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谁是魔王（中下）
宝石盛典不愧是苍翠大陆最具盛名的节日。
越是临近，城里聚集的形形色色的人就越多。
有些人是想看看皇家展出的稀世珍宝的真面目，有些人则是希望自己的货物能找到一个好买家。
这样的日子大小演出、展览应接不暇，来自其它地区的游客也会络绎不绝。就连海上的海盗也会在这时候放下打劫的营生来到城里凑热闹。
不必担心通缉，原因暂时按下不表。
这会儿刚赚了一大笔的海盗头目，正神气地带着喽啰们走上街头，他打量今年街上的布置，心里正美着呢，忽然瞥见茶楼上一黑一白两个还算眼熟的家伙。
那两人依偎在窗户边缘，对着对面正在演出歌舞的戏楼指指点点。
冤家路窄啊！！！
“喂！”海盗头目也是急性子，直接就对着楼上扯开嗓子呵斥。
那个黑衣服的不想理，但是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声吸引了注意，有不少好事的凑过来，很快形成了围观。
毕竟看歌舞表演要给赏钱，还要会欣赏内涵，但是围观闹事说闲话是零成本。
依偎在黑衣服身边的那个白衣服少女向下瞟了一眼，悄悄按住了袖子里的匕首。
“喂！长角的外族小子！说你呢！”小喽啰见那两人冷落老大，随手捡了块石头扔出去，在茶楼木头的外墙上砸出“咚”的一声，然后那石头弹回来，滚落在头目脚下。
两人依旧是专注于歌舞表演。
“切。”头目踢开石头，“扫兴。”
他也不再等着，缓缓走向茶楼，然后对兄弟们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众人也涌向茶楼。
伙计见状出门阻拦，但是连客套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一把推开好远。
茶楼里会点拳脚的客人也不少，不过此时毕竟事主还没真打起来，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理把路让开来。
一众海盗很快上了二楼。
就在头目走到距离两人半步之遥地方的时候，一团迅捷的白光正中他的胸口，伤害不大，但是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快错位了，后退好几步。
海盗头目的功夫不差，走上前又怎会毫无戒备，只是这一击他也没料到。
“难道上次他们有限反抗后光顾着逃跑是放水了？不过能从幽灵海兽集群无休止的追击里活下来的确实不是运气好就是真有点实力了，看来刚才血气上涌，轻敌了啊。”
正在震惊的功夫，也就半秒不到的时间，一点寒芒已经追击过来，伴随长剑出鞘的声音，白色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头目背后，左手匕首右手长剑，横在他和小喽啰中间。
他不敢回头，他知道此时匕首就顶着自己的后心，而就算躲开了，也逃不出那柄长剑的打击范围。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喽啰们正用弩对准她。
任意一方再动一下就要见血，所有人都咬着牙瞪大眼睛。
“哎呀，给位客观这是何必呢。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一个绿衣服的中年人推开围观人群，但是又不敢走到弩箭所指的方向上去，只好在一旁干说话，“大家有什么误会坐下来好商量，别动这兵刃啊！这样，买小老板我一个面子，今天的茶水我请了，几位先消消火？”
那是这家茶楼的老板。
按照一般套路，到了这种僵持的时候就该有人出来劝一劝了。就像这茶楼老板，他早就追上来了，但这会儿才终于插得上话，他算是化解僵局的好人选，有资格，而且也有义务出来化解僵局。
