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亦如你我所愿，亦非你我所愿（一）
离开蒙福镇前，卡尔和艾莉又去了一次镇上的烤肉店。
一来是这里的烤肉确实好吃，二来下一站就是火之国，卡尔和艾莉打算在这里打听关于火之国的情报。
“你说这，护国的大军都已经开到镇子外面了，”在卡尔和艾莉所坐的位置不远处，有两个面覆甲壳的南方魔族，他们一高一矮、一壮一瘦，其中又高又壮的那个正一边啃着烤肉，一边对当下天国的局势表达着不满，“本来，好不容易逃出来想着终于能回家去再也不来这个见鬼的天国。结果，你看，出都出不去了。”
又矮又瘦的那个摇摇头，喝口酒说：“能活着就不错了，何况我们还能小干一票，现在坐在这里悠闲地喝酒吃肉。”
壮的那个冷笑一声：“呵，我们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天使们分成两派打个你死我活，不管最后谁胜了，我们这些人还是要被抓回去做奴隶。所以，还快点逃出去为好。”
另一人听完点点头也呵呵两声，表示赞同。
但是，怎么离开呢？
“现在两军交战，蒙福镇全面封锁，别说魔族人，就是贵族的子弟也出不去。”老板娘端着卡尔和艾莉的烤肉走出来，“还是在我小店多住几日，等战事过去了再说吧。”
“我看这围城不是几日就能结束的。”往常都是卡尔与人闲谈，但这次，是艾莉，“在我们的家乡——东方的那片大陆上，围城往往是以年记的，一般守军依托城墙能够靠较少的人员守很久，住往往少则数月，多则数年，直到一方补给难以维系，坚持不下去。”
艾莉拿起一个花瓣形的陶盘。
“这就好比…蒙福镇。没有永备城墙，但周围的山势险峻，”她用手描了一圈盘子的边缘，又将盘子五个缺口挡住两个，“只需要在两个大道上设防就能达到类似城墙的效果。现在海啸尚未退去，北面暂时失去了受到进攻可能，本来倒是能划着小船离开，结果现在我们的奥力法大统帅为了运粮食，已经征调了全部的船只，南面又有护国大军兵临城下…圣城的粮草储备几天前叫真炎天使的绝技烧没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奥力法大统帅看来要过苦日子了。”
卡尔点点头：“但是我们赶时间，可不能等到围城结束再走。”他转向在一边听着的老板娘，“想来老板娘这么悠闲，应该是知道什么秘密的出城路线吧？”
老板娘摇头，皮下的炽热血液缓缓流动着，阵阵暖风裹挟着香料的气味飘过来。
“没有，要是知道什么秘密路线，我们现在早就歇业回家了。”
“没有吗？本来还以为…欸？”卡尔说到一半，老板娘转身就走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卡尔舒了口气，“是这样啊。”
转过头艾莉还在研究手里的盘子，那五个花瓣状的边沿图上了鲜红色的涂料确实好看的很，但明摆着艾莉不是在乎这个。
“晚点再研究，趁热吃。”
“我…想瑞教授了…”艾莉放下盘子。
攻防沙盘，艾莉在成为瑞教授的弟子后上的第一课。她在闪耀之顶的日子里，最多的就是和瑞教授推演各种战阵，直到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晚。
“瑞教授是当世用兵的奇才，没有机会实践他那一套理论，确实可惜了…但是他有你这个传人啊，从那以后你就是他了，你不必伤怀的…”卡尔把酒杯往艾莉面前推推。
“我懂，可老师一辈子没能指挥任何一支真正的军队，我们都是根据史书来推演。而现在我正亲历一次围城，却不能参与到实践中去，就像老师一样…我是在为他惋惜…”
卡尔一边听着艾莉说话，一边拿起烤肉，一番细嚼慢咽之后，才缓缓开口。
“等我们回国，你还愁没有地方施展么。”
艾莉听了卡尔的话，瞪大了眼睛仔细上下打量卡尔，摇摇头，揉揉眼睛，再看看，又摇摇头，又揉揉眼睛。
最后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问：“你终于想要和大哥争夺王位了？”
看卡尔没反应，她再喝一口，说：“在这个可能是球状大地另一端，距离我们的国家最远的地方，你这个大阴谋家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她还是看看卡尔，脸上显出些醉意，但是还不停，又喝一口，摇摇头，“看来我看错你了？不，其实我才是那个总是劝谏你争夺王位的坏人…”
