看着”礼七道。
——于是就在这个下着雨的夜晚，我独自一人站在广场中央，看着这名叫香儿的女鬼，一遍一遍的从四百米高的大楼上跳了下来。我数了数，香儿一共跳了六十七次，从20：06分开始跳到了21:33分，这期间一共花费了一个小时零二十七分钟。香儿跳楼的姿势很漂亮，当然，也很优美。有时候，她会头朝下，有时候她会在空中旋转，有时候她平躺着，总之她每一次跳跃的动作都不一致。我想香儿一定很喜欢跳水这项运动吧。就在22:03分的时候，她飘了过来，她就像一个玩疯了的野丫头，她很安静。
“你想哭”我当时问她。
“嗯”她道，“我以为只有人才会哭泣呢”
雨停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的。
礼七已经把伞放到了地面。
他右手从裤子的斜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已经叠在一处的白色纸张，他用双手慢慢的把它摊开，是一张被裁剪成巴掌大小的A4纸，纸面上画着一圈圈很奇怪的图形。
“你要干嘛？”香儿道。
“送你回家”礼七的双手在纸上飞快的交替着，他的动作看起来很娴熟，一艘精致的纸船很快出现在他的手心中。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样家吗？”香儿问。
“我知道，我送你回阴曹”礼七道。
香儿闻言浑身一震，她在最好的年华死去，三十年来一直孤独的呆在一个小葫芦里，她无数次蜷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听着外面的人笑呀，闹呀、每当这时，她都会抬起头望着葫芦口的一点亮光，想象着她们欢笑的模样。
我好想和她们一样啊。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我爬了出来，这时我才发现葫芦已经被扔到了脏兮兮的垃圾堆里，我把一个拾荒的阿婆吓到了。阿婆的喊叫声吸引来了很多人，老的，壮的，少的，他们围着我，都用一种恐惧的目光看着我。我好害怕，我蹲在垃圾堆的墙角，抬着头看着他们。他们很快反应了过来，都捡起了地上的石头向我砸来，还鬼啊，鬼啊惊慌的叫着。
“礼七”
“怎么了？”
“你有那么大的本领，你能让我哭一次么？”
礼七避开了香儿的目光，“对不起，我办不到”
香儿笑了笑，“我总以为流着泪的人才是最悲伤的”她笑着又道，“想不到无法哭泣也很难受呢”
礼七也笑了，他道“你这么善良，去到地府因该很快就会被安排投胎的”
“礼七先生，你似乎对阴间很了解嘛”香儿道。
“像我这样的人，知道的自然总比别人要多一些”礼七道。
“什么样的人呢？”香儿打趣的问道。
“捉鬼的人咯”礼七说着，蹲下了身，把手中的白色纸船放在了青蓝相间的石板上，小船很快随着流淌的积水慢慢向前行去。
香儿也蹲在了礼七身旁，她侧着头看着礼七的脸，“你确定这小船能把我送到地府？”
礼七看着她没说话，只是伸出食指在她的眉心处轻轻一点。
香儿一愣，随即慢慢失去意识、她的灵体也像旋涡一般旋转起来，很快形成一滴细小的水珠。
礼七注视着指尖的水滴片刻，便向飘在水面上的纸船弹去。
“嗤”的一声，纸船忽然燃起了火焰。
……
就像从梦中惊醒般，香儿苏醒了过来。
“我的天呀，这怎么可能”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的声音无比的惊愕。
她确实发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
因为她此时不是在一艘纸船中，而在是站在了一艘真正的木船里、天地一片幽暗，她扶着栏杆朝下望去，船正浮在一条湍急又漆黑的河流上。
“礼七，礼七”她站在船板上大叫起来，“你在哪呀？”
“香儿你别怕，每个人终有一天都会独自一人坐在这艘小船上的”
香儿闻言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向船内走去。
幽冥昏暗的天地间、只有一条褐色的木船儿随着漆黑的河水，缓缓流向黑暗。
………
流淌的纸船很快便在积水中烧成灰烬。
礼七也站了起来，他随手拿起了地面上被风摇晃着的油纸伞，向远处喧嚣明亮的街道走去。
“哈，你要渡我？”她眼睛眨了眨，“我是善鬼？”
“我想是的，你并没有伤害过别人”
香儿闻言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
方圆三米内滴落在地面上的雨珠又溅起一粒粒晶莹的冰屑。
“你为什么要笑？”
“想笑我就笑呗”香儿又道，“如果我不说出心愿，你是不是就会一直缠着我？”
“并不会”
“切，那你这习惯是凭感觉来的吧？”
