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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

    金阙钻进车厢,第一时间安置好了组织给的箱子,确保里面的东西不会出问题,车厢里只留了一人多宽的地方供金阙休息,其他都是堆放的密密麻麻的煤,张矿长特别贴心的用木板挡住,还打扫好了他休息的地方,特意叮嘱金阙到地方之前把木板拆掉。

    前线战事吃紧,这趟车路上几乎不敢停下,也就没有闲得蛋疼的日本人检查车厢,一路上天气慢慢变得暖和,金阙在荒无人烟的路段还会打开车厢门吹吹风,佟宁聂怕他晚上没有被褥受风寒,多给他穿了好几件衣服。现在身上的衣服越脱越少,南方湿润的空气让他感觉有些心旷神怡,就是煤灰有点呛人,金阙突然想到这么说来,这样敞着门,偶尔路上还下着点点春雨,这煤会不会受潮。转头一想,受潮更好,也不是他烧的,冻死那帮狗娘养的才好呢。

    车上的时光很无聊,金阙除了看着表,按时吃下三餐,就只能擦擦枪,摆弄摆弄刀具,张矿长和他说路上要耗费近三天,因为车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第二天晚上,车外的景色渐渐的繁华起来,金阙扒着门缝看,发现渐渐到了灯火通明的地方,火车也渐渐减了速,盘算着快到上海了,点起了一根烟,慢慢从门前扒到两节车厢链接的地方,又小心翼翼的到另一个车厢,用钥匙打开了门,坏笑着掏出一张包吃食用的油纸,把烟头包进去,丢进了车厢。

    金阙看到有轨电车经过,收拾好行李,趁乱拎着箱子从缓慢的火车上一跃而下。

    看着远去的,已经冒起滚滚浓烟的火车,欠揍的挥挥手表示再见。

    金阙打听到电车今晚已过了最后一班,于是找了个旅店,付了钱,找了个靠窗的房间。

    第二天,金阙醒过来,听到街上的人们都在讨论昨天开进上海的那列火焰列车,差点把火带进了日本人的临时物资站里,纷纷称赞无名英雄效仿周郎火烧赤壁,结果被路过的日本宪兵狠狠打了一棍。

    金阙想,他只是怕日本人晚上冻着,提前帮他们点了火,免去生炉子的过程,这些人居然污蔑他要火烧赤壁,他怎么会是恶意纵火的那种人?一定是日本人也听不下去了,气不过才动了手。至于宪兵队正在寻找他这位热心市民,准备当面来感谢他才对。

    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金阙默默从日本宪兵身边经过,丝毫没有邀功请赏的意思。他天性不慕名利,何况帮人就是帮自己。

    坐着电车去了法租界,思南公馆算是租界里最豪华的住宅,并不难找,金阙穿戴整齐,人长的周正清秀,身上衣服面料也好,还拎着两个精致的手提箱,门房想着估计是哪家的小少爷放假回来,自己也得罪不起,便放他进去了。

    金阙走到二十六号门口,先敲一下门,又跟着快速的敲了两下。听到脚步声近了,稍大声的喊了一声“何当共剪西窗烛?”

    里面的人回“家祭无忘告乃翁!”

    杨书记的催婚简直无孔不入。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虽然个子不高,可是精气神非常好,戴着一副眼镜,颇有新政府要员的派头,金阙回忆起照片,确定这就是金先生,随后一关门,敬了个军礼“中共特科特工金阙,向金先生报道,已完成任务!”

    金先生回他一个军礼,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漂亮啊年轻人,金阙是你的名字还是代号,别拘束,这几天你都要在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就好。”

    “是我的代号。”

    “是嘛,我以为是名字,还在想我们会不会是同乡。”金先生笑得非常爽朗。

    “您的中国话真好。”这的确是心里话,如果金先生不自报家门,估计没人听得出他是朝鲜人。

    “哈哈哈哈哈哈,一般一般,还说得过去就是。”金先生是个随和的人。

    “那么,我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杨书记交代我全听候您的安排。”

    “那他有和你说过,箱子里是什么吗?”

    “没,但他交代不能见火,不能磕碰。”

    “凭你的职业素养,猜不到是什么吗?”金先生笑着问金阙。

    “应当是炸药?”金阙猜测。

    “不愧是杨书记的得力手下,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和这位尹小先生一起做炸弹。你们俩应该差不多大?我相信可以你们两个可以和谐共事。过段时间,九爷也会参与进来。”金九招呼出一个穿着西装,梳着背头的青年。

    “可是那位乱枪打死徐司令、还刺杀过老蒋的斧头帮九爷?”金阙追问。

    “正是。”

    “久仰大名,九爷真英雄。”金阙露出仰慕的神情。

    “过两天,你就能亲自见到他了。”金先生笑笑,便出去了。

    金阙看着这位有些腼腆,带着书生气的尹先生,决定不能冷场,于是伸出手。“尹先生幸会。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尹沣吉,幸会。”

    “那么我们开始吧?”

    尹沣吉点点头

    捣鼓了半天,金阙才发现尹沣吉对炸弹压根就一窍不通。

    “尹先生,您从前,是做什么的?”

    “在朝鲜办学,做教师。

    果然是个秀才啊……金阙绝望的叹了口气。

    “我比较专业,我来做吧,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有时候一个人的效率确实比两个人要快。

    一个下午,金阙捣鼓出两枚烈性手榴弹,一扔就炸,小心翼翼的安放好。

    “只用上炸弹吗?我还带了别的东西。”金阙不甘心自己白白背了几十斤武器装备,到头来根本就用不上。

    “……我不会用刀,枪也打不准。”不愧是个文化人。

    金阙翻出箱子里的武器给尹沣吉看“勃朗宁手枪、驳壳枪、苏制托卡列夫、日本军官的南部手枪,你看看你喜欢哪把?打不准没事,还有几天吧?我可以教你的,子弹我带了很多,不能只用炸弹,你得用枪自保杀出来。”

    “真的没有必要。”尹沣吉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