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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还在打架

    有先贤曾曰:三思而后行!

    大约、可能、或许意思就是:一件事想了三次,然后就该行动了!

    当然,这只是余路个人的理解,他人老实,大概也就只能理解到这个程度。

    还有某人也曾曰过:纵你想念千百遍,不如切实干一遍!

    意思就很浅显易懂:无论心里想得再多,但胡思乱想、想入非非,却哪有直接上手、切身实践来得爽快?

    余路想砍这矮木墩子何止三次了?

    此时全力出刀,抛却一切杂念,当真是痛快至极!修士又如何?偏偏宰的就是修士!

    寒光一度轻闻飒,朽木烂桩亦开花?

    开!开花!开了好一朵鲜艳的血花!

    矮子中年脸上狞色未退,眼中全然不可置信,但脖子上狂涌而出的鲜血,带走了他最后的倔强……

    余路可真没料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愕然之色,却没时间回味儿细想,另一名修士的攻击已至,一拳轰在他的胸口上!

    嘿,软绵绵——生存三要素之硬字诀生效!

    余路心中喜洋洋,手上没有丝毫迟疑,刀锋一转,手臂用力,斜下挥出……

    他这短刀黑乎乎的,是一把厚重的大柴刀,挥动起来得颇费些力气,因此他不是太愿意过多挥舞,遂仍只是一刀,便让这修士脸上的惊愕凝固成了永恒!

    至此,两只修士,双双毙命!

    双双,不是一个人!

    余路摸了摸胸口,大饼完好,所谓修士,没了那种神异力量,还能是个啥?

    他看向脚下祭坛,实没想到,这些纹路,不但会汲取亮晶晶,竟然连修士的神异力量,都同样能够汲取!

    本来只是发狠,一心拼命来着,却不料这二人一步踏入祭坛周围,刚踩上这些密密麻麻的纹路,身上那一层薄薄的微光,便猝然破碎,被吸了个精光。

    二人反应都来不及,只能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轻轻松松地,被余路送去见了他们那只师兄。

    而作为对余路的感谢,两只修士也送上了他们最后的礼物——两团翠色微光,各含一丝月牙!

    余路根本没法拒绝,眼睁睁看着两枚印记一闪而逝,撞进了自己胸口,他心知这印记的作用,无非就是引人前来报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敢来?

    望着头顶遮天蔽日的葬魂海,只见无数的枯骨与尸骸在其中沉浮翻滚,冤魂汇成的海水汹涌激荡,而再上面的景象,却完全看不到了,只能不时听到一些声音传来。

    这些修士打架之前花了大约一饼的时间,却不知道又要花几饼时间,才能打得完了……

    余路有些心焦——祭坛的光芒,明显在逐渐暗淡!

    想来也是,人要做事还得吃饭呢,这些纹路运转,定也是要消耗某种力量的,若等这些力量耗尽,上面还没打完的话……

    他毫无办法,而且就算打完了又如何?不一样命不由己么?

    修士啊……

    余路心中郁郁。

    以前的生活虽然辛苦,偶尔也会遇到一些危险,但只要稳一些,不招到惹不起的人,不贪求不可碰的东西,倒也能活的安生。

    但自从昨晚遭遇修士以来,只这一夜时间,其中的危险,比之前所经历的加起来还要多。

    身不由己、命不自由!

    就仿佛一枚无根的草叶,只能随着荒原的风,飘摇不定,说不准什么时候,便再也飘不动了,就此腐烂在荒原的泥土中,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还是因为不够稳么?若不去觊觎那一株落影花,是否就不会有之后的一切发生?

    但那可是成为修士的机会啊!

    有谁遇上这种机会还能放弃的呢?

    要怨,也只怨那些高高在上的蛮横修士!

    他们自己吃饱了饼,却要将挨饿的人手中,最后一点儿面渣都抢走!

    修士啊……

    若自己也成了修士,会不会变成那个样子呢?

    呸!想得真多!如今能否活到下一刻都成问题呢!

    余路思绪飘飘,忽而暗骂自己,收起那些杂念,略显熟练地在两只修士身上翻找起来。

    生存三要素之“狠”和“硬”,现在是无处施展了,唯有“稳”,绝不可再有放松!

    脚下祭坛上的纹路,既然是修士手段,那这还未凉透的两只修士身上,会不会有东西能用得上?

    若能给这些纹路补一补,不也是为自己续命么?

