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观星者，低下头！（一）
就像土壤、空气和水。
灵力也是我们莎娜科亚生态圈里必不可少的部分。
有人说，灵力是来自神明的馈赠，有人说它是人精神的延申，还有人说它们来源于星辰日月…
离开扬帆港后，灵力环境的变化就十分显著了，原先在银风平原上，大小灵脉都属于阿拉米亚山脉一系，其源头来自山上的大灵脉【闪耀之顶】，那也是阿拉米亚魔法学院的核心所在。
来到海上，灵力环境就开始受海中的灵脉以及洋流的影响了。
在几个岛屿上游玩了一阵子，卡尔有些疲倦。
海洋灵力环境混乱压抑而又声势浩大，夹杂着海难怨魂的哭号、海妖的歌声以及海兽海鸟的嘶吼和啼鸣。
他在桌上摊开先前在学院图书馆抄录的一份莎娜科亚世界地图，指着南方最近处的陆地说：“接下来就去这里吧。”
揽月之地，这是这块平原的名字。
【观星者之王——克拉亚·罗洛尼亚】的故国所在。
传说，上古时代人们不知到节气变化的规律。只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此经常错过农时引发饥荒。
克拉王为了自己的子民不再挨饿，决心找出天气和季节变换的具体规律。
他爬上众星之顶，夜以继日地观测天象，他将自己的感知散布到天地之间。
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又一年。
最终，克拉王在观测台上窥见了宇宙群星的奥秘，立地飞升。
后人们继承了克拉王留下的知识，制定了精确的历法，从此开始繁荣起来。
克拉王仙逝之后，身体化作结晶火炬，灵魂化作燃烧的圣火，成为了一处灵力充沛的大灵脉，群星山脉下受灵脉恩泽的诸国，也都自称是克拉王的后裔。
……
“三年前，最后一批来自揽月之地的航船空空如也。”
卡尔和艾莉坐在海岸边，一个年轻的渔夫正在表情夸张地给他们讲着故事。
“我当时就在现场，跟着几个水手进去看过。可诡异了，没有人，也没有货物。而且我还听说，此后前往揽月之地的人也都一去不返。”
“我看你们也应该是那种年轻有为的人，以后多半有大好的前程，你们可别去冒这个险啊。”
辞别了渔夫，卡尔和艾莉又去问了几家渔民。
没有人愿意送他们去。
无奈之下，卡尔和艾莉只好自己买下一条船，准备些干粮前往揽月之地。
卡尔自然也有必须去的理由。
揽月之地曾诞生过莎娜科亚历史上唯一的魔法师之国，他想亲眼看看，在这片灵力充沛智者辈出的土地上，那样一个伟大文明所留下的痕迹。
他因什么兴盛又因什么消亡，以及他们的后人是怎么样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二人驾着船横渡恸哭之海，前往揽月之地。
……
海上的天气十分晴朗，远远能看见连绵的陆地，看来不久便能抵达岸边。
时节临近启夏，天气逐渐炎热，越过北回归线后更是如此。
卡尔和艾莉都换上了夏装。
按照东岸的习俗，启夏节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也是最喜庆的节日。
庄严的黑和肃穆的白，自然显得不太合适。
所以两人在自己的服饰上也加入面积较大的红色和金色。
艾莉还专门花时间好好绣了彩色的双生花来点缀。
为什么这么花哨？
因为传说在众星之顶上圣火的照耀下，一切色彩都将变得绚丽无比。
传说故事如此，可果真如此吗？
船即将靠岸，远远地已经能看见圣山的山顶，山上的圣火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周围的色彩没有变得鲜艳，而是相反，开始逐渐剥离，变成深浅不一的灰色。
远方海岸上的城市也是如此，灰蒙蒙得，完全看不到半点色彩。
就像死去一样。
