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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双龙之战

    武科乡试第四日。

    来自五大卫所的前二百人即将混战。

    之前的对决任你多大神通,终究是在本家卫所,有那窝里横之嫌。

    而进入混战阶段,则大大不同。

    士气空前高涨。

    事关各卫所威名以及多年来明争暗斗结下的大小梁子,点点火星都足以燎原。

    还未开场,光是围观之人抢占有利位置便已擦出各种火花。

    那些即将有重头戏的演武台,早早地便被围得铁桶也似。

    首轮的重头戏当属灵山卫百里焚青对青州卫何旭。

    顾长帆排在第三轮,受薛武之约,再次去往那棵大树。

    谁料,那树上早已人满为患,倒是旁边一棵枝叶细嫩无法承重的小树无人问津。

    “长帆,你轻功如何?”

    薛武问出一句,人已鹰隼般直直飘起,负手落在一根细嫩枝丫上,身形随着那枝丫上下起伏。

    这一手露出,旁边树上人满为患的军卒齐声叫好,外围挤不进的也纷纷投来羡慕眼神。

    顾长帆早知他身怀绝技等闲不露。他自问做不到这等程度,老实地飞身而起,手在树干上稍微借力,便也堪堪能看到场中战况。

    演武台旁边高台之上,五大指挥使各坐其位。

    “观这气度,这何旭怕是稍逊一筹啊。”

    安东卫指挥使徐正海打破安静。

    “哎,咱梁老弟还坐在这呢,岂可胡言。”

    沈抚忠听了他对爱将的称赞,笑呵呵地回应。

    “只说稍逊一筹,那是正海兄已经顾及我的面子了。依我看,这百里焚青怕是整个五卫军也无人制得住啊。”

    梁允微微一笑,气度颇大。

    他是个身形不高的敦实汉子,一身威风凛凛的指挥使甲胄穿在身上颇有滑稽之感。

    “这等美玉,你是从哪里搜刮来的?”

    徐州卫指挥使甘进发声来问。

    他心中正将麾下刑剑与百里焚青暗暗比较,自问胜算也不大,甘兵痴一时有些怅然。

    “江南铸兵池百里云杉,你们可曾耳闻?”沈抚忠卖起了关子。

    杨锋回道:“可是那位人称天人匠手,失踪多年了的铸剑大师?”

    “正是。铸兵池上一代剑首曾赞其匠心已到无双天人境,故号天人匠手。这小子便是百里云杉之子。其父失踪了十数年,他便一直在铸兵池长大,当代剑首百里坚与我有旧,两年前便推到了我手下。据说是他自己的意愿。”

    沈抚忠轻声解答。

    “没想到他倒是出身武林名门铸兵池。难怪取焚青二字。”杨锋微一点头。

    “他既是出身武林名门,以如此天赋,为何直到六年前方才习武?”

    甘兵痴对这个天赋异禀的年轻人兴趣极浓。

    众人有相同疑惑,也都侧耳来听。

    “具体原因便不得而知了,但铸兵池以剑为尊,门人贯彻剑道,门主称剑首,门内更有剑山、剑陵、剑炉,而焚青出身铸兵池宗家,却独行刀法之道,想来其中定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内情吧。”

    沈抚忠轻声道出,这事也一直是他心中疑惑。

    甘进接道:“那他那把诡异长刀,想必也不是出自铸兵池了?”

    “那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和铸兵池的人才知晓了。”

    沈抚忠语气悠长,似低声叹息。

    两年前,他与铸兵池当代剑首百里坚会面时,他也曾有此一问。

    那个铸了一辈子剑,号称“天下利刃,不入我眼”的老友被他问得一怔,竟露出一脸苦笑,进而又转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五大指挥使正自闲聊,场中胜负已分。

    百里焚青以弹指震退何旭所御飞剑,立指成刀,中盘直进,轻点在对手咽喉上。

    不等裁判宣告,他已转身离场。

    还是没有出刀!

    顾长帆在树尖看得直起鸡皮疙瘩,他所遇过的年轻一辈中,若论实力,当以武当山韩靖为首,比之百里焚青犹自强了数倍。

    但即便他面对韩靖,也未曾有过这般如芒在背的感受。

    这个一脸邪气的小子总是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之感。

    “到我了,先行一步。”

    薛武交代一声,飘下树去。

    第一轮已尽数结束,败者颓然胜者喜。

    围观人群纷纷又开始迁徙,围住第二轮的重头戏。

    顾长帆本无心再看,但一眼瞥到刑剑的对手,他又来了兴致。

    那是一个黑衣劲装的挺拔青年,二十左右的年纪,正是之前和他有过照面的青州卫岳战。

    “好戏来了,这场看谁是我五卫军陷阵第一的猛将。”

    沈抚忠显然识得岳战,微笑品评。

    “哦,这人是谁?”

