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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危兰安世

    灼灼亭花,苏苏凌艳,必以灼火之势,护苏芳一世。

    灼苏轩,昇皇之宫,被俗称审判之地。

    前不久,因无铭事件,这里来了不少新人,大吵大闹的,惹得昇皇直接处理了,便不再有人请求申冤。

    这冤,也不应是他们来申。

    早晨阳光还艳艳,午时却躲进深云,不忍看这灵间血染繁花。

    三圣皇已经约好于此时共聚灼苏轩,去看望看望好久不见的晓羽长老,不知他是否又苍老了许多。

    “罗兰怎么迟到了啊?”单翌支棱着脑袋,坐在主厅正位盯着门外的动静。

    池玖熙早早就已经到了这里,反正待在凌霜楼也闲着无事,就来这刑场找找乐子。

    但,好像除了隐隐从地下狱中传来的几声哀嚎,并无什么有趣之处。

    于是他就一直陪在单翌旁边,捣鼓着他收藏的陶器。

    “池哥!这个不能碰!”不知池玖熙看上了什么精致花瓶,刚想把玩把玩,单翌立马彗星甩尾冲了过来,把花瓶从他面前夺了去。

    池玖熙什么也没说,笑了笑就走了,回到客座上安安静静地等罗危兰的到来。

    心里藏着事,总不自觉地想要保持沉默,与任何人保持距离。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星军首领京槊带着罗危兰上前来。

    单翌交代了几句,就将其他人全部打发下去了,此刻主厅就只剩星落大陆最为厉害的三位圣皇了。

    池玖熙最先望向罗危兰憔悴的脸,才两日不见,他又瘦弱不少,脸色更是苍白。

    “这是怎么了?又被人截胡了?”单翌也发现异常,连忙倒了杯茶递给罗危兰,可他却只是摆摆手,偏头咳了几声。

    池玖熙好像发现什么,终于在他永远无动于衷的脸上看出一丝慌乱,连忙问道:“被人下毒了?”

    单翌一听,也是吓了一跳,长袖下的手已经不自禁握成拳,灵力四蹿。

    其实就在一个月前,不知怎的突然有暗卫上报有人陷害奎皇,查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反而消息愈演愈烈,大半世人对奎皇产生怀疑,尤其是北部,还不知被谁教唆,竟有人直接请求赐死奎皇。

    一开始,奎皇本人并不在意,另两圣也就不在乎了。

    但后来连刺客都捉到了好几个,池玖熙知道这事估计没那么简单,本想好好查查,罗危兰却劝道:“若真没个什么恶事,怎么会被人捉到把柄,既然已经捉到了,就随它去吧。大不了烦请凌皇,把我位置赐予更有能力的人。”

    罗危兰仍然不语,等灵力恢复了些,才抬起头对两位说:“无碍,不是还要审讯晓羽长老吗?走吧。”

    池玖熙却移步挡住路,略带严肃说:“不急。我们先审审你。”

    罗危兰看着他们,实在无法,就重新坐回去,有些事终究会说出来的,然后被一起藏在心里。

    单翌和池玖熙不再按主客位坐了,直接围在罗危兰旁边,好像生怕他逃跑似的。

    思虑片刻,罗危兰才徐徐道来:“传闻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踩着别人的尸骨登上这个位置的。”

    时间好像又回到圣王之际一开始,那时接连登位几代的蓝族在第四世放弃了王之位,而由池族族长池渊上位。

    而比池族更胜一筹的罗家却因一场浩劫,白白将争夺之力让给他人,世人或多或少传出不少言论。

    而那浩劫,不因他人,不因天地,至今仍是个谜。

    宣布改革时际为圣王之际当晚,就在盛大烟花之下,一位少年的善良随着火光消散而堙灭。

    “那天晚上,赶巧我需破灵,但我自身灵特殊,为腐灵,需以将死之人的血肉为祭,才可保证破灵时有充足灵力吸收。”

