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绝影边疆
旅途的第三天零八小时，原来的人马，不变的速度，应该已经到了。至少应该进入到视野中。这条路老梁已经走了很多次，为什么？
每个月的十五日，他会把一些物资送到一号观察站。数量不多，一辆马车足够。同行的还有他的朋友梅尔，负责驾车。以及两个临时雇来的保镖。
一号观察站“消失了”。老梁觉得自己需要休息，梅尔也是。也许结束之后应该回到老家，过一段田园生活。毕竟在经常跑来回的地方迷路，不是一般的冒险者干得出来的事情。
他下令扎营生火。虽然早了一些，但当下天气不佳，厚云遮挡住了星光，周围是乱石嶙峋的平原，缺乏参照物，盲目前进很可能错过目的地。一觉之后，升起的太阳会将问题解决。
依托着一块漆黑且怪异的巨石，并不理想但别无选择。老梁和梅尔准备升起篝火。一名保镖很自然地帮手，另一个则一动不动。老老梁觉得有点尴尬，但并没动气。这人有一种凛然难犯的气质。比起去揣摩这类人的想法，手头的活儿对他来说更重要一些。
老梁并不是新手，他知道这个人实力不俗。初次见面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雇得起，或是有必要去雇佣对方。但这人表示自己无聊得很，钱什么的无所谓。可疑，十分可疑。自己只是带着一些碎银和一车生活物资，样子更像是一个挂着长剑的猎户。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对面，自嘲地笑了笑，还是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现在是白天。”
三人面面相觑。也许自己这次真的看错了，这人就只是个疯子罢了。梅尔做出一副“别招惹他”的表情，老梁心领神会。
“一小时以前天就亮了。”那人继续说道。
“我以为你们知道。”
老梁忍不住了：“这话怎么说？”
“难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装货和做饭？”
众人一路上早已习惯了这人的说话方式，事实上他也没说过几句话。甚至他时刻警觉，一丝不苟的样子和灵活矫健的身姿还有那么一点点讨人喜欢。
但迷路是一件令人烦躁的事。另一个保镖没好气地上前，要和他理论。老梁阻止他。自己找了一块合适的石头坐下，把手上的铺盖打成卷放在一边，向怪保镖示意请坐。
“我看你不是一般人。我是个老粗，有些事情也不知道方不方便问，阁下跟我们同行，到底……”
这个问题已经来不及被回答了。所有人都听到了异响。声音厚重且有节奏，不是马匹，更不像是士兵，仿佛是从地平线尽头缓缓接近的巨人。但是，很近，近在咫尺。毫无征兆，忽略了过程，平添了十分诡异。
众人齐刷刷地拔出了武器。三把长剑，一把匕首。依托着巨石围成一个小圈。
周围突然卷起黑色的风暴，凭空出现，却如山脉般厚重、压抑。是从身后侵袭而来，还是从脚下直接升起，不得而知。世界一片模糊。匕首客突然消失，一阵奇怪的碰撞声之后，再次出现在老梁身边。
“都别攻击，没有用。”
老梁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得出他的认真。小圈向巨石收缩，四人几乎要靠在一起。
难以置信地沉稳，节奏均匀且步调一致，一个整齐的横排。与气势严重不符，它们的大小和常人相差无几。风暴中事物由声音化为黑影，又从黑影变得依稀可辨。太近了，众人发现自己与来者们的距离只剩下了区区几尺。
这东西就像是由一节节管道拼凑而成的消瘦人偶，“管道”的缝隙中透露着难以言喻的虚空。“手臂”末梢，同样是以这份虚空，链接着斧、锤或是利刃。某种神话生物，还是恶魔？阴影？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它们的攻击欲望似乎并不十分强烈，速度和技巧一般，老梁和梅尔感觉躲避起来并不十分吃力。最令人费解的是，它们的移动毫无侵略性，似乎根本不着急拿下眼前的对手。若即若离，时而向目标挥动武器。
老梁全力挥出一剑，正中怪物的“面门”。何止是无效，对方的运动状态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除了一声从未听过的撞击声，这一击毫无意义。
反击并不十分凌厉，即使是老梁这种水平，也可以轻松挡下……
等一下！老梁大呼不好，怪物的利刃和自己剑接触之后，运动状态也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这已经超出了“势大力沉”能形容的范畴。一个轻飘飘地，但似乎“绝对”会完成的动作。
老梁赶紧拼命扭转身体，用一个尴尬姿势勉强避开这一击。好险！
怪物的利刃无声地击中地面，就像是一把给小姑娘防身用的伊利斯轻剑。