    先稳住,把命续上,活到这些修士把架打完,之后……再看吧。

    一番找寻,两只修士身上几乎没什么东西,仅得两枚半透明的圆珠,不知什么材质,一枚微红、一枚微紫,大小差不多,都不过半个拳头左右,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有些大大小小的斑点。

    余路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只能试着丢了一枚到祭坛上的纹路之间,却见那些纹路像是闻到腥味儿的猫,眨眼间将珠子包裹,淡淡的紫光被抽出,随着纹路流转,整个祭坛的光芒隐约像在逐渐变亮。

    但也就只是几个呼吸,便听到那珠子忽然发出“噗”的一声轻响,却是碎裂开来,包裹它的那些纹路也都退去,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余路看着这一幕,一下子睁大了双眼。

    倒不是嫌这珠子坚持的时间太短,而是其在裂开的瞬间,竟散落出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仔细分辨这些东西,抛开几件衣物不谈、抛开食盒水壶之类不谈、抛开两件隐含光泽的器具不谈、抛开一些指头大小的亮晶晶不谈……

    嗯,没什么好谈的,反正都只为续命而已。

    两件器具直接落在了纹路中,几乎一丝波澜都没生起,眨眼间光泽完全流逝,变成了两块无用的废品。

    那些指头大小的亮晶晶也是一样,快速失去光泽,只留下一堆透明的碎块儿,余路捡起来看了看,却发现这分明就是普通人之间用来交易的碎晶……

    除此之外再无动静了,与这一堆破烂比起来,倒是珠子本身,似乎才是最具价值的东西,毕竟它在这些纹路中,好歹还坚持了几个呼吸。

    于是余路又打量起了手中另一枚珠子,小小的一颗,竟能容纳这么多东西,真是好宝贝啊!

    他凑到眼前仔细瞧了瞧,似要看清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但眼睛都瞪疼了,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于是也随手丢向脚下祭坛。

    与之前差不多,几个呼吸,“噗”的一声,又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

    这堆东西没之前多,除了一些亮晶晶,竟连一件有用的器具都没有,倒是某样余路熟悉之物,落在纹路中,还坚持了一两个呼吸。

    是那株落影花!

    余路看着这个导致他历经一夜险难,并落入如今死境的起因和引子,看着它在此刻,化作了一片灰灰!

    至此,两只修士的馈赠结束,祭坛的光芒还在继续变得暗淡,却已没有任何办法延缓或阻止了。

    余路心头戚戚,不知自己这条命,是不是就将终结在下一刻,或是下下一刻,又或下下下一刻,再或……

    无能为力,多想无益!

    他看着周围散乱的杂物,那些食盒水壶之中,隐约散发着酒肉香气,似乎很是丰盛的样子。

    而他这一天一夜以来,仅仅吃了一小块面饼,此时闻到这些味道,更是觉得腹中饥渴,哪还能忍得住?

    修士大人的馈赠,怎可拒绝?

    吃饱喝足,才好应对接下来的危机,哪怕等不到接下来,好歹也在死前饱餐一顿!

    这些修士当真会享受,食物精致美味,酒水香醇可口,余路哪里吃过这等美食,只管一顿胡吃海塞,然而还未尽兴,却听到一阵低沉的呜咽和哀鸣。

    他猛地一惊,这才想起,附近还有一头黑漆漆的异兽呢,只是之前跑去了原本洞口那边,就不见了动静,竟是一时把它给忘了!

    这可是个巨大的威胁!它若想要冲上这祭坛,怕是不能在瞬间被吸干吧?

    余路循着声音看去,却见那异兽不知跑哪里去把那只大鸟给找了回来,一路拖拽,轻声呜咽!

    大鸟略微有些挣扎,偶尔发出哀鸣,身上蒙着一层黑烟,少许地方隐约泛起一些粉色光华。

    异兽看都没看余路一眼,径直把大鸟拖到祭坛不远处。

    似乎之前差点儿被人打散,导致它伤得有些重,很明显感觉到它的虚弱,完全不似初见它时那般飘逸潇洒。

    甚至在放开大鸟之后,都能听到它沉重的呼吸,竟似一副疲惫的模样。

    大约是歇了片刻,它大尾巴才又开始轻轻摇晃,卷起缕缕黑烟,头前大口忽然猛张,喉咙中酝酿出一声沉沉的低吼。

    “吽——”

    说吼其实不太恰当,而应该是吸入的声音。

    只见大鸟身上的黑烟腾起,大股大股地涌入异兽口中,不断变得稀薄。

    些许的挣扎和哀鸣,完全无力阻止力量的流逝,没多一会儿,大鸟便被吸干,趴在地上没了一丝动静。

    “嗷吼——”

    异兽摇头晃脑,大尾巴轻轻摇摆,身上泛起阵阵黑烟,却不似原来那般纯粹,竟有些污浊的感觉。

    它缓缓走到祭坛边趴下,大尾巴从身上一扫,卷起一团污浊的黑烟,又伸到祭坛的纹路之间,一触即收——居然像是丢垃圾一样,把那些污浊的黑烟,丢给了祭坛!

    那模样,还竟似一副相当惬意的样子!

    余路看呆了,但也不是真呆,只是不敢打扰,生怕引起这异兽的注意,他心中则是略有所悟。

    这异兽一系列行为,岂不就如这祭坛的作用差不多,分明就是“吃大饼”么?

    不过异兽在吃之前,显然是用水将大饼泡过,并且若不是受了伤,急需补充恢复,或许能将大饼泡到很软,直到能轻松地完全吃下,而不用像现在这样,还得吐出一些消化不了的面渣!

    所以,若能像这异兽一样,有办法把饼泡软的话,这座祭坛其实并不可怕,相反,还真是个大机缘、大造化?

    但是,若真如此简单的话,这周围还会堆积这么多的尸骸么?

