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势
高天雄醒过来了。他感觉脑袋如同被人敲了闷棍一样的剧痛，一抬头，看见自己躺在自家床上，胡彪胳膊上缠着蹦带，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低头小憩。
高天雄咳嗽了一声。胡彪立马抬头“大哥，你醒了。”
“守住了？”
“第一波，守下来了。”
“我们折了多少兄弟。”
胡彪面色沉重，低下头去“还剩不到二十人。”
高天雄不说话。用手扒拉几下凌乱的头发。
“我知道了。”高天雄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
“去哪？”
“到外面转转。”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高天雄一把拉起胡彪，把他摁在床上。
“你躺一会吧。”
推开门，月亮被云团团遮住，外面很黑。
高天雄看见高世泽倚着垂花门，站在院子口。
“怎么不睡觉。”
“睡得着吗？”
“你妈呢？”
“先前一直在照顾你，军医说没有大碍，去医院照顾伤员了。”
“嗯。白天，你去干什么了。”
“搬弹药，抬担架，除了志伟，我们几个都在做这个。都是娘们的活儿”
“想上战场？”
“想。”
“很多以前带你一起玩的叔叔，今天都回不来了，你彪叔中了三枪，都没打在要害，捡回来条命。”
高世泽沉默了。
“战场上，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地方啊。”
“一条人命根本不算什么，有时候几百条命，一颗炸弹砸下去，说没就没了。”
“库房里还有几把汉阳造，你拿过来，我教你开枪。”
高天雄教到深夜，刚刚准备休息。天突然亮了，只看着一颗火球出现在天幕上，枪声忽然又响了起来。
高天雄连忙骑马奔向城门。
此时，城门口，“照明弹！”站岗的哨兵声嘶力竭的大喊。
乔团长从椅子上弹起来“准备反击！”
乌泱泱的部队冲上城墙。
高天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了上来。“夜袭？”
“嗯。”
“给我把枪。”
“上午你兄弟胡彪，一枪放倒了一个鬼子的中队长，这才把他们打回去。”
“哈哈，真给老子长脸！”
高天雄抄起一挺轻机枪，连点射带扫射。
天上的照明弹熄灭了。今天的夜很暗，什么也看不见，两边谁也没开枪。
突然，又一颗照明弹被打上天空，激烈的交火再一次开始。
城墙上满是乱飞的流弹。
东北军的装备在当时各大军阀中，算是十分精良。乔团长的部队除了步枪、轻重机枪，还装备了不少冲锋枪。
因此和日军算是打的有来有回。
但伤亡仍较日军高了许多。两天下来，一个营已经打没了。所有人的脸上或多或少带着忧郁。
日军仗着人数优势，总不定时的发动突袭，有时候正吃着饭，就要扛着枪出去打仗。几天下来，弄的大家疲于奔命，精力交瘁。
不断增加的伤兵也迫使乔团长继续征用民房作战地医院。
夜里，除了时不时响起的炮火声，还有伤兵彻夜不断的哀嚎。
张柏菱胆小，打起仗来根本不敢靠近城门口，每天都是滕佳迒和高世泽扛着一箱一箱的弹药送去前线。
高世泽不止一次的表示想上前线，都被乔团长以各种方式搪塞过去了。
那时他并不理解，为什么志伟可以每天指挥一个排在城楼上开枪，自己就不行。
后来他明白，如果一个国家的希望都要被投入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说明这个国家真正到了最后的时刻。
除夕夜。
这是高世泽十九年来，过得最特殊的一个年。
不再有烟花，不再有灯会。有的只是断断续续的枪声、炮声，偶尔的飞机轰鸣声，和受伤人们的哀嚎声。
城内与外界的沟通全倚仗一台电报机。但所有人早已对支援不抱希望了。
南京方面希望少帅死守，少帅希望和平解决，两边都是一副和日本人不共戴天的态度，却谁也不愿意付诸真正的行动。
