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脸
我有伞，一把绯红色的油纸伞，可我并没有把它带出来。
我一直认为白桦市是不会下雨的。
可往往很多事情都是我认为而已。
雨越下越大，我已全身湿透。
尽管附近有很多店铺都能遮挡住如同黄豆大小的雨点。
可我还是行走在大雨滂沱的街道中。
雨水打在我身上起初是挺凉的，可身子却渐渐的暖和起来。
现在我才发现，我所认为的岂止是白桦市不会下雨。
我自以为是的时候真是太多了，他想。
他忽然停住脚步，抬起头望着天空。
渐渐的、路面上的行人，都撑着伞在远处看着他。
——人们都很好奇，为什么一个长的很俊的小伙子，会在大雨中仰头望着天空。
一颗颗水珠打在脸颊上，礼七闭上了双眼。
在阿呆的身上，他感觉不到任何灵的气息。怪异的旅馆他也察觉不到异样的源头。
他开始怀疑自己驱邪的能力。
或许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这就是挫败感吗？应该是的。这就是挫败感！他不由的在脑海中自问自答。
礼七叹了口气，把头垂了下来。
他忽然升起一丝疑惑。
道路四周聚集了不少人看着他、窃窃私语着。
礼七很快明白了过来，他笑了笑，幸亏自己不是站在天桥上。
他能够感觉到此刻自己的面容一定很丧。
这些愚笨的人难道认为我会自杀吗？哼，真是个笑话。他想着，脚步也已经向对面的街道迈去。
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有太多的谜题还未解开，我怎么会选择死亡？他想，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停止这些想法，回到旅馆，然后痛快的洗个热水澡，他想，这样湿漉漉的身体被热水从头浇下一定会很舒服的。
他加快了步伐，在雨中穿梭着。
………………
笼罩在暴雨下的北二街此时就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混沌，不清晰。越往里走，街边的店铺就越稀少，直到仅剩下一条荒路。
礼七在一幢废弃的小楼前停住了脚步。
他如刀子般的目光向前凝望。
风雨中的金莲旅馆，此时就像云中的海市蜃楼般迷幻，不真实，似乎随时都会隐匿在云雾里。
风也越来越来大，梧桐树的枝叶在“飒飒”的摇摆。
礼七又凝视了一会，他走了过去。
……………
“呀”的一声，玻璃门已被推开。
红色桌面上的黑白电视机、屏幕还在雪花花的跳动，发出了滋，滋，电流般的声音。
柜台后的阿莲还低垂着脑袋。
礼七忽然向后退了一步。
黝黑的鲜血缓缓的在地面流动着，慢慢渗过玻璃门下的缝隙、滴落在街道上。
礼七嘴角一咧，他踮起脚尖小心的向前走去，他并不是害怕，他只是不想让血液沾到他的布鞋上，尽管他的鞋子已经湿透。
他很快绕过了淌在血液中的张大山，向楼梯处走去。
就在他迈上破旧的楼梯时，脖颈多了一个大窟窿的张大山忽然睁开了双眼，两颗眼珠子拼命的向眉毛处斜去。
“我一只耳还会回来的”电视机里又传出了1983年动画片的声音。
……………
楼梯间悬在壁上的灯泡还在一晃晃的闪着昏黄的亮光。
礼七已在踹着粗气。
他的脚尖每落到一层台阶，身上就越沉重一分。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正背着一个两百斤重的胖子爬楼一般。
人？礼七心中一惊，他停住了脚步。
他背后墙璧上的灯泡还在晃动。
礼七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
他的瞳孔忽地缩成一根针。
他目光慢慢移动。
影子，居然有两道影子。
一道影子被灯光折射在墙壁上，而另一道影子则骑在他的影子上。
礼七这时才发现他的脖子处有一丝丝呼出的凉气。
“嘭”的一声，灯泡忽然爆炸开来。
礼七刚想回头。
一双苍白的手赫然出现在他的腰间、不断的增长，不断的增长，随后如同一条蟒蛇般死死勒住他的上半身。
礼七已然涨红了脸，他似乎听到自己脊梁骨被撕裂的声音。
他抬起右脚，试图想向前迈出一步。
小腿肌肤忽然传来一股凉气，他艰难的把头低下。
台阶不知何时也伸出数双冷飕飕的鬼手牢牢钳住了他的双腿。
“该死的”礼七咬着牙怒吼了一句。
他又愣住了。
天花板上此时出现了一张灰色的人脸。
人脸不断在石板中挣扎着，很快露出了一个约有三米长的大脑袋。