卡尔和艾莉没有受到影响，他们身上的色彩仍然鲜艳，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难怪啊。”卡尔将自己的一部份魔力放出，用它们在船首上写下几个黑色的符文，色彩从符文处扩散开来，很快整个船都恢复了色彩。“看来这里的灵脉出了些问题。难怪说很久没航船来往。”
灵脉对于我们的文明是极其重要的，不同的灵脉也养育着不同的人。
就好比，空气质量与气候的不同，能造就不同地区的不同光色一样。
灵力也不是均匀分布的。
密集的地方就诞生节点，节点密集的地方就会构成枢纽，然后枢纽逐渐变得复杂，就成了灵脉。
灵脉又会反过来涵养和改变一个地区的灵力环境。
除此之外，天上的日月星辰，尤其是那二十四个月亮，也会给地上的灵力环境带来季节性的变化。
而颜色有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灰与透明。不同的魔法有各自不同的颜色，亦有各自不同的性格。
生活在不同灵力环境中的生物自然也会受到不同的影响，只是魔法师能够更加敏锐和清楚地感知到。
大灵脉的剧变，对于莎族人来说是灭顶的天灾。
卡尔扯扯艾莉的袖子，目光转向她，后者正要开口之时，看见远处的灯塔正在闪光。
“卡尔，你看那里。”
“还有人活着？好，至少我们不用全程在荒野和废墟上完成这里的旅行了。”卡尔展开地图，“如果我们的航向没错的话，这里大概就是怜国了。”
对应天上的二十四个月亮，克拉王将他统治的揽月之地分成了二十四个封国。
克拉王仙逝后，众星王朝也就覆灭了，这些封国也就各自分裂，又经历了千年的互相征伐兼并，才成了现在揽月之地这种诸国并立的破碎格局。
怜国算是较为古老的一个诸侯了，虽然除了名字以外，它与最初克拉王册封的怜国并没有什么继承关系。
船很快靠上了港口。
卡尔先上了码头，把船系好后向艾莉递出一只手，艾莉轻轻牵起这只手跳上码头，她所踩过的地方，被她身上尘埃照亮的地方，都逐渐恢复了些色彩。
着有色斑块的扩散，色彩又快速稀释，留下一个个边缘模糊的彩色脚印，又随时间逐渐变淡最后恢复了灰色。
“艾莉，把魔力场收一收。”卡尔一边提醒艾莉，一边环顾四周。
码头没有人。
“太阳是有光晕的嘛，白光所照耀的地方当然应该是色彩斑斓的啊。”
艾莉一边和卡尔手牵手走在码头上，一边在身后留下更多彩色的斑块，她周身的魔法尘埃一闪一闪地，随着她的呼吸节奏起舞。
“我说卡尔，这种没有颜色的地方，我觉得挺无趣的啊。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直接渡过三生翠海去苍翠大陆，那里的大热带雨林应该比这里好玩些。或者干脆直接回国，”她指指东边，“我们就直接往东飞，穿过烈日沙漠回你的黑国去。”
“以前的揽月国可是魔法师之国，你不好奇她是什么样的吗？我们以前只能在图书馆的史诗集上了解克拉王的传说，现在我们已经亲临现场了，你真的不好奇？”
艾莉摇摇头：“一心研究魔法的是你，我只是跟你出来作人质而已。”
卡尔没有接茬，带着艾莉爬上灯塔。
很失望，这里没有人。
两人站在灯塔顶层的栏杆边俯瞰无人的城市。
“那，【ALiyKi】，怎么解释？”卡尔念出一句咒语，艾莉周身的尘埃立刻兴奋得舞动起来，她本人则脸红得像是煮熟的壳类，弱弱地喘两声气之后双手捂着脸蹲了下去。
“那那那那那，那是…那是！你怎么知道，我明明…”
“你给自己取了个真名。我想你应该知道利弊吧？”
“知道，真名定了，命格也就定了，真名不能改…我…我从此就只能是【白光之魔女】了。”
卡尔摇摇头，也蹲下，他理一理艾莉的头发。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这个名字不算张扬。但是，艾莉姬，在知道含义的人面前如此称呼自己，是否有些狂妄了？”
“呜…嗯！”
“不过，好眼光，我想你是配得上的。”
卡尔搀起蹲在地上的艾莉，两人下了塔楼。
站在通往城里的小道前艾莉从侧面抱住卡尔，委屈地磨蹭着。
