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马威
伊菈是在一片嘈杂之中醒来的。
“……嗯，我确实收到了……不过，你们怎么送了个女人过来？”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不是要买一个真的角斗士，在这种场合，说不定女人更合适呢。”
“也对。钱在这里。”
“……”
伊菈缓缓睁开了眼睛，低下头，第一时间观察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身上穿着一条破烂的麻布长袍，脚上缠着青麻布条方便行走，身上没有外伤，就连过去的旧伤都一并消失不见了。
她现在处在囚车的内部，高度不足以让她站起身来。意外的是身上并没有镣铐和锁链，大概是认定自己无法从囚车里逃离的原因。铁栏杆的外面被棕褐色的布盖住，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只能大致通过光线的强弱推断当前与太阳的相对方位——当然，前提是这个世界也只有一个太阳的话。
幕布突如其来地被掀开，在阳光刺入眼眸之前，便已先眯起了眼睛。而此时，外面的声音适时传了进来。
“喂，你，到地方了，快点出来。”
囚车的铁门被打开，而适应了强光之后，伊菈便睁开眼，抓住门边的铁栅栏，从囚车上缓步走了下来，而这又引发了旁边看守的不满。他皱起眉头，厉声呵斥道：
“快点！你没长腿吗！”
看守的催促让伊菈稍微加快了一下脚步。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她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天空。
“蓝色的太阳……”
看来这里的确不是地球了。她心想。
其实，就算抛开太阳的颜色，仅仅是看周围的情景，她也能明白，这里大概就是所谓的异世界——站立行走、穿着衣服的野兽；头上长角、面生鳞片、长着龙尾的人；还有很多结伴而行，脚底长满厚毛，却有着大大的耳朵以及小孩子一般外貌的人……这里有太多地球上所没见过的‘人类’了。
而现在，这些奇形异状的人们正蜂拥在面前这座雄伟的建筑前。鼎沸的人群分成好几股，向不同的拱门中挤去。那场面，让伊菈联想到在地球上的明星演唱会。她毫不怀疑，如果在那人群里不小心倒下，发生踩踏事件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不过还好，她不需要担心这个——她走的是另一条通道，没有观众从这里挤，毕竟这里也不通往观众席。
走近那拱门之后，里面的景色便一览无余——里面是一片空旷的地面，左手边有几个用木板搭建起来的板条间，门口挂着不透光的麻布，看起来大概是更衣室的样子；正面是一道较小的拱门，通往斗兽场的内内侧，拱门两侧分别摆放着一排四层的置物架，上面零零散散地摆着一些护甲和武器，并不整齐，看上去有些杂乱；
而在右手边，一群体格健壮的人聚在那里。说是聚，实际上更接近于一群陌生人被迫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的样子：他们大多各自躺或坐在自己那张铺在地面的麻布上，有的睁着眼，看着上面的天花板，听着远处人群嘈杂的声音；有的则是目光放空，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还有一些，大多是身上带着刚刚包扎好的痕迹，躺在那里呼呼大睡，大概是刚从场上撤下来。
只有三个人聚在一起，彼此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在看见伊菈进来之后，其中一个用手指了指她。另外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来，在看见伊菈之后，便一齐对着她笑——那不是友善的笑，而是嘲讽、怜悯以及幸灾乐祸的笑。
看来他们对新人并不很友好。
“喂，你。”
在伊菈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离开，此时又回来的看守将手里的护甲、头盔和短刀一股脑地塞进了伊菈的怀里。
“你有两刻的时间整理好你自己的装备！”伊菈低头端详着那插着一条红缨的头盔，听到看守的话语之后，抬起头，顺着看守指的方向，那边有一个日晷，影子此时正指向其中一条刻度。
