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元旦以后，公历上就是1920年了。只是中国人偏爱在将正月初一叫新的一年。
昨晚彻夜长明的烟花爆竹吵的张柏菱没睡个好觉，一早又被鞭炮炸起来，一副虚弱的模样。他趴在阳台上，点起根烟来。
张家是保山城唯一一座洋房，庭院在屋子后面，张柏菱的房间正好能看到窗下的街道。
前文说过，张柏菱的父亲，张矿长，是保山城最大国有煤矿的矿长。全名张亚祥，不过现在黑白两道都得叫张矿长。在保山城这种经济结构单一的地方，全城人大多指着煤矿吃饭。
张矿长算是白手起家，他其实比高天雄、乔龙乔团长，还有滕佳迒的父亲大了一辈，在三十多岁的才有了张柏菱。
张矿长是前清公派的留学生，去了日本留学。修的是煤矿方面的专业，结果回国时，大清已是风雨飘摇，好在老天饿不死有手艺的人，张矿长靠着履历和学来的技能，去投靠了张大帅，彼时正是大帅发展东北经济的时候，火车要烧煤，炼钢也要烧煤，取暖更是要烧煤，因此张矿长也算重要人才，便派到基层历练了好几年，一步一步升上总工程师，到保山城发现大储量的煤矿，被大帅调到这里做上矿长。
立业晚，成家自然也晚。张矿长是保山城周边一座村子的人，回保山城后，听父母媒妁之言，娶了个当地的姑娘，过几年才生下张柏菱。
张矿长的烟瘾很大，从前在基层，和矿工整日混在一起的时候，没事就要来上几根，但他也由此入手，从来不让工人在矿下抽烟，减少了许多安全事故。
也正是因为他烟瘾大，不想让张柏菱也抽烟。这才对他严加管教，可惜张柏菱一点不像他年轻时，不但不学无术，而且抽烟喝酒样样精通。
今天大年初一，张矿长自然也对张柏菱多了些容忍，敲开张柏菱门的时候，并没有上去就是一脚，让他把烟掐了，换好衣服，上各家拜年去。明天还要回村子里。
张柏菱自是不想去的，父亲有汽车代步，他就只能靠两条腿。便以此为由开始辩解。
是可忍孰不可忍，张矿长上去就是一脚“谁**让你不会骑马的，给你弄架自行车也学不会。你**不就是该吗。”
张柏菱换好衣服，悻悻走出了家门。先去高世泽家吧，还能和他一块骑马去下一家。
进了门，给高天雄和佟宁聂拜了年，问候两声，拿了压岁钱，才问高世泽在不在。结果高世泽早已先去了李归宁家。
张柏菱暗骂兄弟重色轻友，之后魂不守舍的去李归宁家，想着反正都在城北，不如去找高世泽，他自己是懒得走下一段路了。
…………
志伟正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爷爷磕磕烟袋锅，看着外面热闹的场景，转头对志伟说“现在，你草原上的兄弟们，应该在过白节才对。”
…………
滕佳迒正在家里的祠堂，和宗族兄弟跪在祖宗灵位前祭奠。
如果论最纯正的保山人，应该就是滕佳迒，滕家几代，都是给保山城的县令做幕僚师爷。不说大富大贵，也能全家人吃穿不愁，更混个名门望族。民国以后，就是县长的秘书长，滕佳迒的父亲滕亥均后来又被乔团长聘去做了参谋。军政两界都算身兼要职。
以至于滕佳迒从小也被要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同时也要没事去外面长见识，完全是照着下一任师爷培养的。
那个时候的年味还很浓，尤其像滕佳迒这样的大家，过两年都是一家人齐聚一堂，虽然常冒出几个不认识的姑姑舅舅，但这种热闹，是让旁人家望而兴叹的。
乔团长手下的兵也大都休了探亲假。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找晦气打仗。只有三两个抽签抽到的倒霉蛋留守团部。
…………
一过初一，高天雄就带着妻小去了松原，一是拜见岳父，二也是要同自己的把兄弟叙旧，然后同他给洪炮头上坟。
