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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庄园·帝国大学

    伊兰莎的房间相比白天看的那几间房都要大上两倍,硕大的实木窗上挂着绣着花的纱帘,屏风后足够两人同时洗浴的木桶,占了半面墙的衣柜,摆满瓶瓶罐罐的梳妆台,以及此时穿着薄纱睡衣蜷在白婆婆怀中瑟瑟发抖的伊兰莎。

    “我刚才正准备睡觉...”伊兰莎在众人来后缓缓开口,“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好像什么压的喘不上气,手臂和腿都不听使唤了...一只乌鸦突然飞到我头上,把信封扔到我胸口上就从窗户飞走了。”她颤抖的声音倘若童话中的王子在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抱起她,可是正在认真询问的安德烈却丝毫不以为意。

    “嗯,伊兰莎女士,您能描述下今晚晚饭后您都做了什么吗?”安德烈皱着眉头把伊兰莎的话记到本子上。

    伊兰莎白了面前这个不解风情的毛头小子一眼,从白婆婆怀里坐起,她用披风裹住身体,“饭后我照例先去仓库清点一下堆积成山的货物,然后让阿诺去联系新的车夫,毕竟再不出货,仓库就要被酒桶撑爆了。之后我就回到房间照例洗漱准备睡觉。马汀队长,麻烦您别往里走了行吗?”

    马汀自进到伊兰莎的闺房后也毫不避讳地四处察看,他左翻翻右看看全然没把伊兰莎的嗔怒当回事。他摩挲着下巴的胡茬,走到打开的窗台前,为什么伊兰莎房间里的窗户是向内开的,其他房间的窗户都是向外开的?他疑惑地问。

    “那是因为我恐高,如果向外推窗户我会害怕自己掉下去。”伊兰莎解释。“我要做的工作太多了,三楼很安静,不会打扰到我工作。”

    “原来如此。”马汀挑起眉毛,多余的解释总是在掩饰什么,他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用指头蹭了一下向外伸的窗台,毫无灰尘。

    “你们难道不应该关心我的状况吗?”伊兰莎质问眼前莫名其妙的二人,“那封信上写的什么?”伊兰莎问拿着信封的安德烈。

    “我看不懂。”安德烈说。

    “真是的,拿来。”伊兰莎拿过信,“这写的都是什么?”她也被信上奇怪的符号弄晕了。

    “是苏檀文。”马汀接过信扫了一眼,“伊兰莎女士,烦请您帮我准备一辆运货的马车,然后再喊几个奴隶跟着我。”

    “你这么晚要马车干什么?不要乱说,我们这可没有奴隶。”伊兰莎说。

    马汀目光如炬,伊兰莎眼神躲闪,马汀歪嘴一笑,“除了这封看不懂的信,麦田里还有个更有趣的东西。”

    几个奴隶顶着恶臭把麦田深处的‘蝉蛹’抬了出来,尸体抬上马车那一刻几人立刻瘫倒在地上干呕。伊兰莎皱着眉头捏着鼻子,让少爷强忍着不让酒精混合物从胃里窜出来,壮汉金斯脸上也满是嫌弃。马汀拍了拍让的肩膀,把他叫到一旁。

    “让少爷,埃尔夫平时都在哪里赌?”马汀小声说,让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我不是去抄底,我保证。”马汀拍拍胸脯,“毕竟我现在也知道了地下室的秘密。”

    “烂舌头酒吧。”让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只好半信半疑地说。“他好像跟一个叫‘黑眼’的人很熟。”

    “很好,让少爷真是帮了我们大忙。”马汀紧紧握住让的手,“还有,埃尔夫的钱我估计还不上了。”他转身朝马车走去。阿诺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来到空地。

    “你们要带着这东西去哪?”伊兰莎问。

    “去城防所,女士,我想苍蝇应该不会再困扰厨娘们了。”马汀朝着众人做了个手势,“明天开始庄园会受到联队的保护。”

    马汀、安德烈和车板上躺着的蝉蛹趁着夜色缓缓驶离石榴庄园,朝帝都行进。

    “队长,咱们这是去哪?”安德烈问。

    “去大学。”马汀叼着烟斗,驾着马车。

    昏暗的街道上除了缓慢行驶的马车外空无一人,帝都夜晚最热闹的要数港口附近的酒吧街。而二人此时正朝着内城前进,一路上除了轮子磨擦地面的吱嘎声外静的可怕,“安德烈,你听过什么恐怖故事吗?”马汀看着安德烈说。