一刻大概是十五分钟……么？伊菈心里暗暗想着。
随后，她掂了掂怀里的装备，默不作声地走向了左手边的更衣处。
走到下面的缝隙里没有露出脚的一个隔间前，掀开麻布走进去，就在麻布刚刚放下的一瞬间，一只缅因猫伴随着一阵烟雾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哇！早上好！欢迎来到这个崭新的世界！现在由我来向你介绍情况！”
“……出去。”
“在脑海里想就可以，我听得到——你放心，我们维持者没有雌雄分化的概念，所以你不用在意我，把我当成会说话的空气就行~”
更衣室里有一团会说话的空气，和有一个没有性别概念的外星猫，到底哪个问题更严重一点？伊菈不知道，不过她确实懒得再说什么，她本来也不是特别在意这方面的人。
把长袍解开，任由它散落到地上。麻布下面并非什么都没有，而是用绷带缠住了所有不该露的地方。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本该有纵横交错的疤痕，可现在却光洁如玉。
活动时，伊菈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那是陈年的旧伤带来的痛楚，她本来已经习惯，现在突然消失，反倒让她感到一种古怪的空虚。
“这里是一个叫艾达罗夫的星球，在地球历三千一百年前，我们将一批人类投放到这个世界。他们在这里繁衍生息，到了现在，人类及其亚种已经遍布世界各地——而你所在的，便是原生人类的聚居地之一：一个名为哈弗斯邦克的港口城邦。”
伊菈将那一块黑色的裹胸穿好，又拿起护腰和麻布裙往腰上围，一言不发地听着缅因猫的介绍。
“哈弗斯邦克的角斗在这片大陆上都是极负盛名的，这里有全大陆最大的角斗场，也就是你现在所在的这座『布罗昂迪欧斗兽场』，在这里厮杀的有奴隶、战俘、破产的公民、跟你一样退役的士兵，甚至单纯只是来找刺激的闲人、抱着一夜成名美梦的蠢蛋——但在上场之后，他们统统都只有一个身份：角斗士！”
“而现在，你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嗯。”
将臂铠的束带绑好，弯下腰来去绑护腿。伊菈并没有多言，仅仅是用一个音节当做回应。而缅因猫则是继续激情四射地说道：
“当然，为了方便你的表演，我们将你身体的暗伤和旧伤都处理好了，顺便还附赠了一份神秘大礼给你——想必对你很有用~”
“哦。”
她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终于让维持者有些绷不住了，它收回那副赞美太阳同款的姿势，有点头疼的看着面前的人。
“那啥……要不你多说两句？咱们现在在直播呢额……”
“开始了？”
“啊，嗯……虽然你看不到，不过确实是开始了的……”
“无所谓。”
将最后一条绑带也收紧，活动了两下，确认这些装备并不会太阻碍自己的行动之后，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个T字形开口的头盔，随手将它放在了一旁。
擂台下的观众，从来都不会在乎拳击手到底说了些什么。欢呼和鲜花永远是胜者独享。胜者就是一切，而败者将失去一切——无论是战争还是拳台，都是一样的。
而她要做的从来都只有一件事：
“把胜利带回来就好。”
“锵——”
插在木板上的短刀被拔下，随手舞了个刀花，刀尖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银光连成的三角形，而后又骤然停顿。伊菈提起那把短刀，放在面前端详，生着老茧的左手拇指在刀锋上擦过，而后又抬起。
“能用。”
留下这一句简短的评价，伊菈便掀开了麻布帘，从简陋的更衣间里走了出来。而缅因猫也跟着她从里面走了出来。
“啊，不用担心我。如果我不想的话，这些人是看不到我的。”看到伊菈向自己投来目光，缅因猫颇有耐心地解释道。
伊菈点点头，而后又把头抬起，正好对上走来的看守的视线。
“啧……还行吧，至少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对方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伊菈一番之后，啧了一声，刚想再说些什么，肩上便被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
“喂，老兄，这就是待会儿我们要‘训练’的新人？”
