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苏小妖
笑声。
开心的欢笑声。
笑声响在耳畔，响在天地间。
所以礼七与张大山笑了。
他们笑醒了。
他们笑得把眼睛都睁开了。然后他们又见到了阳光，金灿灿如梦幻般的光。可他们内心却在狂跳。
他们就像看到了一只小象在一头大老鼠身上玩耍。
当然，此刻没有小象也没有巨鼠。
学校。他们还在学校。
学校也不再是寂静，而是喧闹。
一个个充满活力，青春气息的少女正从他们身边缓缓走过。
远处足球场上、男孩们咬着牙，奋力的拔河。
阳光下，鸟儿在繁叶中清脆的啼叫。
（一）
“我操”张大山道。他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礼七同样也激动。不过他很快恢复冷静。
他已经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就在眼睛睁开的一瞬间，他身体缩小了。他回到了十三岁，张大山也一样。
“啊七，我没有在做梦吧？”张大山脸色绯红，看得出他正抑住内心的激动。
“不，我们此刻就在做梦”礼七的话就像一盆凉水，从张大山头上浇下。
“啊七，你能不能别那么扫兴”张大山说“我现在正要考虑是要当科学家呢，还是企业家，你说你这”
他试图反驳道“万一真穿越了呢”
礼七瞥了他一眼“你现实点吧，从梦中摔下是很疼的”
“这万一不是梦呢？”张大山说“我现在就否定了，我干嘛啊？我蹉跎岁月啊？”
他瞪着眼道“大哥，我现在十三岁啊”
“那你打算干嘛？”礼七问他。
“企业家，科学家啊”张大山嗓音不由增大“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好，这位同学说得好”嗓门同样很大，一位戴着眼镜的男老师走了过来。
张大山已挺起胸膛。他相信这不是梦，他相信自己穿越了。既然这世界神鬼妖魔都能存在，那么穿越这种事情也是完全符合情理的嘛，他想，礼七实在是太悲观了。
我是不是先去买一注福利彩票？他摇了摇头，金钱会腐蚀我如钢铁般的意志力。上一期的福利彩票是什么来这？他忍不住又想。
老师已走到二人身前。
他指着张大山道“好，有志气”
张大山昂起脸来回应。他心中又想，那彩票零几还是零二来着？
“这位同学，你也说说你的梦想”男老师激昂的声音让张大山回过神来，他知道这并不是对他说的。
他向礼七看去。他急了。
礼七居然没说话，正倾斜着脑袋瞅着男老师。
他急忙扯着礼七的衣角，“啊七，你说话啊”他说“这不是梦，咱们真的回到了童年”
礼七没搭理他，霍然转身，目光死死盯着操场中央。
张大山傻了，这什么态度，刚要说话，他就真傻了。
（二）
时间好似已被冻住。
万物都已定格。
忽然一片落叶、如慢镜头般掠过张大山眼前。然后他就看到了人。
数千人。
校广场、教学楼的一扇扇窗户，走廊。所有人都定定的站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与礼七身上。这一刻，没有笑，没有声音。
风停了。
张大山已转过头。
姑娘。
一名身穿红色碎花裙的姑娘正站在人群中。
她是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这世界也已化为黑白。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小姑娘开口了，“这种人往往都死得特别早”
张大山眼珠子转了转，他觉得这个时候还是沉默着好。
所以他选择沉默，可礼七却说话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礼七说“无论哪一种人，该死的他绝对活不了，要活的他也绝对死不了”
小姑娘“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她道“你俩今天绝对活不了”
“别介”张大山道“这聊得好好的，怎么老说活啊死啊”
他板着脸又道“咱们得聊点开心的”
“我和你很熟吗？”小姑娘瞪着他说，伸手指向二人。
张大山有些疑惑。
“哗”周围的人齐刷刷的抬起头颅。
