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草 六

    陆

    鹿城城守李知律一身便装，悠闲地提着鸟笼在城外的逆奔江畔散步。师爷柳好古安静地跟在他身后，揣测着城守大人此时的心情，不知道此时此地合不合适说出自己的想法。

    “柳师爷，有什么话就说吧！”李知律嘬嘴逗着笼中的一对红嘴相思，想必心情还不错。

    “大人，昨天夜里车夫牛三儿与押运他回城的两位捕快在临近城门处被人扑杀，三人均无外伤，小人觉得蹊跷，叫仵作连夜解剖了尸体，发现三人虽无外伤，但五脏六腑皆已被震碎，经脉也俱已断裂……”柳好古的话说了一半欲言又止，偷眼望向李知律。

    李知律逗鸟的一根手指停顿在空中，故作心不在焉：“哦，有这样的事，那么柳师爷是怎么看的？”

    “大人，杀人者武功高强想必是绑匪同伙，为灭口而杀人。”

    李知律敷衍般哦了声又问：“还有吗其他发现吗？”

    柳好古并没有听出李知律话语的轻重，依然在自顾按着自己的想法说了下去：“大人，今日一早，监视惟我楼的人回报说陆楼主昨天夜里突然紧锣密鼓地在整个鹿城开始布置他的眼线，我寻思是不是该给陆楼主提个醒儿，若是发现绑匪的踪迹他应该得给秋毫司的弟兄们通个风，最终缉拿罪犯，为民除害的得是咱官府的人，别叫陆楼主为泄私恨毁了秋毫司的功绩，得提醒他别忘了谁才是鹿城的主人！”

    “柳师爷想的周到，那你就去给他点拨点拨！”

    李知律头也不回地继续逗着鸟，仿佛这事和他毫无关系，逗鸟才是他的正经大事。

    “大人，我还有一点猜想！”

    李知律回过头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柳好古却仍讨好般继续：“陆楼主的袖里乾坤可算是鹿城最厉害的内家功夫，据说可以以内力杀人于无形，小人要不要往这个方向也留意着点？”

    李知律静了一静，回头认真地望向柳好古：“柳师爷，陆楼主雄霸一方，手下高手如云，若要杀人灭口根本不用亲自去动手，何况这车夫只是受人利用，背后的主谋不会在他身上留下线索，他与本案真正的绑匪毫无关系。你也知道陆楼主在鹿城的地位与实力，我们用得着陆楼主和他手下帮派力量的地方多了，在没有证据表明陆楼主和这个马夫的死有直接关系的时候，你可不要乱给陆楼主扣帽子，这个分寸你一定得拿捏好，另外，他昨天夜里暗布眼线其是本官援的意，查江湖上的案子，陆楼主的人可比咱们的人好使，你明白了吗？”

    李知律说完便再不理柳好古，专心致志地长逗他的鸟了。柳好古不甘心地站了一会儿才品出李知律话里的弦外之音，懊悔自己的多嘴，无趣地悄悄退走，回去的路上默默一遍遍地品咂李知律今日话里话外的意思，感觉李知律今天有些不一样，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也似乎不只一种意思，最后也只有打住自己的猜疑不去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