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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庄园·逐一排查

    马汀自大学出来后马不停蹄地朝着港口附近的酒吧街赶去,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和难以消除的困意让他几次差点从马上翻下来,他使劲敲敲脑袋让自己更清醒,离得越近越能闻到码头漂来的腥臭味,他很厌烦臭味又不得不忍受臭味。

    马停在招牌上写有‘舌头’的酒吧前,守在门口无所事事的打手走上前来,他接过缰绳后瞪了马汀一眼。‘去他妈的,别惹我。’马汀心里骂道然后狠狠地瞪了回去,他推开若有若无的破烂门帘,径直走进烟雾缭绕的酒吧,他在人群中推搡着前进,总算是走到吧台前。

    “滚开!”他在排一排坐在吧台的酒鬼里挑了一个瘦小一些的,小个子挤着眼看着马汀,嘴角不住抽搐。

    “我说滚开!”马汀扇了他一嘴巴,小个子眼里瞬间充满委屈,马汀指了指制服上的盾牌,“不认识?”他威胁地说,小个子捂着脸从人群中钻了出去,周围其他的醉汉见此情形纷纷收起欢笑愤怒地站起身。

    “坐下!”马汀把佩剑拍在案台上,“今天老子很烦,谁先来试试?”马汀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地下酒吧就是这样,这里不需要礼貌的乖绵羊,兹要你比所有人都狠,马汀就笃定这身制服在这儿的威慑力不亚于皇帝驾临,看来他赌对了,醉汉们无一人敢出头最多啐了一口便照旧喝起酒来。

    “军爷何必搅得大家都不开心呢?”酒保边擦着杯子边问“喝点什么?”

    “纵火犯。”马汀把佩剑再次系在腰间,他用力揉揉眼睛。

    “稍等。”酒保开始摆弄起吧台上的瓶瓶罐罐,“五枚帝国铜。”酒保将一杯燃着淡蓝色火焰的烈红酒体递到马汀面前,马汀从钱袋里数出十枚铜板放在桌上。“军爷有所求?”酒保将多出的五枚铜板塞到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黑眼’是谁?”马汀问。

    “军爷找他干什么?”听到这个名字酒保身体微微一颤。

    “废话,人,在,哪?”马汀盯着酒保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在后面,沿着走廊直走,最里面那间。”酒保指了指马汀身后的布帘。

    “多谢。”马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拨开帘子缓缓走向闪着微光的最深处。

    两个面貌狰狞的保镖拦在门口。

    “让他进来。”光听声音就让人不寒而栗。

    包间并不大,只容得下一张赌桌和四五把椅子。坐在最中间的男人光秃秃的头下长着一张黑黢黢且生满横肉脸,空洞洞地左眼眶塞了一颗黑色的石头,右眼上下打量着马汀,马汀觉得浑身不自在,此时房间里所有赌徒都放下筹码充满恶意地盯着马汀。

    ‘黑眼’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指了指马汀身上的衣服,刚才还比勇斗狠的马汀立刻将制服脱下,露出白色的棉内衬。‘黑眼’见此哈哈大笑,场下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黑眼’立刻停住,众人的笑声也戛然而止,‘黑眼’两只手指向外摆了摆,场下的人识趣地离场。包间很快就剩马汀和‘黑眼’二人,‘黑眼’吸了一口右手的雪茄,他抬起左手向赌桌前空出来的椅子指了指,马汀赶忙坐在椅子上,‘黑眼’身体前倾,眯着仅剩的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眼前这个男人,紧接着他指了下马汀面前的三杯烈酒,马汀长吁一口气,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将辛辣的酒液灌进喉咙,‘黑眼’一边拍手一边笑,看来这人懂点门道。

    “玩什么?”‘黑眼’笑够了开口问。

    “打马。”马汀摇了摇头,感觉酒精开始上头。

    “好,压什么?”‘黑眼’开始洗牌。

    “这些。”马汀打开钱袋,这里头可是他三个月的薪水。

    “不,换这个。”‘黑眼’连假眼都没往袋子里瞧一眼,他叼起雪茄朝门外拍了拍手,保镖端上来四杯酒,‘黑眼’向马汀吐了个烟圈。

    “我赢了呢?”马汀反客为主,‘黑眼’微微一笑。

    “告诉你你想知道的。”马汀的目的性太强,‘黑眼’看来早就知道他要干吗。

    “好。”马汀额头上开始爆青筋。

    马汀把希望都压在面前的三张牌中,看来今晚还没结束,他轻而易举的就赢了第一局。“你想知道什么?”‘黑眼’表情没未改变。

    “石榴庄园的车夫,埃尔夫。”马汀感觉脑袋要炸开。

    “埃尔夫,十分好赌,他上周欠了我一大笔钱,拿出这个抵给我,我才没要了他的命。”‘黑眼’从桌下丢出一个纸包。

    “那是什么?”马汀问。

    “再来一局。”‘黑眼’收起纸包。

    第二局马汀输了,他强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酸液将桌上的四杯酒喝下,五杯酒很快又端了上来。