头颅居然没有五官。只有一张皮。
皮正慢慢撕裂，竟形成一张咧到耳后根的血腥大口。
丝丝唾沫从口中流下，顷刻间他们如潮水般涌向二人。
张大山猛地回过神来，他急忙拽着礼七的手正要奔跑却被礼七先行拽住，“别动”他说。
张大山一怔，看着礼七镇静的神色，尽管他内心不安，尽管他内心焦急得就像油锅上的蚂蚁。他还是站着没有动弹。因为他相信礼七。
似水的人群也已涌到。
怪异的事发生了。
三米。
以二人脚下为中心，就像有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冲来的人群。
人群已在嘶吼，人群开始咆哮。可无论如何嘶吼，怎样咆哮，他们都无法冲进三米范围内。
张大山眼睛忽然缩成一根针。
一片嫩叶正轻轻环绕在二人周身。一缕缕道教符文从绿叶中折射、金光若隐若现。
张大山吁了一口气，“啊七，你有了准备，好歹也和哥们说一声啊”他道“害得我这紧张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啰”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这个企业家兼科学家的梦嘛”礼七说。
张大山摆了摆手，盘膝坐下，“梦醒了”他道“被吓醒的”
“喏呵”远处的站着的小姑娘笑了“我倒是小瞧你了”
“怕了吧！小妹妹”张大山冲小姑娘叫道，刚要继续说话，心又提到嗓子眼里。因为小姑娘的脸已沉了下来。
她白皙的手也已抬起。
大拇指摁住中指尖，轻轻一弹。
一滴水珠“唰”的在空中留下一道尾浪，转瞬冲到二人眼前。
金光符文忽地从绿叶中涌出。
“嘀嗒”一声脆响。
飞箭而来的水珠好似滴入湖面，泛起片片涟漪、消失不见。
张大山又要开口，但看到小姑娘阴沉的脸，他决定还是继续沉默为好。
忽然风起。
风是突然刮来的。
从西方刮来，所到之处一切物体竟慢慢腐朽。
崭新的教学楼瞬间破败，就像年久失修，随时都能坍塌。地上绿油油的草丛、路旁一颗颗茂盛的樟树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然后风就停了。突然停的。
小姑娘却缓缓的从地面飘起，离地六米，盘膝而坐。
“礼七，你可真是个爱管闲事的种”很难想象如此可爱的小姑娘会说出这么粗鲁的言语，她不但说了，她还要继续说下去。
“我刚刚说早死的人，就是这一类人”她继续说“还有张大三这一类，”
她似乎还要继续说。
张大山急忙打断道“是山不是三”
“我管你是山是三”她道“等会我就像拆积木一样把你给卸了”
“我发现我错了”礼七开口了，他的话语不仅让身旁的张大山一愣，浮在操场上空的小姑娘也是一怔。
“我错得离谱”他说“错得极其离谱”
“不是，啊七你这是”张大山有些搞不明白礼七这是唱的哪一出。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明白了。从接手阿呆这事到现在，他就没搞明白过。这到似梦不似梦？他想。
小姑娘笑了，她的笑声很明白，连同声音一起传来，“错了也没用”她语气坚定“你俩死定了，玩完了”
“你注意你的语气啊，小妹妹”张大山火了，他指着姑娘又吼道“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把你父母叫来，真是无法无天了”
“神经病”小姑娘看着他鄙夷道。
“哎哟，真是反了你了”张大山撸起袖子，刚抬起脚，他又缩了回去。
他指着姑娘叫道“你过来”
“傻叉”这是小姑娘回应他的话。
“你牛逼”张大山气呼呼的说“我不跟你计较”
他又重新坐回地面。
“我就在刚刚还误以为你是一只黄鼠狼”礼七忽然开口，他低头对着张大山道“你还记不记得17年那具死尸？”
“我靠，那能忘啊”张大山瞪着眼道“我差点被挠死，要不是村里有生糯米，我早凉透了”
他忽地一怔，小声问“这怎么又扯到17年了”
“那具僵尸不是自然形成的”礼七说“是有人刻意养成的”
张大山彻底呆住了，他忽然忆起当时自己躺在草棚里用糯米驱尸毒的时候，礼七确实不知跑哪去了，再回来时却显得很疲惫。
“我记得你消失了好几天”张大山问他。
“对，因为我当时去追一个人”礼七眼睛忽然瞥向浮在空中的小姑娘，“一个叫鬼道人的人”
