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晚餐
角斗士食堂的晚餐是肥肉、炖豆子和大麦面包。
用茴香和蔬菜炖煮十五分钟，切成易于入口的小块后再淋上橄榄油和海盐，肥嫩的猪肉便被端到了角斗士们的餐桌上。桌子中间每隔一段距离就摆上两个陶罐和一个木盘。木盘上盛的是码放整齐的面包，陶罐里装着热汤和炖豆子。这些都是不限量供应的，只要空了，就会有专人将其再次填满。
每个这样两罐一盘的摆设旁边大概会坐上八个角斗士，他们挤在一起，享用自己的那份食物，伊菈和阿泰莎也不例外。两人相距不超过十厘米，各自吃着自己的盘中餐。
这些每天都在进行高强度训练的角斗士，他们的饭量往往比常人要大得多，而食堂也倾向于为他们提供更大容量的餐具和更大分量的食物。这些投资都是值得的——没人会愿意看两个麻杆在竞技场里对砍，他们更愿意看到体型健美的强者彼此厮杀的场面，那才会让观众们的血液沸腾，让他们为之激动。
阿泰莎的吃法非常狂野。她几乎是在撕咬自己手中的食物，用牙狠狠地咬住手中整块的面包，将它撕扯下一大块来，连腮帮都撑得鼓囊囊的。当感觉有些噎的时候就端起木碗大灌一口炖豆子或热汤，偶尔也会用杯子到身后的大水缸里舀起一杯用骨粉和醋、各种草药调兑出的饮料，将它举起，凑到嘴边痛饮，任由溢出的水淋到自己的衣服上。
而伊菈相对就规矩很多。她用面包蘸着炖豆子，用汤汁软化那梆硬的面包，然后再将其送到口中。时不时拿叉子将一块肥肉送到口中咀嚼。她几乎是所有角斗士里吃相最文雅的那一批，那些资深的角斗士想要嘲笑她，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之后就发现，这个女人虽然吃相与狂野毫不沾边，但她进食的速度却完全可以用风卷残云来形容。
往往是他们费劲地咽下口中的第一口硬面包，用汤水将其送下的时候，伊菈就已经吃了三五口。结果就是，当他们费劲地吃了一块面包，刚想拿第二块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伊菈已经把第二块都吃了一半了。
黑麦面包略带一点酸的口味，让伊菈想起了老家。她在家也很习惯吃肥猪肉和黑麦面包的组合，不过那时候她吃的是腌猪肉。可能再配一点新鲜蔬菜。
那时候……
还有人……等她回家吃饭……
“喂，我说你……”阿泰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你是不是吃得太多了？这都第几份了？你不撑的吗？”
嗯？
伊菈回过神来，这才察觉自己已经吃掉五个面包，四碗炖豆，三碟猪肉，喝了两碗汤还有四五杯饮料了。
这个食量可不对劲。这里的餐具大小是一份足够一个角斗士吃饱的，即便有食量比较大的，一般也就再填一点就足够了……她现在起码吃了三人份以上的食物。
可问题是，她仍然没感到饱足，甚至好像还有点……饿？
“这也是能力带来的副作用么……”她一下就联想到了自己那所谓的『灵能』。
这并不奇怪。力气大的人往往也能吃，力量不会凭空产生出来，如果她的体能增加了，那么饭量增加也是很正常的。
就是不知道还要吃多少才行……一边这么想，伊菈一边又闷了一大杯饮料。
酸涩、带一些苦。不过伊菈本人并不在乎这些，她只是需要水分，而这里除了汤之外就只有这一种饮品了。
“老板，那边那个黑头发的就是了。”
在角斗士食堂的门口，一个守卫擦着额头的汗，指着伊菈的背影，对身旁那个肥胖的男人说道。
他是多斯提克的贴身护卫之一。此时他正在纳闷，不知道老板今天发什么神经，居然屈尊亲自来这种地方找一个角斗士。
他对那个黑发的女斗士倒也有所耳闻，毕竟第一次上场就是在竞技场里，还能以一敌三，以压倒性的优势解决三名资深角斗士的新人并不常见，观众往往也会对这种横空出世的黑马投以关注，又是安提布尔大师观战的大型赛事，想不知道这事儿都难。
但说实话，他以为多斯提克老板应该会对这女斗士恨得牙根痒痒才对。
角斗士的死亡率实际上并不高。毕竟训练一个角斗士所需的成本极高，如果每场战斗都要死上将近一半的话，那办角斗士学校的商人早就破产了。一个角斗士，特别是一名资深角斗士，身价高得不可思议——在这个时代，他们所对标的，是现代社会的体育明星。
大多数情况下，角斗士只要认输，基本就会投降。因为一旦角斗士是在被租赁的情况下在角斗中死去，租赁者需要赔偿数倍甚至数十倍于其原本身价的天文数字给其赞助商。而尽管最终处死角斗士需要参考观众们的大拇指和食指、中指的意见，但最终做决定的，却始终是租赁者和角斗场的主办方。
多斯提克一口气损失了三个水平不低的角斗士，尽管那都是他名下的角斗士，因此不需要赔偿；但对他而言，仍然代表着数目不低的一笔财富的损失。
毕竟，这些资深的角斗士最大的价值不是比赛赢得赏金，而是租出去表演，收取租金。
