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亦如你我所愿，亦非你我所愿（二）
夜深了。
蒙福镇的夜晚本该是热闹的，然而现在却寂静无比。
北边出口处，运粮的船只也都无声的来往，借助微光水晶的光，人们小心翼翼地搬运着。
夜间漆黑的水面上，看不见微小的光点连成串，浪并不小，也看不见水面的倒影，这些充入一次魔力就会持续发出微弱光芒的水晶发出的光，实在太微小了，只能照亮周围极小的范围，稍远一点就会看不见。
船工们只能跟着前面一艘船的灯光排成紧凑的长队。
这是为了隐蔽。
白天在岸边有护送的天使军团，到了晚上就要防止有人瞄准火光射暗箭，所以才只能这样做。
谁都知道，不久后洪水会褪去，到那时被水冲毁的地面，虽然可以阻滞北线护国军的进攻，但也将很难再运输粮食。
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吃饭都是头等大事，更何况两军交战。
哪怕富足如天国，打仗也是一件消耗极大的事情。
所以只有现在日夜不停的运粮才能在日后多坚持一些时间。
谁叫圣城储存的粮草，在几天前都被一把火烧光了呢。
船工们卸下粮食就划船回头去运下一趟了，顶多也就是换个班，但在这个时间点，却有一位船工，停下船便头也不回的上了岸。
他在蒙福镇的巷子中摸黑前行，一路找到了那家火国人开的烤肉店。
现在正值夜深人静，只有一楼，老板娘的卧室还亮着灯。
“叩，叩，叩。”
三声敲门声，非常缓慢，以至于但凡没有点警觉的人都听不出来是有人在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人正是老板娘。
“有你的信。”敲门的人，脸藏在黑暗中，老板娘手持的烛台十分昏暗，无法照亮，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声音浑厚，但却故意压低，不想让旁人听到。
只看见一只手伸进微弱的光中，递来一卷皮纸。
“为什么这么晚？”老板娘接过皮纸，有些埋怨地问他，同时让出半个身位，“先进来再说。”
那人进门，却同时把蜡烛吹灭，周围变得一片黑暗。
门关上了，两个人脚步声交错，忽然就听见老板娘的一声娇嗔：“哎，你急什么，这才半年没见。”
“我等不到明早，天亮前就会走，但信的内容你明天再看也行。”稍微适应黑暗之后，可以隐约看见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烛台被急促地甩在桌子上，最后一个被另一个按倒下去。
“哎呀，真是的，连脸都不愿意让我看看了？”
“那你去点灯？”
“算了吧，我也已经有点…”她把手抚过他的脸，凹凸不平，全是坚硬的骨板，触感滚烫滚烫，火国人，以粗壮的盘角和浑身覆盖的坚硬骨甲为美，对这位老板娘来说，即使只是触摸也能感受到自己丈夫的美颜。
可是她停下了，她摸到了一条骇人的伤疤，又细细摸过去，脸上的骨板几乎全都开裂了。
“你…怎么会这样？”
她颤抖着，此刻对缠绵之事兴致全无，心疼的很。
“没什么，被教会抓住了…就是一点小伤而已。”他安慰她，抓住她的手腕推到一边，不让再摸了。
“毁容还是小伤？”老板娘用力挣脱一只手，放在了他头的一侧，摸到的不是那对熟悉的粗壮盘角，而是凹凸不平的断口，“你的角呢！他们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他知道瞒不住了，就放松下来，坐到床沿上，叹口气。
老板娘也坐起来，从背后抱住他，安抚道：“难怪你这次不想让我看你的脸，是希望我还想象着你那美男子的样子？可是你这傻子，我要是只馋你那长相，又怎么能受得住这么多年聚少离多的日子啊！”
他拍拍她抱过来的手“嗯”了一声。
“没事的，你活着出来了就好，你受苦了，夫君。”
“头儿怕你受不了，让我瞒着你，而且接下来的任务…”
“接下来的任务凶多吉少对吧？”老板娘用脸。缓缓蹭了蹭他角的断口，能感觉到他羞得缩了缩脖子，但又不敢动作太大，很别扭的样子，“所以今晚，你打算做成最后一面？”
“嗯…”
老板娘气不打一处来，拿自己的角磕了一下他的头，怪道：“好你个头！我可不想守寡！傻子！我要是知道你死了，我也不会活了，懂吗？”
那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有挠挠头。