    甘进悠悠发问,对这无名小卒与刑剑相提并论,略有不满。

    带兵的将才,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儒将,如周瑜李靖。也有那武勇无双、陷阵冲锋的猛将,如项羽狄青。

    刑剑乃是猛将中的猛将,被他视为十年后大梁第一的将星,如何容得旁人轻视。

    沈抚忠知他甘兵痴是出了名的护短,也不生气,回道:“那是梁老弟麾下的岳战。”

    甘进看一眼梁允矮短的身形,阴阳怪气道:“哦,原来是青州卫的人物,那是要好好见识一下了。”

    梁允回以一声冷哼:“那你可要把眼睛擦亮了。”

    场上,刑剑拱手自报家门:“在下徐州卫刑剑,化玄境一品。”

    岳战冷声以对:“青州卫岳战。”

    刑剑抬手指向兵器架,语带傲气:“我听过你的名字,你也是用长枪的吧。你是要空手,还是要选兵器,我都可以。”

    “你话太多了。”

    岳战沉身摆开架势,言如刀锋。

    围观众人一片哗然。

    刑剑脸上一寒,冷笑一声:“给脸不要脸。”

    他目视对手,脚尖重重一点,立时有金色闪电在他足间缠绕,脚下青砖裂纹弥漫,声势惊人至极。

    岳战一言不发,静如山岳。

    下一瞬,两人同时而动,身形快绝。

    演武台上拳脚声在四方响起,却只见片片残影穿行。

    围观众人中修为差点的,甚至露出疑惑表情,只当二人已原地消失。

    眨眼间,两人同时出现在演武台中央,各出铁拳。

    一声沉重闷雷响起,以两人对轰的拳头中心,炸出一个巨大气旋。劲风呈圆弧散开,将十丈外的围观人群尽皆吹得一仰。

    双方一开场就是高潮,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刑剑大名远扬,但岳战知之者甚少,竟斗了个平手。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高台上甘进笑意全无,死死地盯住场中。

    其中最为惊讶的,要属刑剑本人。

    他本就天赋异禀,更得名师指引,在号称大梁第一将门的奢家修行两年,学得一手龙行阔步的功夫,下盘之稳、脚力之强世所罕见。

    谁料,对方名不见经传,竟能跟上自己的雷霆速度。

    两人越打越快,常人根本看不到拳路,只能依稀通过一声声拳拳到肉的闷响,来判断双方的大体位置。

    其他演武台的观众尽皆被这场自乡试开始以来声势最为浩大的对决吸引过来。

    演武台片刻间已被拆得残破不堪,青砖地面被踩得稀碎,砖屑横飞,仿佛两头恶龙在翻滚撕咬。

    “结束了。”

    沈抚忠目视场中,语气平淡。

    话声刚落,场中一个人影被一记铁拳重重砸在地面,深深凹陷下去。

    伴着一声痛呼,那人影喷出大口鲜血。

    围观人群都瞪大眼睛往台上看去。

    刑剑!

    场中安静异常,岳战傲然而立,嘴角渗出血丝。

    人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甘进颓然坐倒,手中茶杯瞬间捏碎。

    “好!”

    青州卫指挥使梁允激动握拳,有些同情地转头瞅了瞅他的老对手。

    岳战面无表情,转身下场。

    青州卫将士后知后觉爆出雷鸣般的欢呼。

    “等一等!还没决胜负。我还有绝世枪法。”

    刑剑从土坑中狼狈地翻身爬起,望着对方背影怒吼出声。

    他脚步踉跄,眼睛血红,猛地发力往前疾冲。

    岳战似完全无感,冷峻的脸上波澜不惊,仍自昂然迈步。

    人人心头浮上一句讽刺:猛虎不会因为狗吠而回头。

    刑剑眨眼已到他身后,右拳高扬,磅礴气机缭绕。

    众人一声惊呼。

    那只铁拳似被千丝万缕的情感黏住,刑剑满面不甘,却终究没有挥出。

    对方众目睽睽之下,硬碰硬吃掉了自己,他彻头彻尾地输了。

    而这背后一拳若再挥出去,那便是整个徐州卫也跟着一起输了。

    “啊!!!”

    傲气青年仰天怒嚎,扬起的拳头猛往地上砸下。

    众人皆感脚下一震。

    烟尘扬起,显出一个半丈方圆的陷坑。

    刑剑满脸杀气,在众人或惋惜、或解气的眼神中,沉闷地步下高台。

    “老钟,你是高手,这场比试你怎么看?”

    人群中一个东台卫军士正在问起同营帐的魁梧汉子。

    紧接着,一个洪钟一样的声音响起:“俺也说不上来,但俺觉得他输得不冤,比枪法也不行。”

    刑剑怒然一瞥,那正是上司甘进垂涎三尺的四象境猛人钟烈。

    不知是有意嘲讽,还是为人憨直。他没再理会,紧握双拳黯然离去。

    ...

    当日,余下的战斗皆毫无悬念地结束。

    薛武凭扎实的修为,稳稳拿下对手。

    顾长帆也难得地轻松晋级,对手苦撑十招后拱手认输。

    连小马也表现出不俗的实力,顺利晋级。

    角落里,齐老实头埋得越来越低。

    百人名单出炉,各大卫所将士们围在红榜之前等候抓阄结果。

    随着一个个名录写上红榜,全场爆出一阵阵惊呼。

    其中呼声最响的有两次。

    一次是在东台卫顾长帆的名录旁,写上了灵山卫陈望松。

    另一次是在青州卫岳战的名录旁,写上了东台卫钟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