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暴雨到来
周国建兴六年四月一日中午，任灵、徐宏、梁承进入安支军在渡口右侧的军营、来到河边。看着依旧坚固的冰层，任灵感慨道：
“往年这个时候基本没冰了，今年竟然还能通行。”
徐宏指了指河边堆积的一些木材：
“安支人似乎也做了修桥准备，你看那些。”
任灵瞅了瞅木材，笑着说：
“上百步的桥要是这么好修，哪还有河流天险之说。安支人搞这些只是安慰士卒，让士卒以为后路无忧，其实还是在赌冰层坚固。”
梁承用马蹄踢了一下冰层，然后说：
“他们赌赢了，这玩意还是很硬。任将军，我们是否追过去？”
“不用追，对面有人殿后，占不到便宜。”
“那我们守在渡口，顺便砸冰吧。”
“是要守在渡口，但没必要砸冰。”
“要是等冰自己融化，下游河道多半会被碎冰堵住、可能会有多段溃堤（引发洪水）。”
“天已经有转暖迹象，来不及征召百姓了。在这守着吧，别做徒劳无功的事。”
“唉，那我派人通知下游郡县加强防备？”
“这个可以。”
“我下去安排了。”
梁承骑马离开后，任灵转头看向徐宏，只见徐宏皱着眉头思考什么。见任灵聊完后，徐宏对任灵说：
“今晚或明天可能下雨。”
“？征南将军还会天文？”
“只是家中农户说过预判降雨的一些迹象。”
“说来听听。”
“您抬头看下天空。”
任灵抬头一看，十分明亮。
“白云覆盖大半天空、且颇为均匀。”
“白云啊。”
“再就是前面几天的西风，昨晚开始转为东风，这也是有雨的兆头。”
“雨势多大？不会还是半个时辰不到的小雨吧。”
徐宏又感受了下湿度，摇头说：
“尽快让将士回营，这雨砸下来容易伤寒。”
任灵当即下令外出的一万骑兵返回营地。回到主营后，任灵又派人到各营检查防雨工作，确保粮食武器不被雨打湿，确保士兵都有避雨场所，同时命人给每个营送去些取暖的木柴。
一切准备妥当后已是下午，将军们来到幕府。任灵伸手朝向主座对徐宏说：
“征南将军请就坐。”
在此前几天，徐宏、任灵都坐在面朝营帐门口的方向，徐宏坐左侧，任灵坐右侧；任灵下达指示时，总会先看向一旁的徐宏，再看向其他将领，以示对徐宏的尊重。
眼下，安支人已经撤退且没有折返迹象，任灵已经没必要继续指挥各部，该将所有权柄归还给徐宏了。因此在徐宏进入营帐前，任灵就主动撤掉了自己在右侧的座位，主座上只有徐宏的位置；徐宏进来后，任灵更是率先示意徐宏就坐。
徐宏坐下前又扫视了营帐，营帐内的十几名卫兵也由突骑更换为徐宏亲兵，满意的点了点头后缓缓坐下，然后开门见山的说：
“天已经阴了，我直接说要商议的事务，商议完毕后各位也请尽快回营。”
“是。”
众将异口同声答复后，徐宏说：
“目前，步兵已重新占据戚县以东的井阳道城镇，预计在四月十日前占领井阳道的所有城镇。等步兵进驻所有城镇，一旦停雨我们就立刻撤离，诸位意见如何？”
陆欣说：
“八个县的男子十不足三，且多是老弱病残；我军最好多待几天，弄清八个城镇的情况再说。”
“在戚县多留一个营，其他人直接撤走。雨后泥泞、推车难以通行，能撤的尽量撤走，省点粮食。”
“是。”
“我已经派人探察八个县，会根据各县情况调整驻军，也会安排负责任的官吏暂代县令，不用再担心轻易失守。对于我军撤离，诸位是否还有疑问，没有我就说下具体安排。”
“没有了。”“请说。”
“张严将军，奋威军伤亡过半，你退到井阳休整两个月；圣上会决定奋威军是就地补充，还是在两个月后返回京城。”
张严郑重答复：
“领命。”