小姑娘闻言，脸色微变，忽地弯眉一挑，她小手捏着下巴说“你继续说呀，我就喜欢听故事了”
～～～～～～～～
鬼道人。男。
年龄不详。姓名不详。天生异人。
因机缘习得茅山道术，又辗转江湖十载，汲得各宗教法术，自成一派。江湖称为驭鬼派。
因其派所做之事惨无人道，故皆称其为邪教。
～～～～～～～～～
“没有故事”礼七突然盯着小姑娘的眼睛一字一字念道“苏小妖”
（三）
惊讶。
苏小妖不是一名容易惊讶的人。
但此刻她唯有惊讶。
就在此时，“嘭”的两声同时从她象牙般的双腿发出。
她嫩白的双腿居然爆炸了。
就像腿中装有定时炸弹，炸得血肉飞溅。
无论任何人，如果自己的双腿爆炸开来，一定会尖叫，一定会晕倒，一定会口吐白沫。可苏小妖不是一般人，所以以上三种状况自然没发生在她身上。
她笑了。
她居然笑了。
她居然还笑着把连在肚脐上最后一丝皮肉扯下，随后扔在地面。
“呼呼，这下舒服多了哟”她仰起脑袋露出满足的神情，一条黄色的碎花裙凭空披在她的身上。忽地又有一堆烂肉从裙内掉落，砸在地面“啪啪”直响。不多时，碎花裙内已空无一物。
似乎享受够了，苏小妖低下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张大山，又把目光移到礼七脸上，“你应该叫我苏飘飘”她慢悠悠说“或者叫我啊飘”
“谁能告诉我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张大山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道“这还是二十一世纪？这还是我所熟悉的蓝色星球？”
苏小妖眨了眨眼，她没说话，她盯着礼七的脸。
礼七也笑了，他瞥了一眼苏小妖，对着张大山道“苏小妖是鬼道人炼成的女妖”
他不等张大山询问，继续道“她本是一个冤死的魂魄，传闻被鬼道人攫去后，融合了一只三百年修为的狐妖金丹”
～～～～～～～
她至此成为了一只妖。
妖向来喜欢食人血肉。可苏小妖却从不食人血肉。
她喜欢食心。
特别是刚从胸前掏出的心。
男人的心。
至于为什么专食男人心，没人知晓。但有一条江湖人中都明了，那就是心食得愈多，她便愈强大。
～～～～～～～～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天空传来，苏小妖也飘落地面，飘到距离礼七、张大山三米距离停了下来。
她看着礼七，“你都说那是传闻啦”她狡黠一笑“传闻能信？”
“你既然来了，鬼道人肯定也来了”礼七也看着她笑道。
“啊七，你至少先解释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张大山打断二人的对话。他必须要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自然是17年的事”礼七说“当时鬼道人肯定是受伤了，打算炼那具村中死尸护他周全，或者想借用什么邪法从尸体上恢复元气”
他看向张大山“可是他运气不好，被我们搅黄了”
“这些年我一直很好奇”他继续道“到底是谁有这本事能把鬼道人给打成重伤”
“后来我才发现”他把目光移到苏小妖，“应该是庆能法师”
张大山听罢浑身一震，失声叫道“你说的是白云寺的庆能长老？”
他又质疑道“这和尚有这么嚣张吗？”
——礼七是被白云寺住持所收养，庆能是他师叔。
“哼”苏小妖精致的鼻尖哼出一声不屑，“就凭那老秃驴？”她说“17年如果不是京城来人与数大宗派一起密谋突袭我们教派，再来一百个庆能我们都能把他废了”
“一群道貌岸然虚伪的家伙”她愤愤道。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们报仇去啊，你找我们干嘛？”张大山道。
苏小妖没搭理他，看向礼七，“我看你这阵法能坚持多久”她眉毛似乎在微笑“不知道你们不吃不喝又能坚持多久”
“姑娘，咱能人道点吗？”张大山傻眼了，他什么都能忍，就是无法忍住饥饿。
——所以后来他每当向别人讲起这件事时，他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的毅力。
开心的欢笑声。
笑声响在耳畔，响在天地间。