因为死守，与少帅的方针相悖，自然少帅不愿出手援助。
但乔团长名义上又是少帅的部队，南京政府也不愿意出手援助。
两边就这样天天言语支持，精神鼓励。
城的后门偶尔是开放的，只是进出的每个人都要仔细盘问，防止细作混入。
除夕夜晚上来了一队马车。
前线没事，志伟正带兵看守后门。
自开战以后，周围的商队都会避开保山城走，怎么会有马队。
志伟挥手，示意士兵把马队拦下。
“老乡，干什么的，做生意，这边可不兴走啊。”
“这位老总，您是？”马队的把头是个一身黑衣的少年，身形颀长匀称，略带着些少年的单薄。
“我是个排长，看城门的。”
“能不能请贵团长来，我们有要事相商。”
“不用团长来，团长是他爹”一个小兵嘴快，不过脑子把话说了出来。
志伟恨他不长脑袋。
“这样啊”黑衣少年突然立正。
“我代表中共哈尔滨市委，及市委杨书记个人，向贵部捐赠一批物资。”
“杨书记对您父亲的英勇事迹十分敬佩，并要求我转告您父亲，只要抗日，无论国共，就都是兄弟。”
黑衣少年这一出，弄的志伟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对方有板有眼的，还是决定先应付下来。
拍了拍刚刚不长眼的小兵“去，请团长来。”
等待乔团长的过程中，志伟询问黑衣青年“兄弟，你们怎么过来的？”
“这个……不太好说，我们是从锦州出来的，一路上连躲带绕，如果走直线，三天就到了。”
“不容易啊，你叫什么，兄弟。”
“保密，我是中央特科的，你可以叫我的代号，金阙。我是杨书记的副手。”
志伟当然听说过中央特科，也不再说什么“我叫乔志伟。得谢谢中共的各位同志，雪中送炭。”
“份内之事。不是说了，只要抗日，就都是兄弟。”
“哈哈哈哈，小兄弟年少有为啊，年纪轻轻就能押着这么一车东西穿越封锁，乔某佩服。”乔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个人背后。
“乔团长言重了，您才是英雄。”金阙拱手。
“那么，团部一叙？”
高天雄咳嗽了一声。胡彪立马抬头“大哥，你醒了。”
“守住了？”
“第一波，守下来了。”
“我们折了多少兄弟。”
胡彪面色沉重，低下头去“还剩不到二十人。”
高天雄不说话。用手扒拉几下凌乱的头发。
“我知道了。”高天雄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
“去哪？”
“到外面转转。”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高天雄一把拉起胡彪，把他摁在床上。
“你躺一会吧。”
推开门，月亮被云团团遮住，外面很黑。
高天雄看见高世泽倚着垂花门，站在院子口。
“怎么不睡觉。”
“睡得着吗？”
“你妈呢？”
“先前一直在照顾你，军医说没有大碍，去医院照顾伤员了。”
“嗯。白天，你去干什么了。”
“搬弹药，抬担架，除了志伟，我们几个都在做这个。都是娘们的活儿”
“想上战场？”
“想。”
“很多以前带你一起玩的叔叔，今天都回不来了，你彪叔中了三枪，都没打在要害，捡回来条命。”
高世泽沉默了。
“战场上，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地方啊。”
“一条人命根本不算什么，有时候几百条命，一颗炸弹砸下去，说没就没了。”
“库房里还有几把汉阳造，你拿过来，我教你开枪。”
高天雄教到深夜，刚刚准备休息。天突然亮了，只看着一颗火球出现在天幕上，枪声忽然又响了起来。
高天雄连忙骑马奔向城门。
此时，城门口，“照明弹！”站岗的哨兵声嘶力竭的大喊。
乔团长从椅子上弹起来“准备反击！”
乌泱泱的部队冲上城墙。
高天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了上来。“夜袭？”
“嗯。”
“给我把枪。”