“喝闷酒可不是好习惯…”卡尔举起自己的酒杯，“我陪你。”
他也喝一大口，没喝完所以又举了一下杯子，以达礼节。
艾莉被卡尔这个行为逗笑了，脸上的醉意又添几分，笑骂道：“戏精。”
她特举杯：“来，干！”
“这不公平，你的可少。”但卡尔还是把被子和她碰了碰，将要喝的时候艾莉以极快的速度绕过桌子贴了上来。
“你我连最猛的毒都毒不死，害怕这烈酒会喝醉了不成？”说着就把卡尔的右臂扯过来，两人持酒杯的手臂交缠在一起，面前的酒杯就换了位置，现在艾莉的身子仅仅贴着卡尔，压着他，卡尔只能为了维持这个姿势的稳定而绷直了身体，“你要觉得我这个少，那你就…喝我的，这是我和妃德丽娜学的，他们这里夫妻之间流行的，用来促进感情的喝酒姿势。”
“呃…这…什么和什么啊…”
“别管了，快喝。”艾莉把自己的杯子塞进卡尔嘴里，自己也将卡尔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然后才放开卡尔。
这样的动静一早就吸引了周围吃饭的人们，当他们互相喝下对方的酒后，引得大厅里一片叫好和鼓掌声。
“你一个大男人该主动点啊。”
“就是，就是。这男的怎么像个木头似的，都这样了还要等着被灌才喝。”
也有这样调侃卡尔的。
但是这一切结束后，卡尔还是那个样，面带微笑端坐在那里。
所有人都看着艾莉，艾莉则看着卡尔，卡尔则盯着手中空空的酒杯和上面那个显眼的唇印。
艾莉素颜就已经是倾国倾城，所以平时也不爱化妆，这个唇印带着些许魔力波动显然是故意用了法术印上去的。
围观的人们期待着艾莉或者卡尔下一步的行动，可能期望着她生气，亦或者他有所反应。
但是艾莉却笑了。
“果然啊，你还是那个你。”
“嗯。”
艾莉又贴上卡尔身侧，夺过杯子，然后揽过他的头，深深吻了下去。
“哎…呜…”卡尔挣扎了几下也就任了。
这一吻，吻了很久很久，久到卡尔那颗似乎永远平缓跳动的水晶心脏也逐渐改变了频率，他的脸上开始浮现醉意。
血色爬上面颊。
他推开艾莉，注视着她发着白光的双眸，围观的人们，全都沉默了，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良久，他长叹一口气，将艾莉拥入怀中。
这个过程中，看两人的头相碰的时候，他还犹豫了一下，在真的吻下去之前他停住了，转而选择了拥抱。
人群喝倒彩的声音此起彼伏。
“心跳恢复平稳了…你这个家伙…”艾莉叹息道，“你这个家伙实在是冷血得狠啊。”
旁边有人起哄：“就是啊。我们，这么多人围观，你还对人这样冷漠，像个木头一样。我都替人家姑娘觉得不值。”
“姑娘要不别跟他了，我都比他会疼人呢。”一个火之国人起哄。
话刚出口，旁边另一个人立马揶揄他说：“你也配？”
远处一桌上，一位中年南方魔族人冷笑两声对着人群说：“你们懂什么，他这自然是有他独特的魅力，要不然人家姑娘怎么这么死心塌地？”
“啊，烫烫烫。”队伍后面有个人叫起来。
原来是老板娘拨开人群，过来了。
“不为美色所诱惑，亦不为民意所裹挟，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伊人软语不能乱你心神。好定力啊，好定力。”她放下手中的托盘，“要是换了我的丈夫，怕是早就忘乎所以神魂颠倒了吧。”
艾莉依旧是躺在他怀里，但这次不像以前那样委屈地苦个脸了，她看起来很开心，似乎对她来说这就很足够了。
不愧是她的卡尔，他始终如一，哪怕是现在这种状况。
“您也爱着她呀，阁下，容我点破，我认为您本不是一个冷淡的人。”
卡尔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把头偏一偏以示默认。
“也许你们有什么苦衷，但是依我之见，不管是什么样的苦衷，你们二人的情感是实实在在的，不说总有一天要面对吧，但只要继续走下去你一定会需要跨出那一步。不管有什么苦衷，愚以为，互相热情些总也是没关系的，就像我的后厨，不论食材和香料怎么变化，炙烤的烈焰和厨师如烈焰一般的热情，是不会变的。我的理念就是，一定要保持热情，否则火灭了就会只剩死灰，熔浆凉了就只剩石头，只能用来掩藏一些令人悲伤的过往啦。”
