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长期潜伏
兀育被调到南方的第一个月，即周国建兴二年三月，他就安排了数十名暗探分别前往朔平、广原、云中这三个由他面对的周国军镇。
此后三年，广原、云中的暗探经常被消灭殆尽，唯有朔平的暗探很少被抓，兀育由此确定重点渗透的目标。
截至消灭柳城军前，整个朔平已有上百名安支暗探。兀育对这个郡的熟悉程度，远超不务正业的覃通，他不单摸清了城中人口、储备，甚至连薛家对朔平的深厚影响，守军的布防情况都一清二楚。
为避免被轻易识破，安支暗探都严格按照周人的语言、文化、习惯行动，甚至有一定的书写能力。选择暗探人选时，除商人和执行特殊任务的，其他人都要求普通长相，引人注目的会被直接排除。
为方便长期刺探，安支暗探也会试图获取正当身份；广原、云中多次利用这点钓出潜伏的暗探，积极调查外来人口，最终迫使兀育放弃在这两地大规模渗透，转而积极布局朔平。
与广原、云中的艰难不同，在朔平的安支暗探几乎没有阻拦。他们成功使用假身份跟薛家来往；编织谎言、给予钱粮，从郡府小吏那贿取了身份证明——记载姓名、住址等信息的木板。部分安支暗探更是进入郡府，利用职务之便公然搜集信息。
杨增入城前两年，仇赤二十四岁的大儿子术齐化名李禹，与薛义打起交道。
术齐带精美的铜器、漆器，以东海郡李家嫡次子的身份拜访举办宴会的薛义。对礼物十分满意的薛义见术齐的行为举止没有异常，轻信了术齐的假身份。又接受两轮礼物后，薛义为术齐安排了僻静的住所，派家丁严密把守。
每次术齐返回草原，就说去其他郡为父亲办事。薛义知道术齐一定会给自己带礼物、其中不乏稀有货色，每次都会高兴的将他送走，从来没有怀疑。
朔东失守后，兀育预感覃通将被替换，使用重金从某位朝廷要员那里套出了杨增接任的消息，也提前获知了杨增的个人信息；他随即把术齐召回草原，安排了五项任务：
一、将杨增的信息散布到城中，挑起薛家等世家对杨增的轻视。
二、攻城期间找机会干掉杨增。如果周人隐瞒消息，要在干掉杨增的两天内捅破谎言。
三、攻城期间破坏城中的设施，袭击落单官吏、世家，用一切手段制造恐慌。
四、攻城期间应尝试控制一处城门，帮助大军破城。
五、全力保全郡府物资，避免周人在城池陷落时焚烧物资。
考虑到杨增行事谨慎，兀育没有给术齐增加人手，术齐必须用现有人力完成任务。杨增入城的当天夜晚，薛义找到术齐，跟术齐埋怨杨增长相平平。
术齐假意劝说：
“我听说杨府君善于守城，他在朔平我等更可以安心享乐，又何必管他长相如何？”
“你说的也对。你似乎对杨增早有了解，跟我讲下你听过的事...”
“我听说杨府君出生在七口之家，父母土地很少，全力耕种也养不活这些小孩；因此他小时候经常饿肚子，还有几次饿昏、饿出毛病。”
“我看杨增手上有瘢，想必是落下的毛病。”
“应该是。虽然成年后在郡府谋了个小吏的差事，但小吏的钱最多果腹，何况他还要拿钱给父母兄弟，因此快三十岁都没老婆。”
“他现在有老婆没？”
“？两年前圣上帮他找了，现在应该也有个五个月大的女儿。”
“穷酸，四十老几了都没儿子。”
“据说他以前总是挤出时间读书、跟郡内百夫长往来。后来保护城池有功被调入军中，历任军侯（管500人左右）、千人将、县令、代太守，眼下又来到朔平。”
“...人生要图个自在安乐，这到处奔波又是何苦？”
“薛兄说的对啊。”
“没想到这太守竟如此寒酸，亏我今日对他如此尊敬。”
“毕竟是朔平的父母官，尊敬点总没错吧...”
“有什么怕的？尊重他什么？想到那张脸我就气。”
“若是您气不过，何不跟其他人说说。我不参与郡府事务，听您倾诉也很难回应。”
“对啊，我要其他世家也知道这太守是怎样的寒酸货色。”
术齐听到这话又匆忙解释：
“不是，我是说您可以再找其他人饮酒，太守的私事还请保密，要是得罪了太守、小弟就没法待下去了。”
“贤弟啊，出来混怎能怕这怕那，你担心什么？”
术齐严肃的说：
“要是被太守盯上，小弟家的生意就不好做了.您也知道，那些货物不是那么容易，所以...”
