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月下杀机
顾长帆刚走下演武台。
“我颇好奇那使牙刀的青年，此人面相前所未见。你若无事，不妨去观摩一番。”
脑中黄卜声音响起。
青年被他勾起兴趣，转身往灵山卫寻去。
五横五纵中，第一列的五座演武台便是归属灵山卫。
虽然一眼望去全是人头，但其中一座明显人气最旺，后排士卒为了一睹战况甚至使上了叠罗汉，挤得水泼不进。
正在发愁无处观战时，不远处传来一记口哨。
顾长帆循声去望，在演武台外围，一棵算不上高大的树木顶端，一个熟悉的面孔正面露微笑朝他招手。
东台卫薛武。
薛武在东台卫是个颇独特的存在，相貌平平，话也不多，平素极少引人注意。
顾长帆识得他还是一年前营中一次哨兵擅离职守、私逃回乡的事件。
那哨兵家中老母急病，无人照看，多次请退无果，私逃回乡被薛武拿住。
薛武念他孝顺，私相放走。
事发后，以私放逃兵之罪，他被杖责一百，打得皮开肉绽，半月不得下榻。
此事在营中颇得人心，顾长帆也是心有好感的，对方既主动来打招呼，自无推辞之理。
他走到树底，轻轻一跃，落在薛武身侧。
树顶视野开阔不少，脚下多座演武台情形尽收眼底。
“来看百里焚青？”薛武微笑开口。
眼前青年在东台卫素有凶名，却也不失为一条磊落汉子，今日再见那凶悍刀法，薛武有心结交，这才冲他招手。
“对他那柄刀颇有好奇。”顾长帆微笑点头。
场中，两个青年一使长剑，一使长枪，却并未看到那柄奇特牙刀。
“百里焚青已经比完了，对手是归元境一品的李乾，刀未出鞘便结束了。现在场中的两人，用银枪的叫陈望松，不在刑剑之下，化玄境二品，绰号银虎，乃是沈抚忠爱将。使剑的是兖州逐浪帮的追风剑徐心，前几日才来五卫军报道的江湖好汉，同为化玄境二品。”
薛武对自身打听来的信息毫不吝啬，轻轻道来，如数家珍。
场中激斗正酣，徐心一柄绿芒闪耀的长剑在空中灵动至极，华丽剑术正如狂风暴雨一般将对面压制在演武台一个角落。
台上，坚硬的青砖地面受到剑气激荡，寸寸龟裂，带起的阵阵劲风让十丈外的围观众人刮脸生疼。
反观那灵山卫陈望松，八尺身形足下生根，一杆长枪舞出了巍峨山岳般的气势，将无数剑气尽皆格挡于外。
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
顾长帆看得大开眼界，如此高手对决，无怪大受瞩目。
徐心久战不胜渐感不耐，跨前一步催动全力，长剑去势更急，绿芒如银河倒泄波澜壮阔，剑术风暴越缩越紧。
“喝！”
陈望松忽地一声爆吼，长枪以横扫千军之势甩出一个大圆，将及身剑气尽皆荡开。
他左足一踏，带起一阵银色电芒，身形猛然前冲。
就在他刚刚立足之处，那绿芒长剑如毒蛇一般猛地破土而出。
徐心一怔，他以狂风暴雨的剑势作掩护，算计多时的一记绝妙高招竟落了空。
眼看着对面青年倒拖寒枪，如下山猛虎一般奔来，汉子心头一寒。
气机鼓荡之下，那长剑飞速转向，疾刺来人后心。
陈望松前冲身形在空中一个凌厉翻转，长枪以回马枪之势往身后疾刺，正将那长剑挑飞，脚下借力，人已高高跃起两丈。
下一瞬，在演武台上空，一点银芒轰然而下。
徐心脸色惨白，本能地正要驱动长剑来挡。
场中一个人影一闪而逝，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将他一瞬间拉离了战圈。
那长枪银芒爆涨顺势而下，入土无声，如插豆腐般，直没至枪尾。
徐心瞪大眼睛看向身旁出手相救之人，那是本场裁判，灵山卫的一名千户葛云。
他心有余悸，喘息不止，方才若无这人出手，不知是何下场。
“陈望松胜！”
葛云高声宣布，转身走开。
围观人群被瞬息万变的战局惊得无言，直到此时才爆出一大片欢呼。
“望松又变强了。”
薛武似识得那人，赞叹一声后转头冲身边青年道：“若对上他，你可有把握？”
“武兄说笑了，就我这点修为那是不成的。”
顾长帆自嘲回应。
......