白色的少女把目光瞥向依然看着窗外的黑衣少年，后者就像能感觉到一样，微微点头，向左边单举起一只手，摊开示意“无所谓。”
“嗯。”少女先收起匕首，上挑的剑尖也自然地缓慢下行，动作从持剑变成了提剑。
“嗯？”海盗头目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看，然后让喽罗们放下弩。
围观的人没见到血，多少有点失望，但目光不曾挪开，这两家究竟有什么仇怨还是极吸引人的。
再说了，那个白衣的少女护卫身材极好，原先带着大帽子看不见脸也会有人忍不住偷瞄，现在不知何时摘下了帽子，露出那副光洁如白蜡雕琢的娃娃一样精致的面容，和一对发着白光笔直的长角，真是美得叫人窒息，眼睛一刻也离不开她，这不借机多看几眼都愧对自己活的这半辈子。
不等头目开口，黑衣少年先说话了：“想不到还能见到啊？大概有半个月没见了吧，别来无恙。”
“哼，谁和你别来无恙，就你行侠仗义，伤我那么多弟兄，知道我们岛上多少口人等着吃这口饭吗。”
“彼此彼此，你们训练的海兽确实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不过，仔细想想你们捕鱼、驯兽都有一手，再不济挖些珊瑚、开蚌搜集点珍珠，都是好营生，凭什么非要打劫过往船只？”
听到这个，那头目叹了口气，后面的喽啰也都摇头晃脑的。
正好歌舞表演也落下了帷幕，黑衣少年终于转过身来。
“来既是客，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卡尔，那位是舍妹艾莉…”卡尔走到桌边坐下，假装后知后觉注意到众人还站着，“看来说来话长，坐下说。”
海盗头目没有坐下。
“那我也报上名字吧，我叫幽海，以前是个渔民，现在么…呃，呵呵，兼职海盗。”他还是坐下了，艾莉见状也收起长剑，后面的众喽啰都松了口气，“唉，确实说来话长，你也是个行侠仗义的好汉，又有点本事，信得过，但是和你说也没什么用。我们岛民本来也不做这种劫道营生，我们就是一群普通的渔民，训练海兽捕捞海鱼，直到十几年前朝廷给我们派来一个长官，说是要建设海兽军队。”
“哦？”卡尔知道那些海兽能使用一些初级的感知魔法和吐出低威力魔弹的吐息，大概是天生的，这样一支军队，很新奇，也很合卡尔的兴趣。
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不少天生能使用魔法的生物，可惜至今加以训化和利用的例子几乎没有。
“我看你们二位也会点巫术，应该也听过海兽吃人的传闻吧，呃，我记得有几个头顶光环的家伙管它们叫什么‘馍勿’？”
“【魔物】是这个词吧。”卡尔字正腔圆地用净教的经文念出来。“何止听过，我还亲眼见过山间的魔物吃人呢。”
“对，应该是吧，你念的可真准，但你一点都不像他们的同族人啊。”
“当然不是…可能，还有点仇。”卡尔喝口茶。
“没想到是这样。”伙计给端来了茶，幽海端起来一口饮尽，“你见野兽吃人，那也就好解释多了，训练海兽捕鱼和训练海兽杀人是一样的，只要让他们知道谁是猎物谁是主人就好了，只是后者目标是人，也就要让他们学会去【猎】人。”
“什…”艾莉不知何时已经坐回卡尔身边，听闻幽海这么说有些坐不住，周围的其它听众也出现了些骚动。
“我们也起初也没办法，就算我们会些拳脚，也打不过官军噻。就照长官说得，把都城运来的死刑犯推给海兽训练…”
“然后那些海兽就只吃人了对吧？你们该留下一些维持渔业的。”
“您看着年纪不大，想不到见多识广，能猜出来我们的问题出在这里！”他又满上一杯，一饮而尽，拿茶当酒喝，“你们不会其实是传说里靠法术驻颜长生的老妖怪吧？”
“说笑了，略读了些史书而已。”卡尔又抿一口茶。
“唉，后来我们就后悔了，但是当时哪能想到，官家给的报酬按练成的头数算，每一头的定金都相当于我们几年的收入，确实有人心动参加了。不过我们是贪财，但我们把海兽当作家人，有感情的，怎么会就这样送去换钱。结果第一期少有人参加，海兽的变化因为已经收上去充军了，我们也无从得知。”