一张长满横肉的刀疤脸从看守身后探头出来，后面还有另外两个体型魁梧，跟伊菈身高相当的壮汉。后面的两人，双肘与两腕都有皮甲保护，背着剑和盾；而前面的那个则是腰间插着一把跟伊菈长短相同的短刀，不同的是，他的背后还带着一面方盾，大小大概能遮住躯干。
“蒙斯克，你……”
“哎哎，规矩我懂，比赛前不能对新人出手的嘛~我们会遵守规矩的，但相对应的……其他方面，是不是也该按照我们的规矩来？”
看守脸色难看地看着那个大块头，而那刀疤脸的蒙斯克则是维持着那副笑嘻嘻的表情。
“我必须提醒你：这次跟之前不一样，以前是正常的角斗表演，你弄点什么事儿，那也就算了；但这次，可是有大人物要来看的！你要是给搞砸了，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哎呀，道理我都懂~总之就是场面有多刺激就多刺激呗？放心，我还不想掉脑袋，有分寸的。”
“你最好是有……”
看守再次警告了蒙斯克一次，随后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蒙斯克笑呵呵地冲着他摆手送别，直到确定他真的离开后，才放下手来，眯着眼睛看向伊菈。
“啧啧，听说今天有大人物要来，我还以为会弄来什么样的人呢，想不到是个细皮嫩肉的女人，看来那些大人物的口味跟我们也差不多嘛……”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都喜欢看人在死前露出的难看模样……”
伊菈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摩挲着手上的那把短刀的刃，也不抬头去看那人。这幅态度落在对方眼里，就仿佛是因恐惧而不敢抬头面对一样，这让蒙斯克十分受用，嘴角咧得更开了。
“听好了姑娘，按照我们的规矩，新来的角斗士的第一场表演，就是在几位前辈的围攻下活下来——只要活下来就行，没有任何其它的要求。但你很不走运，因为这次表演对我们的要求，是尽全力地『虐杀』你……”
“上面的大人物，似乎很喜欢这种残忍血腥的场面。所以角斗场的管事人说了，让我们这次有多残忍，就多残忍地虐杀你——”
“本来，我还在为如何才能让一个男人发出最惨厉的惨叫声而发愁呢，现在看到了你，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姑娘……你应该知道观众们最喜欢看到女斗士变成什么模样吧……”
他的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连同身旁的两个同伴都一齐笑了起来。在他们眼里，这样一个身上连道疤都没有的女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现在八成是要吓尿了！
不过，他们并不了解伊菈。所以，他们也完全没想到，伊菈会这样回应他们。
她抬起头，露出之前因角度而被额前的碎发遮住的蓝色眼睛，面无表情，冷声道：
“做得到的话就来试试看啊，你这狗杂种。”
笑声戛然而止，蒙斯特的狞笑顿时僵在了脸上。还没等他对伊菈这番话做出什么反应，那看守便已经去而复返，在通道门口冲着伊菈大喊：
“喂！你！就快到你上场了，快点到通道里准备好！”
于是伊菈转身，没有再看那三个男人一眼，朝着不远处的通道走去。
伊菈的身影没入通道的阴影之中，僵在原地的蒙斯克仿佛是此时才回过神一般，一根根青筋从他的脖颈一路暴起到他的光头上，整个面部表情完全失控，狰狞了起来。
“那——个——臭——娘——们——”
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豺狼一样大声咆哮起来。
“我要杀了她！让她死无全尸！拿她的头骨当酒碗，盆骨当夜壶！我要让她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着求饶，当着她的面一点点剁碎她全身的骨头，把她做成肉酱！！！”
而在另一边，通道里，缅因猫在伊菈的脚边亦步亦趋，一边走，一边抬头，好奇地问道：
“这样真的好吗？让对手轻视自己，在战斗里对你更有利吧？”
他特地为伊菈清理了体表的伤疤，也是为了让别人先入为主地低估伊菈的实力——毕竟是直播，如果主播一开始就死掉的话，他会很苦恼的。
“没必要。”伊菈平静地回复道。
“对死人是不需要计谋的。”
“噢噢！刚刚这句话很棒！直播间里可是都因为你的话直接沸腾了呢！”
“……”
无视了这只聒噪的猫，伊菈看向了不远处，缓缓升起的铁门。
