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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火炼仙长

    老何叫屈道:“属下昨日下午到了您府门口,跟府上管事刚聊上,就碰到这位火炼道长,开口便问我这几天是不是碰到过一具女尸。大人,这消息衙门里都已经封锁了,几个没当值的兄弟都不知道,所以我一听就知道是遇到高人了。他说大人被女魅惊扰,所幸童阳之身尚在,睡几日便无碍了。只是这女魅不除,怕是这衙门里的人迟早得死光了,所以属下才求着他帮忙斩这鬼祟。”

    什么童阳之身,还有这说法?

    关风没想到自己就睡了一觉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只觉不可思议。

    但若真是如老何所说,这道士倒像是个有真本事的。

    “他说是本来门的?这法事做了多久了?”关风问道,心中仍有戒备。

    老何一五一十答道:“是这么说的,估摸着有一个时辰了。”

    “法事为何不昨晚上做,非得今天白天?”

    “嘶……这属下也不知道了,要不等会儿问问火炼道长?”

    大玄国共分九州七十二郡两千余县,关风这县尉虽然是个小官,但每年各地的县尉都会在中秋前后去郡衙进修学习,交流治安心得,其中自然也包括一些与修行者相关事物。

    因此这修行者虽然神秘,但关风还是有所了解。

    大玄朝廷制衡修行者的常驻力量虽然无法覆盖两千余县,但是七十二郡的郡府都有充足势力,否则早已天下大乱。

    关风再次走进了大堂,站在角落默默地观察着这位火炼道长。

    四十如许,样貌普通,肤色略偏白皙,身上的黄色道袍有些陈旧却干净,较为常见瞧不出来头。

    “本来门......”关风回想起郡府见到过与之相关的记载。

    天下诸派,以本来门中所学所授最为繁杂。

    门中弟子修行儒释道琴棋书画渔樵耕牧者,皆有。

    常不为恶,可与之善。

    “不论如何,等会先去查探两位同僚的尸身,眼见为实。”关风心中打定主意。

    此时火炼道长手中的铃铛摇地愈加激烈,突然口中喷出一口水雾,触到木剑上瞬间燃起火焰。

    那着火的木剑在女魅的棺椁上挥舞几下,而后熄灭。

    “咄!咄!咄!”道士掐着手决,连喝三声,接着沉声道:“盖棺。”

    两旁的衙役便上来帮忙盖棺,关风走上去拉开一人,道:“我来。”

    接着跟众人一同推动棺盖,这棺材不知是什么木质,入手沉重异常,三四个人推动起来还有些吃力,关风伸头向着棺内张望了几眼。

    这具女尸姿态跟前日一般,微蹙着眉头,仿佛只是睡着了,胸口那柄剑也并未拔出。

    待到棺盖落位,这道士将方才烧灭的木剑搓成木灰洒在棺椁上方,肆意画了几笔,而后一掌落下。

    落在众人眼中,这整个棺椁表面的亮漆色转瞬变得灰败,恍如岁月流尽。

    黄袍子道士这才转身,对关风行了个道礼:“这位大人,贫道已经将女魅封禁在棺中,接下来还需要诸位帮忙抬到一处阴压之地埋好,便可万无一失。”

    见如此异象,众人不禁愈加敬畏,连关风也换上了尊称,问道:“火练仙长,这女尸…女魅身上的剑?”

    “不知是哪位师兄,用命器镇压了这个女魅,若非如此,这女魅可没那么容易解决。所以这命器决计不能动,一动这女魅说不准又活过来了。”

    “她还没死?”关风震惊道,想起女魅红润的脸色恍如活人,不自觉信了几分。

    “那是自然,女魅哪有这么容易死的。”道士不经意说道:“事不宜迟,我们抓紧上山找一处阴压之地埋了她,贫道也好回门中交差。”

    众衙役跟在道士身后,抬着棺椁上山,沿途看热闹的人群议论纷纷。

    关风黑着脸走在队伍后方,这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传闻,后续如何收尾有的头疼了。

    抬棺队伍在山林间穿梭,在道士的带领下,直到晌午才到了一处秃崖边,把六个抬棺的衙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是这了,虽够不上至阴,但算得上阴压之地。”火炼道士指指脚下,“辛苦诸位,就从这往下挖吧。”

    差吏们苦着脸,手上的活却没停下,纷纷拿起工具开始铲土。

    这鬼东西已经害了两条性命,比起人命来说,这点辛苦自然算不得什么。

    “仙长。”关风拱了拱手,询问道:“这便能消灭这女魅了嘛?”

    黄袍道士一甩袖袍,傲然道:“我已用封天绝地之法封住此棺,借助这阴压之地,不出半月这棺中女魅便会化为乌有。”

    “如此甚好,甚好。”关风不再多问,转身叫过老何,开始询问起老张跟罗子两条命案的细节。

    一直到夕阳西下,枝头昏鸦怪叫,棺木方才入土,再等填土盖平之后,众差吏个个灰头土脸,汗流浃背。

    “火炼仙长,天色已晚,不如跟我等回县里,让我等好好招待仙长。”关风诚恳道:“另外县衙里还有心意奉上。”

    当说到另有心意奉上之时,火炼道士眼中的贪婪一闪而过,随即一脸正色地回绝道:“贫道是修行之人又非江湖术士,早已餐风饮露多年,不近五谷,人间黄白之物于贫道也并无……”

    关风上前一步挽住他的手,热情道:“呵呵,仙长切莫推辞,此番于我等有救命大恩,务必让我等尽一尽地主之谊。”

    众差役围了上来一口一个“仙长”将道士哄着下了山。

    其中一人注意到后方远远吊着的关县尉在使眼色,连忙不动声色地靠过来。

    “大人?”