卡尔仰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你对这失色的国度怎么看呢？”
艾莉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恢复了手牵手的状态默默向前走。
白色的海浪拍打在黑色的礁石上，灰色的世界里，两个仍然保持着色彩的人沿着陡峭的石阶爬上堤岸。
……
街头冷清极了，怪风吹卷着深灰色的落叶，破损的路面上生着浅灰色的苔藓，许多店门都朽坏了，房内空空如也，甚至有的屋顶也塌陷出些许窟窿。
街上没有一个人，一切都是一副破败的景象。
二人一路上很少再说什么话，直到一个横在街上的巨大旅店招牌拦住了去路。
看样子是从左边房屋上掉落的，卡尔走在前面，推了下破败的门，那门“吱呀”地倒，扬起厚重的灰。
此时天色见晚，看不到太阳，只有越来越黑的天空。
卡尔照着早就模糊的价目表，估算着，用一枚金币交了一间房的房费，把它压在柜台上倒扣着的一个空碗下面，随后走到柜台里面，从挂着钥匙的板子上随手取下了一把钥匙。
“今晚就在这里凑合一下吧。”
“好吧…”艾莉看起来不太情愿。
房间里也是厚厚的灰尘，好在建筑结构还完整，卡尔在墙上画了几个符文，房间内部逐渐恢复了色彩，紧接着他又多画了几个符文，连带灰尘也一并被除去了。
房间的装修很用心，天花板上绚丽的花纹恰到好处的簇拥着中心的晶石吸顶灯，四面墙壁也都是镶金的花草纹路壁画，床、桌椅等家具陈设也都迎合壁画的主题，地板则是雕刻着优美弧线的白玉砖砌出来的，人置身其中仿佛身在仙境的花园。
“怪不得单间也这么贵，这旅店不简单啊。”
“兴许是接待王侯贵族的地方？”
“也许吧。我稍微注意了一下，这样的房间可能有十几间，更好的也有不少。灾难来临之前这里有多么繁华也可见一斑了。”
“揽月国的遗产，一千年也…”
“吃老本终究是要吃完的，想想外面的样子，你因该已经想到了什么，对吧？”
艾莉一早躺床上了，听到提问，就测过身看向卡尔。
“嗯，灵脉枯竭了。”她把手放在身前空出来的地方，示意卡尔也躺下，卡尔躺下后，她像抱抱枕一样抱上去，被抱的没有反抗，习惯了。
“历法再精确有亦有误差，需要不断调整，观星者不再仰望，也就是说他们的时间概念早就乱掉了，这个时候灵脉再出点问题，又没有人去修…”
“这是刚才路上我根据历史推出来的结论，重复它做什么。”卡尔轻轻摇摇头，“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王公贵族沉迷权势，子孙自相残杀，国土四分五裂，我听到克拉王的哭泣…”
“等一下，克拉王已经死了千年了，他哭什么？”
“欸，别急。你记得翡娜之前被打回去的那篇论文吗？”
“《关于灵脉是否有神识的理论推导与实践验证方法》？”
“对！”
“灵力科的尼尔教授当场撕毁了它，并且以信奉异端邪说为由扣了她很多学分，后来还罚我们几个替她说好话的学生抄写《灵力元素论》。”
讲到学校里的熟人，那些画面在两人脑海中重新浮现。
“那之后，翡娜在学校里处处受欺负。最后，她把那篇论文重新写了一份交给艾莉保管，接着没过几天就有学生在清扫无人校舍的时候发现了翡娜的尸体，她是遭人凌辱后服毒自尽…”
卡尔顿了顿，语气一转沉重：“那是她的遗作，我怎么可能忘记。”
艾莉也叹口气，继续说：
“我觉得，翡娜的理论是有道理的，也许大灵脉真是有自己的感情的，只是不能像人一样用语言或某种行动来表达。传说众星之顶的圣火是克拉王仙逝后留下的魂魄，如果传说不假，那也许火中真的能残存克拉王的一丝灵识？他为自己子民无休止的争斗感到悲伤，可是他已经是一团不会说话、不能自控的圣火，他不能排解心中的忧愁，亦没有人为他清理淤积的污物，于是日积月累的阴霾在千年之后终于爆发…”
“我同意，如果翡娜活着，说不定也会对圣火感兴趣吧。”
“也许？但现在只有我们来替她完成夙愿了。你说呢。”
“当然，来都来了，不去爬一次众星之顶，怎么说都是遗憾。”
“只有这个遗憾么？”
