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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大椿世界(一)

    混沌未开之时,天地如鸡子。

    万事万物,蕴育其中,此间蒙昧无数载,无人知晓,不计于世间。

    及至一日神灵显现。

    神灵曰:“要有生。”

    于是清气上扬为生世,浊气下沉为死域,此为天地。生死相隔绝,生世永无坠亡之忧患,死域绝无潜逃之希冀。

    神灵忧之,曰:“要有循环。”

    于是生世与死域间蕴起一点绿芒。初时极小,神灵取一分生世予之,种子上发绿芽,蓬勃生长,直至通天大树,叶散于生世之白雾。神灵又取一分死域予之,只见树下生根,根深蒂固,直至连绵巨网,深深嵌入死域之黑气。

    至此大椿落于尘世,上接生世,下连死域。清气与浊气勾连,使生者有归处,死者得归期,尘世万物流转不息,于椿叶间育出千百生灵,而生灵复相依赖,于大椿枝干上建起连绵聚落——

    此曰:大椿世界。

    耿野望着面前遮天蔽日的大树,心里成就感消退,惊惶与恐惧连绵不绝如潮水袭来。

    我是什么?我有何功绩?我凭什么为这些生灵决定世界观,凭什么一言断之生死?我又会——

    “您做得真好,”温柔的女声轻轻咏叹,“我很久没见过如此生机蓬勃的世界雏形了。”

    这一句赞叹瞬间让所有负面情绪都烟消云散。年轻宅男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来:“没有你的帮助,我也做不到这样。谢谢你,呃…奇点?”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道声音。

    “我是奇点送给您的AI。就数据统计显示,我们获得最常见的名字是‘系统’。但您不用拘束,请用任何您喜欢的方式称呼我,我都会很高兴。”光点在耿野舒缓起伏,其中一些比旁的更为闪亮,移动到宅男面前构成一幅五维图,五个角落分别书写着“杀伤性”、“防守性”、“机动性”、“修复性”、“兼容性”,“另外,您可以更为自信一些。即使在目前纳入数据库的所有世界中,您的世界都拥有着相当有趣的数据分配,尤其是在修复性上更是名列前茅。”

    确实如此,那副五维图上标注着“修复性”的一端直接拉到了顶点,防御性次之在总体3/4的位置。相对的,是约长到最高峰一半左右的“兼容性”,与停留在中心毫无起伏的“杀伤性”、“机动性”。

    “如您所见,图上显示的是大椿世界各方面能力在目前所有新世界中的排行,您可以简单理解为世界发展与产出的倾向性。顶尖的修复性意味着您能在本世界收获到更多的治疗相关物件,包括道具、装备、技能等;强防御性意味着您能在这里找到不错的生存手段来对抗敌人的进攻。相对的,您不能期望在大椿世界获得任何进攻性和敏捷类的技能装备。”

    耿野脸上仿佛有个囧字在跳:“结果我全点了防御吗……”

    “因为您设立了‘禁止恶意’的原则。”系统轻言细语,“不过世界并不代表您本身的能力。请您允许我带您进入大椿世界以作解释。”

    大椿世界目前的住民是飞禽、走兽、游鱼,分别居于大椿树上的不同位置。飞禽歇于叶片密集的树枝尖端,采宽叶筑成彼此连通的巢穴;走兽居无定所,平常在大椿枝桠间活动穿梭,累了则幕天席地,唯有遇到清气下沉的雨天或浊气上浮的冰雪时,才会在大椿树干上挖出浅浅的洞穴来,等到坏天气过去,洞穴就会在大椿强大的自愈力下恢复原状。至于游鱼,与前二者皆不同,它们生活在坏天气遗留在大椿树上的水洼中,住宿条件随着天气变化而改变——所幸,飞禽走兽均很乐意在探索的过程中带上一条可怜的游鱼前往下一个水洼。

    “如您所安排的,飞禽负责探索椿树之外的世界,走兽负责观察大椿本身,游鱼则负责从冰水中解析出生世与死域的规律。”

    系统的光点与耿野一同出现在大椿树外围的一节枝桠上,虽说是叫做“枝桠”,但脚下所踩的绿色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或许该称作“空中岛屿”才对。

    这一处是大椿树的登入点。据系统所说,任何世界都会有类似的登入点存在,这些地方是神明(玩家)们进入世界时初次出现的位置。

    “这么大的吗?”耿野吃惊而兴奋地张望,“虽说设定时是设定成了星球大的椿树,但实际体验着还是觉得好壮观啊……一片叶子都有航空母舰那般大小了吧?它如果掉下来,会把我砸死吗?”

    系统展示在耿野面前一截绿色的长条:“您现在的生命值是100%。如果您真的被叶片砸到……大概会掉到这里。”

    血条缓缓移动了微不可见的一小点,同时旁边显示出计数:99%。

    “眼前估计都不会有颜色来提示血量变化。如果在有杀伤性的世界这可能是致命一击,但如您所见,大椿世界太过温柔,所有的杀伤力都被抑制到了最低。我想,您即使从这里——140km的高空不小心掉落,大抵也会被死域接住,然后毫发无损的送回登入点。”

    耿野点点头:“懂了,类似于怪物猎人与巫师3,一个再怎么高都摔不死,一个1米多高的屋顶就会直接gameover。”

    “如果猎魔人有幸到这个世界的话,他一定会很感谢您的宽容。”系统的声音低低笑着。

    “吼——?”

    一系统一神明谈笑间,天边就传来了奶声奶气的吼叫声。声音由远及近,刚才还仿佛远在天边,下一刻就只见一团黄黑色的阴影漂亮地空中转体躲开了大片的椿树叶,然后气势汹汹地朝耿野的脸上砸了过来。

    “砰!”好大一声响,好大一片烟尘。可怜的宅男弱小无助地倒在地上,两只眼睛前面都是黄不拉几的毛团颜色,鼻子还给柔软的毛茸茸挠得又酸又痒,耳朵里就听到系统依旧操着满是温柔的腔调取笑说:

    “啊,我正准备向您建议寻找本世界的产出呢,您真的非常幸运。依我的数据分析,您似乎可以将这只小狮子命名为‘杰洛特’,来为这一相遇增添‘说曹操曹操到’的命定之感,不知您意下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