所以礼七与张大山笑了。
他们笑醒了。
他们笑得把眼睛都睁开了。然后他们又见到了阳光，金灿灿如梦幻般的光。可他们内心却在狂跳。
他们就像看到了一只小象在一头大老鼠身上玩耍。
当然，此刻没有小象也没有巨鼠。
学校。他们还在学校。
学校也不再是寂静，而是喧闹。
一个个充满活力，青春气息的少女正从他们身边缓缓走过。
远处足球场上、男孩们咬着牙，奋力的拔河。
阳光下，鸟儿在繁叶中清脆的啼叫。
（一）
“我操”张大山道。他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礼七同样也激动。不过他很快恢复冷静。
他已经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就在眼睛睁开的一瞬间，他身体缩小了。他回到了十三岁，张大山也一样。
“啊七，我没有在做梦吧？”张大山脸色绯红，看得出他正抑住内心的激动。
“不，我们此刻就在做梦”礼七的话就像一盆凉水，从张大山头上浇下。
“啊七，你能不能别那么扫兴”张大山说“我现在正要考虑是要当科学家呢，还是企业家，你说你这”
他试图反驳道“万一真穿越了呢”
礼七瞥了他一眼“你现实点吧，从梦中摔下是很疼的”
“这万一不是梦呢？”张大山说“我现在就否定了，我干嘛啊？我蹉跎岁月啊？”
他瞪着眼道“大哥，我现在十三岁啊”
“那你打算干嘛？”礼七问他。
“企业家，科学家啊”张大山嗓音不由增大“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好，这位同学说得好”嗓门同样很大，一位戴着眼镜的男老师走了过来。
张大山已挺起胸膛。他相信这不是梦，他相信自己穿越了。既然这世界神鬼妖魔都能存在，那么穿越这种事情也是完全符合情理的嘛，他想，礼七实在是太悲观了。
我是不是先去买一注福利彩票？他摇了摇头，金钱会腐蚀我如钢铁般的意志力。上一期的福利彩票是什么来这？他忍不住又想。
老师已走到二人身前。
他指着张大山道“好，有志气”
张大山昂起脸来回应。他心中又想，那彩票零几还是零二来着？
“这位同学，你也说说你的梦想”男老师激昂的声音让张大山回过神来，他知道这并不是对他说的。
他向礼七看去。他急了。
礼七居然没说话，正倾斜着脑袋瞅着男老师。
他急忙扯着礼七的衣角，“啊七，你说话啊”他说“这不是梦，咱们真的回到了童年”
礼七没搭理他，霍然转身，目光死死盯着操场中央。
张大山傻了，这什么态度，刚要说话，他就真傻了。
（二）
时间好似已被冻住。
万物都已定格。
忽然一片落叶、如慢镜头般掠过张大山眼前。然后他就看到了人。
数千人。
校广场、教学楼的一扇扇窗户，走廊。所有人都定定的站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与礼七身上。这一刻，没有笑，没有声音。
风停了。
张大山已转过头。
姑娘。
一名身穿红色碎花裙的姑娘正站在人群中。
她是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这世界也已化为黑白。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小姑娘开口了，“这种人往往都死得特别早”
张大山眼珠子转了转，他觉得这个时候还是沉默着好。
所以他选择沉默，可礼七却说话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礼七说“无论哪一种人，该死的他绝对活不了，要活的他也绝对死不了”
小姑娘“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她道“你俩今天绝对活不了”
“别介”张大山道“这聊得好好的，怎么老说活啊死啊”
他板着脸又道“咱们得聊点开心的”
“我和你很熟吗？”小姑娘瞪着他说，伸手指向二人。
张大山有些疑惑。
“哗”周围的人齐刷刷的抬起头颅。
头颅居然没有五官。只有一张皮。
皮正慢慢撕裂，竟形成一张咧到耳后根的血腥大口。
丝丝唾沫从口中流下，顷刻间他们如潮水般涌向二人。
张大山猛地回过神来，他急忙拽着礼七的手正要奔跑却被礼七先行拽住，“别动”他说。
