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枯桐荒原
谁言苍天不可及,不见浩土已拭之?
城里城外,一步之遥,余路却感觉像是穿越到了不同的世界。
霎时之间,眼界大开,朝阳清辉、无垠大地,虽是荒芜、虽是凄冷,但其浩瀚宏大的姿态,却直慑人心,像是藏着无限未知、蕴含无尽神秘!
那广袤的土地近似无边无际,仿佛绵延到了天边,最终插入了远方天穹,并将那遥不可及的天穹,拭去了一半!
这,就是荒原,无人知其深,无人晓其广,其名——枯桐!
而在传说之中,它曾也是一片繁茂的沃土,高山流水、鸟语花香、走兽成群、飞禽蔽日……
直至某天,一头凰鸟自天外坠落,凰血洒满了大地,灼热的血液掀起了滔天烈焰,高山焚毁、大地熔融、草木成灰、生灵俱灭……
不知过去多少岁月,那仿佛永不熄灭的烈焰,才缓缓消退,又经漫长的时光冲刷,遂成了如今这片无垠的荒原。
据说最初进入这片土地的人们,从中获取了巨大的好处,不乏一些绝无仅有的宝物,引得无数人眼红发狂,继而疯了似的往这片土地中涌入。
渐渐地,为了方便交易、交流、补给,有先民建起了一座座城池。
时至今日,其中一些城池早已毁灭,消亡在了时光之中,掩埋在了荒原的褐土之下。
也有些在历经了不知多少次的修葺或是重建之后,竟一代代地传承了下来,譬如赤川城。
赤川城其名的由来,是因其周围的荒原中,存在着数条巨大的裂谷,百余丈宽、十余丈深、长达数十里,就像是早已干涸的河流。
而类似这样的裂谷,荒原之中其实还有很多。
甚至有传言,说在荒原深处,有裂谷似如无底之渊,前不知其始、后不知其终,其间云遮雾绕、难见彼岸——令人难以想象!
有的人说,这些裂谷,都是曾经被凰血冲刷过的痕迹,只是不知真假。
不过每一次的雾季到来之时,那灼心销魂的迷雾,却正是从这些裂谷中喷涌而出的。
继而就有人说,这些迷雾,其实是由那头凰鸟临死前的疯狂、不甘、怨怒,凝结具现而成,连时光都无法将其磨灭,只要沉淀汇聚到一定程度,便会爆发、宣泄出来!
而那些裂谷,由于曾沾染过凰血,带着其生前的气息,是其存在过的证明,是以不容任何亵渎!
因此,那由疯狂、不甘、怨怒所凝成的迷雾,才会逐一从这些裂谷中喷出,就是要将周围那些胆敢觊觎、亵渎的生灵,甚至连同整个大地,一起拖入死亡的深渊!
不过这些传说大都无从考证、难辨真假,甚至很多都无法自圆其说。
人们只知道一件事——荒原之中确实有机缘、有宝物,能使人脱胎换命、超凡脱俗!
是以总有人前赴后继地争相涌入这片土地,哪怕当危险的雾季到来,也不舍离去。
毕竟等危险的迷雾退去之后,便是一场名为“发现与收获”的狂欢盛宴!
特别是那些神秘的裂谷,作为迷雾的起源之地,出现的宝物最多、也最珍贵!
不过这些地方,只有在修士大人们搜刮完了之后,普通人才能下去探索,捡些残羹冷炙,若是好运的话,可能也会有些惊喜。
只是这些裂谷喷发的时间或早、或晚,消退的速度也或快、或慢,难以捉摸,最是危险!
余路此行最为重要的,就是尽量避开这些裂谷。
只要离得够远、跑得够快,即使真遇上了迷雾喷发,也还有逃离的可能。
为此,他这几个月来,一直都在仔细规划此行的路线,甚至连备用的路线,都准备了好几条。
毕竟,冒险归冒险,但绝不等于盲目送命!
该稳的时候,就必须稳住;该小心的时候,一丝大意都不能有!
这不光是指迷雾,更是包括了其它一切因素,特别是最容易引发意外因素——人!
余路此行毕竟是要深入荒原,但在这个时候,这种行为未免太过反常,若被发现,很容易引人注意。
要是因此被谁盯上,导致此行出现什么变故,那真是找棵歪脖儿树把自己吊死都不冤!
