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时

    医生回来，中年妇女和她耳语了一会才离开。我给医生手机支付完，又进了小房间。老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我看了她一会，走到面前，弯腰对她说：“老婆婆，你知道小蕾去哪里了吗?”老太像静止了一样。我只好等电视放完再试试。

    我昏昏欲睡，“怎么那么可惜，唉！”老太说话了，我立马清醒。

    “老婆婆，小蕾去哪了?”

    “啊？小蕾？哪过小磊？东家还是西家？男娃还是女娃?”老太看着我。

    “弓长张的张家小蕾。”

    老太瞪大眼睛看着我，又看看旁边，声音小了许多，而且眼神变得担忧，手上下挥了挥，示意我也小声。“你还找她?不要找，找不得。”我奇怪地看着她，“小蕾，我跟她玩的蛮好的，她去哪里啦，找都找不到。”

    “你刚过来这里啊，娃？”我点点头。

    “不要找了，赶紧回去吧。”老太不再多说。

    我起身离开诊所，医生正在埋头写什么。

    “有药吗?治感冒的。”我转回来去问医生。

    “你不是已经好了吗？”医生看了看我。

    “备着。”

    她从里面拿了盒金银花给我，“十二。”我出去时回头看了一下，她正好看着我。

    我出去找停在镇上的车，准备从那天晚上的路进去。

    现在是下午了。我走过了泥泞路，进去的水泥路反而更颠簸，但先开进去要紧。

    我停在上次的隔壁院子前，走进去敲门。

    女人先是一愣，看了看我，又看看我身后，转头对着里面喊：“隔壁家的小球来了。”拖鞋声从楼上传来，男人一边走向门前，一边对我说：“小球啊，进来坐坐，怎么想起过来了?事情那么久了，好久都没回来过了，去看了才过来的吗？”我一点也插不上嘴，呆呆地站在门边。男人走上前，用手推推我的后背，说：“进来啊。”我跟着他来到客厅，坐到沙发的边上，看着女人倒水，我又看向男人，男人也看向我，他马上笑了起来，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锋芒。

    “怎么想起到叔叔这来坐了？”

    “我昨天来没见着大姐，所以今天再来看看，找不着他，就想来您这坐坐。”

    他似乎有点疑惑，但这种疑惑并没有很明显，嘴动了动，没有说出口。他换了个姿势，问我：“那你打你大姐的手机啊？多打几遍。”

    “我那天来的时候还接过，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全没有了，之前还有小妹的，奶奶的……”我又陷了进去，盯着水杯。

    “今天来一趟回去吗？就在叔叔这住下吧。”男人的热情让我有点吃惊，我不记得认识过他。我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太熟悉，我只是在家太无聊，听到妈妈提起奶奶家在这，说我小时候在这里长大，但我记不起来，妈妈又说我只是三岁以前养在这里，今天我就来了。

    我看了看窗外，黄昏了，我看向他：“好，那就麻烦您和阿姨了。”

    “你小时候没少到我那去玩过，走！摘菜去。”男人起身往外走，我跟在后面，风风火火地到了菜地，摘了几个辣椒、几根葱和一捧青菜回去了。门前我们抖了抖裤脚蹭上的土，又学着他把带了泥的鞋放在了门边，穿着袜子进去了。他走向厨房，还不忘转头让我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