卡尔点头，抱拳施礼道：“受教了。”
“那就好生待她吧，别总想着推诿，依我看…不，阁下自己应该也明白，那是在逃避。”老板娘又一次说完话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围观人群大失所望地散去，回到各自的桌上，有几个人还不时往这里瞄两眼。
卡尔拍拍艾莉的肩膀，说：“还是趁热吃饭吧。”
“你也听见她说什么了。”艾莉在卡尔耳边细语，“不过我觉得你这样就好，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我的苦衷是一样的。我总这样胡闹，其实也是在逃避着…你我都一样…”
“我懂。”
卡尔拿起刚端上来的托盘，上面是一叠今天菜单上推荐的粗粮烤饼。
城中现下粮食匮乏，从奥力法自己的封邑水运，也只能运来一些粗粮，算是杯水车薪吧。
更不用说，天国的海军不久后就会开到，这条仅有运粮的道路也会被切断。
“可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圣城和蒙福镇的百姓们都要吃这种粗粮磨成的面饼了。”卡尔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嗯，味道其实不错，哈，那第一位想到把粗粮磨成面糊再烤成饼的人，想必也是个十分热爱生活的人吧。”
卡尔吃完一整块。
“等等？”
他注意到了，这一叠烤饼，看起来像是一张一张的纸，他在其中翻找起来。
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原来不是一种暗示？”
正当他陷入思索，旁边坐的一位大叔走过来很自来熟地拿起一块。
“我来教你，”他把饼平摊在手上，又把盘中的肉和菜捯饬在饼上，最后一卷，肉和菜都卷在了里面，他拿起来咬了一口，才接着说，“你看，该这么吃。”
卡尔看着，有样学样，咬上一口，然后看着那个大叔坐回他自己的位置上。
此情此景，令他若有所思。
“包起来…掩藏…”
……
……
一来是这里的烤肉确实好吃，二来下一站就是火之国，卡尔和艾莉打算在这里打听关于火之国的情报。
“你说这，护国的大军都已经开到镇子外面了，”在卡尔和艾莉所坐的位置不远处，有两个面覆甲壳的南方魔族，他们一高一矮、一壮一瘦，其中又高又壮的那个正一边啃着烤肉，一边对当下天国的局势表达着不满，“本来，好不容易逃出来想着终于能回家去再也不来这个见鬼的天国。结果，你看，出都出不去了。”
又矮又瘦的那个摇摇头，喝口酒说：“能活着就不错了，何况我们还能小干一票，现在坐在这里悠闲地喝酒吃肉。”
壮的那个冷笑一声：“呵，我们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天使们分成两派打个你死我活，不管最后谁胜了，我们这些人还是要被抓回去做奴隶。所以，还快点逃出去为好。”
另一人听完点点头也呵呵两声，表示赞同。
但是，怎么离开呢？
“现在两军交战，蒙福镇全面封锁，别说魔族人，就是贵族的子弟也出不去。”老板娘端着卡尔和艾莉的烤肉走出来，“还是在我小店多住几日，等战事过去了再说吧。”
“我看这围城不是几日就能结束的。”往常都是卡尔与人闲谈，但这次，是艾莉，“在我们的家乡——东方的那片大陆上，围城往往是以年记的，一般守军依托城墙能够靠较少的人员守很久，住往往少则数月，多则数年，直到一方补给难以维系，坚持不下去。”
艾莉拿起一个花瓣形的陶盘。
“这就好比…蒙福镇。没有永备城墙，但周围的山势险峻，”她用手描了一圈盘子的边缘，又将盘子五个缺口挡住两个，“只需要在两个大道上设防就能达到类似城墙的效果。现在海啸尚未退去，北面暂时失去了受到进攻可能，本来倒是能划着小船离开，结果现在我们的奥力法大统帅为了运粮食，已经征调了全部的船只，南面又有护国大军兵临城下…圣城的粮草储备几天前叫真炎天使的绝技烧没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奥力法大统帅看来要过苦日子了。”
卡尔点点头：“但是我们赶时间，可不能等到围城结束再走。”他转向在一边听着的老板娘，“想来老板娘这么悠闲，应该是知道什么秘密的出城路线吧？”