张大山一怔，看着礼七镇静的神色，尽管他内心不安，尽管他内心焦急得就像油锅上的蚂蚁。他还是站着没有动弹。因为他相信礼七。
似水的人群也已涌到。
怪异的事发生了。
三米。
以二人脚下为中心，就像有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冲来的人群。
人群已在嘶吼，人群开始咆哮。可无论如何嘶吼，怎样咆哮，他们都无法冲进三米范围内。
张大山眼睛忽然缩成一根针。
一片嫩叶正轻轻环绕在二人周身。一缕缕道教符文从绿叶中折射、金光若隐若现。
张大山吁了一口气，“啊七，你有了准备，好歹也和哥们说一声啊”他道“害得我这紧张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啰”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这个企业家兼科学家的梦嘛”礼七说。
张大山摆了摆手，盘膝坐下，“梦醒了”他道“被吓醒的”
“喏呵”远处的站着的小姑娘笑了“我倒是小瞧你了”
“怕了吧！小妹妹”张大山冲小姑娘叫道，刚要继续说话，心又提到嗓子眼里。因为小姑娘的脸已沉了下来。
她白皙的手也已抬起。
大拇指摁住中指尖，轻轻一弹。
一滴水珠“唰”的在空中留下一道尾浪，转瞬冲到二人眼前。
金光符文忽地从绿叶中涌出。
“嘀嗒”一声脆响。
飞箭而来的水珠好似滴入湖面，泛起片片涟漪、消失不见。
张大山又要开口，但看到小姑娘阴沉的脸，他决定还是继续沉默为好。
忽然风起。
风是突然刮来的。
从西方刮来，所到之处一切物体竟慢慢腐朽。
崭新的教学楼瞬间破败，就像年久失修，随时都能坍塌。地上绿油油的草丛、路旁一颗颗茂盛的樟树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然后风就停了。突然停的。
小姑娘却缓缓的从地面飘起，离地六米，盘膝而坐。
“礼七，你可真是个爱管闲事的种”很难想象如此可爱的小姑娘会说出这么粗鲁的言语，她不但说了，她还要继续说下去。
“我刚刚说早死的人，就是这一类人”她继续说“还有张大三这一类，”
她似乎还要继续说。
张大山急忙打断道“是山不是三”
“我管你是山是三”她道“等会我就像拆积木一样把你给卸了”
“我发现我错了”礼七开口了，他的话语不仅让身旁的张大山一愣，浮在操场上空的小姑娘也是一怔。
“我错得离谱”他说“错得极其离谱”
“不是，啊七你这是”张大山有些搞不明白礼七这是唱的哪一出。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明白了。从接手阿呆这事到现在，他就没搞明白过。这到似梦不似梦？他想。
小姑娘笑了，她的笑声很明白，连同声音一起传来，“错了也没用”她语气坚定“你俩死定了，玩完了”
“你注意你的语气啊，小妹妹”张大山火了，他指着姑娘又吼道“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把你父母叫来，真是无法无天了”
“神经病”小姑娘看着他鄙夷道。
“哎哟，真是反了你了”张大山撸起袖子，刚抬起脚，他又缩了回去。
他指着姑娘叫道“你过来”
“傻叉”这是小姑娘回应他的话。
“你牛逼”张大山气呼呼的说“我不跟你计较”
他又重新坐回地面。
“我就在刚刚还误以为你是一只黄鼠狼”礼七忽然开口，他低头对着张大山道“你还记不记得17年那具死尸？”
“我靠，那能忘啊”张大山瞪着眼道“我差点被挠死，要不是村里有生糯米，我早凉透了”
他忽地一怔，小声问“这怎么又扯到17年了”
“那具僵尸不是自然形成的”礼七说“是有人刻意养成的”
张大山彻底呆住了，他忽然忆起当时自己躺在草棚里用糯米驱尸毒的时候，礼七确实不知跑哪去了，再回来时却显得很疲惫。
“我记得你消失了好几天”张大山问他。
“对，因为我当时去追一个人”礼七眼睛忽然瞥向浮在空中的小姑娘，“一个叫鬼道人的人”
小姑娘闻言，脸色微变，忽地弯眉一挑，她小手捏着下巴说“你继续说呀，我就喜欢听故事了”
～～～～～～～～
鬼道人。男。
年龄不详。姓名不详。天生异人。