匕首客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实验性地去格挡怪物的武器。为了摸清情况，他用了十成力。毫无意义，怪物的利刃分毫不差地完成了预订的弧度，如同没和任何事物接触过。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变成了一场舞会，众人只能闪避。匕首客使用了两张“武器极限”卷轴，一张针对怪物的“头部”，一张针对“管道”的缝隙，每一击都足以击穿一堵石墙。他现在已经彻底死心了。自己的手腕又痛又麻，对面根本连一点受力的反馈都没有，更别说划伤了。
他突然开始朝着一个方向奔跑。其余三人立刻跟着狂奔。一瞬间，风暴和敌人都消失了。只留下一片令人尴尬的寂静。
疑问、讨论，个性的冲撞。冒险队伍的陈词滥调。不过现在大家已经是“战友”了，关系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梅尔刚刚准备稍微休息一下，同样的一幕又再次上演。敌人再一次在众人开始跑路时消失。匕首客提议再换个地方。但是无论在哪里，怪物总是会在“恰当”的时侯出现。
疲劳悄悄地侵蚀着每一个人。但是大家都必须保持警戒，警戒不会到来的敌人。有点滑稽，但没人笑得出来。坐下喝水、躺卧、靠着东西小昧……都已经被证明属于召唤怪物的信号。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
烦躁也是可怕的敌人。梅尔和另外一名保镖不知为了什么开始争吵，后者甚至拔出了武器。事态并没有升级。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是烦躁；又累又烦躁。
一向“令人抓狂”的匕首客这时候倒成了最正常的一个。他叼着干粮在一旁用特殊的方式擦拭着自己的匕首。老梁这才看清他只有一只手臂，如同亲密伙伴一般的斗篷一直在帮助他隐藏这个“弱点”。而他的匕首……老梁除了吃惊只有赞叹。
从狂躁中清醒过来的梅尔突然怔住。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拼命地翻找行李，从里面找出一个小本本，确认某些内容。
“完了，我们完了……一切都完了。”他一字一顿，就像在宣读判决书。
“只会在＇绝影＇中出没。林克.林奇。虚空的蠕虫，绝对的士兵。若你是血肉之躯，则必被击败。你苦痛的灵魂将化为食粮。”
“我们已经越过了＇文斯顿.海德线＇。”
老梁闻言，汗如雨下。
每个月的十五日，他会把一些物资送到一号观察站。数量不多，一辆马车足够。同行的还有他的朋友梅尔，负责驾车。以及两个临时雇来的保镖。
一号观察站“消失了”。老梁觉得自己需要休息，梅尔也是。也许结束之后应该回到老家，过一段田园生活。毕竟在经常跑来回的地方迷路，不是一般的冒险者干得出来的事情。
他下令扎营生火。虽然早了一些，但当下天气不佳，厚云遮挡住了星光，周围是乱石嶙峋的平原，缺乏参照物，盲目前进很可能错过目的地。一觉之后，升起的太阳会将问题解决。
依托着一块漆黑且怪异的巨石，并不理想但别无选择。老梁和梅尔准备升起篝火。一名保镖很自然地帮手，另一个则一动不动。老老梁觉得有点尴尬，但并没动气。这人有一种凛然难犯的气质。比起去揣摩这类人的想法，手头的活儿对他来说更重要一些。
老梁并不是新手，他知道这个人实力不俗。初次见面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雇得起，或是有必要去雇佣对方。但这人表示自己无聊得很，钱什么的无所谓。可疑，十分可疑。自己只是带着一些碎银和一车生活物资，样子更像是一个挂着长剑的猎户。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对面，自嘲地笑了笑，还是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现在是白天。”
三人面面相觑。也许自己这次真的看错了，这人就只是个疯子罢了。梅尔做出一副“别招惹他”的表情，老梁心领神会。
“一小时以前天就亮了。”那人继续说道。
“我以为你们知道。”
老梁忍不住了：“这话怎么说？”
“难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装货和做饭？”
众人一路上早已习惯了这人的说话方式，事实上他也没说过几句话。甚至他时刻警觉，一丝不苟的样子和灵活矫健的身姿还有那么一点点讨人喜欢。
但迷路是一件令人烦躁的事。另一个保镖没好气地上前，要和他理论。老梁阻止他。自己找了一块合适的石头坐下，把手上的铺盖打成卷放在一边，向怪保镖示意请坐。
“我看你不是一般人。我是个老粗，有些事情也不知道方不方便问，阁下跟我们同行，到底……”
这个问题已经来不及被回答了。所有人都听到了异响。声音厚重且有节奏，不是马匹，更不像是士兵，仿佛是从地平线尽头缓缓接近的巨人。但是，很近，近在咫尺。毫无征兆，忽略了过程，平添了十分诡异。