该工作了。
“……嗯，我确实收到了……不过，你们怎么送了个女人过来？”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不是要买一个真的角斗士，在这种场合，说不定女人更合适呢。”
“也对。钱在这里。”
“……”
伊菈缓缓睁开了眼睛，低下头，第一时间观察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身上穿着一条破烂的麻布长袍，脚上缠着青麻布条方便行走，身上没有外伤，就连过去的旧伤都一并消失不见了。
她现在处在囚车的内部，高度不足以让她站起身来。意外的是身上并没有镣铐和锁链，大概是认定自己无法从囚车里逃离的原因。铁栏杆的外面被棕褐色的布盖住，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只能大致通过光线的强弱推断当前与太阳的相对方位——当然，前提是这个世界也只有一个太阳的话。
幕布突如其来地被掀开，在阳光刺入眼眸之前，便已先眯起了眼睛。而此时，外面的声音适时传了进来。
“喂，你，到地方了，快点出来。”
囚车的铁门被打开，而适应了强光之后，伊菈便睁开眼，抓住门边的铁栅栏，从囚车上缓步走了下来，而这又引发了旁边看守的不满。他皱起眉头，厉声呵斥道：
“快点！你没长腿吗！”
看守的催促让伊菈稍微加快了一下脚步。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她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天空。
“蓝色的太阳……”
看来这里的确不是地球了。她心想。
其实，就算抛开太阳的颜色，仅仅是看周围的情景，她也能明白，这里大概就是所谓的异世界——站立行走、穿着衣服的野兽；头上长角、面生鳞片、长着龙尾的人；还有很多结伴而行，脚底长满厚毛，却有着大大的耳朵以及小孩子一般外貌的人……这里有太多地球上所没见过的‘人类’了。
而现在，这些奇形异状的人们正蜂拥在面前这座雄伟的建筑前。鼎沸的人群分成好几股，向不同的拱门中挤去。那场面，让伊菈联想到在地球上的明星演唱会。她毫不怀疑，如果在那人群里不小心倒下，发生踩踏事件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不过还好，她不需要担心这个——她走的是另一条通道，没有观众从这里挤，毕竟这里也不通往观众席。
走近那拱门之后，里面的景色便一览无余——里面是一片空旷的地面，左手边有几个用木板搭建起来的板条间，门口挂着不透光的麻布，看起来大概是更衣室的样子；正面是一道较小的拱门，通往斗兽场的内内侧，拱门两侧分别摆放着一排四层的置物架，上面零零散散地摆着一些护甲和武器，并不整齐，看上去有些杂乱；
而在右手边，一群体格健壮的人聚在那里。说是聚，实际上更接近于一群陌生人被迫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的样子：他们大多各自躺或坐在自己那张铺在地面的麻布上，有的睁着眼，看着上面的天花板，听着远处人群嘈杂的声音；有的则是目光放空，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还有一些，大多是身上带着刚刚包扎好的痕迹，躺在那里呼呼大睡，大概是刚从场上撤下来。
只有三个人聚在一起，彼此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在看见伊菈进来之后，其中一个用手指了指她。另外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来，在看见伊菈之后，便一齐对着她笑——那不是友善的笑，而是嘲讽、怜悯以及幸灾乐祸的笑。
看来他们对新人并不很友好。
“喂，你。”
在伊菈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离开，此时又回来的看守将手里的护甲、头盔和短刀一股脑地塞进了伊菈的怀里。
“你有两刻的时间整理好你自己的装备！”伊菈低头端详着那插着一条红缨的头盔，听到看守的话语之后，抬起头，顺着看守指的方向，那边有一个日晷，影子此时正指向其中一条刻度。
一刻大概是十五分钟……么？伊菈心里暗暗想着。
随后，她掂了掂怀里的装备，默不作声地走向了左手边的更衣处。