“上午你兄弟胡彪，一枪放倒了一个鬼子的中队长，这才把他们打回去。”
“哈哈，真给老子长脸！”
高天雄抄起一挺轻机枪，连点射带扫射。
天上的照明弹熄灭了。今天的夜很暗，什么也看不见，两边谁也没开枪。
突然，又一颗照明弹被打上天空，激烈的交火再一次开始。
城墙上满是乱飞的流弹。
东北军的装备在当时各大军阀中，算是十分精良。乔团长的部队除了步枪、轻重机枪，还装备了不少冲锋枪。
因此和日军算是打的有来有回。
但伤亡仍较日军高了许多。两天下来，一个营已经打没了。所有人的脸上或多或少带着忧郁。
日军仗着人数优势，总不定时的发动突袭，有时候正吃着饭，就要扛着枪出去打仗。几天下来，弄的大家疲于奔命，精力交瘁。
不断增加的伤兵也迫使乔团长继续征用民房作战地医院。
夜里，除了时不时响起的炮火声，还有伤兵彻夜不断的哀嚎。
张柏菱胆小，打起仗来根本不敢靠近城门口，每天都是滕佳迒和高世泽扛着一箱一箱的弹药送去前线。
高世泽不止一次的表示想上前线，都被乔团长以各种方式搪塞过去了。
那时他并不理解，为什么志伟可以每天指挥一个排在城楼上开枪，自己就不行。
后来他明白，如果一个国家的希望都要被投入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说明这个国家真正到了最后的时刻。
除夕夜。
这是高世泽十九年来，过得最特殊的一个年。
不再有烟花，不再有灯会。有的只是断断续续的枪声、炮声，偶尔的飞机轰鸣声，和受伤人们的哀嚎声。
城内与外界的沟通全倚仗一台电报机。但所有人早已对支援不抱希望了。
南京方面希望少帅死守，少帅希望和平解决，两边都是一副和日本人不共戴天的态度，却谁也不愿意付诸真正的行动。
因为死守，与少帅的方针相悖，自然少帅不愿出手援助。
但乔团长名义上又是少帅的部队，南京政府也不愿意出手援助。
两边就这样天天言语支持，精神鼓励。
城的后门偶尔是开放的，只是进出的每个人都要仔细盘问，防止细作混入。
除夕夜晚上来了一队马车。
前线没事，志伟正带兵看守后门。
自开战以后，周围的商队都会避开保山城走，怎么会有马队。
志伟挥手，示意士兵把马队拦下。
“老乡，干什么的，做生意，这边可不兴走啊。”
“这位老总，您是？”马队的把头是个一身黑衣的少年，身形颀长匀称，略带着些少年的单薄。
“我是个排长，看城门的。”
“能不能请贵团长来，我们有要事相商。”
“不用团长来，团长是他爹”一个小兵嘴快，不过脑子把话说了出来。
志伟恨他不长脑袋。
“这样啊”黑衣少年突然立正。
“我代表中共哈尔滨市委，及市委杨书记个人，向贵部捐赠一批物资。”
“杨书记对您父亲的英勇事迹十分敬佩，并要求我转告您父亲，只要抗日，无论国共，就都是兄弟。”
黑衣少年这一出，弄的志伟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对方有板有眼的，还是决定先应付下来。
拍了拍刚刚不长眼的小兵“去，请团长来。”
等待乔团长的过程中，志伟询问黑衣青年“兄弟，你们怎么过来的？”
“这个……不太好说，我们是从锦州出来的，一路上连躲带绕，如果走直线，三天就到了。”
“不容易啊，你叫什么，兄弟。”
“保密，我是中央特科的，你可以叫我的代号，金阙。我是杨书记的副手。”
志伟当然听说过中央特科，也不再说什么“我叫乔志伟。得谢谢中共的各位同志，雪中送炭。”
“份内之事。不是说了，只要抗日，就都是兄弟。”
“哈哈哈哈，小兄弟年少有为啊，年纪轻轻就能押着这么一车东西穿越封锁，乔某佩服。”乔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个人背后。
“乔团长言重了，您才是英雄。”金阙拱手。
“那么，团部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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