“挠什么头啊？赶紧的，真是，以前都是你主动，每次猴急的跟什么似的，这回是怎么了？”一边说，老板娘就一边用力把他往后拖，“赶紧吧，别耽误了。”
两个人影终于又纠缠在一起。
……
深夜的后厨，守夜的厨子把食材都锁好后便离开了。
卡尔从影子中缓缓站起身，他是顺着门缝的影子进来的，屋里没有照明的黑暗，可无法影响他的视力，完全可以避开各种碰到会发出声响的障碍物轻手轻脚走到炉膛前。
“如果没有理解错，死灰下应该埋着地图皮卷，虽说应该先征得同意，但是实在也是去的不巧，哈哈，要是艾荆知道了，可能会很羡慕吧…唉，对不起了…老板娘，我只临摹一份便走。”
卡尔之所以这么确定，也是因为他早就猜到了，这周烤肉店不只是一家店铺那么简单。
还在双生之国的时候，他就接触过类似于客栈或者各种店铺为掩护的间谍驿站，而在圣城脚下，这样一间烤肉店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拿起被放在一边的清理炉灰的工具，刨上几下，果真在厚厚的死灰下挖出了一个暗格。
那是一块与众不同的砖头，雕刻着火焰纹样，正中心有两个斜向内打的小洞，刚好可以将一根铁条铁条穿进去。
撬开来就是一个木盒子。
“找到了！看来我没有理解错，也不知道老板娘究竟是想我知道还是不想我知道，话语太模糊了，态度却像是藏了似的，纯靠直觉这种事别人可学不来啊…”
但是，在打开盒子前卡尔突然想到，倘若里面藏的不是地图呢？
如果只是一些私人的小秘密，就岂不成了窥探他人隐私了？
卡尔确实也不想自己被当成变态。
但既然走到这一步了，还是看看吧。
盒子打开了。
如愿，里面是一块玉佩和一张地图。
“果然，山里是有小路的，而且还不止一条。”他用法术复制了一份，继续喃喃自语，“可惜了，这次大水好像把这些路都冲毁了，难怪出不去，想要走南边倒还可以。”
他把墨水瓶收好，又把东西全部归位，把灰埋回去，再次潜入了影子中。
“现在想要向北走，只能明天去问他了吧…”
……
天没怎么亮，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一个带着兜帽的中年男子就匆忙开门离开，而挡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着黑袍的年轻魔族。
“你是谁？”中年男子警惕地按住了腰间的武器。
“我来问路，”黑袍年轻人答道，“昨夜我偶然看见你，匆匆忙忙地来，就在这里等你，想必你是从北面刚刚进城吧，为什么急着走？”
中年男子不想理他，急着要向小巷的另一头走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怎么也无法挣脱。
“老板娘昨天还劝我珍惜自己的爱人呢，怎么，结果你们两口子自己就是这样的？你们昨晚的话我可都听见了。”
那人有些怕了，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你偷听！”
“只是听力好些罢了，你们那个动静可真是厉害啊。”
这回答让那中年男子有些哭笑不得。
他耸耸肩，身子转了半圈，有些夸张的把手从武器上拿开，示意自己是没有敌意的。
“那你问吧。”
黑袍年轻人，用一个手指挠了下太阳穴，问：“我想知道现在怎么去火之国，就是你来的地方。”
那人又把手按回了武器上，警惕的说：“你想做什么？”
“我们想去旅游。”他说这话的时候伴随着一个专业的假笑，语气倒是很真诚。
“这一路上很危险。你昨晚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也该知道，我被教会抓去，尽管还是逃出来了，但也毁了容。”
年轻人点点头。
中年人不解的看着他。
“我们当然知道，但我们还是想去。”
“我们的边境对天国方向封锁很严，除了持有许可的人，可能根本连最前端的哨卡都过不去，别看天国对别的小国都是以强欺弱的碾压，我们只需要出动两位炎君，就能够抗衡一位天使了。没有通行证的话，你们还是趁早…”
说到自己国家的战力，这位中年男人是昂首挺胸，看起来十分的自豪，但是看到面前年轻人手中的那样东西，他就立刻打住了。
那是一块血色的玉佩。
粉红的半透明主体中，鲜红的丝状穿杂物就像一道道血丝，但最重要的是这块玉佩上雕刻的是火之国的烈焰纹，这显然是照着夜里木匣子中找出的玉佩仿制的。