所以出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脱离其他人的视线,特别是城墙上的“守望者”!
余路不敢有丝毫疏忽,只当自己也是一位准备离开荒原的行人,脚步轻快地缀在远处那几只人影后面,一路向西而去。
从赤川城出发,要想完全从荒原中走出去,快步不停,也得走上一大整天!
因此那几人的步伐快得那真叫一个脚下生风,两条腿儿都隐约甩出了残影!
像是生怕慢走一步,就要被迷雾吞噬,化作一堆枯骨,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渐行渐远间,这些人也很快各自分散,没多久便已完全不见了踪影,而余路还在继续往西。
直到回首望去,身后的赤川城已完全模糊,变成了荒原中一处不起眼的小土包。
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转向、调头,进入既定路线,朝着荒原深处进发了!
但是——
余路皱着眉头,看着远处那一只缀在他身后的人影,脸色相当难看。
他上一次回头,就见到这个人了,因此还改变了一下行进的方向,但这人现在竟然还跟在他后面,而且越来越近。
很显然,这是被那人盯上了!
至于被盯上的原因,余路自觉自己一路上没表现出任何异常,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在瞬间就有了猜测——
临到此时才出城的人,多半是那种平日里攒了些家底,却又不够熬过雾季,但偏偏还想在几天之内试着凑一凑,结果最终还是没凑够,现在不得已了,才只能趁着这最后的时间,灰溜溜离去。
而这些人原本攒下的家底,自然也不可能就此放弃,基本都会处理给其他人,尽量换成便于携带的财物,以便出了荒原,还能维持几天生活。
余路几乎可以确定,缀在他后面的“尾巴”,就属于这类人。
而且,这个“尾巴”恐怕是把他也当成同类人了,似乎是起了心思,惦记上了他的“家底”?
至于说其它可能,几乎不存在——荒原之中强者通吃,遇到陌生人时,若不是绝对自信,通常都会避开,以免成为对方的猎物。
而像这种一路尾随的,九成九都不怀好意!
不过一般敢这么做的,都是那些强人、狠人!
什么时候,这种连熬过雾季的物资都凑不齐的货色,竟也敢出来“狩猎”了?
“误我大事!”
余路心中恼火,也没兴趣再跟他拉扯遛弯儿,只想赶紧解决这个麻烦。
是以他干脆转身,径直迎着那人走去,同时把背后的包袱拉到了前面,挡在了胸口的位置。
而他这么明显的动作,自然立刻就被那人发现了,脚步瞬间缓了下来,不过在抬头望了片刻,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又继续迎头走来。
待到两人相距二三十步左右时,那人停下了脚步,而余路还在继续靠近。
“小娃,这是要做甚喃?”那人见此似乎有些戒备,却还是挂起一副笑脸,招呼道。
“你在跟我?”余路冷着脸反问道,一边继续靠近,同时打量着他的模样。
看上去岁数刚到中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头发乱糟糟、脏兮兮的;脸上有些细微的皱纹,夹着尘土;一身破旧的衣服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身上斜挎着一个包袱,在胸口位置打了个结,左手捂在结上,右手捏着一把长刀,垂在右腿侧后的位置,刀尖刚要及地。
“咦,小娃!额咋跟你嘞?额也是走这方路喃!”那人笑容消失,扯着脖子回了一句,一副很是无辜的样子。
余路听到这话,停下脚步,站在距那人十余步的地方,微微侧身,伸手朝后方一指,盯着对方冷笑道:“那你走!”
那人脸上一僵,目光闪烁,盯着余路上下打量几眼,随后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咧开一口烂牙,道:“咦……你这小娃,咋不信人喃?额走就走……”
说着便开始挪动脚步,似乎真是要去往那个方向,并且就那么径直而行,一点儿也没有要避开余路的意思。
那把原本垂在身侧的长刀,不知什么时候已完全隐没在了身后。
“你这小娃,额们是同路喃,一起走可不好喃……”那人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地嘟囔着,眉目之间,像是十分和善的样子。
只是他的右手肘开始微微向后曲起,而原本捂在胸口的左手,则扬起来在那晃来晃去,一下挠挠头、一下又抓抓脸。
余路就站那儿静静地看着他表演——说话是为分散注意、左手是为吸引目光、右手则在调整姿势,蓄力准备出刀……
不过就这种拙劣的演技,只怕连小哑巴都骗不过去!
