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名声
次日清晨。
李文竹刚梳洗完，就见一脸沧桑的紫扶从密道走了进来，很显然没有睡好。
“紫扶办事不力，请小姐责罚！”
李文竹忙扶起跪地的紫扶，宽慰道：“是人就会有疏漏，填补上就好，不碍事。”
紫苏从未见过两人如此，忍不住询问：“可是千金阁那边出了什么事？”
紫扶站起身，一五一十说道：“昨天夜里，奴婢看到小姐留下的信笺，见上面写了三个人名，认出其中一个是陇西分阁的二掌柜，便知晓此事怕是不小，随即派了几个心腹去调查，发现另外两人皆与这陇西分阁的二掌柜有着不远不近的亲戚关系，其中有一个便是陇西分阁二掌柜夫人的亲侄子。当时也是这二掌柜引荐来的，想着都是自己人办事也方便，便没做多想。昨夜一番查探才发现，这陇西分阁二掌柜夫人侄子那未过门妻子有一幺妹，竟在崔家二公子的外院当差。这是我们先前调查时的疏忽，还请小姐责罚！”她说完便又要跪。
李文竹一把拉起她，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在千金阁当家几年，还是一副动不动就请罪的死板做派？未过门的妻子，可能是后来才定的亲，你要到哪去查她的族亲？再说了，崔二公子这般心思缜密的人，仅凭一张信笺上的味道，便能联想到我与千金阁的关系，又岂是你能预料到的？不过......”李文竹眼神陡然严肃起来，“虽然不知道那名单上的三人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有心还是无心，这种嘴把不严、乱嚼口舌之人，还是不太适合在千金阁做事的。”
千金阁，明面上做的是钱庄生意。
受禄之家，不与民争业，官员亲属入市经商是不符合北文律例的，更何况还是钱财生意。
文人自古羞谈钱，将千金散尽称为豪放不羁，将经商敛财视为不耻行径。
若被人揭晓千金阁实际掌权人竟是礼部尚书大人之女，不止影响父兄官途，甚至会连累整个李氏的声誉。
所以，李文竹对于千金阁内部人员的选取十分谨慎，任何不适宜的背景关系都会彻底肃清。
不过，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李文竹自然也会料到，随着千金阁业务范围的扩大，人员增补变多，风险也就会更大。
虽然在生意场上，她从不自己出面斡旋，但紫扶毕竟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有心人总能抓到些蛛丝马迹。
所以早在让紫扶接手千金阁一事时，她就已经将紫扶的身契托人送去官府改制，让她脱奴从良，为日后留了一条后路。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紫扶闻言转身就要走，却被李文竹嗤笑一声拦了下来：“看你这面容憔悴的模样，想必是查了一夜没睡，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吧？事情是处理不完的，慢慢来，先陪我吃点东西再走。”不由分说便将她拉到了中堂的餐桌前。
紫苏、佩兰也相继坐下，泽兰端着最后一盘白灼青笋放到桌上后，也随之坐在下方。
没有外人在的情况下，李文竹一直都与她们四人同吃同饮。一开始她们还觉着不合规矩，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西厢房内几人言笑晏晏，汴京城中关于尚书大人嫡女被人当众退婚的传言却传得沸沸扬扬。
虽说错不在她，但世间对女子的要求向来苛刻，纵使民风自由的北文也免不了这些世俗之见。在经过几番口舌流传和添砖加瓦后，便冒出了不少不明真相却义愤填膺之人，偏听一二便断定李文竹是个嫉妒、狠毒的女子。直言其乃是因为嫉恨未婚夫婚前纳妾，还未出嫁便将其未来夫君扫地出门，实在有辱斯文。
更有好事者将李文竹的画像流传，引得愈发多的人相信李文竹是因为嫉妒那女子比自己美貌多情才因嫉生恨、报复对方这一说法。
一时间，京都对这位尚书家小姐的评价毁誉参半，褒贬不一。
李苍耳、李木槿担忧这些闲言碎语影响到李文竹，郑重警示所有下人，若有人在家中乱嚼舌根，直接发卖道牙子去。还特别嘱咐院中侍从，定要好好盘查出入人员，以免出现纰漏。