“这个玉佩是哪来的？”那人惊讶地看着，这种玉他太熟悉了，火之国的间谍互相之间用这种玉制成的玉佩来当做信物，但是细看其中的纹理，却并不像是老板娘的那一块。
虽然那一块他也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
“一个走投无路自尽的火之国兄弟给的，说希望找人把他带回去，反正本来我也要去火之国，用这个当信物怎么样？”
这就是编瞎话了，卡尔知道不应该这样，也知道这种谎言很容易被戳穿。
但他的用意根本不在于此。
“这……”那个人确实被唬住了，但最后还是摇摇头，“不太行。”
这似乎在卡尔的预料之内，于是他追问：“那如果是我替你送情报呢？”
这还是明知故问。
“那更不行了。”那人摇头摇得更厉害了，“这种事怎么能交给别人？”
卡尔当然知道，所以他沉默良久，坏笑了一声：“那么，敢问还有什么办法呢？”
确实不是任何人都能无缘无故帮别人的，现在这位中年男子根本就是没有立场帮助这样一个无缘无故堵在自己门前去路上的异族人。
但是面前的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给了他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压迫感。
他实在是不敢惹他。
于是他就只能支支吾吾。
“你是走水路来的，我知道你急着走，没几天洪水退去，届时剩下一地狼藉，你就走不掉了，所以我们是一样的。”
“我说过了不行。”他现在已经想立刻逃走，但是怎么也挣脱不了。
“我只说你带我们去对岸，之后分道扬镳也行，反正只要出了断崖山脉就是一马平川，我自有办法绕开教会和天使军团。”
那男人愣了很久。
他的眼珠子一直在转，不断的打量着面前这个，说什么话都面带标准微笑的年轻人。
最后终于点头说：“行吧，但是必须现在马上走。”
黑袍年轻人表示理解，终于松开了他，说：“你去吧，我们随后赶上。”
那人见到面前这个怪人，终于把自己松开后，就慌慌张张头也不回的逃跑了。
而黑袍年轻人也径直走进了店中。
“凶多吉少…看我能帮到哪一步吧…还是该专程去谢谢老板娘的，可惜来不及了。”
……
蒙福镇的夜晚本该是热闹的，然而现在却寂静无比。
北边出口处，运粮的船只也都无声的来往，借助微光水晶的光，人们小心翼翼地搬运着。
夜间漆黑的水面上，看不见微小的光点连成串，浪并不小，也看不见水面的倒影，这些充入一次魔力就会持续发出微弱光芒的水晶发出的光，实在太微小了，只能照亮周围极小的范围，稍远一点就会看不见。
船工们只能跟着前面一艘船的灯光排成紧凑的长队。
这是为了隐蔽。
白天在岸边有护送的天使军团，到了晚上就要防止有人瞄准火光射暗箭，所以才只能这样做。
谁都知道，不久后洪水会褪去，到那时被水冲毁的地面，虽然可以阻滞北线护国军的进攻，但也将很难再运输粮食。
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吃饭都是头等大事，更何况两军交战。
哪怕富足如天国，打仗也是一件消耗极大的事情。
所以只有现在日夜不停的运粮才能在日后多坚持一些时间。
谁叫圣城储存的粮草，在几天前都被一把火烧光了呢。
船工们卸下粮食就划船回头去运下一趟了，顶多也就是换个班，但在这个时间点，却有一位船工，停下船便头也不回的上了岸。
他在蒙福镇的巷子中摸黑前行，一路找到了那家火国人开的烤肉店。
现在正值夜深人静，只有一楼，老板娘的卧室还亮着灯。
“叩，叩，叩。”
三声敲门声，非常缓慢，以至于但凡没有点警觉的人都听不出来是有人在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人正是老板娘。
“有你的信。”敲门的人，脸藏在黑暗中，老板娘手持的烛台十分昏暗，无法照亮，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声音浑厚，但却故意压低，不想让旁人听到。
只看见一只手伸进微弱的光中，递来一卷皮纸。
“为什么这么晚？”老板娘接过皮纸，有些埋怨地问他，同时让出半个身位，“先进来再说。”
那人进门，却同时把蜡烛吹灭，周围变得一片黑暗。
门关上了，两个人脚步声交错，忽然就听见老板娘的一声娇嗔：“哎，你急什么，这才半年没见。”