佟老爷子看着长的比自己还高的外孙子，不禁眉开眼笑。随后高天雄就把高世泽打发到后院同表亲玩耍，自己则和几个舅子和岳父讨论起今年来。
高世泽与几个舅舅和表兄弟们的来往不多，但每年总会见上一面，又有血缘关系，自然也不十分生分。
何况自己刚从舅舅和姥爷哪里得来不少压岁钱。
佟老爷家是旗人，自然世代习武，摆了不少兵器在家，便和表兄弟们舞刀弄枪去了。
佟佳氏是前朝勋贵，自然家中是有辈分的，到他这一辈，他的表兄弟取“纪”字。
高世泽最大的表兄，佟纪宇，已和高天雄一个年纪了。
和他玩的最好的表兄叫佟纪中，正好生在民国元年，便取中字。佟老爷子虽是前朝重臣，但从袁世凯露出想篡位的心思后，就和孙先生站在一条线上了。
佟纪中虽不擅诗书，但从小抓周抓到的就是刀枪。佟老爷子也乐意儿孙武德充沛，手把手教他，还教了虽如今没什么用，但算是满人传统技艺的骑射之术。
高世泽记得自己小时候，佟纪中就能不抓缰绳，整个人挂在马鞍上。他看的那叫一个羡慕，缠着表哥许久，奈何过年就那么几天，他也不似表哥这帮天赋，也就没有学会。
佟纪中见高世泽来了，也是兴奋，把马牵到演武场，拎一杆长枪，快马加鞭，一枪搠飞了草靶的头。
“表哥这么多年，倒是一点没落下。”
“那是，你试试？”
…………两个人就这么开始切磋起刀枪功夫。
佟宁聂和母亲与嫂子们拉起家常里短。
这是一年中最放松的时候。
佟老爷子看着热闹的佟府，想着天伦之乐，大抵便是如此了。
…………
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的，出了正月十五，各家的人便逐渐返工了。
好在寒假还很长，要等开了春之后。
高世泽和表哥练了好几天武，依依惜别着回了保山。然后就去找志伟练练。
结果被摔得和张柏菱一样鼻青脸肿。
昨晚彻夜长明的烟花爆竹吵的张柏菱没睡个好觉，一早又被鞭炮炸起来，一副虚弱的模样。他趴在阳台上，点起根烟来。
张家是保山城唯一一座洋房，庭院在屋子后面，张柏菱的房间正好能看到窗下的街道。
前文说过，张柏菱的父亲，张矿长，是保山城最大国有煤矿的矿长。全名张亚祥，不过现在黑白两道都得叫张矿长。在保山城这种经济结构单一的地方，全城人大多指着煤矿吃饭。
张矿长算是白手起家，他其实比高天雄、乔龙乔团长，还有滕佳迒的父亲大了一辈，在三十多岁的才有了张柏菱。
张矿长是前清公派的留学生，去了日本留学。修的是煤矿方面的专业，结果回国时，大清已是风雨飘摇，好在老天饿不死有手艺的人，张矿长靠着履历和学来的技能，去投靠了张大帅，彼时正是大帅发展东北经济的时候，火车要烧煤，炼钢也要烧煤，取暖更是要烧煤，因此张矿长也算重要人才，便派到基层历练了好几年，一步一步升上总工程师，到保山城发现大储量的煤矿，被大帅调到这里做上矿长。
立业晚，成家自然也晚。张矿长是保山城周边一座村子的人，回保山城后，听父母媒妁之言，娶了个当地的姑娘，过几年才生下张柏菱。
张矿长的烟瘾很大，从前在基层，和矿工整日混在一起的时候，没事就要来上几根，但他也由此入手，从来不让工人在矿下抽烟，减少了许多安全事故。
也正是因为他烟瘾大，不想让张柏菱也抽烟。这才对他严加管教，可惜张柏菱一点不像他年轻时，不但不学无术，而且抽烟喝酒样样精通。
今天大年初一，张矿长自然也对张柏菱多了些容忍，敲开张柏菱门的时候，并没有上去就是一脚，让他把烟掐了，换好衣服，上各家拜年去。明天还要回村子里。
张柏菱自是不想去的，父亲有汽车代步，他就只能靠两条腿。便以此为由开始辩解。
是可忍孰不可忍，张矿长上去就是一脚“谁**让你不会骑马的，给你弄架自行车也学不会。你**不就是该吗。”
张柏菱换好衣服，悻悻走出了家门。先去高世泽家吧，还能和他一块骑马去下一家。