    “没,没听过。”马车在半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穿梭,身后还躺着一个不明身份的尸体,安德烈只觉得这才是最恐怖的鬼故事。

    “我给你讲一个吧。”马汀看安德烈畏畏缩缩的样子憋着坏笑说,“我小时候听过女巫的故事。”

    “队长,要不咱们等到了人多的地方再说吧。”安德烈听到这后背已经冒出冷汗了。

    “怎么了?女巫又不恐怖,无非就是一些穿着奇怪的黑袍子,戴着邋遢的尖帽,大鼻子上长着脓包,满脸耷拉肉喜欢吃蛤蟆罢了。”马汀边观察安德烈的表情边试探性地简单讲讲。

    “可是,这跟我见到的不一样。”安德烈若有心事地说。

    “啥?”马汀瞪大眼睛看着他,这玩意还能见到吗?

    “我见过女巫。”安德烈面无表情的转向马汀,木讷的眼神更瘆人。

    “可以了,安德烈,可以了。”现在轮到马汀冒冷汗了。

    “真的,队长,我还跟她一起生活过。”安德烈越说越来劲,丝毫不在意马汀拧在一起的表情。“有个女孩子跟我从小玩到大,她叫松果儿,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教会当成女巫抓去,然后吊在火刑架上烧成...”

    “安...安德烈,队长的问题,都是队长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从马汀烟斗抖动的频率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内心。“你看前面有人。”马汀连忙岔开话题。

    马车前五个修士装扮的人排成一排,他们边做出祈祷的手势边低头向前走,领头的手持教会的信物走在最前面,本就诡异的夜晚碰到这一队更加瘆人。‘能不能饶了我’马汀的心里是崩溃的。

    待马车缓缓路过,安德烈突然像碰到熟人般冲着修士的队伍大喊,“瑞贝卡姐姐!”马汀连忙拦下他,“闭嘴!小子,你疯了!”“怎么了?那是瑞贝卡姐姐啊。”“管他啥姐姐你没看到他们正在‘寻污’吗?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不然邪气就会跟着你!”安德烈只好悻悻地坐回座位。

    “我们快到了。”马汀向守卫出示证件后马车驶进内城。“你也快到家了,话说为什么下午你要跟伊兰莎说你是跳蚤窝的坎贝尔?”

    “我说的是实话。”坎贝尔公馆在大学相反的方向,“这是卡文迪公馆。”安德烈指着眼前豪华的建筑说。

    “对,小子,你挺识货。”马汀点头。

    一道刷着黑漆的铁栅栏将马车拦在一边,门房的窗户吱嘎一声拉开,里面探出一张布满皱纹老态龙钟的脸,一只握着蜡烛皱巴巴的手伸出窗户,微弱的光线打在马汀和安德烈的脸上。“有何贵干?”老人刺耳的声音钻出干枯的嗓子。

    “在下圣埃安区第三城防所的城防员,我们正在探查一桩案件,有件麻烦的东西需要请教庞勒教授。”马汀掏出证件抵在微弱的烛光上,老人戴上厚玻璃眼镜仔细观瞧,随后他钻出门房,披着黑袍的老人就像一只硕大的虾,老人拉开门闩铁门吱嘎一声划开,“请进。”老人拉着铁门说。

    马汀牵着马车走在前面,安德烈推着车板跟在后面,老人手持蜡烛走在身边,帝国国立大学始建于爱德华三世,距今已逾百年,穿过铁门便来到一座两人高的喷泉前,喷泉后的广场上立着一尊穿着长袍戴着眼镜手持书本的老学者雕像,古朴的石头建筑环绕四周,窗户内零星地亮着点点烛火,石头外墙已经爬满常春藤,校园里的灌木明显经过精心修剪。

    “二位稍等。”老人独自走进漆黑的长廊,最后消失在一扇门后。安德烈随时感觉会有一群蝙蝠从黑洞洞的长廊里钻出,会有吸血鬼也说不定。

    “你们是谁?”身后传来一个少年清脆的声音。二人循声后转,少年头顶咖啡色卷发、白嫩的鼻翼旁洒着淡淡的雀斑、圆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少年的脸稍微有些婴儿肥、深棕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求知的渴望,他中等身高身材在同龄的男孩子里算单薄,说话的语调平稳但语速偏快。“这是什么?”他一手捧着一摞厚书一手指着车板上的‘蝉蛹’,“真臭,是尸体吧?腐烂起码五天了。”安德烈、马汀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抛过来一连串的问题,“庞勒教授也来了,你们是来找他解剖尸体的吗?”