因机缘习得茅山道术，又辗转江湖十载，汲得各宗教法术，自成一派。江湖称为驭鬼派。
因其派所做之事惨无人道，故皆称其为邪教。
～～～～～～～～～
“没有故事”礼七突然盯着小姑娘的眼睛一字一字念道“苏小妖”
（三）
惊讶。
苏小妖不是一名容易惊讶的人。
但此刻她唯有惊讶。
就在此时，“嘭”的两声同时从她象牙般的双腿发出。
她嫩白的双腿居然爆炸了。
就像腿中装有定时炸弹，炸得血肉飞溅。
无论任何人，如果自己的双腿爆炸开来，一定会尖叫，一定会晕倒，一定会口吐白沫。可苏小妖不是一般人，所以以上三种状况自然没发生在她身上。
她笑了。
她居然笑了。
她居然还笑着把连在肚脐上最后一丝皮肉扯下，随后扔在地面。
“呼呼，这下舒服多了哟”她仰起脑袋露出满足的神情，一条黄色的碎花裙凭空披在她的身上。忽地又有一堆烂肉从裙内掉落，砸在地面“啪啪”直响。不多时，碎花裙内已空无一物。
似乎享受够了，苏小妖低下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张大山，又把目光移到礼七脸上，“你应该叫我苏飘飘”她慢悠悠说“或者叫我啊飘”
“谁能告诉我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张大山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道“这还是二十一世纪？这还是我所熟悉的蓝色星球？”
苏小妖眨了眨眼，她没说话，她盯着礼七的脸。
礼七也笑了，他瞥了一眼苏小妖，对着张大山道“苏小妖是鬼道人炼成的女妖”
他不等张大山询问，继续道“她本是一个冤死的魂魄，传闻被鬼道人攫去后，融合了一只三百年修为的狐妖金丹”
～～～～～～～
她至此成为了一只妖。
妖向来喜欢食人血肉。可苏小妖却从不食人血肉。
她喜欢食心。
特别是刚从胸前掏出的心。
男人的心。
至于为什么专食男人心，没人知晓。但有一条江湖人中都明了，那就是心食得愈多，她便愈强大。
～～～～～～～～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天空传来，苏小妖也飘落地面，飘到距离礼七、张大山三米距离停了下来。
她看着礼七，“你都说那是传闻啦”她狡黠一笑“传闻能信？”
“你既然来了，鬼道人肯定也来了”礼七也看着她笑道。
“啊七，你至少先解释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张大山打断二人的对话。他必须要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自然是17年的事”礼七说“当时鬼道人肯定是受伤了，打算炼那具村中死尸护他周全，或者想借用什么邪法从尸体上恢复元气”
他看向张大山“可是他运气不好，被我们搅黄了”
“这些年我一直很好奇”他继续道“到底是谁有这本事能把鬼道人给打成重伤”
“后来我才发现”他把目光移到苏小妖，“应该是庆能法师”
张大山听罢浑身一震，失声叫道“你说的是白云寺的庆能长老？”
他又质疑道“这和尚有这么嚣张吗？”
——礼七是被白云寺住持所收养，庆能是他师叔。
“哼”苏小妖精致的鼻尖哼出一声不屑，“就凭那老秃驴？”她说“17年如果不是京城来人与数大宗派一起密谋突袭我们教派，再来一百个庆能我们都能把他废了”
“一群道貌岸然虚伪的家伙”她愤愤道。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们报仇去啊，你找我们干嘛？”张大山道。
苏小妖没搭理他，看向礼七，“我看你这阵法能坚持多久”她眉毛似乎在微笑“不知道你们不吃不喝又能坚持多久”
“姑娘，咱能人道点吗？”张大山傻眼了，他什么都能忍，就是无法忍住饥饿。
——所以后来他每当向别人讲起这件事时，他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的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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