每一个资深的角斗士，都是一只会下蛋的金鸡。
而这女人，一口气干掉了三只能持续产出金蛋的鸡——说实话，守卫觉得她能活下来，都完全是因为多斯提克老板觉得她还有可开发的价值的缘故。
可现在……
多斯提克摩挲着大拇指上的那颗最大的红宝石扳指，眯着眼睛。在看到伊菈身边垒得高高的木碗时，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浓密的胡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能吃，能吃好啊——那些出了名的角斗士，饭量往往也都是个顶个的！好，好……”
说着，他唤来食堂的负责人，指了指那个仍然在有条不紊的往嘴里塞食物的黑发女斗士的身影，吩咐道：
“她要多少就给她多少，不用担心成本问题，我说的。”
一旁的守卫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吝啬的多斯提克这么大方。在以往，这位可是少赚一个子儿都会肉疼半天的主，怎么今天……
“你在想我今天怎么转了性子了，是吧？”
多斯提克的声音惊得守卫打了个机灵，连忙鞠躬下去，连称不敢。多斯提克笑了一声，没跟这守卫计较——看得出来，他心情相当不错。
“那是安提布尔大师看中的角斗士。他老人家亲口跟我点名说，以后有这位的表演就立刻通知他，他会立刻到现场来观看——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一位全大陆有名的艺术大师，迷上了一位女角斗士……这几个字中间，那全都是金灿灿的黄金啊！”
说着，多斯提克便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引得周围的其它角斗士都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这边。在看清来人的模样之后，惊讶地交头接耳、彼此交谈。
他们还是认识自己的老板的，但这位主亲自到这里来，他们还真是头回见。
更别提他现在还笑得那么开心，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好事……
这个答案，就只有多斯提克和他的守卫才知道了。
用茴香和蔬菜炖煮十五分钟，切成易于入口的小块后再淋上橄榄油和海盐，肥嫩的猪肉便被端到了角斗士们的餐桌上。桌子中间每隔一段距离就摆上两个陶罐和一个木盘。木盘上盛的是码放整齐的面包，陶罐里装着热汤和炖豆子。这些都是不限量供应的，只要空了，就会有专人将其再次填满。
每个这样两罐一盘的摆设旁边大概会坐上八个角斗士，他们挤在一起，享用自己的那份食物，伊菈和阿泰莎也不例外。两人相距不超过十厘米，各自吃着自己的盘中餐。
这些每天都在进行高强度训练的角斗士，他们的饭量往往比常人要大得多，而食堂也倾向于为他们提供更大容量的餐具和更大分量的食物。这些投资都是值得的——没人会愿意看两个麻杆在竞技场里对砍，他们更愿意看到体型健美的强者彼此厮杀的场面，那才会让观众们的血液沸腾，让他们为之激动。
阿泰莎的吃法非常狂野。她几乎是在撕咬自己手中的食物，用牙狠狠地咬住手中整块的面包，将它撕扯下一大块来，连腮帮都撑得鼓囊囊的。当感觉有些噎的时候就端起木碗大灌一口炖豆子或热汤，偶尔也会用杯子到身后的大水缸里舀起一杯用骨粉和醋、各种草药调兑出的饮料，将它举起，凑到嘴边痛饮，任由溢出的水淋到自己的衣服上。
而伊菈相对就规矩很多。她用面包蘸着炖豆子，用汤汁软化那梆硬的面包，然后再将其送到口中。时不时拿叉子将一块肥肉送到口中咀嚼。她几乎是所有角斗士里吃相最文雅的那一批，那些资深的角斗士想要嘲笑她，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之后就发现，这个女人虽然吃相与狂野毫不沾边，但她进食的速度却完全可以用风卷残云来形容。
往往是他们费劲地咽下口中的第一口硬面包，用汤水将其送下的时候，伊菈就已经吃了三五口。结果就是，当他们费劲地吃了一块面包，刚想拿第二块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伊菈已经把第二块都吃了一半了。
黑麦面包略带一点酸的口味，让伊菈想起了老家。她在家也很习惯吃肥猪肉和黑麦面包的组合，不过那时候她吃的是腌猪肉。可能再配一点新鲜蔬菜。
那时候……
还有人……等她回家吃饭……
“喂，我说你……”阿泰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你是不是吃得太多了？这都第几份了？你不撑的吗？”
嗯？