    “呃,是的,你说的对。”马汀无暇顾及他,转身与庞勒教授寒暄。“庞勒教授,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了。我们...”

    “看制服你们是城防队的吗?有什么好玩的案子吗?”少年在后面紧问不舍。

    “是的,没错。”马汀不太喜欢被打断。“让我先跟庞勒教授说说话好吗?”

    “哈哈哈,亚修斯不得无礼。”庞勒教授是个身壮如牛的老头,胡子被修剪成规则的形状,灰色的长袍一尘不染,他有一双知晓世界万物的蓝色眼眸。

    “亚修斯?”安德烈觉得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没错,我是亚修斯·梵·卡文迪。你好。”少年向安德烈伸出微胖的手,“你是?”

    “我是安德烈·坎贝尔。”安德烈握住少年的手,两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记得你,你是帕特里克叔叔的私生子。”少年笑着说出不礼貌的话。“哦,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认识帕特里克叔叔。”

    “嗯,你说的没错。我现在是城防联队的队员安德烈。”安德烈习惯这种称呼。

    “两个孩子看来有好多话聊,马汀,你这么晚来找老夫是因为身后的东西吗?”庞勒指了指板车上的‘蝉蛹’。

    “是的,庞勒教授,我遇到了一件棘手的案子,如若这两天不找出线索石榴庄园的博肯男爵恐遭不测。”马汀严肃地说。“比起城防队那帮酒囊饭袋我更相信您的手法。”

    “哈哈!石榴庄园闹鬼的案子?交给我吧,明天早上你来领报告。”庞勒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毕竟生物学教授最感兴趣的就是尸体,况且还有这种刺激的紧迫感。

    “有劳庞勒教授了,我还有其他线索要查,明天早上我一定准时前来。”马汀见庞勒教授的眼中充满干劲,他也提起精神准备排查下一个线索。

    “队长,您要去哪?”安德烈问。

    “我去一趟烂舌头,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埃尔夫的线索。”马汀从马车上卸下拴在马上的绳子,“你帮教授把尸体抬进去然后先回家休息吧,明天早上在这集合。”马汀扽了一下缰绳消失在夜色中。

    安德烈失落地看着马汀的背影,“嘿,嘿,嘿!”亚修斯在他眼前来回晃手,“要不咱们俩也合作一下?”安德烈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可能睡着呢?

    安德烈和亚修斯把尸体抬到偏僻的解剖室门口,而后亚修斯拉着安德烈进到一间空旷的图书馆里,这里四面墙除了窗户的位置外全被塞满了书,整间个房间也被立在地上的厚重书柜隔成了四个区域,亚修斯把安德烈按在一把长椅上,他坐到桌子对面,两只手在胸前来回搓弄,他眼里难以抑制的好奇“安德烈,求你了,跟我讲讲,没准我就能帮到你呢?”

    ‘没准他能知道第五封信上写的什么呢?’安德烈心想,他叹了口气“好吧,那你要保密,否则...”安德烈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亚修斯兴奋地像啄木鸟一样疯狂点头。安德烈把下午记在纸上的口述,还有五封信,以及是怎么发现的尸体,还有他怀疑的点都跟眼前这个如饥似渴的学士全盘托出,亚修斯一言不发地边听边记,不一会他面前的本子上勾勒出一条条连线。

    “所以我怀疑,这些怪事跟家庭教师和他的鸟有关系。”安德烈最后说。

    亚修斯一阵沉默。“安德烈,不如我们忘记一切假设,先从恐吓信来看。”亚修斯推了推眼镜,指着整齐摆放在桌面上的第一封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