她看着卡尔俊俏的脸，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嘴唇上，讲着讲着，她忍不住想要吻上去，却被卡尔制止。
“又来。你要是再这样，下次我就睡地上了。”
“卡尔~”艾莉满脸的不情愿。
他把艾莉搂紧些，再在她的面颊上轻轻一吻，后者会意，放松地缩进他怀里。过一会，又似不甘心地，抬头吻着卡尔的锁骨。
“亲爱的…我们…”
卡尔伸手把她按了回去，任她怎么委屈地扭动，也不发一言，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哼着安眠曲，直到后者安分下来。
“好啦，故事讲完了，安眠曲也唱完了，该睡觉了。”
每个人都是有苦衷的，艾莉明白这一点，可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她才会对卡尔感到愧疚。
她真心想为卡尔做些什么，但直到双生之国有某个特定的事件发生之前，卡尔的忍耐才是正确的选择。
所以在这个方向上，艾莉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夜，卡尔没有睡，他知道艾莉也没有睡，两人就这样相拥着闭目养神了一晚。
天蒙蒙亮，外面还是一片寂静。
艾莉抱得更紧了，她用额头缓缓摩擦着卡尔的脖颈，不自觉地喃喃着梦呓般的话语。
“卡尔，我本想说：“我们逃走吧，去找一个远离王权纷争的地方，幸福地过我们两个人的小日子。”可是，我知道，那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结果。你我的父辈希望我们三个能自己寻找一条适合双生之国的道路，希望我们能够不负众望，带双生之国走向新的阶段，我不知道你找到了没有，但是我所选择的道路早就确定了…”
“这样的折磨和忍耐，究竟还要持续多久呢？”
……
灵力也是我们莎娜科亚生态圈里必不可少的部分。
有人说，灵力是来自神明的馈赠，有人说它是人精神的延申，还有人说它们来源于星辰日月…
离开扬帆港后，灵力环境的变化就十分显著了，原先在银风平原上，大小灵脉都属于阿拉米亚山脉一系，其源头来自山上的大灵脉【闪耀之顶】，那也是阿拉米亚魔法学院的核心所在。
来到海上，灵力环境就开始受海中的灵脉以及洋流的影响了。
在几个岛屿上游玩了一阵子，卡尔有些疲倦。
海洋灵力环境混乱压抑而又声势浩大，夹杂着海难怨魂的哭号、海妖的歌声以及海兽海鸟的嘶吼和啼鸣。
他在桌上摊开先前在学院图书馆抄录的一份莎娜科亚世界地图，指着南方最近处的陆地说：“接下来就去这里吧。”
揽月之地，这是这块平原的名字。
【观星者之王——克拉亚·罗洛尼亚】的故国所在。
传说，上古时代人们不知到节气变化的规律。只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此经常错过农时引发饥荒。
克拉王为了自己的子民不再挨饿，决心找出天气和季节变换的具体规律。
他爬上众星之顶，夜以继日地观测天象，他将自己的感知散布到天地之间。
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又一年。
最终，克拉王在观测台上窥见了宇宙群星的奥秘，立地飞升。
后人们继承了克拉王留下的知识，制定了精确的历法，从此开始繁荣起来。
克拉王仙逝之后，身体化作结晶火炬，灵魂化作燃烧的圣火，成为了一处灵力充沛的大灵脉，群星山脉下受灵脉恩泽的诸国，也都自称是克拉王的后裔。
……
“三年前，最后一批来自揽月之地的航船空空如也。”
卡尔和艾莉坐在海岸边，一个年轻的渔夫正在表情夸张地给他们讲着故事。
“我当时就在现场，跟着几个水手进去看过。可诡异了，没有人，也没有货物。而且我还听说，此后前往揽月之地的人也都一去不返。”
“我看你们也应该是那种年轻有为的人，以后多半有大好的前程，你们可别去冒这个险啊。”