    所以,那灰袍人还是死掉的好!

    不,不止是灰袍人,最好是他们所有人同归于尽,然后全都从天上掉下来,并恰好把边上这头异兽砸死,而且他们身上还带着如枯桐树之类,能够抵御迷雾的宝贝……

    这就再好不过了!

    若再有一张地图,那就更好了!

    还有……

    余路静静地坐在祭坛上,思绪飘飘,幻想着最完美的好事儿。

    而祭坛边上,黑漆漆的大尾巴异兽,则惬意地梳理着黑烟中的污浊。

    一时间,一人一兽,竟然显得很是悠闲的模样。

    然而天空之上,四名修士之间却似乎战得异常激烈!

    之所以说似乎,只因为周围光线完全紊乱,甚至空间都像是错乱了,完全看不到几人的身影。

    只见灰雾卷席,紫气森然,有惨白的光晕不时炸开,又有某处忽然完全空洞。

    上一刻灰色的汪洋蒸腾,下一瞬又像是从更高的天空倒灌而下;这一刹分明像在眼前炸开了一团光,倏然间又似乎在远处爆裂开来;就连他们说话呵斥的声音,都飘忽不定!

    整个这片天地,都在激烈震荡,天穹都像是要被震裂,周围空间不断闪现出一道道死寂的裂隙。

    不好形容、难以言喻,这些不可捉摸的强大修士,手段诡异、妙法莫测,即便是看都难以看清,更莫说理解其中玄奥。

    但大致看去,似乎是灰袍人大占上风,灰蒙蒙的葬魂海腾起无穷无尽的雾色,几乎将其它光影完全淹没,偶有低沉的笑声传出,也是凶狂得很,并带着轻蔑。

    忽然间,这些修士像是打累了,想要歇上一饼半饼的时间,几只身影才终于显露了出来。

    只见白衣海淳一脸灰败,带着明显的颓色,身后那原本明亮的惨白人影,此时异常暗淡,苍白的光芒都像是要完全熄灭的样子。

    壮硕男子聂妄生,面无表情的脸上,同样一片晦暗,身后四面八臂的人影已经看不清晰,几乎都要完全消散。

    佝偻老头儿本就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此时更是像只了剩半口气,头顶上死气沉沉的山峰已然缥缈,原本萦绕的紫气,也没剩下几缕,那种森然而阴沉的气息都快被磨灭了。

    唯有灰袍人,笼罩全身的灰袍依旧,都不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模样,双手负于身后,面朝三人,轻蔑道:“虫豸!就你们这点能耐,当真是来送死?”

    他说话之时,倒是能听出一些疲惫,但凶狂还在,不屑之意更是溢于言表。

    “今日了结,死战而已!”聂妄生面无表情,声音中无任何波动。

    “魔头不除,苍生大难!”白衣海淳灰败的脸上浮起悲悯,身后人影微微发亮。

    “唉……”一声轻叹,伤心得很!是真的伤心,又凄楚又痛苦,听者心酸、闻者流泪!

    佝偻老头儿散去头顶山峰异象,整个身体都像是站直了些,语气哀伤,道:“祁魔凶戾,吾等不敌,事已至此,唯有——”

    他话音稍顿,翻手取出一枚亮晶晶,阴沉沉的暗紫色令人一见就心中郁郁;只见他将亮晶晶双手捧上,举于头顶,哀伤的语气都淡去,低头恭敬道:“恭请域主言诏!”

    话音落,亮晶晶裂开,投射出一片巍峨神山的影子,佝偻老头儿此前那座山峰,若落在这神山之中,或只能算一块乱石!

    而这神山还只是一片幻影,像是从无尽遥远的地方投影而来,但其威势却是惊天动地,乍一出现便将汹涌升腾的灰雾镇压,葬魂海陡然间平静了下来,似不敢再逞凶。

    山中紫气腾腾,阴郁晦暗、森然沉重,压得周围空间不断出现一道道裂痕,却又被瞬间抹平;就连天穹之上也出现一个大窟窿,像是被直接撑破了,似乎已容不下这一座完整的神山。

    “悟法言诏……哼!”灰袍人低沉的语气很是凝重,又有深深的愤恨,抬头望着神山,兜帽下两粒灰斑闪烁。

    “唉……祁魔,请伏诛!”佝偻老头儿又恢复哀戚的语调。

    随他话音落下,神山中也隐约响起朦胧的声音,震得整片空间都像是要炸开:“哀、恸……凄、苦……诛……”

    “诛?”灰袍人恨恨地一声冷哼,又凶狂道:“虫豸!你们的底气,就是这区区一道言诏吗?”

    他身影消散,化作一卷灰雾坠落,似完全融入了下方葬魂海中,只留轻蔑的狂笑:“若悟法境亲至,我自然不敌!但只凭一道言诏?哼哼哼哼……”

    笑声传来,本被压制得平静下来的葬魂海再起波涛,并愈发真实,甚至隐约都能听到浪涛之声,似乎这一片灰雾所化的葬魂海,竟真要从某个世界跨界而来,打破世界的屏障,要以真实的姿态,彻底闯入眼前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