“任灵将军带突骑、蓟阳骑兵和东林骑兵撤回蓟阳。我建议让蓟阳骑兵在雨势减少后提前返回。您的部下崔远来信，说辽东李家密集联络辽东及周边四郡的世家，有叛乱迹象，需要可靠的骑兵应变。”
“蓟阳骑兵能作战的只剩一千余人，我还是带突骑回去吧。”
“这恐怕不成。那些外族不认我，您和突骑一走，他们多半闹事。”
“朝廷的这些骑兵能否过去？蓟阳骑兵太少。”
“我的一万人需要带回京城。梁承将军的骑兵应该可以，不过这要他同意，我不好做主。”
梁承插话：
“我手下的两千骑兵可以带去蓟阳。但河阳的两千骑兵由相国的堂弟王青统领，我无权调动。”
任灵十分高兴：
“我可以说服王青。有五千骑兵，崔远的压力会小很多。”
梁承感到疑惑：
“这崔远好像是个千人将，交给他那么多人真的没问题？”
“放心，他已经是第四次指挥上万人，完全没有问题。”
“我过去后也需要听他吩咐？”
“不不不，哪有千人将指挥将军的！你过去后自然是主将，但希望你指挥的时候多听他的建议。”
“我懂了，尽管放心。”
徐宏总结道：
“那就确认下撤退顺序，具体撤退时间我会根据雨势定夺。梁承将军带五千骑兵提前赶往蓟阳，任将军和我带剩下的人离开井阳道。到达井阳后，张严、陆欣带奋威军留在井阳，我带朝廷的一万骑兵返回京师，任灵将军带剩下的人赶往蓟阳。”
“是。”
“再强调一点。撤退途中，各部均不得进入城镇，都要严格约束军纪。凡是烧杀抢掠的士兵军官，一律格杀、悬首于营门。”
“是。”
“我这边没事了，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商议的？”
梁承说：
“戚县处在山路枢纽，我认为应当在那里设置一个坞（堡垒），由军队把守两条通道。至于戚县的百姓，可以将他们分别迁移到戚县以西的三个县，补充这三个县的人力。”
“言之有理，我会将这个建议上奏圣上。诸位还有什么建议，尽管提。”
其他人并没有什么想说的，于是徐宏宣布：
“既然都没事了，就尽快回营避雨，有什么急事再过来找我商谈。”
“是。”
半个时辰后暴雨降临。得益于提前修建的排水沟，降雨被排入军营外围的壕沟，军营内部没有大片积水。
帐篷内的士兵站起身查看支撑帐篷的木架，观察帐篷外面和帐篷顶部。帐篷外的哨兵仍然警惕的在瞭望塔中观察营地外围，哪怕雨水让前方完全模糊也没有一丝懈怠。此外营地内还有身穿蓑衣巡逻的士兵。即使暴雨到来，整个营地仍然高度戒备。
在营地外，任灵也提前派出几名突骑到渡口一带监视。几名突骑找到一间避雨的房屋，进去避雨的同时，继续盯着渡口。
暴雨持续整整一天，徐宏在此期间始终披甲端坐，任灵前去说服王青，张严、陆欣两人一起读书交流，梁承则身穿蓑衣在营中四处查看。
四月二日中午，雨势稍微减小，徐宏走出营帐查看壕沟，积水已经要漫过壕沟。徐宏当即吩咐士兵沿壕沟、排水沟修筑临时堤坝，提防积水浇灌营地，联军的营地又开始忙作一团。
四月五日下午，降雨停止，梁承当即带领五千骑兵踏着泥泞的道路赶往蓟阳，在距蓟阳还差六十里时，他收到崔远来信：
“禀破虏将军，三月末我被张麟等人拖在蓟阳，未能及时派人赶到辽东。眼下辽东李家已阻断沿海道、卢山道（通道全被切断），辽东太守生死不明。”
梁承回信：
“我这就带兵前往沿海道，你看好我的退路。”
五千骑兵掉头走向海边，星夜兼程赶往沿海道。梁承深知这两条通道被切断后，辽东一带将与周国内地完全隔绝，辽东李家将获得割据一方的条件。哪怕希望渺茫，梁承也要尝试打通沿海道路，争取让辽东李家主动收手。