这时礼七也笑了起来，“也不是凭感觉”他看着香儿的眼睛道“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拒绝”
香儿白了一眼礼七，虽然她的瞳仁中没有白色，只有黑漆漆的眼眶，但礼七还是能感觉到香儿白了他一眼。
“我确实有一个心愿呢？”香儿缕了缕额前飞舞的发丝，她看着礼七道“我想回家”
………
三月的风很冷，特别是在雨中时。
香儿说完后便像风筝般飘上了细雨蒙蒙的夜空，礼七则走在铺满石块的街道上，他被长椅浸湿的裤子也已被风吹干。
马路上偶有汽车呼啸而过卷起道道水浪涌到街面上。
礼七没有抬头看香儿，他自顾自的向前走着，他很快穿过了人行道，来到了广场中央。
似乎他知道香儿会来此处一样，他停下了脚步。
很快，香儿也从天上飘了下来，她如同一股旋风围着礼七绕了一圈，才悬在了礼七跟前。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她道。
她真的很困惑，因为礼七让她感觉到恐惧，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时所产生的害怕，她很想知道礼七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但礼七并没有搭理她。
“如果你想回家，应该是跟着我去车站”礼七说，“而不是来金庭大厦”
“原来这座大楼叫金庭啊”香儿喃喃道，她抬头看去。
一面面看似黑色的钢化玻璃点缀着一幢高耸入云的黝黑色大楼，与周边的五幢大厦相比，它就像一座凛凛的孤峰。
“就它了”香儿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如同一名小孩得到了心仪的玩具。
“就它了？你什么意思？”礼七问。
“我要跳楼”香儿叉着腰，瞪着礼七道。
礼七一怔，说实话，他并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但香儿却牢牢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毕竟一个死了三十年的女子居然没有害过任何人，这种淳朴的心性由不得他不好奇。所以他忍不住打量着香儿的脸，这是一张很清秀的脸颊，看起来香儿应该是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死去的。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呀？”香儿背着手，样子很扭捏，苍白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红晕。
礼七知道她并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情愫，而是不好意思，很快香儿便开口解释了。
“你也别瞎想，我是被人找了替身才死的”她说，“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很舒服，但摔到地面后却好疼的”
香儿为了让礼七能很好的理解，她瞪大黑漆漆的眼眶，模仿着当时的情况。
“当时我是双脚先着地的，膝盖骨很快碎裂开来，小腿骨骼也戳穿了大腿”
她飘到礼七身前蹲了下来，用小手拍了拍礼七的大腿，“吶，就这，很疼的”
礼七低头看着，他没说话。
香儿又向后飘出两米远，便躺在湿淋淋的石面上，她摸着自己的小腹，把脸颊朝着礼七，“后来我的上身就这样瘫软在地，唰唰唰，接着我的肋骨就刺穿了我肚内的脾胃肾”
她飘了起来看着礼七又道“当时我就死了，但没死透”
雨还在下着，空旷的广场此时只有礼七一人站在水池旁。
“你有在听吗？”香儿问。
“我在听”礼七依次抬起双脚朝着地面抖了抖，又道“那么你想干嘛？”
他忽然用一双无法理解的目光凝视着香儿的眼睛。
香儿咧了咧嘴，“我就是因为知道摔在地面上好疼的，所以我才一直没找替身呗”
礼七移开了视线，向前方望去。
六辆高端的小轿车如同火车般停在了金庭大厦豪华的水蓝色玻璃大门前。
大门很快打开了，一群西装革履带着黑色墨镜的男子簇拥着一名身穿休闲装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中年人上了中间的一辆轿车后，车队便扬长而去。
“所以呢？”礼七斜眼看着她，“你要干嘛？”
“都说了我要跳楼”香儿道，“每天我都会从葫芦钻出来，然后找一栋楼跳一遍”
“跳了三十年？”
“对”
礼七忽然转了转伞柄，伞面上的雨水便在他四周旋转开来。
“那你去跳吧？跳完我送你回家”他看着香儿道。
香儿眨了眨眼睛，她也看着礼七，她开口了，她的声音就像是在邀请朋友吃饭一样随意。
“你要一起吗？”