走到下面的缝隙里没有露出脚的一个隔间前，掀开麻布走进去，就在麻布刚刚放下的一瞬间，一只缅因猫伴随着一阵烟雾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哇！早上好！欢迎来到这个崭新的世界！现在由我来向你介绍情况！”
“……出去。”
“在脑海里想就可以，我听得到——你放心，我们维持者没有雌雄分化的概念，所以你不用在意我，把我当成会说话的空气就行~”
更衣室里有一团会说话的空气，和有一个没有性别概念的外星猫，到底哪个问题更严重一点？伊菈不知道，不过她确实懒得再说什么，她本来也不是特别在意这方面的人。
把长袍解开，任由它散落到地上。麻布下面并非什么都没有，而是用绷带缠住了所有不该露的地方。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本该有纵横交错的疤痕，可现在却光洁如玉。
活动时，伊菈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那是陈年的旧伤带来的痛楚，她本来已经习惯，现在突然消失，反倒让她感到一种古怪的空虚。
“这里是一个叫艾达罗夫的星球，在地球历三千一百年前，我们将一批人类投放到这个世界。他们在这里繁衍生息，到了现在，人类及其亚种已经遍布世界各地——而你所在的，便是原生人类的聚居地之一：一个名为哈弗斯邦克的港口城邦。”
伊菈将那一块黑色的裹胸穿好，又拿起护腰和麻布裙往腰上围，一言不发地听着缅因猫的介绍。
“哈弗斯邦克的角斗在这片大陆上都是极负盛名的，这里有全大陆最大的角斗场，也就是你现在所在的这座『布罗昂迪欧斗兽场』，在这里厮杀的有奴隶、战俘、破产的公民、跟你一样退役的士兵，甚至单纯只是来找刺激的闲人、抱着一夜成名美梦的蠢蛋——但在上场之后，他们统统都只有一个身份：角斗士！”
“而现在，你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嗯。”
将臂铠的束带绑好，弯下腰来去绑护腿。伊菈并没有多言，仅仅是用一个音节当做回应。而缅因猫则是继续激情四射地说道：
“当然，为了方便你的表演，我们将你身体的暗伤和旧伤都处理好了，顺便还附赠了一份神秘大礼给你——想必对你很有用~”
“哦。”
她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终于让维持者有些绷不住了，它收回那副赞美太阳同款的姿势，有点头疼的看着面前的人。
“那啥……要不你多说两句？咱们现在在直播呢额……”
“开始了？”
“啊，嗯……虽然你看不到，不过确实是开始了的……”
“无所谓。”
将最后一条绑带也收紧，活动了两下，确认这些装备并不会太阻碍自己的行动之后，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个T字形开口的头盔，随手将它放在了一旁。
擂台下的观众，从来都不会在乎拳击手到底说了些什么。欢呼和鲜花永远是胜者独享。胜者就是一切，而败者将失去一切——无论是战争还是拳台，都是一样的。
而她要做的从来都只有一件事：
“把胜利带回来就好。”
“锵——”
插在木板上的短刀被拔下，随手舞了个刀花，刀尖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银光连成的三角形，而后又骤然停顿。伊菈提起那把短刀，放在面前端详，生着老茧的左手拇指在刀锋上擦过，而后又抬起。
“能用。”
留下这一句简短的评价，伊菈便掀开了麻布帘，从简陋的更衣间里走了出来。而缅因猫也跟着她从里面走了出来。
“啊，不用担心我。如果我不想的话，这些人是看不到我的。”看到伊菈向自己投来目光，缅因猫颇有耐心地解释道。
伊菈点点头，而后又把头抬起，正好对上走来的看守的视线。
“啧……还行吧，至少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对方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伊菈一番之后，啧了一声，刚想再说些什么，肩上便被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
“喂，老兄，这就是待会儿我们要‘训练’的新人？”
一张长满横肉的刀疤脸从看守身后探头出来，后面还有另外两个体型魁梧，跟伊菈身高相当的壮汉。后面的两人，双肘与两腕都有皮甲保护，背着剑和盾；而前面的那个则是腰间插着一把跟伊菈长短相同的短刀，不同的是，他的背后还带着一面方盾，大小大概能遮住躯干。