黄昏时分，各卫所前四十人已全数决出。
各阵营备受期待的武道天才不负众望的晋级。
广袤的平原上群情激奋，人人都在议论着这届乡试中最精彩的对决。
“东台卫那个钟烈实在太猛了，哨音刚落，对手就出局了。据说已经四象境修为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徐州卫的刑剑也不差，和一个化玄境三品的对轰一拳，对手手骨都震断了，我亲眼看见的。”
“青州卫也出了猛人啊。”
杨锋在高台上俯瞰脚下，嘴角扬起淡淡微笑。
他十九岁从军，数次历经生死考验，身上大伤七次，小伤百次，从未有丝毫后悔。
正因在他心中，兵营就是男儿的归宿，而脚下的热血青年，正是大梁的根基。
“哐！”
一声敲锣巨响传来。
来自南京兵部武选司的官员步上高台，身后数名军卒抬上一个巨大石瓮和一个两人高的木架。
木架上挂有一块大板，板上，蒙着一张红纸。
“瓮中有两百张字条，从一号至两百号，一号对决二号，三号对决四号，如此顺推。各卫所前四十人上前抓阄，抓到号牌的去红榜登记名录。”
场中响起那武选司官员洪亮的声音。
各卫所晋级之人依次上前，红榜处挤满了好奇的人群。
顾长帆抓的是十七号，那军士在红榜上写有“十七”的方框内写上“东台卫顾长帆”。
旁边的十八号框内，已经有一个名字：安东卫肖奇。
顾长帆没有去打听对方实力，该来的总会来。
临走，他扫了一眼榜上。
“灵山卫百里焚青”七个字在上下对齐的一长串名录中，因为字数缘故，显得格外突兀。
人如其名。
其对手位置写的是青州卫何旭。
不知何许人也，但似乎注定是一个倒霉家伙。
他念着齐思武还在军医那里治伤，挤出人群，往那郎中的营帐行去。
撩帐而入，卧榻上空空如也。
那郎中正自配药，倒记得他，回道：“你那小兄弟怕是有些伤到心了，我看他一个人往南边山包去了。”
顾长帆道声谢，退出帐来。
不多时，果然在南边不远处的一片小土包上见到一个抱膝而坐的瘦小身影。
齐思武见到来人，慌忙地用袖子擦去泪痕。
顾长帆见他手已复原，心下稍安，自在他身旁寻处地方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齐思武疑惑发问，语气中犹带哭腔。
“军医说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一个人坐一会儿就好。”齐思武自然知他来意。
“你几时见我会安慰人了？”
顾长帆咬着一根青草，往地上躺下，轻笑着反问。
也是。齐思武心道。
相识两年来，眼前好友给他的印象似乎永远是一副恶狼龇牙的姿态。
狼，纵然会相互依偎，但唯独不会摇尾巴。
“老大，一直以来我都非常羡慕你。从刚进东台卫时，不管什么样的人招惹你，你都可以毫不畏惧地冲上去，永远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齐思武看了看身旁青年，轻声继续道：“但我不会，从小我的母亲就告诉我不能惹事，穷苦人家斗不过别人的。年幼时，有一次我和同村的一个小孩因为争一片放牛的草地而撕打，对方好几个大人拿着扁担找到了我家里。我母亲好话说尽也无用，最后给人跪了下来，拿出仅存的一点银子赔给人家才算平息。明明是对方先动手的，明明那块草地一直是我在放牛的啊。”
老实青年勾起心底情愫，一时泪流满面。
他用袖子胡乱一擦，哽咽着继续倾吐：“从那以后，每次放牛我都避开他，有时候他会叫伙伴来打我，我便一直躲着，每次都是小马去帮我望风，要一直躲到天黑他们都走了我才敢回家。我常常想，我为什么会这么懦弱，如果是你，你肯定可以狠狠地教训他们。”
“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没有母亲吧。”
顾长帆随意地回了他一句，似有无限深意。