礼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注视着她。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香儿意识到不对，急忙摆手道。
“我明白，你是在分享你的乐趣”礼七道。
“是的”香儿点头道。
“好啦，你去忙吧，我就在这看着”礼七道。
——于是就在这个下着雨的夜晚，我独自一人站在广场中央，看着这名叫香儿的女鬼，一遍一遍的从四百米高的大楼上跳了下来。我数了数，香儿一共跳了六十七次，从20：06分开始跳到了21:33分，这期间一共花费了一个小时零二十七分钟。香儿跳楼的姿势很漂亮，当然，也很优美。有时候，她会头朝下，有时候她会在空中旋转，有时候她平躺着，总之她每一次跳跃的动作都不一致。我想香儿一定很喜欢跳水这项运动吧。就在22:03分的时候，她飘了过来，她就像一个玩疯了的野丫头，她很安静。
“你想哭”我当时问她。
“嗯”她道，“我以为只有人才会哭泣呢”
雨停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的。
礼七已经把伞放到了地面。
他右手从裤子的斜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已经叠在一处的白色纸张，他用双手慢慢的把它摊开，是一张被裁剪成巴掌大小的A4纸，纸面上画着一圈圈很奇怪的图形。
“你要干嘛？”香儿道。
“送你回家”礼七的双手在纸上飞快的交替着，他的动作看起来很娴熟，一艘精致的纸船很快出现在他的手心中。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样家吗？”香儿问。
“我知道，我送你回阴曹”礼七道。
香儿闻言浑身一震，她在最好的年华死去，三十年来一直孤独的呆在一个小葫芦里，她无数次蜷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听着外面的人笑呀，闹呀、每当这时，她都会抬起头望着葫芦口的一点亮光，想象着她们欢笑的模样。
我好想和她们一样啊。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我爬了出来，这时我才发现葫芦已经被扔到了脏兮兮的垃圾堆里，我把一个拾荒的阿婆吓到了。阿婆的喊叫声吸引来了很多人，老的，壮的，少的，他们围着我，都用一种恐惧的目光看着我。我好害怕，我蹲在垃圾堆的墙角，抬着头看着他们。他们很快反应了过来，都捡起了地上的石头向我砸来，还鬼啊，鬼啊惊慌的叫着。
“礼七”
“怎么了？”
“你有那么大的本领，你能让我哭一次么？”
礼七避开了香儿的目光，“对不起，我办不到”
香儿笑了笑，“我总以为流着泪的人才是最悲伤的”她笑着又道，“想不到无法哭泣也很难受呢”
礼七也笑了，他道“你这么善良，去到地府因该很快就会被安排投胎的”
“礼七先生，你似乎对阴间很了解嘛”香儿道。
“像我这样的人，知道的自然总比别人要多一些”礼七道。
“什么样的人呢？”香儿打趣的问道。
“捉鬼的人咯”礼七说着，蹲下了身，把手中的白色纸船放在了青蓝相间的石板上，小船很快随着流淌的积水慢慢向前行去。
香儿也蹲在了礼七身旁，她侧着头看着礼七的脸，“你确定这小船能把我送到地府？”
礼七看着她没说话，只是伸出食指在她的眉心处轻轻一点。
香儿一愣，随即慢慢失去意识、她的灵体也像旋涡一般旋转起来，很快形成一滴细小的水珠。
礼七注视着指尖的水滴片刻，便向飘在水面上的纸船弹去。
“嗤”的一声，纸船忽然燃起了火焰。
……
就像从梦中惊醒般，香儿苏醒了过来。
“我的天呀，这怎么可能”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的声音无比的惊愕。
她确实发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
因为她此时不是在一艘纸船中，而在是站在了一艘真正的木船里、天地一片幽暗，她扶着栏杆朝下望去，船正浮在一条湍急又漆黑的河流上。
“礼七，礼七”她站在船板上大叫起来，“你在哪呀？”
“香儿你别怕，每个人终有一天都会独自一人坐在这艘小船上的”
香儿闻言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向船内走去。
幽冥昏暗的天地间、只有一条褐色的木船儿随着漆黑的河水，缓缓流向黑暗。
………
流淌的纸船很快便在积水中烧成灰烬。
礼七也站了起来，他随手拿起了地面上被风摇晃着的油纸伞，向远处喧嚣明亮的街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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