李文竹哪能不知道如今自己在京都的名声，只是看到父兄如此为自己操心，实在不忍驳了他们的心意，便乖乖呆在西厢院静养，从不出门半步。
一眼入夏。
佩兰将李文竹的厚裳收拾进衣奁后，拿了一套质地轻薄的云烟纱裙来。
“小姐，今日天气这般好，要不我去跟少爷说说，让他带小姐出去走走？”佩兰一边服侍李文竹穿戴一边说道。
李文竹笑着摇了摇头：“解试距今不到三月了，还是不耽误兄长温习为好。”
“在少爷眼里，小姐可比那解元重要多了。”佩兰笑着说。
“就你贫。”李文竹戳了戳佩兰的额头，“兄长一心为我，我自然也要为兄长的前途考虑。”
“以少爷之才学，别说解元了，就算来日殿试也定能拔得头筹，小姐又何必担忧。”
李文竹轻叹一声，道：“今日不同往日。官家既颁发了荫补法，目的就是为了制衡京都官员世家的势力。先前父亲不过是陇西郡守，倒也无碍。如今，父亲也入京为礼部尚书，兄长若想在仕途上有所成就，必是比年前更加艰难。而且，解试之后便是会试。众所周知，会试由礼部负责，而父亲身为礼部尚书，虽在科举回避制下不用出席阅卷，但不免仍会落人口实。”
“那......少爷岂不是太可怜了？”佩兰忧心得眉眼都揪在了一起。
李文竹拿起一支竹叶发钗插进头发中，缓缓道：“所以，为了不落人话柄，兄长需要比其他人优秀很多才行。旁人只需要过试即可，兄长则必须要拿到解元方可顺利晋级。京都世家众多，与试子弟的水平自然也会更高一些，兄长虽有麒麟之才，却也不可放松懈怠。这段时日，就不要再拿我的事去让他分神了。”
“是，小姐。”佩兰微微颔首应道，“那我让春林再去寻些稀奇玩意儿来给小姐解闷吧。”
“不了，”李文竹制止了她，“虽然兄长没时间，但今日天色如此之好，良辰美景岂能随意辜负。你们几个也收拾收拾，我带你们上街去。”
“真的吗小姐？”佩兰瞬间眼眸发亮。
“我何时唬过你们？”李文竹轻笑，“之前泽兰不是说樊楼出了些新菜吗？你通知一下她，再让紫苏递个信儿给紫扶，就说我要带你们一起去樊楼，去尝尝那享誉汴京的美食佳酿究竟为何物。”
“得令！”一向沉稳持重的佩兰此时仿佛泽兰附身一般，像个兔子似的飞奔出了厢房，直冲膳房而去。
不一会儿，院中就传来一阵春雷般的惊呼！
李文竹透过窗户看向院中那两个狂奔的身影，顿时哭笑不得，但眼角的笑意却直达心底。
李文竹刚梳洗完，就见一脸沧桑的紫扶从密道走了进来，很显然没有睡好。
“紫扶办事不力，请小姐责罚！”
李文竹忙扶起跪地的紫扶，宽慰道：“是人就会有疏漏，填补上就好，不碍事。”
紫苏从未见过两人如此，忍不住询问：“可是千金阁那边出了什么事？”
紫扶站起身，一五一十说道：“昨天夜里，奴婢看到小姐留下的信笺，见上面写了三个人名，认出其中一个是陇西分阁的二掌柜，便知晓此事怕是不小，随即派了几个心腹去调查，发现另外两人皆与这陇西分阁的二掌柜有着不远不近的亲戚关系，其中有一个便是陇西分阁二掌柜夫人的亲侄子。当时也是这二掌柜引荐来的，想着都是自己人办事也方便，便没做多想。昨夜一番查探才发现，这陇西分阁二掌柜夫人侄子那未过门妻子有一幺妹，竟在崔家二公子的外院当差。这是我们先前调查时的疏忽，还请小姐责罚！”她说完便又要跪。
李文竹一把拉起她，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在千金阁当家几年，还是一副动不动就请罪的死板做派？未过门的妻子，可能是后来才定的亲，你要到哪去查她的族亲？再说了，崔二公子这般心思缜密的人，仅凭一张信笺上的味道，便能联想到我与千金阁的关系，又岂是你能预料到的？不过......”李文竹眼神陡然严肃起来，“虽然不知道那名单上的三人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有心还是无心，这种嘴把不严、乱嚼口舌之人，还是不太适合在千金阁做事的。”
千金阁，明面上做的是钱庄生意。
受禄之家，不与民争业，官员亲属入市经商是不符合北文律例的，更何况还是钱财生意。
文人自古羞谈钱，将千金散尽称为豪放不羁，将经商敛财视为不耻行径。
若被人揭晓千金阁实际掌权人竟是礼部尚书大人之女，不止影响父兄官途，甚至会连累整个李氏的声誉。
所以，李文竹对于千金阁内部人员的选取十分谨慎，任何不适宜的背景关系都会彻底肃清。
不过，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李文竹自然也会料到，随着千金阁业务范围的扩大，人员增补变多，风险也就会更大。