“爱护家庭的一份子，人之常情，若是为了金钱随意割舍，倒显得有些奇怪了，所以他们加了什么附加条件么？”
“嗯，问题出在半年后的第二期，哪个长官改了条件，允许我们平时把海兽养在家里捕鱼，有战事才集结出征，只要参加就每年都有津贴，于是我们都把自家的海兽，有一头算一头贡献出来，定金拿出来一部分打造铁盔甲、铁撞角，然后带去训练。”幽海不喝茶了，环顾一下四周，他不是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让他有点无所适从，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最好能忘掉自己说到哪里。
可惜，没有。
他接着说：“接着，就和你猜的一样，那些小家伙攻击性越来越强，越来越渴望人血…呃…我还没介绍他们具体是什么呢。”
“但说。”
“也没有具体是哪一种，您也见到了，在场的各位还是听我讲一下吧，我们就是遇到合适的海兽就捉回来，基本要求是能上岸，还有能感知鱼群。所以栖兽、带兽、鸣鱼什么的，我们都养，出海当工具，在家就当宠物了。唉，自从那些海兽的野性被激发以后，也不愿意为我们捕鱼了，我们逐渐就转向纯训练海兽军队，结果…”幽海捶胸顿足，“唉，大该十年前，官家突然说要缩减军队的规模，海兽部队因为出现不少海兽失控杀伤饲养官兵的事情，要求叫停。我们失去了相关经济来源，又回不到过去，最后只好带着这支‘海兽军队’，做些杀人越货的事情。”
“你直接说出来了？”
“嗯，官家不抓我们，每年我们都按时进贡珍宝，税金也足额上交，只要不截杀驶向百木国或者驶离的商船，我们就不会被问罪。说真的，您要是当时不出手救那条船，也不至于…”
“嗯？”艾莉瞪了幽海一眼。
“哦，呵呵，实在无意冒犯，不过兴致使然，没想到背后有这么多说法。”卡尔眯起眼睛，略微后仰，然后回复原本的坐姿，手托下巴问道：“这么说，后天盛会上的珍宝有多少是你们进贡的？”
幽海缓缓做了个“九”的手势，脸上流露出一些自豪。
大约九成？！
……
深林先生的住所在城西的一处塔楼周围，平时他住在林子里，很少到这处宅邸。
此次邀请卡尔，是没有留住址的，但卡尔还是找到了。
也没有问路，循着先生的魔力波动就能找到，在全城的任意地方都能感知到他的魔力波动，想必他的巫术造诣也不低。
老先生也没想到卡尔真能找来，立刻把他们请进屋。
老先生让家里学徒泡茶药招待客人，又把药箱取出来，给卡尔介绍里面的各项功用，可以看出来，这箱子除了收纳还能当法器。
这使卡尔想起来翡娜也有过这样一个魔法药箱，难不成翡娜也是苍翠大陆的巫医出身？名字听着确实像，只是她怎么从没有提起过呢？
卡尔没有说翡娜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聊完法术，谈话的内容开始变得平平无奇，无非就是外面的世界如何，家里如何，旅途如何，以及后日的盛典上有哪些风俗。
有意思的是，聊了不久幽海也找过来了，深林先生给他治过伤，他听说了这次盛典会和瘴气同期，特地来讨要些预防瘴病的巫药。
这次他见了卡尔不冤家路窄了，客客气气地，还邀请他过两天一起逛珍宝展览。
卡尔倒是没意见，但艾莉似乎有些不愿意。
那些沾满了血腥气的展品，怎么说也不愿意，上午喝完茶拒绝了一起吃饭请求后，各自散去时，看幽海那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嘴脸，艾莉就恨得牙痒痒。
她对百木国的印象很不好，和幽海从茶馆分别后就一直催促卡尔不要逗留，尽早去下一站，卡尔答应了，在盛典浅逛一下，品尝些特色美食就离开。
本来当地的事情，没必要管就不管，卡尔和艾莉一路走来，似乎总不得不卷入什么事件当中，这次没有，也不想有，又逢瘴气，尽早离开才是上策。
两人闲逛了两日，时间来到了盛典开幕。
……