    第三局马汀赢了。

    “那是什么?”马汀左手撑着桌边,右手指着纸包。

    “忘忧粉。”‘黑眼’打开纸包是麦粉般的白色粉末。“在这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他在附近有个相好的叫茉莉,你可以去碰碰运气。好了长官,你赢了。”‘黑眼’摆出送客的架势,马汀勉强地穿好制服,带好钱袋,摇摇晃晃地走出包间。

    “替我跟克莱尔所长带个好。”‘黑眼’在身后得意地说。

    从‘烂舌头’出来后马汀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他再也忍不住胃里如火烧般的疼痛了,他用力扣着喉咙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该死。’他靠在墙边胸口急促地起起伏伏。

    “呦,军爷,怎么喝成这样?”穿着暴露装扮妖娆的女人走到马汀身边,她毫不避讳走光的风险蹲下把马汀搀扶起。“军爷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吧。”女人盯着马汀鼓鼓的口袋说,烂舌头酒吧门口的打手鄙夷地看着这一幕。

    “茉...茉莉...”马汀晕倒前发出微弱的声音。

    “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看来军爷还是回头客介绍的呢?”茉莉连忙搀着马汀朝对面的破落巷走去。

    ‘闷热的房间,昏暗的烛光,劣质的香水和怀中的女人’马汀从床上惊坐起。

    “怎么了,军爷?”茉莉妩媚地看着马汀。

    “别碰我。”马汀此刻赤裸着上身,他马上跳下床去寻上衣。

    “不是你点名叫我的吗?”茉莉意犹未尽地说,马汀并未搭茬只顾着穿衣服,茉莉立刻变脸“你当老娘的屋子说进就进?真是搞不懂你脑子里想的什么,照样给钱!”

    马汀穿好衣服后,打开钱袋,摸出一枚帝国银在茉莉眼前晃来晃去“够不够?”

    “够!够!军爷真大方,六十个铜板就行了。”茉莉的情绪真是切换自如。

    “你认识埃尔夫吗?”马汀开门见山地问。

    “埃尔夫?那个脑袋上没几根毛满口黄牙的挫鬼?认识认识。”茉莉连忙承认。

    “他最后来找你是什么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吗?”马汀掂了掂钱袋。

    “大概是六天前吧,我记得清楚,那两天风都特别大,他好像是赌输了一脸怨气还特别用劲,期间一直说他发现了大秘密,他走的时候天还没亮,最后说了一句他肯定能从少爷那敲一大笔钱。”茉莉已经把所有关于这位顾客的记忆都说了出来,也如愿以偿的拿到银币。

    马汀昏沉沉的脑袋里也有了些思路,埃尔夫最后一次来正好是第一封信出现的前一天,他是石榴庄园的雇佣车夫,发现了大秘密,敲一大笔钱,忘忧粉,他应该是发现自己送的货里有忘忧粉想着借此机会向让少爷敲一大笔钱。‘嗯,收获满满。’他想。随后他又掏出了几枚铜板,“今晚我要睡一宿,你不许碰我,天一亮就叫我起来。”

    茉莉拼命的点头,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事呢?

    微微发亮的烛台难以照亮偌大的图书馆,安德烈左手撑着头无聊地摇晃着木杯中的水,浑浆浆的脑袋被越来越浓的困意缠绕,亚修斯反反复复地看着信上的内容和字,他专注地写写画画然后又拿着蜡烛去身后的书架上一顿翻找,安德烈都不太确信这个学士只通过一些字或者描述就能发现什么线索,毕竟现场永远是最重要的。‘瑞贝卡姐姐这么晚了应该回家了吧。’安德烈思绪飘到刚才看到的一行修士上,‘她为什么不理我呢?她是不是也听到我叫她了?‘寻污’危不危险啊?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要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安德烈。”亚修斯手中厚重如石砖的书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我好像有点发现。”他眼里充满活力,‘他怎么这么有活力。’

    “嗯,说来听听。”安德烈勉强睁开耷拉的眼皮,整理好飘远的思绪。

    “首先,第五封信上使用苏檀文写的‘兄弟阋墙。二日。——查理’,而且这五封信无论是字体还是样式,甚至信上的太阳章都充满浓厚的苏檀国特点。”看着安德烈不屑的眼神亚修斯又补充道“我刚才翻找了许多关于苏檀国的记录和文章,我发现了这个。”亚修斯指着第一封信上的落款‘血主’,

    “‘血主’是苏檀国上一任苏檀穆里科二世的称号。‘血主’与帝国最主要的渊源就是早些年前与德罗大酋长‘狮牙’一起发动了对帝国的侵略战争,富兰克林·梵·霍华德率王军与德古克总督一起抵御苏檀国的进攻。”

    安德烈听的一头雾水,“然后呢?”