众人齐刷刷地拔出了武器。三把长剑，一把匕首。依托着巨石围成一个小圈。
周围突然卷起黑色的风暴，凭空出现，却如山脉般厚重、压抑。是从身后侵袭而来，还是从脚下直接升起，不得而知。世界一片模糊。匕首客突然消失，一阵奇怪的碰撞声之后，再次出现在老梁身边。
“都别攻击，没有用。”
老梁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得出他的认真。小圈向巨石收缩，四人几乎要靠在一起。
难以置信地沉稳，节奏均匀且步调一致，一个整齐的横排。与气势严重不符，它们的大小和常人相差无几。风暴中事物由声音化为黑影，又从黑影变得依稀可辨。太近了，众人发现自己与来者们的距离只剩下了区区几尺。
这东西就像是由一节节管道拼凑而成的消瘦人偶，“管道”的缝隙中透露着难以言喻的虚空。“手臂”末梢，同样是以这份虚空，链接着斧、锤或是利刃。某种神话生物，还是恶魔？阴影？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它们的攻击欲望似乎并不十分强烈，速度和技巧一般，老梁和梅尔感觉躲避起来并不十分吃力。最令人费解的是，它们的移动毫无侵略性，似乎根本不着急拿下眼前的对手。若即若离，时而向目标挥动武器。
老梁全力挥出一剑，正中怪物的“面门”。何止是无效，对方的运动状态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除了一声从未听过的撞击声，这一击毫无意义。
反击并不十分凌厉，即使是老梁这种水平，也可以轻松挡下……
等一下！老梁大呼不好，怪物的利刃和自己剑接触之后，运动状态也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这已经超出了“势大力沉”能形容的范畴。一个轻飘飘地，但似乎“绝对”会完成的动作。
老梁赶紧拼命扭转身体，用一个尴尬姿势勉强避开这一击。好险！
怪物的利刃无声地击中地面，就像是一把给小姑娘防身用的伊利斯轻剑。
匕首客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实验性地去格挡怪物的武器。为了摸清情况，他用了十成力。毫无意义，怪物的利刃分毫不差地完成了预订的弧度，如同没和任何事物接触过。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变成了一场舞会，众人只能闪避。匕首客使用了两张“武器极限”卷轴，一张针对怪物的“头部”，一张针对“管道”的缝隙，每一击都足以击穿一堵石墙。他现在已经彻底死心了。自己的手腕又痛又麻，对面根本连一点受力的反馈都没有，更别说划伤了。
他突然开始朝着一个方向奔跑。其余三人立刻跟着狂奔。一瞬间，风暴和敌人都消失了。只留下一片令人尴尬的寂静。
疑问、讨论，个性的冲撞。冒险队伍的陈词滥调。不过现在大家已经是“战友”了，关系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梅尔刚刚准备稍微休息一下，同样的一幕又再次上演。敌人再一次在众人开始跑路时消失。匕首客提议再换个地方。但是无论在哪里，怪物总是会在“恰当”的时侯出现。
疲劳悄悄地侵蚀着每一个人。但是大家都必须保持警戒，警戒不会到来的敌人。有点滑稽，但没人笑得出来。坐下喝水、躺卧、靠着东西小昧……都已经被证明属于召唤怪物的信号。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
烦躁也是可怕的敌人。梅尔和另外一名保镖不知为了什么开始争吵，后者甚至拔出了武器。事态并没有升级。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是烦躁；又累又烦躁。
一向“令人抓狂”的匕首客这时候倒成了最正常的一个。他叼着干粮在一旁用特殊的方式擦拭着自己的匕首。老梁这才看清他只有一只手臂，如同亲密伙伴一般的斗篷一直在帮助他隐藏这个“弱点”。而他的匕首……老梁除了吃惊只有赞叹。
从狂躁中清醒过来的梅尔突然怔住。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拼命地翻找行李，从里面找出一个小本本，确认某些内容。
“完了，我们完了……一切都完了。”他一字一顿，就像在宣读判决书。
“只会在＇绝影＇中出没。林克.林奇。虚空的蠕虫，绝对的士兵。若你是血肉之躯，则必被击败。你苦痛的灵魂将化为食粮。”
“我们已经越过了＇文斯顿.海德线＇。”
老梁闻言，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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