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隐言
“……怎么才考这么点分？还不知道着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你看看你那副鬼样子，除了读书你还能做什么？”
“……你有什么用？但凡有一点用我都懒得说你……”
“……你说你这种人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混啊？”
……
混沌未知的虚空里传来一声声熟悉又陌生的呓语。
南乡低声叹气，把这片混沌的地方拨开。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袭白色的纱帘。
他睡在一张四周和顶上铺着几层白纱的大床上，柔软洁白，如坠云间。
这是哪？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个相当大的房间，白色为主金线为辅的墙上挂着几幅不知名的油画，四周造型典雅的家具一应俱全，门旁角落，那柄熟悉的长枪静静地立在那里。
家具中间的桌椅前，一个穿着红色爵士礼服的人坐在那里倒了杯水。
“醒了？需要喝水么？”他扭头看向南乡，笑着问。
“咳咳……”这时候南乡感受到了喉咙处像是被火烧过那样的干涸。
“大概我们是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现今艾格尔镇的领主，歌德利亚·留里克。也是安吉丽尔的父亲。”他站起来，把茶杯递给了南乡。
“谢……谢谢领主大人……我叫南乡……”南乡有些惶恐地接过茶杯。
歌德利亚看着南乡，又看看门旁边的枪。
“也许我应该问问你这小家伙是从哪来的？”歌德利亚有些无奈着说，“虽说你代我们艾格尔镇参加了武会，但我今天之前甚至都没有见过你。”
“我是跟个旅行商队……”
“如果只是借口的话那大可不必。”歌德利亚摆摆手，“等你想说真话的时候再说吧。”
南乡默然。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正欲开口，又被歌德利亚打断了。
“那柄法杖的话，现在在我这里收着。你想要的话随时可以来取。”
“那个……是算我赢了吗？”南乡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算。雷昂将军坏了规则，理所当然是你赢。”歌德利亚耸耸肩。
“那就好……”南乡松了口气。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好。”
“你和乔纳森对决的最后。为什么换成了枪尾朝上？”
南乡愣了愣，回想起那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火焰十字从天而降，他往上跃起是为了能近距离确保把手里的枪通过火网的间隙投掷出去击中乔纳森。原本枪尖朝上，中途换成了枪尾。
看来这个动作没有逃过歌德利亚的眼睛。
“没什么，不想惹麻烦。”南乡摇头。
歌德利亚轻笑了一声，“这么拼命想赢下来法杖，是想送给你的那位同伴么？”
南乡点点头。
“那还真是遗憾啊……”歌德利亚接过南乡手里的空茶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明明到刚才一直都是安吉丽尔那丫头在照顾你的啊……”他似是无意地说了句，把茶杯放回了原处，开门出去了。
……
留里克家族的露天训练场。
安吉丽尔微微凝神，嘴里咒词轻念。
“喝啊——”
轻喝声里，她手里的法杖一挥，几道无形的风刃向着十米开外的训练用靶人奔袭而去。
“噗噗噗——”几声闷响里，风刃精准地击中了靶人的脖子，靶人微微摇晃起来，不过马上就站定了。
“力量好弱啊……”安吉丽尔低声喘气，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风属性总体是个偏辅助的系别。要是还具有力量那才是不正常。”
“父亲！”安吉丽尔看着身后走过来的歌德利亚，有些惊讶，“南乡先生他醒了么？”
“哦？这么关心他？怎么不自己去看看他呢？”歌德利亚笑着说。
“南乡先生为我们艾格尔镇而负伤，我们关心他是理所当然的吧？”安吉丽尔说，“我今天功课还没有做完，做完后我会去和他道谢的。”
“你呀你呀……该说是你太明事理了呢？还是说你对其他的事都不上心呢……”歌德利亚笑着地摸摸女儿的头，“要是你的懂事能分点给你那蠢货大哥该多好。然后再让他分点圆滑还你。”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安吉丽尔愣了愣，觉得父亲话里似乎有什么隐意，“和安德里亚大哥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没什么。”歌德利亚摆摆手，又问，“这位南乡昨晚的事情，你还没和他的同伴，也就是最近和你走得很近的那位叫做艾露露的朋友说吧？”
