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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驻马坡之战

    一听见“驻马坡”三个字,一时间尹心扬思绪万千。

    那是场战争史尹心扬真正开始直面穿进书中这个现实的开始,同样也是她决定成为顾南枝的开始。从那之后,她就慢慢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开始了既来之则安之的生活。

    即便她是如此随遇而安的心态,可是对于驻马坡之战仍旧不愿意过多的回忆起。

    原因很简单,那场战争过于的残酷,以至于让她对驻马坡这个地方留下了抹不去的心理阴影。

    那是尹心扬、张敞还有整个飞虎骑第一次上战场,也是他们平生打过的仅有几次仗中,为数不多值得骄傲的仗。

    可就算是这样,这些年来,永淳府中几乎不曾主动提起驻马坡之战。民间不曾,军中更不曾。

    那一场仗中,尹心扬和张敞带领着四百一十三名飞虎骑将士,俘获了平都城全部的乌稥皇亲和官员一百二十五人。人数尹心扬记得很清楚,但是具体到底有些什么人她真是一概都不记得了。

    这倒真的不是瞎说,驻马坡那场仗对于当年的尹心扬来说,简直是可以用玄幻两个字形容。

    在没有打那场仗之前,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横刀立马驰骋于沙场之上,更不曾想到会想到会孤立无援,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背水一战。在如花般最美好的年纪,她所做的却是带着自己的一帮小兄弟们,在战场上于敌人殊死搏斗。

    那时候的她,并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场。所谓的战场,也只存在于她脑海的臆测中,亦或是军中长辈们的口中说过马革裹尸血染黄沙。

    或许飞虎骑其中有些人也曾幻想过,自己长大后可以像父辈那样金戈铁马的驰骋疆场,可是任凭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老天爷根本没有那个耐心等他们长大。

    那一年,包括尹心扬在内的飞虎骑均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一群下了学都满永淳府乱串的混世魔王,人人避之不及。

    边关之人一提到虎贲营,均是交口称赞;但是一提到飞虎骑训练的那群娃娃兵,却都是各个头大。

    谁都知道那是悦武侯府的侯爷一时脑热想出来的新鲜点子,却不知道那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只是那时候,这一群孩子除了训练时有几分模样,一旦下了学仍然如同平常的孩子一般无二,都好似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在调皮捣蛋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若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混账也只可能是一两个人,但是飞虎骑的孩子则全然不同,他们若是想要胡闹那必定是呼朋引伴,呼啦啦的一大群孩子一起上。这就令当地居民格外的头疼,对他们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可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群平常令他们唯恐避之不及的半大孩子们,将生死置之度外才换得了昌黎之战的大胜,结束了长达三个多月的两军对峙局面。

    每每想到那场仗,尹心扬总觉得有些许的恍惚,觉得那是一场虚幻,根本就不是真是存在的。直到过了很长时间才明白,那应该是当时精神太过于紧绷紧张,甚至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精神受到了一定刺激所致。

    想来也能明白,他们这群平时连只鸡都不曾杀过的孩子,却要硬逼着自己在一夕之间成长为在战场上见人就砍的坚毅将士,这真的着实是有些难为人了。

    但是,那时的他们别无选择。

    时至今日回想起来,尹心扬仍能十分清晰的记得,当她手中的长剑砍向在战场上见到的第一个敌人时的感受。那种兵器入骨,剁碎血肉的钝响曾经一度成为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从驻马坡回来之后的半年时间里,她不敢一个人睡觉。每当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些被她砍杀的敌军将士,提着他们鲜血滴滴答答的胳膊腿儿,甚至是脑袋找她索命的场景。即使母亲姐姐姨娘她们轮番陪她睡觉,她也从来不敢熄灯,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后来她接掌了父亲的帅印,入主虎贲营后才改掉了。

    想想也能明白,一个生长于二十一世纪和平国度的现代女孩,杀鸡都不曾动过手,让她上战场一连砍好几天的敌人,不得PDST才怪呢!

    事后证明也确实如此,她还真就得了PDST。

    虽然时隔八年之久,可是只要一回想起来,尹心扬心情就格外的沉重。

    张敞在一边看着深深陷入回忆之中的尹心扬,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貌似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赶紧使眼色给十三郎。

    十三郎看了尹心扬一眼,无奈的轻声叹了口气。驻马坡之战是尹心扬的心病不假,也同样是他们的心病,甚至是整个永淳府人的心病。可即便这样又如何?这些年来兜兜转转,谁都躲不开驻马坡之战这个话题。

    想了片刻之后,十三郎还是开口了:“这安乐公主嫁往乌稥国以后的日子,恐怕未必见得会好到哪里去。你说呢?”

    尹心扬望着地平线上那一队越走越远的身影,答所非问:“以她目无下尘的性格,能屈尊答应去和亲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于国于民,这都可以算得上是好事一桩了。不管是不是她愿意的,毕竟她都去做了。一个女人愿意赌上自己的一生去做一件事,且这件事还是有益于别人的。虽然她不一定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我们知道就行了。”

    张敞虽然心里明白尹心扬说得对,可嘴上仍然是气不过:“道理我们都懂,但是我还是气不过!就没有她那么侮辱人的!”

    十三郎紧赶着一记眼刀扔给他。不会说话就少说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尹心扬挑了挑眉,看着一脸猪肝色的张敞有些想笑。

    张敞在军中也算得上是极其俊美的一号人物了,又因为和古人同名,所以一直以来就是他们戏谑的对象。戏谑的多了自然也是见过他恼怒的样子的,却是从来没有看见过整张脸涨成猪肝一样颜色的张敞。

    “她怎么侮辱人了?是那句‘跪将军’吗?”尹心扬几乎可以很明确的猜出张敞恼怒的原因。

    他认为有人侮辱了他的主将,所以他愤怒了。即使他的主将平时再怎么吊儿郎当的不着调,那也是他的主将。他可以一天一万遍都不带重样的骂她的主将,但是却不允许别人说她一个不字。

    尹心扬看着他既不否认也不搭话的样子,心中早已了然:“我这个将军怎么来的,我清楚你也清楚。她说的是不是事实,你更清楚,甚至全天下的人也都清楚,我顾南枝的这个将军就是跪来的,没什么好否认的。她说的本就是事实,这又有什么好气的呢?事情我既然做得就也容许别人说的,没什么好说的。”

    张敞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尹心扬:“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但是她当着人家的面说,就是她的不对。她这样说你,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生气?”

    “相比于生她的气来说,我反倒更可怜她。”

    这下张敞不解了:“可怜她?为什么要可怜她?”

    尹心扬看着张敞一脸懵的小表情,问了他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你觉得一个女子,要嫁一个什么样的郎君才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