越是临近，城里聚集的形形色色的人就越多。
有些人是想看看皇家展出的稀世珍宝的真面目，有些人则是希望自己的货物能找到一个好买家。
这样的日子大小演出、展览应接不暇，来自其它地区的游客也会络绎不绝。就连海上的海盗也会在这时候放下打劫的营生来到城里凑热闹。
不必担心通缉，原因暂时按下不表。
这会儿刚赚了一大笔的海盗头目，正神气地带着喽啰们走上街头，他打量今年街上的布置，心里正美着呢，忽然瞥见茶楼上一黑一白两个还算眼熟的家伙。
那两人依偎在窗户边缘，对着对面正在演出歌舞的戏楼指指点点。
冤家路窄啊！！！
“喂！”海盗头目也是急性子，直接就对着楼上扯开嗓子呵斥。
那个黑衣服的不想理，但是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声吸引了注意，有不少好事的凑过来，很快形成了围观。
毕竟看歌舞表演要给赏钱，还要会欣赏内涵，但是围观闹事说闲话是零成本。
依偎在黑衣服身边的那个白衣服少女向下瞟了一眼，悄悄按住了袖子里的匕首。
“喂！长角的外族小子！说你呢！”小喽啰见那两人冷落老大，随手捡了块石头扔出去，在茶楼木头的外墙上砸出“咚”的一声，然后那石头弹回来，滚落在头目脚下。
两人依旧是专注于歌舞表演。
“切。”头目踢开石头，“扫兴。”
他也不再等着，缓缓走向茶楼，然后对兄弟们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众人也涌向茶楼。
伙计见状出门阻拦，但是连客套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一把推开好远。
茶楼里会点拳脚的客人也不少，不过此时毕竟事主还没真打起来，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理把路让开来。
一众海盗很快上了二楼。
就在头目走到距离两人半步之遥地方的时候，一团迅捷的白光正中他的胸口，伤害不大，但是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快错位了，后退好几步。
海盗头目的功夫不差，走上前又怎会毫无戒备，只是这一击他也没料到。
“难道上次他们有限反抗后光顾着逃跑是放水了？不过能从幽灵海兽集群无休止的追击里活下来的确实不是运气好就是真有点实力了，看来刚才血气上涌，轻敌了啊。”
正在震惊的功夫，也就半秒不到的时间，一点寒芒已经追击过来，伴随长剑出鞘的声音，白色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头目背后，左手匕首右手长剑，横在他和小喽啰中间。
他不敢回头，他知道此时匕首就顶着自己的后心，而就算躲开了，也逃不出那柄长剑的打击范围。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喽啰们正用弩对准她。
任意一方再动一下就要见血，所有人都咬着牙瞪大眼睛。
“哎呀，给位客观这是何必呢。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一个绿衣服的中年人推开围观人群，但是又不敢走到弩箭所指的方向上去，只好在一旁干说话，“大家有什么误会坐下来好商量，别动这兵刃啊！这样，买小老板我一个面子，今天的茶水我请了，几位先消消火？”
那是这家茶楼的老板。
按照一般套路，到了这种僵持的时候就该有人出来劝一劝了。就像这茶楼老板，他早就追上来了，但这会儿才终于插得上话，他算是化解僵局的好人选，有资格，而且也有义务出来化解僵局。
白色的少女把目光瞥向依然看着窗外的黑衣少年，后者就像能感觉到一样，微微点头，向左边单举起一只手，摊开示意“无所谓。”
“嗯。”少女先收起匕首，上挑的剑尖也自然地缓慢下行，动作从持剑变成了提剑。