“往年这个时候基本没冰了，今年竟然还能通行。”
徐宏指了指河边堆积的一些木材：
“安支人似乎也做了修桥准备，你看那些。”
任灵瞅了瞅木材，笑着说：
“上百步的桥要是这么好修，哪还有河流天险之说。安支人搞这些只是安慰士卒，让士卒以为后路无忧，其实还是在赌冰层坚固。”
梁承用马蹄踢了一下冰层，然后说：
“他们赌赢了，这玩意还是很硬。任将军，我们是否追过去？”
“不用追，对面有人殿后，占不到便宜。”
“那我们守在渡口，顺便砸冰吧。”
“是要守在渡口，但没必要砸冰。”
“要是等冰自己融化，下游河道多半会被碎冰堵住、可能会有多段溃堤（引发洪水）。”
“天已经有转暖迹象，来不及征召百姓了。在这守着吧，别做徒劳无功的事。”
“唉，那我派人通知下游郡县加强防备？”
“这个可以。”
“我下去安排了。”
梁承骑马离开后，任灵转头看向徐宏，只见徐宏皱着眉头思考什么。见任灵聊完后，徐宏对任灵说：
“今晚或明天可能下雨。”
“？征南将军还会天文？”
“只是家中农户说过预判降雨的一些迹象。”
“说来听听。”
“您抬头看下天空。”
任灵抬头一看，十分明亮。
“白云覆盖大半天空、且颇为均匀。”
“白云啊。”
“再就是前面几天的西风，昨晚开始转为东风，这也是有雨的兆头。”
“雨势多大？不会还是半个时辰不到的小雨吧。”
徐宏又感受了下湿度，摇头说：
“尽快让将士回营，这雨砸下来容易伤寒。”
任灵当即下令外出的一万骑兵返回营地。回到主营后，任灵又派人到各营检查防雨工作，确保粮食武器不被雨打湿，确保士兵都有避雨场所，同时命人给每个营送去些取暖的木柴。
一切准备妥当后已是下午，将军们来到幕府。任灵伸手朝向主座对徐宏说：
“征南将军请就坐。”
在此前几天，徐宏、任灵都坐在面朝营帐门口的方向，徐宏坐左侧，任灵坐右侧；任灵下达指示时，总会先看向一旁的徐宏，再看向其他将领，以示对徐宏的尊重。
眼下，安支人已经撤退且没有折返迹象，任灵已经没必要继续指挥各部，该将所有权柄归还给徐宏了。因此在徐宏进入营帐前，任灵就主动撤掉了自己在右侧的座位，主座上只有徐宏的位置；徐宏进来后，任灵更是率先示意徐宏就坐。
徐宏坐下前又扫视了营帐，营帐内的十几名卫兵也由突骑更换为徐宏亲兵，满意的点了点头后缓缓坐下，然后开门见山的说：
“天已经阴了，我直接说要商议的事务，商议完毕后各位也请尽快回营。”
“是。”
众将异口同声答复后，徐宏说：
“目前，步兵已重新占据戚县以东的井阳道城镇，预计在四月十日前占领井阳道的所有城镇。等步兵进驻所有城镇，一旦停雨我们就立刻撤离，诸位意见如何？”
陆欣说：
“八个县的男子十不足三，且多是老弱病残；我军最好多待几天，弄清八个城镇的情况再说。”
“在戚县多留一个营，其他人直接撤走。雨后泥泞、推车难以通行，能撤的尽量撤走，省点粮食。”
“是。”
“我已经派人探察八个县，会根据各县情况调整驻军，也会安排负责任的官吏暂代县令，不用再担心轻易失守。对于我军撤离，诸位是否还有疑问，没有我就说下具体安排。”
“没有了。”“请说。”
“张严将军，奋威军伤亡过半，你退到井阳休整两个月；圣上会决定奋威军是就地补充，还是在两个月后返回京城。”
张严郑重答复：
“领命。”
“任灵将军带突骑、蓟阳骑兵和东林骑兵撤回蓟阳。我建议让蓟阳骑兵在雨势减少后提前返回。您的部下崔远来信，说辽东李家密集联络辽东及周边四郡的世家，有叛乱迹象，需要可靠的骑兵应变。”
“蓟阳骑兵能作战的只剩一千余人，我还是带突骑回去吧。”