    可大吉之日,何来的将死之人,何来的血肉……

    池玖熙昂首,才想起那天晚上。那晚他踏入过罗家,还闻过罗家院子里令人窒息的腐臭味。

    “铭……铭皇!”一位下人急急忙忙挪着小步赶到池渊的寝宫。

    罗家人与池族关系在众人看来甚为友好,但那天晚上池渊并未亲自去查看发生了什么,而只是匆匆应付,派从未见过世事的池玖熙去了解情况,自己则继续接待他的贵客。

    于是半夜三更的,池玖熙坐上马车赶往驻扎在荒山野岭的罗家。

    当他进入罗家,除了味道刺鼻,更让他厌恶的是满地的尸骨,白花花的骨头。

    鲸军进去搜查,池玖熙则绕着外墙走了一圈,发现东面竟还有一道门。

    他推门而入,一名少年坐在月光下正在升灵……

    “所以当时见你时,你已经以他们的血肉完成了升灵?”池玖熙问道。

    单翌也有了些印象,因为那件事后来是交于单家处理的。

    罗危兰点了点头。

    “这也正常吧,再说现在还有专门为腐灵而设置的刑法,大家都是赞同的,会有谁把这事再翻出来?”单翌说着,从刚刚那花瓶里掏出一本刑册。

    腐灵,即幽灵的一种形态,也就是由腐生动植物化灵而来,而伴随着他们的化灵,就需要将死之人的血肉来做“食物”了。

    单翌打开那刑册,里面记载着四种特别刑法——劳刑,界刑,侦刑,腐刑。

    而腐刑明确有所规定,犯事人得此刑即为特殊灵力者提供血肉,以代死刑。

    即使如此,罗危兰也只是常常捡个漏,等刑场的人都散了才独自待在那里“闭目养神”。

    估摸着问题就出现在这,罗危兰已经是入迹,三圣中灵力最高,话说需要的灵也是巨大的,单凭捡漏完全不足。

    就着这点,记恨之人便开始大做文章,偷杀、诱杀、滥杀……所有罪名一下子就莫名加在了无罪之人头上,强行给人戴上所谓正义的枷锁。

    那罗危兰的灵力到底从何而来,藏于华丽衣裳后的每道伤痕便足以知晓答案。

    西南之地,荒冢之地,邪灵积少成多,多年难以真正收复。

    而其它大陆中其他国便抓住这缺漏,不断引兵于此。

    于是罗危兰便经常亲自到这,与长期驻扎于此的武族族长协手作战,在此厮杀,得了那恶人灵力。

    可边境之事,又有多少人耳闻。

    “毒是何毒?医生怎么说的?”池玖熙突兀打断前面的话题,从恨中脱离出来。

    “魂束叶。”罗危兰被两人逼得无奈,只好说出……传闻这毒无人可解。

    单翌当场爆火,叫来京槊,让他掘地三千也给把人给抓出来,并派人彻查此事,若见逃亡者,就地处决!

    一向谨慎行事的池玖熙这次并没反驳,若有人仅凭乌合之众的乱言,便敢直接对尊者动手,这人,留不得!

    “看来这一皇还是得由凌皇来任了。”罗危兰小声说道。

    池玖熙站起身,怒目瞪着外头阴郁的天,突然有点好笑:“你与单翌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总该待在一起。”

    没想池玖熙突然说起这事,罗危兰也不由感慨。他和单翌,一个生于夕阳之中,一个生于黄昏之下,命运就是这么神奇。

    “不行,昨日已经说好了,这一皇应是你的,名归言顺。”

    “凌皇可就不怕众人造反吗?”

    “唉……不过,你聪明,可得给我多提一点建议啊。”

    “哈哈,意见多了反而会影响自己的思考,我觉得池哥顺心而就,便足矣。”

    “顺心嘛,我的心现在告诉我一定要护着你,你可以我们当中最厉害的。”

    罗危兰笑笑,又提了一嘴:“玄字,寓意未定的奇迹,神秘令人猜不透,而且这字位于善恶之间,一念入神,一念成魔。这字,很适合凌皇,不如新一际就叫‘玄池’吧。”

    池玖熙一听,却有些不乐意:“你根本就没打算坐这个位置吧?”

    罗危兰摇摇头,一言难尽便一言不发,反正……都懂。

    单翌换衣服去了,等下还要去地下狱审晓羽长老,穿着长袖衣可不方便。

    说起衣裳,现在除了圣殿中人没人再穿这素衣了,希望改际之后能好好适应。

    趁着闲暇时间,罗危兰又与池玖熙商量了些需要更改的制度。

    原先是考虑到圣殿规模较大,先将外城“科技化”,再慢慢迁移圣殿,如今大部分完成,只有剩他们三人的圣殿迁移了。

    “危兰,你就这么相信我吗?我父亲他可是……”

    “信。你要问多少遍我都只有这一个答案。”

    池玖熙,跟他父亲一样小心思多,多到让人怀疑善恶,不过,这样的人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信任,那是一辈子的幸事。

    前往地下狱的路上,少不了一股陈年已久的血腥味,还夹杂最近新鲜的,这空气简直难以言喻。

    罗危兰倒是习惯了这味道,池玖熙则一副马上要吐的样子,格外难受。

    “擦点吧,味道挺大。”罗危兰从袖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药瓶。

    “对了,池哥。”单翌突然从前面转过头,好奇地问道:“你到底比我们大多少?我记得你总叫云寒轻为哥。”

    罗危兰好像也来了兴趣,要知道罗危兰和单翌都已经入寿百年了,池玖熙作为大哥是要比他们大十几年的。

    “咳咳,问这个干嘛,不像话。”

    “就是,问这个干嘛,池哥那时缩水变成小孩遇见喜欢的人了,不得叫几声哥讨讨喜?”

    好像戳到什么不得了的开关,池玖熙反手勒住罗危兰,没好气地说:“我觉得那毒啊,不够狠,应该找几味断肠草。”

    三人就这样吵闹着到了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