辞别了渔夫，卡尔和艾莉又去问了几家渔民。
没有人愿意送他们去。
无奈之下，卡尔和艾莉只好自己买下一条船，准备些干粮前往揽月之地。
卡尔自然也有必须去的理由。
揽月之地曾诞生过莎娜科亚历史上唯一的魔法师之国，他想亲眼看看，在这片灵力充沛智者辈出的土地上，那样一个伟大文明所留下的痕迹。
他因什么兴盛又因什么消亡，以及他们的后人是怎么样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二人驾着船横渡恸哭之海，前往揽月之地。
……
海上的天气十分晴朗，远远能看见连绵的陆地，看来不久便能抵达岸边。
时节临近启夏，天气逐渐炎热，越过北回归线后更是如此。
卡尔和艾莉都换上了夏装。
按照东岸的习俗，启夏节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也是最喜庆的节日。
庄严的黑和肃穆的白，自然显得不太合适。
所以两人在自己的服饰上也加入面积较大的红色和金色。
艾莉还专门花时间好好绣了彩色的双生花来点缀。
为什么这么花哨？
因为传说在众星之顶上圣火的照耀下，一切色彩都将变得绚丽无比。
传说故事如此，可果真如此吗？
船即将靠岸，远远地已经能看见圣山的山顶，山上的圣火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周围的色彩没有变得鲜艳，而是相反，开始逐渐剥离，变成深浅不一的灰色。
远方海岸上的城市也是如此，灰蒙蒙得，完全看不到半点色彩。
就像死去一样。
卡尔和艾莉没有受到影响，他们身上的色彩仍然鲜艳，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难怪啊。”卡尔将自己的一部份魔力放出，用它们在船首上写下几个黑色的符文，色彩从符文处扩散开来，很快整个船都恢复了色彩。“看来这里的灵脉出了些问题。难怪说很久没航船来往。”
灵脉对于我们的文明是极其重要的，不同的灵脉也养育着不同的人。
就好比，空气质量与气候的不同，能造就不同地区的不同光色一样。
灵力也不是均匀分布的。
密集的地方就诞生节点，节点密集的地方就会构成枢纽，然后枢纽逐渐变得复杂，就成了灵脉。
灵脉又会反过来涵养和改变一个地区的灵力环境。
除此之外，天上的日月星辰，尤其是那二十四个月亮，也会给地上的灵力环境带来季节性的变化。
而颜色有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灰与透明。不同的魔法有各自不同的颜色，亦有各自不同的性格。
生活在不同灵力环境中的生物自然也会受到不同的影响，只是魔法师能够更加敏锐和清楚地感知到。
大灵脉的剧变，对于莎族人来说是灭顶的天灾。
卡尔扯扯艾莉的袖子，目光转向她，后者正要开口之时，看见远处的灯塔正在闪光。
“卡尔，你看那里。”
“还有人活着？好，至少我们不用全程在荒野和废墟上完成这里的旅行了。”卡尔展开地图，“如果我们的航向没错的话，这里大概就是怜国了。”
对应天上的二十四个月亮，克拉王将他统治的揽月之地分成了二十四个封国。
克拉王仙逝后，众星王朝也就覆灭了，这些封国也就各自分裂，又经历了千年的互相征伐兼并，才成了现在揽月之地这种诸国并立的破碎格局。
怜国算是较为古老的一个诸侯了，虽然除了名字以外，它与最初克拉王册封的怜国并没有什么继承关系。
船很快靠上了港口。
卡尔先上了码头，把船系好后向艾莉递出一只手，艾莉轻轻牵起这只手跳上码头，她所踩过的地方，被她身上尘埃照亮的地方，都逐渐恢复了些色彩。
着有色斑块的扩散，色彩又快速稀释，留下一个个边缘模糊的彩色脚印，又随时间逐渐变淡最后恢复了灰色。
“艾莉，把魔力场收一收。”卡尔一边提醒艾莉，一边环顾四周。
码头没有人。
“太阳是有光晕的嘛，白光所照耀的地方当然应该是色彩斑斓的啊。”