虽然在生意场上，她从不自己出面斡旋，但紫扶毕竟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有心人总能抓到些蛛丝马迹。
所以早在让紫扶接手千金阁一事时，她就已经将紫扶的身契托人送去官府改制，让她脱奴从良，为日后留了一条后路。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紫扶闻言转身就要走，却被李文竹嗤笑一声拦了下来：“看你这面容憔悴的模样，想必是查了一夜没睡，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吧？事情是处理不完的，慢慢来，先陪我吃点东西再走。”不由分说便将她拉到了中堂的餐桌前。
紫苏、佩兰也相继坐下，泽兰端着最后一盘白灼青笋放到桌上后，也随之坐在下方。
没有外人在的情况下，李文竹一直都与她们四人同吃同饮。一开始她们还觉着不合规矩，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西厢房内几人言笑晏晏，汴京城中关于尚书大人嫡女被人当众退婚的传言却传得沸沸扬扬。
虽说错不在她，但世间对女子的要求向来苛刻，纵使民风自由的北文也免不了这些世俗之见。在经过几番口舌流传和添砖加瓦后，便冒出了不少不明真相却义愤填膺之人，偏听一二便断定李文竹是个嫉妒、狠毒的女子。直言其乃是因为嫉恨未婚夫婚前纳妾，还未出嫁便将其未来夫君扫地出门，实在有辱斯文。
更有好事者将李文竹的画像流传，引得愈发多的人相信李文竹是因为嫉妒那女子比自己美貌多情才因嫉生恨、报复对方这一说法。
一时间，京都对这位尚书家小姐的评价毁誉参半，褒贬不一。
李苍耳、李木槿担忧这些闲言碎语影响到李文竹，郑重警示所有下人，若有人在家中乱嚼舌根，直接发卖道牙子去。还特别嘱咐院中侍从，定要好好盘查出入人员，以免出现纰漏。
李文竹哪能不知道如今自己在京都的名声，只是看到父兄如此为自己操心，实在不忍驳了他们的心意，便乖乖呆在西厢院静养，从不出门半步。
一眼入夏。
佩兰将李文竹的厚裳收拾进衣奁后，拿了一套质地轻薄的云烟纱裙来。
“小姐，今日天气这般好，要不我去跟少爷说说，让他带小姐出去走走？”佩兰一边服侍李文竹穿戴一边说道。
李文竹笑着摇了摇头：“解试距今不到三月了，还是不耽误兄长温习为好。”
“在少爷眼里，小姐可比那解元重要多了。”佩兰笑着说。
“就你贫。”李文竹戳了戳佩兰的额头，“兄长一心为我，我自然也要为兄长的前途考虑。”
“以少爷之才学，别说解元了，就算来日殿试也定能拔得头筹，小姐又何必担忧。”
李文竹轻叹一声，道：“今日不同往日。官家既颁发了荫补法，目的就是为了制衡京都官员世家的势力。先前父亲不过是陇西郡守，倒也无碍。如今，父亲也入京为礼部尚书，兄长若想在仕途上有所成就，必是比年前更加艰难。而且，解试之后便是会试。众所周知，会试由礼部负责，而父亲身为礼部尚书，虽在科举回避制下不用出席阅卷，但不免仍会落人口实。”
“那......少爷岂不是太可怜了？”佩兰忧心得眉眼都揪在了一起。
李文竹拿起一支竹叶发钗插进头发中，缓缓道：“所以，为了不落人话柄，兄长需要比其他人优秀很多才行。旁人只需要过试即可，兄长则必须要拿到解元方可顺利晋级。京都世家众多，与试子弟的水平自然也会更高一些，兄长虽有麒麟之才，却也不可放松懈怠。这段时日，就不要再拿我的事去让他分神了。”
“是，小姐。”佩兰微微颔首应道，“那我让春林再去寻些稀奇玩意儿来给小姐解闷吧。”
“不了，”李文竹制止了她，“虽然兄长没时间，但今日天色如此之好，良辰美景岂能随意辜负。你们几个也收拾收拾，我带你们上街去。”
“真的吗小姐？”佩兰瞬间眼眸发亮。
“我何时唬过你们？”李文竹轻笑，“之前泽兰不是说樊楼出了些新菜吗？你通知一下她，再让紫苏递个信儿给紫扶，就说我要带你们一起去樊楼，去尝尝那享誉汴京的美食佳酿究竟为何物。”
“得令！”一向沉稳持重的佩兰此时仿佛泽兰附身一般，像个兔子似的飞奔出了厢房，直冲膳房而去。
不一会儿，院中就传来一阵春雷般的惊呼！
李文竹透过窗户看向院中那两个狂奔的身影，顿时哭笑不得，但眼角的笑意却直达心底。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