“好好好，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牵扯到你，尽管放心！”
“多谢薛兄，小弟下次办事回来，一定带更好的货物给您，您是否需要西国的女子？”
“！当然，朔平没什么好的，我最近都不知道该怎么消遣。你放心，我也不想做的太明显，既不会牵扯到你，也很难牵扯到我。”
“看来薛兄已有主意，小弟再次感谢。”
当天夜间，薛义叫来一个被关在薛府的男人；这男人和他的妻子两年前被薛义掳走，薛义喜欢当着这男人的面侮辱他妻子。
看着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叫，薛义十分享受。此后为了长期享受病态的快乐，薛义将这个男人拘禁两年，用丈夫的性命胁迫妻子，用妻子的性命威胁丈夫，迫使夫妻二人都乖乖听话。
由于这对夫妻是深夜被掳走，此后一直被秘密关押；城里人都没见过这男人，最适合用这男人传密信。薛义让家丁将杨增的卑微的身世写在木板后，让男人带给城内各世家，表示做的好就放了这对夫妻，他则亲自跑去跟父亲讲述杨增的身世。
重新回到术齐（李禹）住处时，传信的男人也返回这里。薛义在这男人低头请求的时候，暗示家丁将刀桶向低头的男人。中刀的庄稼汉以惊人的毅力冲向薛义，却又被薛义的家丁踹到地上。气息奄奄的男人留着泪，他的绝望和他无比的怨恨都流露在眼中，薛义告诉他：
“我会让你女人陪你，反正我也腻了。”
术齐对这一切厌恶无比，但是为了完成可汗交给他的光荣任务，他必须装作被吓到；于是他将杯中的酒抖到衣服、跌坐到地面，战战兢兢的询问薛义：
“薛兄，您不会这样对我吧？”
“怎会？贤弟对我那么好，我绝不辜负你。”
说这话的薛义一副大哥做派，曾跟随父亲征战东林、冲锋陷阵的术齐直犯恶心，险些控制不住表情。但这虚假的友谊还需维持，愤怒的表情尚未展现、术齐又换回了充满畏惧的面孔，继续摆出战战兢兢的模样感谢薛义。
第二天，术齐得知杨增与薛义产生冲突，且杨增的身世几乎全城皆知。这一身世在平民奴隶中赢得些许信任，但在影响重大的世家那里却成了笑柄。
又隔了几天，郡府暗探突然断了消息，杨增开始在全城搜捕安支暗探。术齐居住的地方是薛家产业，多批小吏直接绕开；四位暴露行踪的暗探跑到这里，术齐将他们安排在东南角的一处房屋，要求他们不得离开房间、不能弄出大的声响。
之后，城中探察的郡府小吏明显增多，术齐不再白天活动；有薛义在，夜晚他也总是不方便活动。但与剩余暗探的联系始终维持，攻城期间破坏治安的方案也逐步形成，时间逐渐流转到二月二日。
此后三年，广原、云中的暗探经常被消灭殆尽，唯有朔平的暗探很少被抓，兀育由此确定重点渗透的目标。
截至消灭柳城军前，整个朔平已有上百名安支暗探。兀育对这个郡的熟悉程度，远超不务正业的覃通，他不单摸清了城中人口、储备，甚至连薛家对朔平的深厚影响，守军的布防情况都一清二楚。
为避免被轻易识破，安支暗探都严格按照周人的语言、文化、习惯行动，甚至有一定的书写能力。选择暗探人选时，除商人和执行特殊任务的，其他人都要求普通长相，引人注目的会被直接排除。
为方便长期刺探，安支暗探也会试图获取正当身份；广原、云中多次利用这点钓出潜伏的暗探，积极调查外来人口，最终迫使兀育放弃在这两地大规模渗透，转而积极布局朔平。
与广原、云中的艰难不同，在朔平的安支暗探几乎没有阻拦。他们成功使用假身份跟薛家来往；编织谎言、给予钱粮，从郡府小吏那贿取了身份证明——记载姓名、住址等信息的木板。部分安支暗探更是进入郡府，利用职务之便公然搜集信息。
杨增入城前两年，仇赤二十四岁的大儿子术齐化名李禹，与薛义打起交道。
术齐带精美的铜器、漆器，以东海郡李家嫡次子的身份拜访举办宴会的薛义。对礼物十分满意的薛义见术齐的行为举止没有异常，轻信了术齐的假身份。又接受两轮礼物后，薛义为术齐安排了僻静的住所，派家丁严密把守。
每次术齐返回草原，就说去其他郡为父亲办事。薛义知道术齐一定会给自己带礼物、其中不乏稀有货色，每次都会高兴的将他送走，从来没有怀疑。
朔东失守后，兀育预感覃通将被替换，使用重金从某位朝廷要员那里套出了杨增接任的消息，也提前获知了杨增的个人信息；他随即把术齐召回草原，安排了五项任务：
一、将杨增的信息散布到城中，挑起薛家等世家对杨增的轻视。
二、攻城期间找机会干掉杨增。如果周人隐瞒消息，要在干掉杨增的两天内捅破谎言。
三、攻城期间破坏城中的设施，袭击落单官吏、世家，用一切手段制造恐慌。
四、攻城期间应尝试控制一处城门，帮助大军破城。
五、全力保全郡府物资，避免周人在城池陷落时焚烧物资。
考虑到杨增行事谨慎，兀育没有给术齐增加人手，术齐必须用现有人力完成任务。杨增入城的当天夜晚，薛义找到术齐，跟术齐埋怨杨增长相平平。
术齐假意劝说：
“我听说杨府君善于守城，他在朔平我等更可以安心享乐，又何必管他长相如何？”
“你说的也对。你似乎对杨增早有了解，跟我讲下你听过的事...”