艾莉一边和卡尔手牵手走在码头上，一边在身后留下更多彩色的斑块，她周身的魔法尘埃一闪一闪地，随着她的呼吸节奏起舞。
“我说卡尔，这种没有颜色的地方，我觉得挺无趣的啊。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直接渡过三生翠海去苍翠大陆，那里的大热带雨林应该比这里好玩些。或者干脆直接回国，”她指指东边，“我们就直接往东飞，穿过烈日沙漠回你的黑国去。”
“以前的揽月国可是魔法师之国，你不好奇她是什么样的吗？我们以前只能在图书馆的史诗集上了解克拉王的传说，现在我们已经亲临现场了，你真的不好奇？”
艾莉摇摇头：“一心研究魔法的是你，我只是跟你出来作人质而已。”
卡尔没有接茬，带着艾莉爬上灯塔。
很失望，这里没有人。
两人站在灯塔顶层的栏杆边俯瞰无人的城市。
“那，【ALiyKi】，怎么解释？”卡尔念出一句咒语，艾莉周身的尘埃立刻兴奋得舞动起来，她本人则脸红得像是煮熟的壳类，弱弱地喘两声气之后双手捂着脸蹲了下去。
“那那那那那，那是…那是！你怎么知道，我明明…”
“你给自己取了个真名。我想你应该知道利弊吧？”
“知道，真名定了，命格也就定了，真名不能改…我…我从此就只能是【白光之魔女】了。”
卡尔摇摇头，也蹲下，他理一理艾莉的头发。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这个名字不算张扬。但是，艾莉姬，在知道含义的人面前如此称呼自己，是否有些狂妄了？”
“呜…嗯！”
“不过，好眼光，我想你是配得上的。”
卡尔搀起蹲在地上的艾莉，两人下了塔楼。
站在通往城里的小道前艾莉从侧面抱住卡尔，委屈地磨蹭着。
卡尔仰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你对这失色的国度怎么看呢？”
艾莉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恢复了手牵手的状态默默向前走。
白色的海浪拍打在黑色的礁石上，灰色的世界里，两个仍然保持着色彩的人沿着陡峭的石阶爬上堤岸。
……
街头冷清极了，怪风吹卷着深灰色的落叶，破损的路面上生着浅灰色的苔藓，许多店门都朽坏了，房内空空如也，甚至有的屋顶也塌陷出些许窟窿。
街上没有一个人，一切都是一副破败的景象。
二人一路上很少再说什么话，直到一个横在街上的巨大旅店招牌拦住了去路。
看样子是从左边房屋上掉落的，卡尔走在前面，推了下破败的门，那门“吱呀”地倒，扬起厚重的灰。
此时天色见晚，看不到太阳，只有越来越黑的天空。
卡尔照着早就模糊的价目表，估算着，用一枚金币交了一间房的房费，把它压在柜台上倒扣着的一个空碗下面，随后走到柜台里面，从挂着钥匙的板子上随手取下了一把钥匙。
“今晚就在这里凑合一下吧。”
“好吧…”艾莉看起来不太情愿。
房间里也是厚厚的灰尘，好在建筑结构还完整，卡尔在墙上画了几个符文，房间内部逐渐恢复了色彩，紧接着他又多画了几个符文，连带灰尘也一并被除去了。
房间的装修很用心，天花板上绚丽的花纹恰到好处的簇拥着中心的晶石吸顶灯，四面墙壁也都是镶金的花草纹路壁画，床、桌椅等家具陈设也都迎合壁画的主题，地板则是雕刻着优美弧线的白玉砖砌出来的，人置身其中仿佛身在仙境的花园。
“怪不得单间也这么贵，这旅店不简单啊。”
“兴许是接待王侯贵族的地方？”
“也许吧。我稍微注意了一下，这样的房间可能有十几间，更好的也有不少。灾难来临之前这里有多么繁华也可见一斑了。”
“揽月国的遗产，一千年也…”
“吃老本终究是要吃完的，想想外面的样子，你因该已经想到了什么，对吧？”
艾莉一早躺床上了，听到提问，就测过身看向卡尔。
“嗯，灵脉枯竭了。”她把手放在身前空出来的地方，示意卡尔也躺下，卡尔躺下后，她像抱抱枕一样抱上去，被抱的没有反抗，习惯了。