老板娘摇头，皮下的炽热血液缓缓流动着，阵阵暖风裹挟着香料的气味飘过来。
“没有，要是知道什么秘密路线，我们现在早就歇业回家了。”
“没有吗？本来还以为…欸？”卡尔说到一半，老板娘转身就走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卡尔舒了口气，“是这样啊。”
转过头艾莉还在研究手里的盘子，那五个花瓣状的边沿图上了鲜红色的涂料确实好看的很，但明摆着艾莉不是在乎这个。
“晚点再研究，趁热吃。”
“我…想瑞教授了…”艾莉放下盘子。
攻防沙盘，艾莉在成为瑞教授的弟子后上的第一课。她在闪耀之顶的日子里，最多的就是和瑞教授推演各种战阵，直到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晚。
“瑞教授是当世用兵的奇才，没有机会实践他那一套理论，确实可惜了…但是他有你这个传人啊，从那以后你就是他了，你不必伤怀的…”卡尔把酒杯往艾莉面前推推。
“我懂，可老师一辈子没能指挥任何一支真正的军队，我们都是根据史书来推演。而现在我正亲历一次围城，却不能参与到实践中去，就像老师一样…我是在为他惋惜…”
卡尔一边听着艾莉说话，一边拿起烤肉，一番细嚼慢咽之后，才缓缓开口。
“等我们回国，你还愁没有地方施展么。”
艾莉听了卡尔的话，瞪大了眼睛仔细上下打量卡尔，摇摇头，揉揉眼睛，再看看，又摇摇头，又揉揉眼睛。
最后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问：“你终于想要和大哥争夺王位了？”
看卡尔没反应，她再喝一口，说：“在这个可能是球状大地另一端，距离我们的国家最远的地方，你这个大阴谋家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她还是看看卡尔，脸上显出些醉意，但是还不停，又喝一口，摇摇头，“看来我看错你了？不，其实我才是那个总是劝谏你争夺王位的坏人…”
“喝闷酒可不是好习惯…”卡尔举起自己的酒杯，“我陪你。”
他也喝一大口，没喝完所以又举了一下杯子，以达礼节。
艾莉被卡尔这个行为逗笑了，脸上的醉意又添几分，笑骂道：“戏精。”
她特举杯：“来，干！”
“这不公平，你的可少。”但卡尔还是把被子和她碰了碰，将要喝的时候艾莉以极快的速度绕过桌子贴了上来。
“你我连最猛的毒都毒不死，害怕这烈酒会喝醉了不成？”说着就把卡尔的右臂扯过来，两人持酒杯的手臂交缠在一起，面前的酒杯就换了位置，现在艾莉的身子仅仅贴着卡尔，压着他，卡尔只能为了维持这个姿势的稳定而绷直了身体，“你要觉得我这个少，那你就…喝我的，这是我和妃德丽娜学的，他们这里夫妻之间流行的，用来促进感情的喝酒姿势。”
“呃…这…什么和什么啊…”
“别管了，快喝。”艾莉把自己的杯子塞进卡尔嘴里，自己也将卡尔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然后才放开卡尔。
这样的动静一早就吸引了周围吃饭的人们，当他们互相喝下对方的酒后，引得大厅里一片叫好和鼓掌声。
“你一个大男人该主动点啊。”
“就是，就是。这男的怎么像个木头似的，都这样了还要等着被灌才喝。”
也有这样调侃卡尔的。
但是这一切结束后，卡尔还是那个样，面带微笑端坐在那里。
所有人都看着艾莉，艾莉则看着卡尔，卡尔则盯着手中空空的酒杯和上面那个显眼的唇印。
艾莉素颜就已经是倾国倾城，所以平时也不爱化妆，这个唇印带着些许魔力波动显然是故意用了法术印上去的。
围观的人们期待着艾莉或者卡尔下一步的行动，可能期望着她生气，亦或者他有所反应。
但是艾莉却笑了。
“果然啊，你还是那个你。”
“嗯。”
艾莉又贴上卡尔身侧，夺过杯子，然后揽过他的头，深深吻了下去。
“哎…呜…”卡尔挣扎了几下也就任了。
这一吻，吻了很久很久，久到卡尔那颗似乎永远平缓跳动的水晶心脏也逐渐改变了频率，他的脸上开始浮现醉意。
血色爬上面颊。
他推开艾莉，注视着她发着白光的双眸，围观的人们，全都沉默了，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良久，他长叹一口气，将艾莉拥入怀中。