“够近了!”余路冷不丁地出声,双手垂在身侧,身姿挺拔,面色肃然,死死盯着那人,很有压迫感的模样。
而这一声落下,那人就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脸上笑容瞬间敛去,化作一脸狰狞;之前小幅缓踏的脚步,也在骤然间蹬地弹射;四五步的距离,只两步冲刺,眨眼便至余路身前,抡起手臂,举刀便斩!
余路脸上露出一丝愕然,但反应却是极快,右脚一步蹭出,身体重心随之转移,同时右手反捉腰后短刀,而后扭腰、侧身、甩臂……
刀光闪过,一切就结束了!
这刀光是那人手中长刀的刀光——余路的刀是一把黑乎乎的厚重柴刀,没什么光泽。
至此余路脸上都还带着些许愕然之色!
他本是不想和这人拼命的,哪怕他无惧,但毕竟此行极为重要,而刀兵无眼,若是拼起命来受点儿伤,影响后面行程怎么办?
可是怎么说呢,他明明一直都表现得很是冷酷、很是戒备,这人为什么不知难而退呢?
就此分别、各走各路、各自安好不行吗?
并且他最后说那句“够近了”,也是为了表示自己非常警惕,不可能会被偷袭到,而不是“可以动手了”的意思啊!
甚至他都摆出那么冷酷、那么强悍的姿态了,竟还是没能让这人退却,难道自己那个样子还不够有震慑力、不够狠么?
莫非是看自己年轻,觉得很好欺?
余路看着倒在地上,脖子上鲜血汩汩直流的男人,心中完全想不明白……
他看着那一道刀光从身前坠落,然后这人……就没了……
就这?这么弱的人,是怎么敢动手的?
捏了把刀,就只会劈、劈、劈、砍、砍、砍!
这种烂杂草一样的货色,是怎么在荒原之中活到现在的?
哦,现在不活了,那就没事了!
真是自寻死路!
余路很是无奈,却只能将这人搜刮了一番,得了十几枚碎晶,顺便又擦净了刀上血迹,随后快速地消失在了远处……
城里城外,一步之遥,余路却感觉像是穿越到了不同的世界。
霎时之间,眼界大开,朝阳清辉、无垠大地,虽是荒芜、虽是凄冷,但其浩瀚宏大的姿态,却直慑人心,像是藏着无限未知、蕴含无尽神秘!
那广袤的土地近似无边无际,仿佛绵延到了天边,最终插入了远方天穹,并将那遥不可及的天穹,拭去了一半!
这,就是荒原,无人知其深,无人晓其广,其名——枯桐!
而在传说之中,它曾也是一片繁茂的沃土,高山流水、鸟语花香、走兽成群、飞禽蔽日……
直至某天,一头凰鸟自天外坠落,凰血洒满了大地,灼热的血液掀起了滔天烈焰,高山焚毁、大地熔融、草木成灰、生灵俱灭……
不知过去多少岁月,那仿佛永不熄灭的烈焰,才缓缓消退,又经漫长的时光冲刷,遂成了如今这片无垠的荒原。
据说最初进入这片土地的人们,从中获取了巨大的好处,不乏一些绝无仅有的宝物,引得无数人眼红发狂,继而疯了似的往这片土地中涌入。
渐渐地,为了方便交易、交流、补给,有先民建起了一座座城池。
时至今日,其中一些城池早已毁灭,消亡在了时光之中,掩埋在了荒原的褐土之下。
也有些在历经了不知多少次的修葺或是重建之后,竟一代代地传承了下来,譬如赤川城。
赤川城其名的由来,是因其周围的荒原中,存在着数条巨大的裂谷,百余丈宽、十余丈深、长达数十里,就像是早已干涸的河流。
而类似这样的裂谷,荒原之中其实还有很多。
甚至有传言,说在荒原深处,有裂谷似如无底之渊,前不知其始、后不知其终,其间云遮雾绕、难见彼岸——令人难以想象!