进了门，给高天雄和佟宁聂拜了年，问候两声，拿了压岁钱，才问高世泽在不在。结果高世泽早已先去了李归宁家。
张柏菱暗骂兄弟重色轻友，之后魂不守舍的去李归宁家，想着反正都在城北，不如去找高世泽，他自己是懒得走下一段路了。
…………
志伟正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爷爷磕磕烟袋锅，看着外面热闹的场景，转头对志伟说“现在，你草原上的兄弟们，应该在过白节才对。”
…………
滕佳迒正在家里的祠堂，和宗族兄弟跪在祖宗灵位前祭奠。
如果论最纯正的保山人，应该就是滕佳迒，滕家几代，都是给保山城的县令做幕僚师爷。不说大富大贵，也能全家人吃穿不愁，更混个名门望族。民国以后，就是县长的秘书长，滕佳迒的父亲滕亥均后来又被乔团长聘去做了参谋。军政两界都算身兼要职。
以至于滕佳迒从小也被要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同时也要没事去外面长见识，完全是照着下一任师爷培养的。
那个时候的年味还很浓，尤其像滕佳迒这样的大家，过两年都是一家人齐聚一堂，虽然常冒出几个不认识的姑姑舅舅，但这种热闹，是让旁人家望而兴叹的。
乔团长手下的兵也大都休了探亲假。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找晦气打仗。只有三两个抽签抽到的倒霉蛋留守团部。
…………
一过初一，高天雄就带着妻小去了松原，一是拜见岳父，二也是要同自己的把兄弟叙旧，然后同他给洪炮头上坟。
佟老爷子看着长的比自己还高的外孙子，不禁眉开眼笑。随后高天雄就把高世泽打发到后院同表亲玩耍，自己则和几个舅子和岳父讨论起今年来。
高世泽与几个舅舅和表兄弟们的来往不多，但每年总会见上一面，又有血缘关系，自然也不十分生分。
何况自己刚从舅舅和姥爷哪里得来不少压岁钱。
佟老爷家是旗人，自然世代习武，摆了不少兵器在家，便和表兄弟们舞刀弄枪去了。
佟佳氏是前朝勋贵，自然家中是有辈分的，到他这一辈，他的表兄弟取“纪”字。
高世泽最大的表兄，佟纪宇，已和高天雄一个年纪了。
和他玩的最好的表兄叫佟纪中，正好生在民国元年，便取中字。佟老爷子虽是前朝重臣，但从袁世凯露出想篡位的心思后，就和孙先生站在一条线上了。
佟纪中虽不擅诗书，但从小抓周抓到的就是刀枪。佟老爷子也乐意儿孙武德充沛，手把手教他，还教了虽如今没什么用，但算是满人传统技艺的骑射之术。
高世泽记得自己小时候，佟纪中就能不抓缰绳，整个人挂在马鞍上。他看的那叫一个羡慕，缠着表哥许久，奈何过年就那么几天，他也不似表哥这帮天赋，也就没有学会。
佟纪中见高世泽来了，也是兴奋，把马牵到演武场，拎一杆长枪，快马加鞭，一枪搠飞了草靶的头。
“表哥这么多年，倒是一点没落下。”
“那是，你试试？”
…………两个人就这么开始切磋起刀枪功夫。
佟宁聂和母亲与嫂子们拉起家常里短。
这是一年中最放松的时候。
佟老爷子看着热闹的佟府，想着天伦之乐，大抵便是如此了。
…………
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的，出了正月十五，各家的人便逐渐返工了。
好在寒假还很长，要等开了春之后。
高世泽和表哥练了好几天武，依依惜别着回了保山。然后就去找志伟练练。
结果被摔得和张柏菱一样鼻青脸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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