    “让兄弟们晚上盯着点,一有不对,拿下。”

    差吏的脸拧成了苦瓜,啥?抓仙长?

    回到县里,关风领着众人去了县城中最好的酒楼,席间诸人轮流敬酒,但这道士只对清酒浅尝辄止,并不动饭菜。

    关风观望良久瞧不出问题,这才借口公事缠身,告罪了一番,先行离去。

    老仵作早听候吩咐在楼外等候,二人披着夜色迅速消失在街巷中。

    不远处的黑暗中,两道眸光一闪而逝。

    “龚爷,老张跟罗子当真死状如此诡异?”关风脚下如风,二人急急赶往两起命案处。

    “确实不合常理,根据尸身迹象来看,小张是先被什么东西啃食全身之后再自己上吊的,小罗则是水中溺死,但尸体在水中浸泡了超过半月,可他昨日还与我们在一块,属下暂时还想不出原因。”

    二人的遗体还在县衙的停尸间,但关风知道龚爷经验丰富,验尸本领远胜自己,因此他看不出来的东西,自己多半也无收获。

    所以现下不去看遗体,而是先来到了涑河边上,二人举着火把在附近查探了一圈,半晌后均是一无所获。

    关风摇摇头,沉声道:“去老张家看看。”

    城北老张家中,火光点点,不时有呜咽声传出。

    “小张出事时,老婆女儿都在娘家,今日才赶回来。”龚爷解释道,用了拍了拍大门,喊道:“张氏,开开门,县衙来人了。”

    开门的是个中年妇人,面容悲戚地将二人迎了进去。

    “嫂子节哀。”关风边宽慰道,边打量着这间后屋,地上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但屋内还是有些凌乱,想来是还没功夫打理,“嫂子回娘家前,张大哥可有什么异常之处?或者话语留下?”

    妇人摇摇头,悲声哭道:“大人,奴家初三带着女儿回娘家探亲,官人一切安好,怎料短短几天就阴阳两隔。官人死状如此凄惨,请大人一定要找到凶手,为官人报仇。”

    “嫂子放心,关某与张大哥同僚之谊,必当尽力而为。”

    关风在屋内支起窗,头朝外探了探,忽然在窗沿上发现了点点黑粉,用手指捻了一些在鼻尖一闻。

    “龚爷,你看这是什么,一股子腥味。”

    龚爷皱着眉头道:“像是某种东西燃尽后的灰。”

    只得了条不知算不算线索的线索,二人又在屋内探索一阵后便告辞离开了。

    两人一路小跑,不一会又赶到了罗家。罗家在城东算得上大姓,比起张家,罗家家境殷实得多,因此屋院也着实大上不少。

    此刻罗家灯火通明,二人正欲敲门进去,就见门打开了。

    两名男子从中走出,其中年长的那人嘴里还叫嚷着:“老大,你独苗儿子没了,那家传之物肯定是要给我儿子,不然就是背弃祖宗。你不要嘴硬,你迟早会想通的。”

    年轻男子眉目轻浮,面露不耐之色:“爹,你跟大伯多说也没用,他儿子肯定是吸那什么鱼皮木吸醉了,跌到涑河里淹死的。他还要怪我们说话难听,我们走,看那东西他能给谁。”

    鱼皮木……

    隐在一边的关风心念一动,跳出来拦住二人,指向年轻男子问道:“你刚才说的鱼皮木是什么东西?”

    两人吓了一大跳,待看清关风的装束模样连忙行礼道:“原来是关县尉。”

    “关县尉,这鱼皮木不是你们县衙里捣鼓出来的玩意嘛?我堂兄失踪前还跟我炫耀过,不然我哪知道有这东西?”

    “县衙?县衙里哪来的什么鱼皮木?”关风神情严肃道:“你给我讲清楚了”

    “咦,奇了怪了,我堂兄说是县衙里弄出来的好东西,点着了吸起来人就精神了,不然这衙门的夜值可不好熬。就是这东西吸多了容易醉,像喝醉了酒一般,这都是堂兄亲口说的。”男子一头雾水道。

    关风心思飞转,瞟了龚爷一眼,龚爷脸色难看地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他什么时候给你看的鱼皮木?”

    “今天初九,前天是,对,是初七。初六晚上我在城南的玩了一夜,早上碰到我堂兄,他便说要去同僚家吸这鱼皮木,提提神。”

    “好啊,小兔崽子,原来那天你又去了烟花之地厮混……”中年男子抬手便要打,被关风一把拦住。

    “要教儿子回家教去。”他呵斥道,神色不善地盯着虚浮男子,“再想想,你堂兄有没有说是去了哪位同僚家?”

    “唔……好像叫何什么来着?”

    “何正义。”

    “对,就是这个名字。”

    关风闻言一愣,随即提刀便跑,遥遥大喊一声:“龚爷,回县衙带人去白天埋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