“我等不到明早，天亮前就会走，但信的内容你明天再看也行。”稍微适应黑暗之后，可以隐约看见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烛台被急促地甩在桌子上，最后一个被另一个按倒下去。
“哎呀，真是的，连脸都不愿意让我看看了？”
“那你去点灯？”
“算了吧，我也已经有点…”她把手抚过他的脸，凹凸不平，全是坚硬的骨板，触感滚烫滚烫，火国人，以粗壮的盘角和浑身覆盖的坚硬骨甲为美，对这位老板娘来说，即使只是触摸也能感受到自己丈夫的美颜。
可是她停下了，她摸到了一条骇人的伤疤，又细细摸过去，脸上的骨板几乎全都开裂了。
“你…怎么会这样？”
她颤抖着，此刻对缠绵之事兴致全无，心疼的很。
“没什么，被教会抓住了…就是一点小伤而已。”他安慰她，抓住她的手腕推到一边，不让再摸了。
“毁容还是小伤？”老板娘用力挣脱一只手，放在了他头的一侧，摸到的不是那对熟悉的粗壮盘角，而是凹凸不平的断口，“你的角呢！他们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他知道瞒不住了，就放松下来，坐到床沿上，叹口气。
老板娘也坐起来，从背后抱住他，安抚道：“难怪你这次不想让我看你的脸，是希望我还想象着你那美男子的样子？可是你这傻子，我要是只馋你那长相，又怎么能受得住这么多年聚少离多的日子啊！”
他拍拍她抱过来的手“嗯”了一声。
“没事的，你活着出来了就好，你受苦了，夫君。”
“头儿怕你受不了，让我瞒着你，而且接下来的任务…”
“接下来的任务凶多吉少对吧？”老板娘用脸。缓缓蹭了蹭他角的断口，能感觉到他羞得缩了缩脖子，但又不敢动作太大，很别扭的样子，“所以今晚，你打算做成最后一面？”
“嗯…”
老板娘气不打一处来，拿自己的角磕了一下他的头，怪道：“好你个头！我可不想守寡！傻子！我要是知道你死了，我也不会活了，懂吗？”
那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有挠挠头。
“挠什么头啊？赶紧的，真是，以前都是你主动，每次猴急的跟什么似的，这回是怎么了？”一边说，老板娘就一边用力把他往后拖，“赶紧吧，别耽误了。”
两个人影终于又纠缠在一起。
……
深夜的后厨，守夜的厨子把食材都锁好后便离开了。
卡尔从影子中缓缓站起身，他是顺着门缝的影子进来的，屋里没有照明的黑暗，可无法影响他的视力，完全可以避开各种碰到会发出声响的障碍物轻手轻脚走到炉膛前。
“如果没有理解错，死灰下应该埋着地图皮卷，虽说应该先征得同意，但是实在也是去的不巧，哈哈，要是艾荆知道了，可能会很羡慕吧…唉，对不起了…老板娘，我只临摹一份便走。”
卡尔之所以这么确定，也是因为他早就猜到了，这周烤肉店不只是一家店铺那么简单。
还在双生之国的时候，他就接触过类似于客栈或者各种店铺为掩护的间谍驿站，而在圣城脚下，这样一间烤肉店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拿起被放在一边的清理炉灰的工具，刨上几下，果真在厚厚的死灰下挖出了一个暗格。
那是一块与众不同的砖头，雕刻着火焰纹样，正中心有两个斜向内打的小洞，刚好可以将一根铁条铁条穿进去。
撬开来就是一个木盒子。
“找到了！看来我没有理解错，也不知道老板娘究竟是想我知道还是不想我知道，话语太模糊了，态度却像是藏了似的，纯靠直觉这种事别人可学不来啊…”
但是，在打开盒子前卡尔突然想到，倘若里面藏的不是地图呢？
如果只是一些私人的小秘密，就岂不成了窥探他人隐私了？
卡尔确实也不想自己被当成变态。
但既然走到这一步了，还是看看吧。
盒子打开了。
如愿，里面是一块玉佩和一张地图。
“果然，山里是有小路的，而且还不止一条。”他用法术复制了一份，继续喃喃自语，“可惜了，这次大水好像把这些路都冲毁了，难怪出不去，想要走南边倒还可以。”
他把墨水瓶收好，又把东西全部归位，把灰埋回去，再次潜入了影子中。
“现在想要向北走，只能明天去问他了吧…”
……
天没怎么亮，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一个带着兜帽的中年男子就匆忙开门离开，而挡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着黑袍的年轻魔族。
“你是谁？”中年男子警惕地按住了腰间的武器。