“历法再精确有亦有误差，需要不断调整，观星者不再仰望，也就是说他们的时间概念早就乱掉了，这个时候灵脉再出点问题，又没有人去修…”
“这是刚才路上我根据历史推出来的结论，重复它做什么。”卡尔轻轻摇摇头，“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王公贵族沉迷权势，子孙自相残杀，国土四分五裂，我听到克拉王的哭泣…”
“等一下，克拉王已经死了千年了，他哭什么？”
“欸，别急。你记得翡娜之前被打回去的那篇论文吗？”
“《关于灵脉是否有神识的理论推导与实践验证方法》？”
“对！”
“灵力科的尼尔教授当场撕毁了它，并且以信奉异端邪说为由扣了她很多学分，后来还罚我们几个替她说好话的学生抄写《灵力元素论》。”
讲到学校里的熟人，那些画面在两人脑海中重新浮现。
“那之后，翡娜在学校里处处受欺负。最后，她把那篇论文重新写了一份交给艾莉保管，接着没过几天就有学生在清扫无人校舍的时候发现了翡娜的尸体，她是遭人凌辱后服毒自尽…”
卡尔顿了顿，语气一转沉重：“那是她的遗作，我怎么可能忘记。”
艾莉也叹口气，继续说：
“我觉得，翡娜的理论是有道理的，也许大灵脉真是有自己的感情的，只是不能像人一样用语言或某种行动来表达。传说众星之顶的圣火是克拉王仙逝后留下的魂魄，如果传说不假，那也许火中真的能残存克拉王的一丝灵识？他为自己子民无休止的争斗感到悲伤，可是他已经是一团不会说话、不能自控的圣火，他不能排解心中的忧愁，亦没有人为他清理淤积的污物，于是日积月累的阴霾在千年之后终于爆发…”
“我同意，如果翡娜活着，说不定也会对圣火感兴趣吧。”
“也许？但现在只有我们来替她完成夙愿了。你说呢。”
“当然，来都来了，不去爬一次众星之顶，怎么说都是遗憾。”
“只有这个遗憾么？”
她看着卡尔俊俏的脸，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嘴唇上，讲着讲着，她忍不住想要吻上去，却被卡尔制止。
“又来。你要是再这样，下次我就睡地上了。”
“卡尔~”艾莉满脸的不情愿。
他把艾莉搂紧些，再在她的面颊上轻轻一吻，后者会意，放松地缩进他怀里。过一会，又似不甘心地，抬头吻着卡尔的锁骨。
“亲爱的…我们…”
卡尔伸手把她按了回去，任她怎么委屈地扭动，也不发一言，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哼着安眠曲，直到后者安分下来。
“好啦，故事讲完了，安眠曲也唱完了，该睡觉了。”
每个人都是有苦衷的，艾莉明白这一点，可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她才会对卡尔感到愧疚。
她真心想为卡尔做些什么，但直到双生之国有某个特定的事件发生之前，卡尔的忍耐才是正确的选择。
所以在这个方向上，艾莉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夜，卡尔没有睡，他知道艾莉也没有睡，两人就这样相拥着闭目养神了一晚。
天蒙蒙亮，外面还是一片寂静。
艾莉抱得更紧了，她用额头缓缓摩擦着卡尔的脖颈，不自觉地喃喃着梦呓般的话语。
“卡尔，我本想说：“我们逃走吧，去找一个远离王权纷争的地方，幸福地过我们两个人的小日子。”可是，我知道，那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结果。你我的父辈希望我们三个能自己寻找一条适合双生之国的道路，希望我们能够不负众望，带双生之国走向新的阶段，我不知道你找到了没有，但是我所选择的道路早就确定了…”
“这样的折磨和忍耐，究竟还要持续多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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