“还没有。”安吉丽尔不解地问，“为什么父亲要让我别和她说这件事呢？我觉得她才是最该知道的那个人吧？”
“为什么她最该知道？”歌德利亚反问。
“南乡先生这么拼命不就是为了她么？”安吉丽尔理所当然地说。
“为什么你觉得南乡是为了她才拼命？”
“南乡先生来我们艾格尔镇不过一个礼拜，要说是为了我们艾格尔镇我觉得不太可能……”安吉丽尔摇摇头，“而且胜者的奖励是一柄稀有的法杖，正好符合艾露露小姐的职业。加上之前艾露露小姐为了南乡先生向我请求了些关于武器方面的协助，他会想赢下法杖送给艾露露小姐我觉得是最合理的解释。”
“嗯……也许他一开始的动机是这样没错。”歌德利亚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
“你若是想为了谁献出生命，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难道不会想看一眼那位值得让自己献身的人吗？”
“嗯……如果是我……”安吉丽尔想了想，“……有机会的话应该是会想要见一面的。”
“那么在昨晚。你有看到南乡做出‘试着在观众席里寻找谁的身影’这个举动么？”
安吉丽尔思考片刻，突然疑惑了起来。
“好像……没有？”
“就算是一开始就发现那位艾露露没在场，不应该更迫切地希望她能中途到场不是吗？”歌德利亚摇摇头，“但他一直就只看着自己的对手，并不在意是否有谁在看他。所以丫头你的想法错了。”
“是这样吗……”安吉丽尔有些动摇起来，“那么南乡先生他是为什么……”
“那就很简单了。不是为外人。那自然就是为了他自己啊……”歌德利亚继续问，“那个艾露露小姐昨晚为什么没在场呢？”
“她和我说想出去逛逛。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后面我回来的时候她也已经回来了，看到她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我就没去打扰她。”
“这样么……”歌德利亚笑了笑，“那么这事就让南乡自己和她说吧。”
“明白了。”安吉丽尔想了想后，问，“父亲我想问一下，南乡先生的那段歇斯底里的嘶吼声，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吗？”
“也许吧……”歌德利亚笑了一声，宠溺地摸摸安吉丽尔的头，“丫头现在的你应该是体会不到的。一个人急切着要去‘呐喊’的这份心情，其实是一种自我安慰……”
“安慰？”
“……安慰那令人遗憾的过去。”
“……你看看你那副鬼样子，除了读书你还能做什么？”
“……你有什么用？但凡有一点用我都懒得说你……”
“……你说你这种人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混啊？”
……
混沌未知的虚空里传来一声声熟悉又陌生的呓语。
南乡低声叹气，把这片混沌的地方拨开。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袭白色的纱帘。
他睡在一张四周和顶上铺着几层白纱的大床上，柔软洁白，如坠云间。
这是哪？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个相当大的房间，白色为主金线为辅的墙上挂着几幅不知名的油画，四周造型典雅的家具一应俱全，门旁角落，那柄熟悉的长枪静静地立在那里。
家具中间的桌椅前，一个穿着红色爵士礼服的人坐在那里倒了杯水。
“醒了？需要喝水么？”他扭头看向南乡，笑着问。
“咳咳……”这时候南乡感受到了喉咙处像是被火烧过那样的干涸。
“大概我们是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现今艾格尔镇的领主，歌德利亚·留里克。也是安吉丽尔的父亲。”他站起来，把茶杯递给了南乡。
“谢……谢谢领主大人……我叫南乡……”南乡有些惶恐地接过茶杯。
歌德利亚看着南乡，又看看门旁边的枪。
“也许我应该问问你这小家伙是从哪来的？”歌德利亚有些无奈着说，“虽说你代我们艾格尔镇参加了武会，但我今天之前甚至都没有见过你。”
“我是跟个旅行商队……”
“如果只是借口的话那大可不必。”歌德利亚摆摆手，“等你想说真话的时候再说吧。”
南乡默然。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正欲开口，又被歌德利亚打断了。
“那柄法杖的话，现在在我这里收着。你想要的话随时可以来取。”
“那个……是算我赢了吗？”南乡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算。雷昂将军坏了规则，理所当然是你赢。”歌德利亚耸耸肩。
“那就好……”南乡松了口气。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好。”
“你和乔纳森对决的最后。为什么换成了枪尾朝上？”