脑袋狰狞的面容上，两颗血红的眼珠子似乎都将挤爆眼眶，他怨毒的盯着礼七。
“哗”的一声，血盆大口猛地咬将下去。
礼七飞快举起双手，左右手分别抵住嘴巴的上下唇。
柔软，黏稠的触觉从手指缝传来。
一条条拉丝般的恶心口水也从手臂上滑落到肩头。
“啊”礼七惨叫着。他已瞪红了瞳孔。
他的上身似乎已被如同蟒蛇般旋转的手臂绞碎。
手臂还在“咯咯”的不断增长、不断一圈一圈的勒进礼七的肉里。
痛苦，不甘，无能为力，浮现礼七心头。
睡吧，睡吧，他想。
他已经没有了气力。他的双手朝下瘫软了下来。
没有了阻力，“咔吧”的一声脆响，两行锋利的牙齿咬了下去。
就在这时。
“吽”“吽”“吽”
金灿灿三字骤然浮现、如同水面涟漪拨开、瞬息间照亮整个楼道。
头颅的面孔瞬间扭曲，缩到天花板，痛苦的悲啼，似在哀求。
“啊啊啊”无数条孤魂野鬼嘶嚎着，它们的身影在空中显现、扭曲，逐渐消散。
良久。
金光散去，楼梯间又恢复了昏暗模糊的色彩。
礼七瘫坐在台阶，踹着气。
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礼七已咬破舌尖吐出六字真言之一的“吽”字。
到底得冤死了多少人才能形成这样的恶灵，他想，可我还是察觉不到一丝异样。
他把后背贴着墙，把腿尽量伸直，以便让自己舒服些。
他目光向四处巡视着。
有着一道道裂缝的墙面，一根根电线交错着，失去了玻璃灯罩的灯芯还在嗤嗤的闪着电光。
透明的细碎玻璃散乱一地。他买回来的肉包子已被揉碎，馅儿恶心的沾在墙沿边。
礼七吐出一口浊气，他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
这些鬼类竟然能直接触到人的肉体，他想，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扶着墙面一步一步向楼上走去。
“或许我能从这里寻到自己的身世呢？”他说出声来，他停下了脚步。
“人都有过去，我也有过去”他忽然有些犹豫，“我应该，是人吧？”
“呵呵呵”礼七发出一阵冷笑，一丝血液从他嘴角流出。
他又扶着墙面，一步一步向楼上走去。
我一直认为白桦市是不会下雨的。
可往往很多事情都是我认为而已。
雨越下越大，我已全身湿透。
尽管附近有很多店铺都能遮挡住如同黄豆大小的雨点。
可我还是行走在大雨滂沱的街道中。
雨水打在我身上起初是挺凉的，可身子却渐渐的暖和起来。
现在我才发现，我所认为的岂止是白桦市不会下雨。
我自以为是的时候真是太多了，他想。
他忽然停住脚步，抬起头望着天空。
渐渐的、路面上的行人，都撑着伞在远处看着他。
——人们都很好奇，为什么一个长的很俊的小伙子，会在大雨中仰头望着天空。
一颗颗水珠打在脸颊上，礼七闭上了双眼。
在阿呆的身上，他感觉不到任何灵的气息。怪异的旅馆他也察觉不到异样的源头。
他开始怀疑自己驱邪的能力。
或许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这就是挫败感吗？应该是的。这就是挫败感！他不由的在脑海中自问自答。
礼七叹了口气，把头垂了下来。
他忽然升起一丝疑惑。
道路四周聚集了不少人看着他、窃窃私语着。
礼七很快明白了过来，他笑了笑，幸亏自己不是站在天桥上。
他能够感觉到此刻自己的面容一定很丧。
这些愚笨的人难道认为我会自杀吗？哼，真是个笑话。他想着，脚步也已经向对面的街道迈去。
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有太多的谜题还未解开，我怎么会选择死亡？他想，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停止这些想法，回到旅馆，然后痛快的洗个热水澡，他想，这样湿漉漉的身体被热水从头浇下一定会很舒服的。
他加快了步伐，在雨中穿梭着。
………………
笼罩在暴雨下的北二街此时就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混沌，不清晰。越往里走，街边的店铺就越稀少，直到仅剩下一条荒路。
礼七在一幢废弃的小楼前停住了脚步。
他如刀子般的目光向前凝望。
风雨中的金莲旅馆，此时就像云中的海市蜃楼般迷幻，不真实，似乎随时都会隐匿在云雾里。
风也越来越来大，梧桐树的枝叶在“飒飒”的摇摆。