“嗯？”海盗头目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看，然后让喽罗们放下弩。
围观的人没见到血，多少有点失望，但目光不曾挪开，这两家究竟有什么仇怨还是极吸引人的。
再说了，那个白衣的少女护卫身材极好，原先带着大帽子看不见脸也会有人忍不住偷瞄，现在不知何时摘下了帽子，露出那副光洁如白蜡雕琢的娃娃一样精致的面容，和一对发着白光笔直的长角，真是美得叫人窒息，眼睛一刻也离不开她，这不借机多看几眼都愧对自己活的这半辈子。
不等头目开口，黑衣少年先说话了：“想不到还能见到啊？大概有半个月没见了吧，别来无恙。”
“哼，谁和你别来无恙，就你行侠仗义，伤我那么多弟兄，知道我们岛上多少口人等着吃这口饭吗。”
“彼此彼此，你们训练的海兽确实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不过，仔细想想你们捕鱼、驯兽都有一手，再不济挖些珊瑚、开蚌搜集点珍珠，都是好营生，凭什么非要打劫过往船只？”
听到这个，那头目叹了口气，后面的喽啰也都摇头晃脑的。
正好歌舞表演也落下了帷幕，黑衣少年终于转过身来。
“来既是客，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卡尔，那位是舍妹艾莉…”卡尔走到桌边坐下，假装后知后觉注意到众人还站着，“看来说来话长，坐下说。”
海盗头目没有坐下。
“那我也报上名字吧，我叫幽海，以前是个渔民，现在么…呃，呵呵，兼职海盗。”他还是坐下了，艾莉见状也收起长剑，后面的众喽啰都松了口气，“唉，确实说来话长，你也是个行侠仗义的好汉，又有点本事，信得过，但是和你说也没什么用。我们岛民本来也不做这种劫道营生，我们就是一群普通的渔民，训练海兽捕捞海鱼，直到十几年前朝廷给我们派来一个长官，说是要建设海兽军队。”
“哦？”卡尔知道那些海兽能使用一些初级的感知魔法和吐出低威力魔弹的吐息，大概是天生的，这样一支军队，很新奇，也很合卡尔的兴趣。
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不少天生能使用魔法的生物，可惜至今加以训化和利用的例子几乎没有。
“我看你们二位也会点巫术，应该也听过海兽吃人的传闻吧，呃，我记得有几个头顶光环的家伙管它们叫什么‘馍勿’？”
“【魔物】是这个词吧。”卡尔字正腔圆地用净教的经文念出来。“何止听过，我还亲眼见过山间的魔物吃人呢。”
“对，应该是吧，你念的可真准，但你一点都不像他们的同族人啊。”
“当然不是…可能，还有点仇。”卡尔喝口茶。
“没想到是这样。”伙计给端来了茶，幽海端起来一口饮尽，“你见野兽吃人，那也就好解释多了，训练海兽捕鱼和训练海兽杀人是一样的，只要让他们知道谁是猎物谁是主人就好了，只是后者目标是人，也就要让他们学会去【猎】人。”
“什…”艾莉不知何时已经坐回卡尔身边，听闻幽海这么说有些坐不住，周围的其它听众也出现了些骚动。
“我们也起初也没办法，就算我们会些拳脚，也打不过官军噻。就照长官说得，把都城运来的死刑犯推给海兽训练…”
“然后那些海兽就只吃人了对吧？你们该留下一些维持渔业的。”
“您看着年纪不大，想不到见多识广，能猜出来我们的问题出在这里！”他又满上一杯，一饮而尽，拿茶当酒喝，“你们不会其实是传说里靠法术驻颜长生的老妖怪吧？”
“说笑了，略读了些史书而已。”卡尔又抿一口茶。
“唉，后来我们就后悔了，但是当时哪能想到，官家给的报酬按练成的头数算，每一头的定金都相当于我们几年的收入，确实有人心动参加了。不过我们是贪财，但我们把海兽当作家人，有感情的，怎么会就这样送去换钱。结果第一期少有人参加，海兽的变化因为已经收上去充军了，我们也无从得知。”
“爱护家庭的一份子，人之常情，若是为了金钱随意割舍，倒显得有些奇怪了，所以他们加了什么附加条件么？”