    “然后信上的信息,‘我在深渊中日夜期盼,只为七日后与你相见。’这场战争如果称得上深渊那肯定要属最惨烈的战役‘古扎姆’之战,‘血主’围攻古扎姆一个月后终于破城,与王军展开拉锯战,战斗整整持续七天七夜,只有富兰克林在众将掩护下带着一小部分亲卫逃离了古扎姆,其余的王军要么被俘虏,要么被就地斩杀,‘血主’大获全胜。”亚修斯毫无卡顿地一口气说出来,“所以这个日期会不会象征着这场惨烈的斗争?而寄出信的人和收到信的人都是当年参与过这场战争的王军呢?”

    安德烈感觉亚修斯越说越扯,“不太可能吧,怎么扯这么远?”

    “你别急啊,你看第二封信的信息和落款,‘叮当的锁链\\伊博古地狱’伊博古是苏檀国的首都,叮当的锁链提示的是血主统治下的伊博古监狱,那是整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监狱,据活着走出那里的人说他们在那里接受常人难以想象的虐待,这封信的落款是伊伯古地狱会不会指的就是寄信人或者收信人曾在这个监狱呆过?”亚修斯喝了口水继续说,“第三封信的提示和落款是‘风光无限\\蒲公英骑士’,我查了一下帝国在册的骑士却真有此人,此人继承了父亲的爵位,生活在安屿城周边的博尔顿村,而且此人正是当年带着同村的几个农夫响应富兰克林征召抵御苏檀国的骑士,替皇帝作战那不可谓风光无限吗?”

    安德烈突然来了兴趣,“然后呢?”

    “然后你看,”亚修斯翻开一本沉甸甸的书,‘蒲公英骑士博肯·纳斯领五位武装农夫随富兰克林·梵·霍华德南征苏檀,于古扎姆之战全力护送富兰克林出城,被俘后囚禁在伊博古监狱,两国停战后被富兰克林重金赎出,赏赐宅邸。’密密麻麻如蚂蚁般的小字看得安德烈眼睛都要花了,他顺着亚修斯的手指读着。“确实有记载。”安德烈自言自语,亚修斯激动地点头。

    “那第四封信‘城破身死\\狮牙’是?”安德烈问。

    “前面我说了,‘狮牙’与‘血主’南北夹击共同侵犯帝国。南方的‘血主’找到相关联系了,北方的‘狮牙’我感觉...”亚修斯挠了挠头,“我感觉‘狮牙’应该是想表达一种意义,爱德华老亲王当年率领王军主力向德罗首都萨克城进发,可是受困于寒冷的气候和漫长的补给线迟迟不能破城,最后是一个德罗叛徒出卖了‘狮牙’,导致萨克城破‘狮牙’身死。德罗群龙无首遂只能罢兵投降。”

    “嗯哼?这件事表达的什么意思?”安德烈耸耸肩。

    “背叛!背叛!”亚修斯抬了一下眼镜,他表情一下严肃起来。“寄信的人想必一定参与过那年的战争,或者对南北两条战事都异常了解!”

    “那这么说第五封信‘兄弟阋墙\\查理’也是这个意思?”安德烈说。

    “这件事,书上没有记载。”亚修斯摇摇头,居然有小灵通没查到的消息,“如若按照上面的时间推理兄弟阋墙应该发生在这两次战役之中,可是我真的没找到关于兄弟阋墙的任何记载,书中满是兄友弟恭。”

    “好吧,要是这么说写信的人居然连记载中没有的事都一清二楚,不会真是亡魂吧。”安德烈打了个冷颤。

    “亡魂还用得着腐尸来吸引乌鸦?”亚修斯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安德烈,“光凭他们的口述不可能找到是谁藏在幕后捣鬼,但是我们现在明确了一点。”

    安德烈现在真的想找张大床躺下,多一秒都不想动脑了,“你就直说吧,我想不明白。”

    亚修斯噗嗤一笑,“那就是现在活着的博肯·纳斯,不是救富兰克林出城的博肯。”亚修斯锐利的眼神穿过眼前反光的圆玻璃镜片,“真的蒲公英骑士博肯·纳斯已经死在伊博古的监狱里,石榴庄园里的那位是冒名顶替的博肯·纳斯!”

    “嗯,很棒的猜想,那不还是死去的真博肯来向活着的假博肯索命吗?”安德烈一番话犹如一盆凉水,亚修斯眼里的小火苗被无情地熄灭。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呢?真博肯就不能有孩子?就不能有挚友、妻子?哪怕是万一真博肯还活着,他看到假博肯冒名顶替他却享受荣华富贵。”亚修斯无奈地摇摇头。

    “好,小博士,你们这有睡觉的地方吗?等我睡醒了我带你去抓真博肯...”安德烈实在太累了,他还没说完就一头栽倒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