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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

    “美产汤姆逊M1923,北伐期间孙先生车队配的十八把之一,这枪空枪就九斤重,弹鼓能装进一百发九毫米手枪弹,装上以后整把枪快二十斤。理论射速每分钟四百发。”

    金阙面无表情的向高世泽介绍。

    “……有这玩意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这枪从买回来基本就没用上过,一直锁在仓库里,我都眼馋好久了,要不是之前要过来援助你们,我磨破了嘴皮子杨书记也不给我,还特别叮嘱我除非城破了,拿着它掩护乔团长跑。这大铁疙瘩光拿着就快二十斤,一个弹鼓几分钟就突突没了,你觉得我是开兵工厂的么?”金阙白了高世泽一眼。然后拎着枪,递给高世泽。

    高世泽一接,胳膊瞬间被压下去,差点不小心摔在地上。

    “看见了吗,这玩意用起来哪有手枪方便。”金阙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高世泽。

    佟宁聂知道金阙要去出任务,给他带了许多肉干和干馒头片,金阙看着白面馒头和肉干,不禁感叹大户就是大户,这干粮都快赶上自己过年的伙食了。

    话说回来,在高世泽家的日子伙食就和在远东受训的时候一样,好的不行。他毕竟是穷过的人,当年在街上要饭,能有吃的就不错了,不禁让人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

    他突然想起安夕文,神色黯然下来。他带了这么多东西,连压箱底的汤姆逊都翻出来了,都是因为任务凶险。他突然决定今晚再去见安夕文,虽说如今他们不干涉彼此的生活才是对对方最好的保护,可他也不知道这次自己能不能再回来了,权当是见上最后一面。

    收拾完东西,金阙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去看看安夕文。

    冤种健次郎上次送来的小黄鱼还在,他把小黄鱼融了,打成一个镯子,剩下的浇成小金砖。

    老鸨现在见到金阙的眼神,就和见到亲爹一样,自从见识了出手就是金砖的主儿,她觉得外面那些男人都是妖艳贱货,啊不,凡夫俗子。她还专门托人打听了一下,佟家原来是前朝贵胄,才有如此家底,不禁想着要好好巴结这位小爷。

    所以哪怕安夕文在陪别人喝酒,她也是又搭面子又免单,把她送到金阙那去了。

    安夕文满脸不高兴“下次来找我,能不能提前约个时间,老是半道上给人甩了,以后谁还找我啊?”

    金阙拿出给安夕文打的金镯子。安夕文收起了不高兴的表情,乖乖的伸出白皙的手腕。

    金阙像对待艺术品一样,小心捧着手腕,给安夕文戴上镯子“姐姐。好看吗。”

    安夕文用力的点点头。

    “我这次来,想和姐姐说点事。”有些事注定无法逃避。

    “嗯?说吧?”安夕文眨眨画了精致眼影的大眼睛。

    “明天我要出一趟远门,说不定……回不来了。”金阙的语气很压抑。

    “怎么会呢,只要你想回来,坐几天火车就好了。不像我们两个从前,全靠两条腿”安夕文并没有听出不对劲。

    “我要去上海。”金阙叹了口气。

    “……”安夕文沉默,许久又换上标志性的笑容。“那我希望你一定要回来。没骗你哦。”她对着金阙,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就当是为了我,别喝酒了,别耽误了明天。”

    安夕文站起来,走到金阙身边,俯身亲了一口他的脸,就像他们曾经度过的无数个漫漫长夜。然后走了出去。

    金阙低下头,强忍着眼眶发酸,用了几秒钟平复心情,也走出了包间,他四下望了望,没再看见安夕文,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角落的阴影里,安夕文抚着金阙送的镯子,看着他走下了楼,泪水悄悄从眼角滑落,滴在手背上、镯子上。

    他们两个终究是有缘无分,因为若柳不再是以前的安夕文,金阙也不是从前的关青书。

    她曾是他的旧爱,现在是别人的新欢。但她不想他的新欢,会是别人的旧爱。她怎么会忘了他呢?那是曾经她灰暗生活里,唯一的一道光明。

    现在,她已经配不上那道光了。

    金阙点着根烟,一步一步的走了回去。

    高家正堂,张亚祥和高天雄各自捧着一杯茶“这段时间,委屈你了。”高天雄安慰张亚祥。

    “你们不当我是汉奸就好,只是……我怕柏菱那孩子,接受不了。”

    “柏菱长大了,这么多事情,他真的一个人扛下了。”高天雄喝了口茶。

    “这两年,孩子们不都长大了?”张亚祥苦涩又欣慰的笑笑。

    “金阙要走了。”

    “怎么了,突然要走。你不会克扣他伙食,让他吃糠咽菜了吧?”张亚祥玩笑道。

    “他要去上海。”高天雄说完,两个人间的气氛忽然凝重起来。

    “组织的任务?”

    “嗯。”

    张亚祥盖上茶杯盖“孩子们和金阙相比,还是差了很多啊……”

    “差了好几岁呢,可就算是这么说,金阙,其实也还是个没成家立业的孩子啊。”高天雄朝张亚祥要了一支烟,两个人抽起烟来。

    “这小子确实有本事,这么久以来,我们是不是一直把他当做同辈人看待的。”张亚祥笑笑。

    “你知道他那些‘家当’,过检查的时候肯定要被扣下,连人都要被抓走的。所以,他得靠你走。”

    “当然可以,今晚找我,就为了这个?”

    “也想找你喝顿酒,这段时间,你确实不容易。”

    “是啊,健次郎那瘪犊子,总不能管我跟谁喝酒吧?”张亚祥骂了一句健次郎。

    “话说回来,健次郎当年,和世泽、柏菱他们,好像还是同学呢?”

    “*的,虽然健次郎不是什么好玩意,但是还是想说,人比人,比死人呐。”

    “别喝茶了,宁聂,上菜吧!我地窖里那两坛老酒也拿上来!”

    …………

    翌日,金阙早早的拎着两个箱子出了门,幸好要带去的箱子并不重,他能多带上些装备,他翻出张矿长准备的钥匙,找到最后一节车厢,一头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