南乡愣了愣，回想起那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火焰十字从天而降，他往上跃起是为了能近距离确保把手里的枪通过火网的间隙投掷出去击中乔纳森。原本枪尖朝上，中途换成了枪尾。
看来这个动作没有逃过歌德利亚的眼睛。
“没什么，不想惹麻烦。”南乡摇头。
歌德利亚轻笑了一声，“这么拼命想赢下来法杖，是想送给你的那位同伴么？”
南乡点点头。
“那还真是遗憾啊……”歌德利亚接过南乡手里的空茶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明明到刚才一直都是安吉丽尔那丫头在照顾你的啊……”他似是无意地说了句，把茶杯放回了原处，开门出去了。
……
留里克家族的露天训练场。
安吉丽尔微微凝神，嘴里咒词轻念。
“喝啊——”
轻喝声里，她手里的法杖一挥，几道无形的风刃向着十米开外的训练用靶人奔袭而去。
“噗噗噗——”几声闷响里，风刃精准地击中了靶人的脖子，靶人微微摇晃起来，不过马上就站定了。
“力量好弱啊……”安吉丽尔低声喘气，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风属性总体是个偏辅助的系别。要是还具有力量那才是不正常。”
“父亲！”安吉丽尔看着身后走过来的歌德利亚，有些惊讶，“南乡先生他醒了么？”
“哦？这么关心他？怎么不自己去看看他呢？”歌德利亚笑着说。
“南乡先生为我们艾格尔镇而负伤，我们关心他是理所当然的吧？”安吉丽尔说，“我今天功课还没有做完，做完后我会去和他道谢的。”
“你呀你呀……该说是你太明事理了呢？还是说你对其他的事都不上心呢……”歌德利亚笑着地摸摸女儿的头，“要是你的懂事能分点给你那蠢货大哥该多好。然后再让他分点圆滑还你。”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安吉丽尔愣了愣，觉得父亲话里似乎有什么隐意，“和安德里亚大哥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没什么。”歌德利亚摆摆手，又问，“这位南乡昨晚的事情，你还没和他的同伴，也就是最近和你走得很近的那位叫做艾露露的朋友说吧？”
“还没有。”安吉丽尔不解地问，“为什么父亲要让我别和她说这件事呢？我觉得她才是最该知道的那个人吧？”
“为什么她最该知道？”歌德利亚反问。
“南乡先生这么拼命不就是为了她么？”安吉丽尔理所当然地说。
“为什么你觉得南乡是为了她才拼命？”
“南乡先生来我们艾格尔镇不过一个礼拜，要说是为了我们艾格尔镇我觉得不太可能……”安吉丽尔摇摇头，“而且胜者的奖励是一柄稀有的法杖，正好符合艾露露小姐的职业。加上之前艾露露小姐为了南乡先生向我请求了些关于武器方面的协助，他会想赢下法杖送给艾露露小姐我觉得是最合理的解释。”
“嗯……也许他一开始的动机是这样没错。”歌德利亚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
“你若是想为了谁献出生命，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难道不会想看一眼那位值得让自己献身的人吗？”
“嗯……如果是我……”安吉丽尔想了想，“……有机会的话应该是会想要见一面的。”
“那么在昨晚。你有看到南乡做出‘试着在观众席里寻找谁的身影’这个举动么？”
安吉丽尔思考片刻，突然疑惑了起来。
“好像……没有？”
“就算是一开始就发现那位艾露露没在场，不应该更迫切地希望她能中途到场不是吗？”歌德利亚摇摇头，“但他一直就只看着自己的对手，并不在意是否有谁在看他。所以丫头你的想法错了。”
“是这样吗……”安吉丽尔有些动摇起来，“那么南乡先生他是为什么……”
“那就很简单了。不是为外人。那自然就是为了他自己啊……”歌德利亚继续问，“那个艾露露小姐昨晚为什么没在场呢？”
“她和我说想出去逛逛。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后面我回来的时候她也已经回来了，看到她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我就没去打扰她。”
“这样么……”歌德利亚笑了笑，“那么这事就让南乡自己和她说吧。”
“明白了。”安吉丽尔想了想后，问，“父亲我想问一下，南乡先生的那段歇斯底里的嘶吼声，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吗？”
“也许吧……”歌德利亚笑了一声，宠溺地摸摸安吉丽尔的头，“丫头现在的你应该是体会不到的。一个人急切着要去‘呐喊’的这份心情，其实是一种自我安慰……”
“安慰？”
“……安慰那令人遗憾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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