有的人说,这些裂谷,都是曾经被凰血冲刷过的痕迹,只是不知真假。
不过每一次的雾季到来之时,那灼心销魂的迷雾,却正是从这些裂谷中喷涌而出的。
继而就有人说,这些迷雾,其实是由那头凰鸟临死前的疯狂、不甘、怨怒,凝结具现而成,连时光都无法将其磨灭,只要沉淀汇聚到一定程度,便会爆发、宣泄出来!
而那些裂谷,由于曾沾染过凰血,带着其生前的气息,是其存在过的证明,是以不容任何亵渎!
因此,那由疯狂、不甘、怨怒所凝成的迷雾,才会逐一从这些裂谷中喷出,就是要将周围那些胆敢觊觎、亵渎的生灵,甚至连同整个大地,一起拖入死亡的深渊!
不过这些传说大都无从考证、难辨真假,甚至很多都无法自圆其说。
人们只知道一件事——荒原之中确实有机缘、有宝物,能使人脱胎换命、超凡脱俗!
是以总有人前赴后继地争相涌入这片土地,哪怕当危险的雾季到来,也不舍离去。
毕竟等危险的迷雾退去之后,便是一场名为“发现与收获”的狂欢盛宴!
特别是那些神秘的裂谷,作为迷雾的起源之地,出现的宝物最多、也最珍贵!
不过这些地方,只有在修士大人们搜刮完了之后,普通人才能下去探索,捡些残羹冷炙,若是好运的话,可能也会有些惊喜。
只是这些裂谷喷发的时间或早、或晚,消退的速度也或快、或慢,难以捉摸,最是危险!
余路此行最为重要的,就是尽量避开这些裂谷。
只要离得够远、跑得够快,即使真遇上了迷雾喷发,也还有逃离的可能。
为此,他这几个月来,一直都在仔细规划此行的路线,甚至连备用的路线,都准备了好几条。
毕竟,冒险归冒险,但绝不等于盲目送命!
该稳的时候,就必须稳住;该小心的时候,一丝大意都不能有!
这不光是指迷雾,更是包括了其它一切因素,特别是最容易引发意外因素——人!
余路此行毕竟是要深入荒原,但在这个时候,这种行为未免太过反常,若被发现,很容易引人注意。
要是因此被谁盯上,导致此行出现什么变故,那真是找棵歪脖儿树把自己吊死都不冤!
所以出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脱离其他人的视线,特别是城墙上的“守望者”!
余路不敢有丝毫疏忽,只当自己也是一位准备离开荒原的行人,脚步轻快地缀在远处那几只人影后面,一路向西而去。
从赤川城出发,要想完全从荒原中走出去,快步不停,也得走上一大整天!
因此那几人的步伐快得那真叫一个脚下生风,两条腿儿都隐约甩出了残影!
像是生怕慢走一步,就要被迷雾吞噬,化作一堆枯骨,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渐行渐远间,这些人也很快各自分散,没多久便已完全不见了踪影,而余路还在继续往西。
直到回首望去,身后的赤川城已完全模糊,变成了荒原中一处不起眼的小土包。
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转向、调头,进入既定路线,朝着荒原深处进发了!
但是——
余路皱着眉头,看着远处那一只缀在他身后的人影,脸色相当难看。
他上一次回头,就见到这个人了,因此还改变了一下行进的方向,但这人现在竟然还跟在他后面,而且越来越近。
很显然,这是被那人盯上了!
至于被盯上的原因,余路自觉自己一路上没表现出任何异常,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在瞬间就有了猜测——
临到此时才出城的人,多半是那种平日里攒了些家底,却又不够熬过雾季,但偏偏还想在几天之内试着凑一凑,结果最终还是没凑够,现在不得已了,才只能趁着这最后的时间,灰溜溜离去。
而这些人原本攒下的家底,自然也不可能就此放弃,基本都会处理给其他人,尽量换成便于携带的财物,以便出了荒原,还能维持几天生活。
余路几乎可以确定,缀在他后面的“尾巴”,就属于这类人。
而且,这个“尾巴”恐怕是把他也当成同类人了,似乎是起了心思,惦记上了他的“家底”?
至于说其它可能,几乎不存在——荒原之中强者通吃,遇到陌生人时,若不是绝对自信,通常都会避开,以免成为对方的猎物。
而像这种一路尾随的,九成九都不怀好意!
不过一般敢这么做的,都是那些强人、狠人!
什么时候,这种连熬过雾季的物资都凑不齐的货色,竟也敢出来“狩猎”了?
