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草 五

    伍

    夜色沉沉。

    陆惟我没有带唯我楼中的下属，独自一人来到了沈府，叩开了沈府平日议事的密室。

    此时，沈府大少爷沈玉焦燥不安地在狭小的空间里踱着步子转圈，二少爷沈璞坐在椅中愁眉不展，但比他哥哥要沉稳的多，沈府管家站在二少爷的椅子后束手不语等着另一张太师椅中端坐着亲自来报信的陆惟我先表态。

    陆惟我最沉的住气，端着茶碗慢慢品啜着沈府给他特备的小团龙。直到沈家二位少爷彻底明白了他带来的消息，对沈掌柜再次被绑架的愤怒情绪平复下来，他才又开口说出自己的应对方略：“二位少爷，首先你们一定得沉住气，不要交赎金！”

    沈玉性子急，一听陆惟我不让交赎金救父亲的话就急了，沈家可不缺银子，为了省银子让父亲在绑匪那里受罪他可不愿意：“为什么不赎，绑匪无非是求财，要银子嘛，给他们就是了……”

    陆惟我的一双虎目逼视过来，不怒自威，沈府管家扯了扯大少爷的衣袖，低眉耷眼地沉着声劝阻：“大少爷你急什么，先听陆爷话说完！”

    陆惟我收回目光，盯着自己手上那枚硕大的翡翠扳指，他也不看别人，沉思半晌，再开口时变得语重心长：“二位少爷是知道的呀，你们沈家刚来鹿城那两年，沈掌柜三天两头被人绑架勒索。我其实都知道，这些事大部分是鹿城黑道上的兄弟们做的，可我们吃的就是这碗饭，我不能砸弟兄们的饭碗，所以一开始也不好约束手下弟兄，那两年你们恨我是应该的。可到最后也还是我站出来向鹿城黑道宣告沈掌柜是我陆惟我的朋友，告诉江湖上有人再要动沈家，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资格。这样才清静了这四五年，你们说我为什么帮沈家？我帮沈家，其实是在帮鹿城江湖，你们沈家生意做的越大，水陆码头，各帮派弟兄的生路也就越宽泛，若是一任他们胡来，最后逼走了你们沈家，鹿城弟兄们的日子又都会更加艰辛，他们隔三差五地对沈家下手是不懂这个道理，又或者是只顾自家快活，不顾江湖大局，既然如此，那我只能一声吼到底，将事情独断了。你们说这才过了几年，如今就又有人敢再打你们沈家的主意，那么这次就不再是你沈家一家的事了，这是对陆某的不敬，是对整个鹿城江湖的挑衅，他们甚至还用了城南飞鹰帮的飞刀来嫁祸。你们说，这还是沈家出赎金便能了的事么？”

    他缓了缓等沈两位少爷转过弯，才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你们沉住气，不要去交付赎金，更不要去白鹿寺查看，以免打草惊蛇，我会派几位身手好的弟兄来沈家盯着，待绑匪沉不住气时必会派人来催要赎金，到时候陆某便会顺藤摸瓜揪出他们来，还你们一个平平安安的沈掌柜，也还我鹿城江湖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