齐思武一怔，一时深受触动。
至少母亲还在，不是吗？
而顾长帆却不禁想起了有一年他与那凌风镖局的少爷结上梁子一事。
那一次，他被打得遍体鳞伤扔在门外。
苏溪柳赶来后心疼落泪，她一个文弱女子抬起地上大石，怒砸在镖局大门上，对着开门的一众威猛汉子厉声质问。
那少爷冲着顾长帆讥讽：“哟，你家奶妈来寻人啰。”
少年自觉脸面无光，盛气之下对着婶娘咆哮伤人：“你又不是我娘，你管得着吗？”
苏溪柳脸色瞬间青红转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青年正自伤怀，忽地，一股强烈的杀意让他周身汗毛尽皆竖起。
他猛然坐起，急往身后密林去望。
月光下，一个修长的白衣身影正立于林中，腰悬诡异弯刀，正自目视远方。
百里焚青！
顾长帆匆忙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弯弦月之下，一个隐约的人影在天边危崖矗立，正自瞭望军营，不知是敌是友。
那人影似也感受到这森森杀气，转瞬便退入崖后。
百里焚青收回目光，往顾齐二人所在土包望来，片刻后又转身隐入林中。
月光虽暗，且相距百尺之远，但顾长帆却仿佛清晰地看到了他嘴角那一抹邪魅的冷笑。
深夜山崖上的不明来客，他事先毫无察觉。甚至百里焚青出现在百尺之外，他也丝毫无感。
这让他心中荡起一阵介乎恐惧与兴奋之间的微妙感觉，握刀的手不自禁地微微颤动。
这小子果然是个怪物。
......
崖上。
一个汉子从一块巨石后露出身形。
瘦削如猴，脸长如马，一双细长的眸子露出阴戾凶光。
“他妈的，这野兽一般的气息！”
汉子自嘲地嘴碎一句，目中有异光闪动。
“等你知道去南京是什么样的鬼门关在等你，老子看你还能狂得起来。”
唾骂一句后，马脸汉子阴笑着又隐入黑暗中。
“我颇好奇那使牙刀的青年，此人面相前所未见。你若无事，不妨去观摩一番。”
脑中黄卜声音响起。
青年被他勾起兴趣，转身往灵山卫寻去。
五横五纵中，第一列的五座演武台便是归属灵山卫。
虽然一眼望去全是人头，但其中一座明显人气最旺，后排士卒为了一睹战况甚至使上了叠罗汉，挤得水泼不进。
正在发愁无处观战时，不远处传来一记口哨。
顾长帆循声去望，在演武台外围，一棵算不上高大的树木顶端，一个熟悉的面孔正面露微笑朝他招手。
东台卫薛武。
薛武在东台卫是个颇独特的存在，相貌平平，话也不多，平素极少引人注意。
顾长帆识得他还是一年前营中一次哨兵擅离职守、私逃回乡的事件。
那哨兵家中老母急病，无人照看，多次请退无果，私逃回乡被薛武拿住。
薛武念他孝顺，私相放走。
事发后，以私放逃兵之罪，他被杖责一百，打得皮开肉绽，半月不得下榻。
此事在营中颇得人心，顾长帆也是心有好感的，对方既主动来打招呼，自无推辞之理。
他走到树底，轻轻一跃，落在薛武身侧。
树顶视野开阔不少，脚下多座演武台情形尽收眼底。
“来看百里焚青？”薛武微笑开口。
眼前青年在东台卫素有凶名，却也不失为一条磊落汉子，今日再见那凶悍刀法，薛武有心结交，这才冲他招手。
“对他那柄刀颇有好奇。”顾长帆微笑点头。
场中，两个青年一使长剑，一使长枪，却并未看到那柄奇特牙刀。
“百里焚青已经比完了，对手是归元境一品的李乾，刀未出鞘便结束了。现在场中的两人，用银枪的叫陈望松，不在刑剑之下，化玄境二品，绰号银虎，乃是沈抚忠爱将。使剑的是兖州逐浪帮的追风剑徐心，前几日才来五卫军报道的江湖好汉，同为化玄境二品。”
薛武对自身打听来的信息毫不吝啬，轻轻道来，如数家珍。
场中激斗正酣，徐心一柄绿芒闪耀的长剑在空中灵动至极，华丽剑术正如狂风暴雨一般将对面压制在演武台一个角落。
台上，坚硬的青砖地面受到剑气激荡，寸寸龟裂，带起的阵阵劲风让十丈外的围观众人刮脸生疼。
反观那灵山卫陈望松，八尺身形足下生根，一杆长枪舞出了巍峨山岳般的气势，将无数剑气尽皆格挡于外。