“这恐怕不成。那些外族不认我，您和突骑一走，他们多半闹事。”
“朝廷的这些骑兵能否过去？蓟阳骑兵太少。”
“我的一万人需要带回京城。梁承将军的骑兵应该可以，不过这要他同意，我不好做主。”
梁承插话：
“我手下的两千骑兵可以带去蓟阳。但河阳的两千骑兵由相国的堂弟王青统领，我无权调动。”
任灵十分高兴：
“我可以说服王青。有五千骑兵，崔远的压力会小很多。”
梁承感到疑惑：
“这崔远好像是个千人将，交给他那么多人真的没问题？”
“放心，他已经是第四次指挥上万人，完全没有问题。”
“我过去后也需要听他吩咐？”
“不不不，哪有千人将指挥将军的！你过去后自然是主将，但希望你指挥的时候多听他的建议。”
“我懂了，尽管放心。”
徐宏总结道：
“那就确认下撤退顺序，具体撤退时间我会根据雨势定夺。梁承将军带五千骑兵提前赶往蓟阳，任将军和我带剩下的人离开井阳道。到达井阳后，张严、陆欣带奋威军留在井阳，我带朝廷的一万骑兵返回京师，任灵将军带剩下的人赶往蓟阳。”
“是。”
“再强调一点。撤退途中，各部均不得进入城镇，都要严格约束军纪。凡是烧杀抢掠的士兵军官，一律格杀、悬首于营门。”
“是。”
“我这边没事了，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商议的？”
梁承说：
“戚县处在山路枢纽，我认为应当在那里设置一个坞（堡垒），由军队把守两条通道。至于戚县的百姓，可以将他们分别迁移到戚县以西的三个县，补充这三个县的人力。”
“言之有理，我会将这个建议上奏圣上。诸位还有什么建议，尽管提。”
其他人并没有什么想说的，于是徐宏宣布：
“既然都没事了，就尽快回营避雨，有什么急事再过来找我商谈。”
“是。”
半个时辰后暴雨降临。得益于提前修建的排水沟，降雨被排入军营外围的壕沟，军营内部没有大片积水。
帐篷内的士兵站起身查看支撑帐篷的木架，观察帐篷外面和帐篷顶部。帐篷外的哨兵仍然警惕的在瞭望塔中观察营地外围，哪怕雨水让前方完全模糊也没有一丝懈怠。此外营地内还有身穿蓑衣巡逻的士兵。即使暴雨到来，整个营地仍然高度戒备。
在营地外，任灵也提前派出几名突骑到渡口一带监视。几名突骑找到一间避雨的房屋，进去避雨的同时，继续盯着渡口。
暴雨持续整整一天，徐宏在此期间始终披甲端坐，任灵前去说服王青，张严、陆欣两人一起读书交流，梁承则身穿蓑衣在营中四处查看。
四月二日中午，雨势稍微减小，徐宏走出营帐查看壕沟，积水已经要漫过壕沟。徐宏当即吩咐士兵沿壕沟、排水沟修筑临时堤坝，提防积水浇灌营地，联军的营地又开始忙作一团。
四月五日下午，降雨停止，梁承当即带领五千骑兵踏着泥泞的道路赶往蓟阳，在距蓟阳还差六十里时，他收到崔远来信：
“禀破虏将军，三月末我被张麟等人拖在蓟阳，未能及时派人赶到辽东。眼下辽东李家已阻断沿海道、卢山道（通道全被切断），辽东太守生死不明。”
梁承回信：
“我这就带兵前往沿海道，你看好我的退路。”
五千骑兵掉头走向海边，星夜兼程赶往沿海道。梁承深知这两条通道被切断后，辽东一带将与周国内地完全隔绝，辽东李家将获得割据一方的条件。哪怕希望渺茫，梁承也要尝试打通沿海道路，争取让辽东李家主动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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