“嗯，问题出在半年后的第二期，哪个长官改了条件，允许我们平时把海兽养在家里捕鱼，有战事才集结出征，只要参加就每年都有津贴，于是我们都把自家的海兽，有一头算一头贡献出来，定金拿出来一部分打造铁盔甲、铁撞角，然后带去训练。”幽海不喝茶了，环顾一下四周，他不是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让他有点无所适从，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最好能忘掉自己说到哪里。
可惜，没有。
他接着说：“接着，就和你猜的一样，那些小家伙攻击性越来越强，越来越渴望人血…呃…我还没介绍他们具体是什么呢。”
“但说。”
“也没有具体是哪一种，您也见到了，在场的各位还是听我讲一下吧，我们就是遇到合适的海兽就捉回来，基本要求是能上岸，还有能感知鱼群。所以栖兽、带兽、鸣鱼什么的，我们都养，出海当工具，在家就当宠物了。唉，自从那些海兽的野性被激发以后，也不愿意为我们捕鱼了，我们逐渐就转向纯训练海兽军队，结果…”幽海捶胸顿足，“唉，大该十年前，官家突然说要缩减军队的规模，海兽部队因为出现不少海兽失控杀伤饲养官兵的事情，要求叫停。我们失去了相关经济来源，又回不到过去，最后只好带着这支‘海兽军队’，做些杀人越货的事情。”
“你直接说出来了？”
“嗯，官家不抓我们，每年我们都按时进贡珍宝，税金也足额上交，只要不截杀驶向百木国或者驶离的商船，我们就不会被问罪。说真的，您要是当时不出手救那条船，也不至于…”
“嗯？”艾莉瞪了幽海一眼。
“哦，呵呵，实在无意冒犯，不过兴致使然，没想到背后有这么多说法。”卡尔眯起眼睛，略微后仰，然后回复原本的坐姿，手托下巴问道：“这么说，后天盛会上的珍宝有多少是你们进贡的？”
幽海缓缓做了个“九”的手势，脸上流露出一些自豪。
大约九成？！
……
深林先生的住所在城西的一处塔楼周围，平时他住在林子里，很少到这处宅邸。
此次邀请卡尔，是没有留住址的，但卡尔还是找到了。
也没有问路，循着先生的魔力波动就能找到，在全城的任意地方都能感知到他的魔力波动，想必他的巫术造诣也不低。
老先生也没想到卡尔真能找来，立刻把他们请进屋。
老先生让家里学徒泡茶药招待客人，又把药箱取出来，给卡尔介绍里面的各项功用，可以看出来，这箱子除了收纳还能当法器。
这使卡尔想起来翡娜也有过这样一个魔法药箱，难不成翡娜也是苍翠大陆的巫医出身？名字听着确实像，只是她怎么从没有提起过呢？
卡尔没有说翡娜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聊完法术，谈话的内容开始变得平平无奇，无非就是外面的世界如何，家里如何，旅途如何，以及后日的盛典上有哪些风俗。
有意思的是，聊了不久幽海也找过来了，深林先生给他治过伤，他听说了这次盛典会和瘴气同期，特地来讨要些预防瘴病的巫药。
这次他见了卡尔不冤家路窄了，客客气气地，还邀请他过两天一起逛珍宝展览。
卡尔倒是没意见，但艾莉似乎有些不愿意。
那些沾满了血腥气的展品，怎么说也不愿意，上午喝完茶拒绝了一起吃饭请求后，各自散去时，看幽海那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嘴脸，艾莉就恨得牙痒痒。
她对百木国的印象很不好，和幽海从茶馆分别后就一直催促卡尔不要逗留，尽早去下一站，卡尔答应了，在盛典浅逛一下，品尝些特色美食就离开。
本来当地的事情，没必要管就不管，卡尔和艾莉一路走来，似乎总不得不卷入什么事件当中，这次没有，也不想有，又逢瘴气，尽早离开才是上策。
两人闲逛了两日，时间来到了盛典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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