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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五大夫之乱

    晋国。

    春秋纪元104年,前618年,晋灵公即位的第三年。

    大年初二,先克出发去祖庙拜祭祖先。先家的封邑在原邑,所以先克又被叫做原克,先家的祖庙自然也在那里。原邑在今河南济源一带,离晋国的都城绛城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先克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程,也没有加强防卫,就这样离开了绛城。到底是年轻气盛,他把晋国人爱假扮强盗的事情给忽略了。

    先都和梁益耳早就在打先克的主意。先克是赵盾的左膀右臂,赵盾不通军务,而先克是名将之后,两人妥妥的黄金搭档,先克就是赵盾手里最锋利的刀。既然要谋反,当然要先解除敌人的武装。

    还是老掉牙的套路,但依旧管用。先都和梁益耳派人假扮强盗,刺杀了先克。

    先克遇刺身亡,赵盾马上嗅出了其中阴谋的味道,下令彻查。事情很好查,先都和梁益耳很快就被揪了出来,就地正法。士榖、萁郑父和蒯得吓出一身冷汗,以为赵盾会顺藤摸瓜,收拾他们。他们打包好东西,打算逃亡,没想到赵盾就此打住,没有继续深究,他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赵盾岂是那心慈手软之辈。士縠是大司空,萁郑父是上军帅,两人在晋国都身居要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物,岂能轻易动得。赵盾怕收拾他们会引起国内局势动荡,他要先做好准备。

    一个好的棋手,要会走一步看好几步。赵盾就是这样的好棋手。他要先找好取代士縠和萁郑父等人的人选,然后再采取行动,他不允许晋国的政坛出现权力真空。他早就看好了两个人:郤缺和臾骈。郤缺出身大家族,学问好,因“相敬如宾”的故事,人气高,会来事,多次给赵盾出好主意,深得赵盾信任。臾骈虽然出身中小家族,但眼皮活,会看风使舵,在经历了护送狐射姑家眷入北翟一事后,也进入了赵盾的法眼。

    做好准备,赵盾动手了。

    两个月后,赵盾召开军事会议,说是要讨伐北翟,通知所有大臣参加。会议上,赵盾宣布了士縠、萁郑父、蒯得三人的罪行,不等他们争辩,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经过这次动乱,晋国的六卿只剩下赵盾和荀林父两个,必须要补充新鲜血液了。赵盾这次遴选三军帅佐的唯一标准,就是必须得是自己人。

    晋国新的领导班子成立了,赵盾当然还是中军帅,硕果仅存的荀林父晋升中军佐;郤缺为上军帅,臾骈为上军佐;栾枝之子栾盾为下军帅,胥臣之子胥甲为下军佐。新入阁的四个人,两个是赵盾的亲信,两个与赵盾一样,都是“红二代”,跟赵盾一条心,赵盾彻底掌控晋国。

    新即位的周顷王想趁老爸的葬礼,多捞点钱财。没办法,家里实在太穷了。他等鲁国的丧仪,这是个大头。但左等右等,鲁国使者就是不到。眼看着周襄王的葬礼就要举行了,鲁国在诸侯中的地位显赫,他们的人若是不在,场面上会不好看。于是,周顷王派毛伯卫去鲁国索要葬仪。

    鲁文公很纳闷:不是已经派人送去了吗?毛伯卫也很纳闷:我们没有见到人啊!鲁文公这才知道有人卷了公款潜逃了。没办法,鲁文公只好再派叔孙得臣携带礼物参加周襄王的葬礼。叔孙得臣是叔仲惠伯的弟弟,也是叔牙的孙子。叔孙得臣武艺高强,是员虎将,被尊称为庄叔。

    鲁国如何处理公孙敖携款潜逃这件事呢?

    楚国。

    楚国大夫范山建议楚穆王北伐。他认为晋国国君年幼,晋国的主要精力不在称霸诸侯上,现在是楚国争霸中原的机会。

    客观来讲,范山的判断结果部分是正确的,但原因分析出现重大偏差。之所以说部分正确,是因为晋国现在的确顾不上与楚国争霸,但原因不是国君年幼,而是赵盾要剔除异己,巩固自己的地位。创业容易守业难,赵盾要守住晋国的霸业,比当年晋文公争夺霸主之位要难得多。

    不管原因如何,现在的确是楚国的机会。于是,楚国从狼渊(今河南许昌一带)出兵,攻打郑国,俘虏了公子坚、公子尨(máng)和乐耳三个郑国大夫,郑国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向楚国投降。

    郑国是中原诸侯对抗楚国的前沿堡垒,不能眼看着郑国如此轻易投降楚国,但赵盾又不愿意晋国独自直接面对楚国,于是发出盟主令,号召诸侯们联合抵抗楚国的侵略。等赵盾集结了鲁国、宋国、卫国、许国等国的部队赶到郑国时,楚军早已离开多时,联军连楚军的影子都没看到。但赵盾很高兴,认为驱逐楚国侵略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就让郑国发布与楚国断绝外交关系的声明,然后宣布伐楚取得圆满胜利,诸侯们各自回国。

    赵盾的做法激怒了楚穆王:太无耻了,你的做人底线呢!于是,楚国又派军攻打陈国,占领了壶丘(今河南新蔡一带)。面对楚国的攻势,晋国居然没有反应。于是,楚穆王又派息邑之主公子朱再次攻打陈国。

    楚国再次来犯,陈国做了充足的准备。而公子朱却被上次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认为陈国不过如此,胜利唾手可得。

    公子朱派大夫公子筏为先锋,孤军深入,想打陈国一个措手不及。楚国的轻敌遭到陈国的迎头痛击,楚军大败,公子筏也被俘了。

    陈国虽然打了胜仗,但他们很清楚,这只是个意外。他们害怕楚国再派大军来报复,就释放了公子筏,向楚国请和。

    楚国刚打了败仗,不想在这个时候扩大战争,引来晋国的干涉,在士气低迷的时候与晋国开战,就答应了陈国的请求。

    楚国接连攻打郑国和陈国,晋国反应平淡。楚穆王觉得可以进一步扩大在中原地区的影响力了,于是派斗越椒访问鲁国。

    鲁国是晋国最亲信的国家,楚国若是能拉拢到鲁国,给晋国来一记背刺,那实在是太爽了。斗越椒是楚国大司马斗子良的儿子,斗子文的侄子。斗越椒武艺高强,为人心狠手辣,这样的人注定会成为一代枭雄。

    斗越椒以上国来使自居,态度很傲慢,在他看来,鲁国对晋国毕恭毕敬,对楚国也得这样。

    斗越椒的傲慢使得鲁国上下很不高兴,鲁国人虽然不高兴,但最终还是和楚国签订了友好同盟条约。叔仲惠伯说:“这个人傲慢无比,不是能成大事的人,若敖氏家族将来一定会毁在他的手里。”

    叔仲惠伯的预言能成真吗?

    秦楚联盟有了新进展。楚国在拉拢鲁国的同时,秦国也不甘落后。秦国以吊唁鲁僖公和风夫人的名义,给鲁国送来很多金银财宝。虽然鲁僖公和风夫人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以鲁国人的玲珑心,自然明白秦国的深意,很高兴地笑纳了。

    于是,晋国面临三面围攻:南边是楚国,西边是秦国,东边是鲁国。

    晋国的局势一下子又危急起来。赵盾如何解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