“误我大事!”
余路心中恼火,也没兴趣再跟他拉扯遛弯儿,只想赶紧解决这个麻烦。
是以他干脆转身,径直迎着那人走去,同时把背后的包袱拉到了前面,挡在了胸口的位置。
而他这么明显的动作,自然立刻就被那人发现了,脚步瞬间缓了下来,不过在抬头望了片刻,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又继续迎头走来。
待到两人相距二三十步左右时,那人停下了脚步,而余路还在继续靠近。
“小娃,这是要做甚喃?”那人见此似乎有些戒备,却还是挂起一副笑脸,招呼道。
“你在跟我?”余路冷着脸反问道,一边继续靠近,同时打量着他的模样。
看上去岁数刚到中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头发乱糟糟、脏兮兮的;脸上有些细微的皱纹,夹着尘土;一身破旧的衣服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身上斜挎着一个包袱,在胸口位置打了个结,左手捂在结上,右手捏着一把长刀,垂在右腿侧后的位置,刀尖刚要及地。
“咦,小娃!额咋跟你嘞?额也是走这方路喃!”那人笑容消失,扯着脖子回了一句,一副很是无辜的样子。
余路听到这话,停下脚步,站在距那人十余步的地方,微微侧身,伸手朝后方一指,盯着对方冷笑道:“那你走!”
那人脸上一僵,目光闪烁,盯着余路上下打量几眼,随后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咧开一口烂牙,道:“咦……你这小娃,咋不信人喃?额走就走……”
说着便开始挪动脚步,似乎真是要去往那个方向,并且就那么径直而行,一点儿也没有要避开余路的意思。
那把原本垂在身侧的长刀,不知什么时候已完全隐没在了身后。
“你这小娃,额们是同路喃,一起走可不好喃……”那人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地嘟囔着,眉目之间,像是十分和善的样子。
只是他的右手肘开始微微向后曲起,而原本捂在胸口的左手,则扬起来在那晃来晃去,一下挠挠头、一下又抓抓脸。
余路就站那儿静静地看着他表演——说话是为分散注意、左手是为吸引目光、右手则在调整姿势,蓄力准备出刀……
不过就这种拙劣的演技,只怕连小哑巴都骗不过去!
“够近了!”余路冷不丁地出声,双手垂在身侧,身姿挺拔,面色肃然,死死盯着那人,很有压迫感的模样。
而这一声落下,那人就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脸上笑容瞬间敛去,化作一脸狰狞;之前小幅缓踏的脚步,也在骤然间蹬地弹射;四五步的距离,只两步冲刺,眨眼便至余路身前,抡起手臂,举刀便斩!
余路脸上露出一丝愕然,但反应却是极快,右脚一步蹭出,身体重心随之转移,同时右手反捉腰后短刀,而后扭腰、侧身、甩臂……
刀光闪过,一切就结束了!
这刀光是那人手中长刀的刀光——余路的刀是一把黑乎乎的厚重柴刀,没什么光泽。
至此余路脸上都还带着些许愕然之色!
他本是不想和这人拼命的,哪怕他无惧,但毕竟此行极为重要,而刀兵无眼,若是拼起命来受点儿伤,影响后面行程怎么办?
可是怎么说呢,他明明一直都表现得很是冷酷、很是戒备,这人为什么不知难而退呢?
就此分别、各走各路、各自安好不行吗?
并且他最后说那句“够近了”,也是为了表示自己非常警惕,不可能会被偷袭到,而不是“可以动手了”的意思啊!
甚至他都摆出那么冷酷、那么强悍的姿态了,竟还是没能让这人退却,难道自己那个样子还不够有震慑力、不够狠么?
莫非是看自己年轻,觉得很好欺?
余路看着倒在地上,脖子上鲜血汩汩直流的男人,心中完全想不明白……
他看着那一道刀光从身前坠落,然后这人……就没了……
就这?这么弱的人,是怎么敢动手的?
捏了把刀,就只会劈、劈、劈、砍、砍、砍!
这种烂杂草一样的货色,是怎么在荒原之中活到现在的?
哦,现在不活了,那就没事了!
真是自寻死路!
余路很是无奈,却只能将这人搜刮了一番,得了十几枚碎晶,顺便又擦净了刀上血迹,随后快速地消失在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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