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
顾长帆看得大开眼界，如此高手对决，无怪大受瞩目。
徐心久战不胜渐感不耐，跨前一步催动全力，长剑去势更急，绿芒如银河倒泄波澜壮阔，剑术风暴越缩越紧。
“喝！”
陈望松忽地一声爆吼，长枪以横扫千军之势甩出一个大圆，将及身剑气尽皆荡开。
他左足一踏，带起一阵银色电芒，身形猛然前冲。
就在他刚刚立足之处，那绿芒长剑如毒蛇一般猛地破土而出。
徐心一怔，他以狂风暴雨的剑势作掩护，算计多时的一记绝妙高招竟落了空。
眼看着对面青年倒拖寒枪，如下山猛虎一般奔来，汉子心头一寒。
气机鼓荡之下，那长剑飞速转向，疾刺来人后心。
陈望松前冲身形在空中一个凌厉翻转，长枪以回马枪之势往身后疾刺，正将那长剑挑飞，脚下借力，人已高高跃起两丈。
下一瞬，在演武台上空，一点银芒轰然而下。
徐心脸色惨白，本能地正要驱动长剑来挡。
场中一个人影一闪而逝，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将他一瞬间拉离了战圈。
那长枪银芒爆涨顺势而下，入土无声，如插豆腐般，直没至枪尾。
徐心瞪大眼睛看向身旁出手相救之人，那是本场裁判，灵山卫的一名千户葛云。
他心有余悸，喘息不止，方才若无这人出手，不知是何下场。
“陈望松胜！”
葛云高声宣布，转身走开。
围观人群被瞬息万变的战局惊得无言，直到此时才爆出一大片欢呼。
“望松又变强了。”
薛武似识得那人，赞叹一声后转头冲身边青年道：“若对上他，你可有把握？”
“武兄说笑了，就我这点修为那是不成的。”
顾长帆自嘲回应。
......
黄昏时分，各卫所前四十人已全数决出。
各阵营备受期待的武道天才不负众望的晋级。
广袤的平原上群情激奋，人人都在议论着这届乡试中最精彩的对决。
“东台卫那个钟烈实在太猛了，哨音刚落，对手就出局了。据说已经四象境修为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徐州卫的刑剑也不差，和一个化玄境三品的对轰一拳，对手手骨都震断了，我亲眼看见的。”
“青州卫也出了猛人啊。”
杨锋在高台上俯瞰脚下，嘴角扬起淡淡微笑。
他十九岁从军，数次历经生死考验，身上大伤七次，小伤百次，从未有丝毫后悔。
正因在他心中，兵营就是男儿的归宿，而脚下的热血青年，正是大梁的根基。
“哐！”
一声敲锣巨响传来。
来自南京兵部武选司的官员步上高台，身后数名军卒抬上一个巨大石瓮和一个两人高的木架。
木架上挂有一块大板，板上，蒙着一张红纸。
“瓮中有两百张字条，从一号至两百号，一号对决二号，三号对决四号，如此顺推。各卫所前四十人上前抓阄，抓到号牌的去红榜登记名录。”
场中响起那武选司官员洪亮的声音。
各卫所晋级之人依次上前，红榜处挤满了好奇的人群。
顾长帆抓的是十七号，那军士在红榜上写有“十七”的方框内写上“东台卫顾长帆”。
旁边的十八号框内，已经有一个名字：安东卫肖奇。
顾长帆没有去打听对方实力，该来的总会来。
临走，他扫了一眼榜上。
“灵山卫百里焚青”七个字在上下对齐的一长串名录中，因为字数缘故，显得格外突兀。
人如其名。
其对手位置写的是青州卫何旭。
不知何许人也，但似乎注定是一个倒霉家伙。
他念着齐思武还在军医那里治伤，挤出人群，往那郎中的营帐行去。
撩帐而入，卧榻上空空如也。
那郎中正自配药，倒记得他，回道：“你那小兄弟怕是有些伤到心了，我看他一个人往南边山包去了。”
顾长帆道声谢，退出帐来。
不多时，果然在南边不远处的一片小土包上见到一个抱膝而坐的瘦小身影。
齐思武见到来人，慌忙地用袖子擦去泪痕。