“蒙斯克，你……”
“哎哎，规矩我懂，比赛前不能对新人出手的嘛~我们会遵守规矩的，但相对应的……其他方面，是不是也该按照我们的规矩来？”
看守脸色难看地看着那个大块头，而那刀疤脸的蒙斯克则是维持着那副笑嘻嘻的表情。
“我必须提醒你：这次跟之前不一样，以前是正常的角斗表演，你弄点什么事儿，那也就算了；但这次，可是有大人物要来看的！你要是给搞砸了，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哎呀，道理我都懂~总之就是场面有多刺激就多刺激呗？放心，我还不想掉脑袋，有分寸的。”
“你最好是有……”
看守再次警告了蒙斯克一次，随后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蒙斯克笑呵呵地冲着他摆手送别，直到确定他真的离开后，才放下手来，眯着眼睛看向伊菈。
“啧啧，听说今天有大人物要来，我还以为会弄来什么样的人呢，想不到是个细皮嫩肉的女人，看来那些大人物的口味跟我们也差不多嘛……”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都喜欢看人在死前露出的难看模样……”
伊菈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摩挲着手上的那把短刀的刃，也不抬头去看那人。这幅态度落在对方眼里，就仿佛是因恐惧而不敢抬头面对一样，这让蒙斯克十分受用，嘴角咧得更开了。
“听好了姑娘，按照我们的规矩，新来的角斗士的第一场表演，就是在几位前辈的围攻下活下来——只要活下来就行，没有任何其它的要求。但你很不走运，因为这次表演对我们的要求，是尽全力地『虐杀』你……”
“上面的大人物，似乎很喜欢这种残忍血腥的场面。所以角斗场的管事人说了，让我们这次有多残忍，就多残忍地虐杀你——”
“本来，我还在为如何才能让一个男人发出最惨厉的惨叫声而发愁呢，现在看到了你，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姑娘……你应该知道观众们最喜欢看到女斗士变成什么模样吧……”
他的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连同身旁的两个同伴都一齐笑了起来。在他们眼里，这样一个身上连道疤都没有的女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现在八成是要吓尿了！
不过，他们并不了解伊菈。所以，他们也完全没想到，伊菈会这样回应他们。
她抬起头，露出之前因角度而被额前的碎发遮住的蓝色眼睛，面无表情，冷声道：
“做得到的话就来试试看啊，你这狗杂种。”
笑声戛然而止，蒙斯特的狞笑顿时僵在了脸上。还没等他对伊菈这番话做出什么反应，那看守便已经去而复返，在通道门口冲着伊菈大喊：
“喂！你！就快到你上场了，快点到通道里准备好！”
于是伊菈转身，没有再看那三个男人一眼，朝着不远处的通道走去。
伊菈的身影没入通道的阴影之中，僵在原地的蒙斯克仿佛是此时才回过神一般，一根根青筋从他的脖颈一路暴起到他的光头上，整个面部表情完全失控，狰狞了起来。
“那——个——臭——娘——们——”
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豺狼一样大声咆哮起来。
“我要杀了她！让她死无全尸！拿她的头骨当酒碗，盆骨当夜壶！我要让她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着求饶，当着她的面一点点剁碎她全身的骨头，把她做成肉酱！！！”
而在另一边，通道里，缅因猫在伊菈的脚边亦步亦趋，一边走，一边抬头，好奇地问道：
“这样真的好吗？让对手轻视自己，在战斗里对你更有利吧？”
他特地为伊菈清理了体表的伤疤，也是为了让别人先入为主地低估伊菈的实力——毕竟是直播，如果主播一开始就死掉的话，他会很苦恼的。
“没必要。”伊菈平静地回复道。
“对死人是不需要计谋的。”
“噢噢！刚刚这句话很棒！直播间里可是都因为你的话直接沸腾了呢！”
“……”
无视了这只聒噪的猫，伊菈看向了不远处，缓缓升起的铁门。
该工作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