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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独好

    楚地,汨罗江边,人来人往,不是为了这条江,而是为了其中人。江边铺子都有卖糯米之地,据说当年那位楚国大司马将要跳江之际有位渔夫看到了,劝说无果只能在他跳江后向江中倒入糯米,为了不让鱼吃掉大司马的躯体,后来代代传承,就有了这个传统,当然为了保护这条江,当地官员也制订了有关法律,包括最多让多少人投米,虽然很难管理这种事,但大多是来此地拜访之人都会遵守规则,不去污染这条充满传奇色彩的大江。江旁有座屈子祠,香火鼎盛,不少文人士子都回来这里上香,向那位大文豪求一份文运。正午之时,日光明媚,春风拂过,让人倍感清爽,此时的祠中几乎无人,门口走入一名女子,一身黑袍,腰佩黑剑,面容不算漂亮,但却十分清秀,她先是拿出在外面购买的三炷香,轻轻点燃,然后再拿出一张宣纸,上面写满了字,第一行有四字,“粗和离骚”,字体行楷,连而不飞,正而不板,她轻轻捻指,指尖有火苗跳动,她将纸放在火上,然后放入香炉内,看着宣纸燃烧殆尽,这才转身走出祠庙,慢慢远行。祠中瞬间有些振动,然后一位高冠老者出现,一挥袖,压制住了即将喷薄而出的金色厚重文运,再挥袖,香炉中出现一张纸,老人拿起,细细读过,微微一笑,继而摇头,苦笑道:“道不同也,惜哉惜哉。”在老人眼中,那个女孩身边已经有缕缕金色气运环绕,只不过她不知罢了。

    山似剑,高入云,剑锋似开天。山门上有两个大字“剑宗”,短短两字,分量极大。一位老人带着一个孩子出现在山门口,孩子不大,身穿黑袍,腰挂灰色长剑,老人也是一袭黑袍,除此再无他物,孩子抬头看着高大的山峰,感叹到:“比我家旁边的山还高。”老人随机转头,刚要夸自己家山门几句,结果孩子立刻打断:“咱们说好的,我就是来这里修行,至于拜师是万万不可的。”老人笑意盈盈地点头:“够了够了。”就算自己家宗门管吃管住,但有了这份情,将来就会多条路,况且这种剑道天才真是可遇不可求,内心澄澈,几乎毫无杂质,老人越来越想见见那个被身边小孩一直挂在嘴边的“好朋友”了。老人问道:“爬山还是直接上去?”“直接走吧,这一路累死我了。”老人点头,心念一动,几位想要出来迎接老人的剑修赶紧退了回去,然后一瞬间一老一小直达山巅,剑气森森,少年有些脸红,说道:“我感觉有点憋得慌,是不是我资质太差了。”老人扯了扯嘴角,老夫第一次来的时候差点把中午的饭吐出来,你这要是叫资质差那就没有资质好的人了。灰色佩剑褪去障眼法,金光闪耀,少年眼神澄澈,看着远方,想到嬴常黎这时候在哪呢,不禁有些伤心。

    酒楼生意不错,人来人往,老板坐在柜台上打着算盘,一名身材修长,二楼有一位身着白袍,面容俊俏的年轻女子坐在靠窗一桌,看着楼下的行人,不远处有个面容俊朗的少年郎,看着她,有些出神。

    渡船南下,庞大渡船上人多但不挤,青衫俊朗少年郎坐在房间内,捧着一本书,目不转睛。窗外青山绿水,房内过往云烟。

    嬴常黎醒来之时,太阳早已升起,他有些头痛,慢慢站起,来不及回忆什么,先拿起地上的折扇,然后再走到附近的尸体旁,掏了掏,从袖中掏出一块蓝色半透明石头,应该是他的纳器,干完这一切,黑牌少年赶紧快速远去,这种事他可不想再来了,谁知道后面会不会还有后手,他来到一条小溪旁,脱掉一身早已破烂不堪的黑袍,然后拿出一条毛巾,用溪水擦拭身体上的血液,伤口都已经无碍,之时满身血液看着太过吓人。然后穿上一身新黑袍,走到一颗大树之下,揉了揉不停突突跳的太阳穴,都懒得去感受体内破境后的气象,赶紧冷静下来整理线索。

    首先关于自己,其实他自己是有一些想法的,那本书上有记载,入血有两种方法,一是灵气满溢之后慢慢消磨屏障,另一种则是锤炼体魄直接使其入体。所以最近他一直在认真炼气,却一直将境界压在一境巅峰,就是为了这个万一,看看能否从第二种方法入二境,因为书上记载这种方法入二境虽然根基不稳,但由于锤炼的原因,上限极高,若是二境底子打好再入三境轻而易举。嬴常黎想到了这样会比较困难,要不然也不可能知之者甚少,但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困难。想到这里嬴常黎有了些许笑意,虽然过程凶险,至少成功了不是?

    关于老人的身份,既然是野修那多半是受人之托,至于背后之人那猜测就太多了,但应该可以排除大汉朝廷,否则就那个汉子一拳就够自己死上好几回了,哪用这么麻烦,至于到底是谁他也懒得猜,脑子疼。

    嬴常黎轻轻开扇,扇动清风,闭上眼睛,慢慢整理着思路,对那场死战进行复盘,包括自己飘絮的脚步,方向,距离,包括自己落下的位置,包括对方的破绽,包括自己故意卖的破绽,也包括最后先生的出手,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嬴常黎睁开了眼睛,不禁有些感叹:“不愧是散修。”他一遍遍回忆,好像那个老人给他的所有机会都不是真正的机会,换言之就是那位散修几乎没出现任何破绽,至少自己没发现。嬴常黎轻轻合上扇子,逆向开扇,寒意森森,虽然当时他已经接近失去意识,但还是感觉到了扇子飞过来之时的不对劲,等到拿到扇子之后才有些猜测,这把扇子逆开可能是把兵器,但大概率不是灵器,因为自己没有感知到任何的灵气波动,再次合上折扇,嬴常黎再次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气,开始修炼。想要将第二境的上限拔高,自己就不得不摒弃那个闭穴汲气之法,因为虽然吸纳的灵气多,但不通过各大窍穴,精纯度很低,而要打好二境底子最重要的就是灵气的精纯程度。嬴常黎一心二用,一边呼吸吐纳汲取周边灵气,一边驾驭灵气入血,跟着血液在体内循环流动,滋养体魄,也可以起到一些淬炼的作用。一个时辰过去了,本来充盈在体内各处的灵气已经变得少了许多,但颜色更加纯净,而杂质则是随着一呼一吸排出。

    嬴常黎看了一眼已经高悬的太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从袖中拿出一块木牌,这块木牌应该是跟随折扇飞来,上面有字,字迹一看就是先生的手笔,正面书“总有人间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背面书“总有天上一轮月,映人千年复万年。”材质比较粗糙,也感受不到灵气波动,嬴常黎便把它挂在腰间,将长剑收入纳器,左挂木牌,右别折扇,黑袍鼓荡,少年南下。洞庭湖和岳阳楼肯定还是要去的,但嬴常黎却又有了目标:滕王阁。只因为那把扇子两边之上刻有两句诗: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黑袍少年时快时慢,感受着劫后余生的感觉,同时还是分出些注意力关注周围,毕竟一次两次三次还可能有第四次。半个时辰之后,少年立在山巅,清风拂过,黑袍起漪,少年低头,山巅此处,风景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