顾长帆见他手已复原，心下稍安，自在他身旁寻处地方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齐思武疑惑发问，语气中犹带哭腔。
“军医说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一个人坐一会儿就好。”齐思武自然知他来意。
“你几时见我会安慰人了？”
顾长帆咬着一根青草，往地上躺下，轻笑着反问。
也是。齐思武心道。
相识两年来，眼前好友给他的印象似乎永远是一副恶狼龇牙的姿态。
狼，纵然会相互依偎，但唯独不会摇尾巴。
“老大，一直以来我都非常羡慕你。从刚进东台卫时，不管什么样的人招惹你，你都可以毫不畏惧地冲上去，永远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齐思武看了看身旁青年，轻声继续道：“但我不会，从小我的母亲就告诉我不能惹事，穷苦人家斗不过别人的。年幼时，有一次我和同村的一个小孩因为争一片放牛的草地而撕打，对方好几个大人拿着扁担找到了我家里。我母亲好话说尽也无用，最后给人跪了下来，拿出仅存的一点银子赔给人家才算平息。明明是对方先动手的，明明那块草地一直是我在放牛的啊。”
老实青年勾起心底情愫，一时泪流满面。
他用袖子胡乱一擦，哽咽着继续倾吐：“从那以后，每次放牛我都避开他，有时候他会叫伙伴来打我，我便一直躲着，每次都是小马去帮我望风，要一直躲到天黑他们都走了我才敢回家。我常常想，我为什么会这么懦弱，如果是你，你肯定可以狠狠地教训他们。”
“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没有母亲吧。”
顾长帆随意地回了他一句，似有无限深意。
齐思武一怔，一时深受触动。
至少母亲还在，不是吗？
而顾长帆却不禁想起了有一年他与那凌风镖局的少爷结上梁子一事。
那一次，他被打得遍体鳞伤扔在门外。
苏溪柳赶来后心疼落泪，她一个文弱女子抬起地上大石，怒砸在镖局大门上，对着开门的一众威猛汉子厉声质问。
那少爷冲着顾长帆讥讽：“哟，你家奶妈来寻人啰。”
少年自觉脸面无光，盛气之下对着婶娘咆哮伤人：“你又不是我娘，你管得着吗？”
苏溪柳脸色瞬间青红转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青年正自伤怀，忽地，一股强烈的杀意让他周身汗毛尽皆竖起。
他猛然坐起，急往身后密林去望。
月光下，一个修长的白衣身影正立于林中，腰悬诡异弯刀，正自目视远方。
百里焚青！
顾长帆匆忙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弯弦月之下，一个隐约的人影在天边危崖矗立，正自瞭望军营，不知是敌是友。
那人影似也感受到这森森杀气，转瞬便退入崖后。
百里焚青收回目光，往顾齐二人所在土包望来，片刻后又转身隐入林中。
月光虽暗，且相距百尺之远，但顾长帆却仿佛清晰地看到了他嘴角那一抹邪魅的冷笑。
深夜山崖上的不明来客，他事先毫无察觉。甚至百里焚青出现在百尺之外，他也丝毫无感。
这让他心中荡起一阵介乎恐惧与兴奋之间的微妙感觉，握刀的手不自禁地微微颤动。
这小子果然是个怪物。
......
崖上。
一个汉子从一块巨石后露出身形。
瘦削如猴，脸长如马，一双细长的眸子露出阴戾凶光。
“他妈的，这野兽一般的气息！”
汉子自嘲地嘴碎一句，目中有异光闪动。
“等你知道去南京是什么样的鬼门关在等你，老子看你还能狂得起来。”
唾骂一句后，马脸汉子阴笑着又隐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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