“我听说杨府君出生在七口之家，父母土地很少，全力耕种也养不活这些小孩；因此他小时候经常饿肚子，还有几次饿昏、饿出毛病。”
“我看杨增手上有瘢，想必是落下的毛病。”
“应该是。虽然成年后在郡府谋了个小吏的差事，但小吏的钱最多果腹，何况他还要拿钱给父母兄弟，因此快三十岁都没老婆。”
“他现在有老婆没？”
“？两年前圣上帮他找了，现在应该也有个五个月大的女儿。”
“穷酸，四十老几了都没儿子。”
“据说他以前总是挤出时间读书、跟郡内百夫长往来。后来保护城池有功被调入军中，历任军侯（管500人左右）、千人将、县令、代太守，眼下又来到朔平。”
“...人生要图个自在安乐，这到处奔波又是何苦？”
“薛兄说的对啊。”
“没想到这太守竟如此寒酸，亏我今日对他如此尊敬。”
“毕竟是朔平的父母官，尊敬点总没错吧...”
“有什么怕的？尊重他什么？想到那张脸我就气。”
“若是您气不过，何不跟其他人说说。我不参与郡府事务，听您倾诉也很难回应。”
“对啊，我要其他世家也知道这太守是怎样的寒酸货色。”
术齐听到这话又匆忙解释：
“不是，我是说您可以再找其他人饮酒，太守的私事还请保密，要是得罪了太守、小弟就没法待下去了。”
“贤弟啊，出来混怎能怕这怕那，你担心什么？”
术齐严肃的说：
“要是被太守盯上，小弟家的生意就不好做了.您也知道，那些货物不是那么容易，所以...”
“好好好，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牵扯到你，尽管放心！”
“多谢薛兄，小弟下次办事回来，一定带更好的货物给您，您是否需要西国的女子？”
“！当然，朔平没什么好的，我最近都不知道该怎么消遣。你放心，我也不想做的太明显，既不会牵扯到你，也很难牵扯到我。”
“看来薛兄已有主意，小弟再次感谢。”
当天夜间，薛义叫来一个被关在薛府的男人；这男人和他的妻子两年前被薛义掳走，薛义喜欢当着这男人的面侮辱他妻子。
看着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叫，薛义十分享受。此后为了长期享受病态的快乐，薛义将这个男人拘禁两年，用丈夫的性命胁迫妻子，用妻子的性命威胁丈夫，迫使夫妻二人都乖乖听话。
由于这对夫妻是深夜被掳走，此后一直被秘密关押；城里人都没见过这男人，最适合用这男人传密信。薛义让家丁将杨增的卑微的身世写在木板后，让男人带给城内各世家，表示做的好就放了这对夫妻，他则亲自跑去跟父亲讲述杨增的身世。
重新回到术齐（李禹）住处时，传信的男人也返回这里。薛义在这男人低头请求的时候，暗示家丁将刀桶向低头的男人。中刀的庄稼汉以惊人的毅力冲向薛义，却又被薛义的家丁踹到地上。气息奄奄的男人留着泪，他的绝望和他无比的怨恨都流露在眼中，薛义告诉他：
“我会让你女人陪你，反正我也腻了。”
术齐对这一切厌恶无比，但是为了完成可汗交给他的光荣任务，他必须装作被吓到；于是他将杯中的酒抖到衣服、跌坐到地面，战战兢兢的询问薛义：
“薛兄，您不会这样对我吧？”
“怎会？贤弟对我那么好，我绝不辜负你。”
说这话的薛义一副大哥做派，曾跟随父亲征战东林、冲锋陷阵的术齐直犯恶心，险些控制不住表情。但这虚假的友谊还需维持，愤怒的表情尚未展现、术齐又换回了充满畏惧的面孔，继续摆出战战兢兢的模样感谢薛义。
第二天，术齐得知杨增与薛义产生冲突，且杨增的身世几乎全城皆知。这一身世在平民奴隶中赢得些许信任，但在影响重大的世家那里却成了笑柄。
又隔了几天，郡府暗探突然断了消息，杨增开始在全城搜捕安支暗探。术齐居住的地方是薛家产业，多批小吏直接绕开；四位暴露行踪的暗探跑到这里，术齐将他们安排在东南角的一处房屋，要求他们不得离开房间、不能弄出大的声响。
之后，城中探察的郡府小吏明显增多，术齐不再白天活动；有薛义在，夜晚他也总是不方便活动。但与剩余暗探的联系始终维持，攻城期间破坏治安的方案也逐步形成，时间逐渐流转到二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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