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又是黑暗

    这是阳光。

    久违的阳光。

    阳光洒在人们的脸上，洒在沥青铺就的大路上。

    路上的梧桐枝叶在风中摇晃、闪动粼粼波光。

    黄鹂在空中扑腾着翅膀自由的飞翔、掠过街面，窜进茂密的树梢。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对面街道一间店铺的喇叭闹腾得震耳欲聋一旁包子铺的蒸锅也飘出袅袅轻香、路面数张桌子已挤满客人。

    阳光下，车来人往。

    这城市，似乎活了过来。

    可总有一些地方是阳光触及不到的。

    譬如现在这条马路，与对面人声鼎沸的街道仅隔一条胡同，这里却无比的萧瑟，凄凉。

    不知有意无意，行人与车辆都默默的绕开这条街道。偶有行人踏在这褐色的人行道时，也是行色匆匆。

    这条街道当然也有树，也有店铺。

    可少人。稀疏的人。

    （一）

    梧桐树下。

    此时正站着两人。

    他们都没有说话。

    他们的面容已写满惊讶。

    一条黄色警戒线映入他们眼帘、学校里面空无一人。

    （二）

    “啊七我觉得咱们得从长计议”张大山说“现在那小姑娘是谁咱们都不清楚”

    他咽了咽唾沫又说“要不，咱们再回到树下观察观察？”

    礼七坐在墙头，扭脸瞥了他一眼，向下跳去。

    “不是，你这也太冲动了”张大山压低声音叫着，人也向后退出数步，一个冲锋，两脚在墙壁连蹬三下，双臂探出、手肘摁住墙头，一使劲，人也坐到墙上。

    “扑通”一声，他已翻入校内。他站起身，刚要抱怨，又止住嘴巴。

    冷冷清清的操场。

    不时从树梢、草丛中发出的阵阵虫鸣。

    他甚至还能隐约看到远处米粒色的地面、遗留下冲洗未尽的血痕。

    他把目光挪向礼七，声音有些发虚“啊七，要不咱们还是先去阿呆家瞧瞧？”

    礼七没理会张大山，喃喃道“这不应该啊”

    他两指轻轻捋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确实不应该”张大山瞪着他，“私自翻入学校和私闯民宅是一个样的啊”

    他拽住礼七的胳膊，“走走走，咱们先去啊呆家”

    礼七一把甩开张大山的手，“你能不能别那么怂”他说“你就不觉得奇怪”

    “这奇怪什么啊？”张大山道“这死人了是警察的事，这关咱们什么事啊？”

    对于张大山的态度，礼七颇感无奈，他了解张大山。每当事情不明朗、云里雾里时他都会选择逃避，等事情逐渐清晰后，他胆大的劲才会涌来。

    所以礼七开始解释。“你难道就没发现？”他的语气很慢“学校死了那么多人，媒体居然没有报道”

    张大山一怔。

    “这么大的事件全国理应早都沸腾了”礼七继续说“可是现在只有当地人知道”

    “你是说市城府在封锁消息？”张大山打断后，又说“难道和市政府有关？”

    “当时我也是这么认为”礼七说“可现在我才发现压根不对”

    “什么不对啊？”张大山焦急道“你发现了什么倒是说出来啊”

    “你还记不记在咖啡店”礼七说“啊呆母亲给我们看的那段手机录像”

    “记得啊”张大山眉头一皱“这怎么扯上录像了？”

    礼七白了张大山一眼，“视频末尾那个一闪而过的小姑娘”他说“你还记不记得”

    “我靠”张大山吓了一跳，他这才想起，那天晚上给他喝水的女孩不就是那小姑娘吗？

    “那然后呢？”他问礼七。

    礼七沉默着，没有立即回答。

    一股风忽然从寂静的教学楼旁席地卷过，草丛绿叶斜斜，远处成排的樟树枝叶“飒飒”作响。

    “黄鼠狼”礼七忽然开口。

    “黄鼠狼？”张大山一愣，随即瞪大双眼四下张望“那呢？在那呢？”

    “我说的是那个姑娘”礼七说，刚要进一步解释，他忽然发现张大山正木讷的望着前方。

    他疑惑的扭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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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姑娘。

    一座空荡荡的操场。

    小姑娘正站在操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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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风。

    风摇落远处枝叶。

    落叶好似片片飞雪，瞬间湮灭整个操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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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刹那，好似入梦。

    他们脚下地面忽然旋转，尚未尖叫，黑暗、又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