“我来问路，”黑袍年轻人答道，“昨夜我偶然看见你，匆匆忙忙地来，就在这里等你，想必你是从北面刚刚进城吧，为什么急着走？”
中年男子不想理他，急着要向小巷的另一头走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怎么也无法挣脱。
“老板娘昨天还劝我珍惜自己的爱人呢，怎么，结果你们两口子自己就是这样的？你们昨晚的话我可都听见了。”
那人有些怕了，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你偷听！”
“只是听力好些罢了，你们那个动静可真是厉害啊。”
这回答让那中年男子有些哭笑不得。
他耸耸肩，身子转了半圈，有些夸张的把手从武器上拿开，示意自己是没有敌意的。
“那你问吧。”
黑袍年轻人，用一个手指挠了下太阳穴，问：“我想知道现在怎么去火之国，就是你来的地方。”
那人又把手按回了武器上，警惕的说：“你想做什么？”
“我们想去旅游。”他说这话的时候伴随着一个专业的假笑，语气倒是很真诚。
“这一路上很危险。你昨晚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也该知道，我被教会抓去，尽管还是逃出来了，但也毁了容。”
年轻人点点头。
中年人不解的看着他。
“我们当然知道，但我们还是想去。”
“我们的边境对天国方向封锁很严，除了持有许可的人，可能根本连最前端的哨卡都过不去，别看天国对别的小国都是以强欺弱的碾压，我们只需要出动两位炎君，就能够抗衡一位天使了。没有通行证的话，你们还是趁早…”
说到自己国家的战力，这位中年男人是昂首挺胸，看起来十分的自豪，但是看到面前年轻人手中的那样东西，他就立刻打住了。
那是一块血色的玉佩。
粉红的半透明主体中，鲜红的丝状穿杂物就像一道道血丝，但最重要的是这块玉佩上雕刻的是火之国的烈焰纹，这显然是照着夜里木匣子中找出的玉佩仿制的。
“这个玉佩是哪来的？”那人惊讶地看着，这种玉他太熟悉了，火之国的间谍互相之间用这种玉制成的玉佩来当做信物，但是细看其中的纹理，却并不像是老板娘的那一块。
虽然那一块他也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
“一个走投无路自尽的火之国兄弟给的，说希望找人把他带回去，反正本来我也要去火之国，用这个当信物怎么样？”
这就是编瞎话了，卡尔知道不应该这样，也知道这种谎言很容易被戳穿。
但他的用意根本不在于此。
“这……”那个人确实被唬住了，但最后还是摇摇头，“不太行。”
这似乎在卡尔的预料之内，于是他追问：“那如果是我替你送情报呢？”
这还是明知故问。
“那更不行了。”那人摇头摇得更厉害了，“这种事怎么能交给别人？”
卡尔当然知道，所以他沉默良久，坏笑了一声：“那么，敢问还有什么办法呢？”
确实不是任何人都能无缘无故帮别人的，现在这位中年男子根本就是没有立场帮助这样一个无缘无故堵在自己门前去路上的异族人。
但是面前的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给了他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压迫感。
他实在是不敢惹他。
于是他就只能支支吾吾。
“你是走水路来的，我知道你急着走，没几天洪水退去，届时剩下一地狼藉，你就走不掉了，所以我们是一样的。”
“我说过了不行。”他现在已经想立刻逃走，但是怎么也挣脱不了。
“我只说你带我们去对岸，之后分道扬镳也行，反正只要出了断崖山脉就是一马平川，我自有办法绕开教会和天使军团。”
那男人愣了很久。
他的眼珠子一直在转，不断的打量着面前这个，说什么话都面带标准微笑的年轻人。
最后终于点头说：“行吧，但是必须现在马上走。”
黑袍年轻人表示理解，终于松开了他，说：“你去吧，我们随后赶上。”
那人见到面前这个怪人，终于把自己松开后，就慌慌张张头也不回的逃跑了。
而黑袍年轻人也径直走进了店中。
“凶多吉少…看我能帮到哪一步吧…还是该专程去谢谢老板娘的，可惜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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