伊菈回过神来，这才察觉自己已经吃掉五个面包，四碗炖豆，三碟猪肉，喝了两碗汤还有四五杯饮料了。
这个食量可不对劲。这里的餐具大小是一份足够一个角斗士吃饱的，即便有食量比较大的，一般也就再填一点就足够了……她现在起码吃了三人份以上的食物。
可问题是，她仍然没感到饱足，甚至好像还有点……饿？
“这也是能力带来的副作用么……”她一下就联想到了自己那所谓的『灵能』。
这并不奇怪。力气大的人往往也能吃，力量不会凭空产生出来，如果她的体能增加了，那么饭量增加也是很正常的。
就是不知道还要吃多少才行……一边这么想，伊菈一边又闷了一大杯饮料。
酸涩、带一些苦。不过伊菈本人并不在乎这些，她只是需要水分，而这里除了汤之外就只有这一种饮品了。
“老板，那边那个黑头发的就是了。”
在角斗士食堂的门口，一个守卫擦着额头的汗，指着伊菈的背影，对身旁那个肥胖的男人说道。
他是多斯提克的贴身护卫之一。此时他正在纳闷，不知道老板今天发什么神经，居然屈尊亲自来这种地方找一个角斗士。
他对那个黑发的女斗士倒也有所耳闻，毕竟第一次上场就是在竞技场里，还能以一敌三，以压倒性的优势解决三名资深角斗士的新人并不常见，观众往往也会对这种横空出世的黑马投以关注，又是安提布尔大师观战的大型赛事，想不知道这事儿都难。
但说实话，他以为多斯提克老板应该会对这女斗士恨得牙根痒痒才对。
角斗士的死亡率实际上并不高。毕竟训练一个角斗士所需的成本极高，如果每场战斗都要死上将近一半的话，那办角斗士学校的商人早就破产了。一个角斗士，特别是一名资深角斗士，身价高得不可思议——在这个时代，他们所对标的，是现代社会的体育明星。
大多数情况下，角斗士只要认输，基本就会投降。因为一旦角斗士是在被租赁的情况下在角斗中死去，租赁者需要赔偿数倍甚至数十倍于其原本身价的天文数字给其赞助商。而尽管最终处死角斗士需要参考观众们的大拇指和食指、中指的意见，但最终做决定的，却始终是租赁者和角斗场的主办方。
多斯提克一口气损失了三个水平不低的角斗士，尽管那都是他名下的角斗士，因此不需要赔偿；但对他而言，仍然代表着数目不低的一笔财富的损失。
毕竟，这些资深的角斗士最大的价值不是比赛赢得赏金，而是租出去表演，收取租金。
每一个资深的角斗士，都是一只会下蛋的金鸡。
而这女人，一口气干掉了三只能持续产出金蛋的鸡——说实话，守卫觉得她能活下来，都完全是因为多斯提克老板觉得她还有可开发的价值的缘故。
可现在……
多斯提克摩挲着大拇指上的那颗最大的红宝石扳指，眯着眼睛。在看到伊菈身边垒得高高的木碗时，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浓密的胡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能吃，能吃好啊——那些出了名的角斗士，饭量往往也都是个顶个的！好，好……”
说着，他唤来食堂的负责人，指了指那个仍然在有条不紊的往嘴里塞食物的黑发女斗士的身影，吩咐道：
“她要多少就给她多少，不用担心成本问题，我说的。”
一旁的守卫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吝啬的多斯提克这么大方。在以往，这位可是少赚一个子儿都会肉疼半天的主，怎么今天……
“你在想我今天怎么转了性子了，是吧？”
多斯提克的声音惊得守卫打了个机灵，连忙鞠躬下去，连称不敢。多斯提克笑了一声，没跟这守卫计较——看得出来，他心情相当不错。
“那是安提布尔大师看中的角斗士。他老人家亲口跟我点名说，以后有这位的表演就立刻通知他，他会立刻到现场来观看——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一位全大陆有名的艺术大师，迷上了一位女角斗士……这几个字中间，那全都是金灿灿的黄金啊！”
说着，多斯提克便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引得周围的其它角斗士都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这边。在看清来人的模样之后，惊讶地交头接耳、彼此交谈。
他们还是认识自己的老板的，但这位主亲自到这里来，他们还真是头回见。
更别提他现在还笑得那么开心，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好事……
这个答案，就只有多斯提克和他的守卫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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