礼七又凝视了一会，他走了过去。
……………
“呀”的一声，玻璃门已被推开。
红色桌面上的黑白电视机、屏幕还在雪花花的跳动，发出了滋，滋，电流般的声音。
柜台后的阿莲还低垂着脑袋。
礼七忽然向后退了一步。
黝黑的鲜血缓缓的在地面流动着，慢慢渗过玻璃门下的缝隙、滴落在街道上。
礼七嘴角一咧，他踮起脚尖小心的向前走去，他并不是害怕，他只是不想让血液沾到他的布鞋上，尽管他的鞋子已经湿透。
他很快绕过了淌在血液中的张大山，向楼梯处走去。
就在他迈上破旧的楼梯时，脖颈多了一个大窟窿的张大山忽然睁开了双眼，两颗眼珠子拼命的向眉毛处斜去。
“我一只耳还会回来的”电视机里又传出了1983年动画片的声音。
……………
楼梯间悬在壁上的灯泡还在一晃晃的闪着昏黄的亮光。
礼七已在踹着粗气。
他的脚尖每落到一层台阶，身上就越沉重一分。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正背着一个两百斤重的胖子爬楼一般。
人？礼七心中一惊，他停住了脚步。
他背后墙璧上的灯泡还在晃动。
礼七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
他的瞳孔忽地缩成一根针。
他目光慢慢移动。
影子，居然有两道影子。
一道影子被灯光折射在墙壁上，而另一道影子则骑在他的影子上。
礼七这时才发现他的脖子处有一丝丝呼出的凉气。
“嘭”的一声，灯泡忽然爆炸开来。
礼七刚想回头。
一双苍白的手赫然出现在他的腰间、不断的增长，不断的增长，随后如同一条蟒蛇般死死勒住他的上半身。
礼七已然涨红了脸，他似乎听到自己脊梁骨被撕裂的声音。
他抬起右脚，试图想向前迈出一步。
小腿肌肤忽然传来一股凉气，他艰难的把头低下。
台阶不知何时也伸出数双冷飕飕的鬼手牢牢钳住了他的双腿。
“该死的”礼七咬着牙怒吼了一句。
他又愣住了。
天花板上此时出现了一张灰色的人脸。
人脸不断在石板中挣扎着，很快露出了一个约有三米长的大脑袋。
脑袋狰狞的面容上，两颗血红的眼珠子似乎都将挤爆眼眶，他怨毒的盯着礼七。
“哗”的一声，血盆大口猛地咬将下去。
礼七飞快举起双手，左右手分别抵住嘴巴的上下唇。
柔软，黏稠的触觉从手指缝传来。
一条条拉丝般的恶心口水也从手臂上滑落到肩头。
“啊”礼七惨叫着。他已瞪红了瞳孔。
他的上身似乎已被如同蟒蛇般旋转的手臂绞碎。
手臂还在“咯咯”的不断增长、不断一圈一圈的勒进礼七的肉里。
痛苦，不甘，无能为力，浮现礼七心头。
睡吧，睡吧，他想。
他已经没有了气力。他的双手朝下瘫软了下来。
没有了阻力，“咔吧”的一声脆响，两行锋利的牙齿咬了下去。
就在这时。
“吽”“吽”“吽”
金灿灿三字骤然浮现、如同水面涟漪拨开、瞬息间照亮整个楼道。
头颅的面孔瞬间扭曲，缩到天花板，痛苦的悲啼，似在哀求。
“啊啊啊”无数条孤魂野鬼嘶嚎着，它们的身影在空中显现、扭曲，逐渐消散。
良久。
金光散去，楼梯间又恢复了昏暗模糊的色彩。
礼七瘫坐在台阶，踹着气。
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礼七已咬破舌尖吐出六字真言之一的“吽”字。
到底得冤死了多少人才能形成这样的恶灵，他想，可我还是察觉不到一丝异样。
他把后背贴着墙，把腿尽量伸直，以便让自己舒服些。
他目光向四处巡视着。
有着一道道裂缝的墙面，一根根电线交错着，失去了玻璃灯罩的灯芯还在嗤嗤的闪着电光。
透明的细碎玻璃散乱一地。他买回来的肉包子已被揉碎，馅儿恶心的沾在墙沿边。
礼七吐出一口浊气，他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
这些鬼类竟然能直接触到人的肉体，他想，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扶着墙面一步一步向楼上走去。
“或许我能从这里寻到自己的身世呢？”他说出声来，他停下了脚步。
“人都有过去，我也有过去”他忽然有些犹豫，“我应该，是人吧？”
“呵呵呵”礼七发出一阵冷笑，一丝血液从他嘴角流出。
他又扶着墙面，一步一步向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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