这个过程中，看两人的头相碰的时候，他还犹豫了一下，在真的吻下去之前他停住了，转而选择了拥抱。
人群喝倒彩的声音此起彼伏。
“心跳恢复平稳了…你这个家伙…”艾莉叹息道，“你这个家伙实在是冷血得狠啊。”
旁边有人起哄：“就是啊。我们，这么多人围观，你还对人这样冷漠，像个木头一样。我都替人家姑娘觉得不值。”
“姑娘要不别跟他了，我都比他会疼人呢。”一个火之国人起哄。
话刚出口，旁边另一个人立马揶揄他说：“你也配？”
远处一桌上，一位中年南方魔族人冷笑两声对着人群说：“你们懂什么，他这自然是有他独特的魅力，要不然人家姑娘怎么这么死心塌地？”
“啊，烫烫烫。”队伍后面有个人叫起来。
原来是老板娘拨开人群，过来了。
“不为美色所诱惑，亦不为民意所裹挟，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伊人软语不能乱你心神。好定力啊，好定力。”她放下手中的托盘，“要是换了我的丈夫，怕是早就忘乎所以神魂颠倒了吧。”
艾莉依旧是躺在他怀里，但这次不像以前那样委屈地苦个脸了，她看起来很开心，似乎对她来说这就很足够了。
不愧是她的卡尔，他始终如一，哪怕是现在这种状况。
“您也爱着她呀，阁下，容我点破，我认为您本不是一个冷淡的人。”
卡尔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把头偏一偏以示默认。
“也许你们有什么苦衷，但是依我之见，不管是什么样的苦衷，你们二人的情感是实实在在的，不说总有一天要面对吧，但只要继续走下去你一定会需要跨出那一步。不管有什么苦衷，愚以为，互相热情些总也是没关系的，就像我的后厨，不论食材和香料怎么变化，炙烤的烈焰和厨师如烈焰一般的热情，是不会变的。我的理念就是，一定要保持热情，否则火灭了就会只剩死灰，熔浆凉了就只剩石头，只能用来掩藏一些令人悲伤的过往啦。”
卡尔点头，抱拳施礼道：“受教了。”
“那就好生待她吧，别总想着推诿，依我看…不，阁下自己应该也明白，那是在逃避。”老板娘又一次说完话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围观人群大失所望地散去，回到各自的桌上，有几个人还不时往这里瞄两眼。
卡尔拍拍艾莉的肩膀，说：“还是趁热吃饭吧。”
“你也听见她说什么了。”艾莉在卡尔耳边细语，“不过我觉得你这样就好，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我的苦衷是一样的。我总这样胡闹，其实也是在逃避着…你我都一样…”
“我懂。”
卡尔拿起刚端上来的托盘，上面是一叠今天菜单上推荐的粗粮烤饼。
城中现下粮食匮乏，从奥力法自己的封邑水运，也只能运来一些粗粮，算是杯水车薪吧。
更不用说，天国的海军不久后就会开到，这条仅有运粮的道路也会被切断。
“可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圣城和蒙福镇的百姓们都要吃这种粗粮磨成的面饼了。”卡尔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嗯，味道其实不错，哈，那第一位想到把粗粮磨成面糊再烤成饼的人，想必也是个十分热爱生活的人吧。”
卡尔吃完一整块。
“等等？”
他注意到了，这一叠烤饼，看起来像是一张一张的纸，他在其中翻找起来。
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原来不是一种暗示？”
正当他陷入思索，旁边坐的一位大叔走过来很自来熟地拿起一块。
“我来教你，”他把饼平摊在手上，又把盘中的肉和菜捯饬在饼上，最后一卷，肉和菜都卷在了里面，他拿起来咬了一口，才接着说，“你看，该这么吃。”
卡尔看着，有样学样，咬上一口，然后看着那个大叔坐回他自己的位置上。
此情此景，令他若有所思。
“包起来…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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