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密谈
哈弗斯邦克的郊野之中，坐落着一栋已经被废弃的庄园。
房顶的青瓦、墙面的白漆还有那柱子上精美的浮雕，尽管已经被青苔和爬山虎覆盖了几乎全部的外墙，也仍然能从蛛丝马迹中窥得原主人高贵地位的冰山一角。破败的花园里雕像已经倒塌多半，但代表死神·斯诺克与战神·齐瓦列的黑红两位骑士金属雕塑仍屹立不倒。常年无人居住的庄园已经成了野生动物的巢穴与栖息地，随处可见的虫蚁同草丛、树冠之中时不时探头出来的小动物，让这处废弃建筑显得生机勃勃。
对人类来说，这座庄园显然已经不适合居住了，或者至少也得经过一次大清理和多次修缮才能住人。但对亲近自然的精灵来说，这种被自然包围的环境反而能让他们中的大多数感到舒适。
“帮忙加固一下那个柱子……对，就这么缠上去，好的，谢谢。”
在法术的作用下，原本仅仅攀上柱子底座高度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向上攀爬，分出一条条纤细的分支，如同一张网子一样兜住了柱子想要脱落的部分石块，用根须和枝条填充了那石柱的一道道裂痕，又将根扎进石头里，将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石柱重新连成一个整体。不多时，藤蔓就已经从地面爬到了天花板，缓慢而不可拒绝地一点点收紧，最终完全贴合在石柱的表面，将其牢牢捆住，如同原本就攀附在其上的绿色装饰浮雕。
德利诺兰将一些产自精灵之森的生命泉水倒在石柱之下，藤蔓的根系处，为植物补充了因快速生长而失去的元气。做完这些，他才松了一口气，站直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欣赏了一阵自己的杰作之后，他才转过身来，面向了身后的客人。
那是一个披着麻布长袍的纤瘦身影。
“很抱歉，让客人等候了这么久是我的失职，不过如您所见，这栋房子实在是已经到了不尽快处理的话就随时有坍塌风险的程度，我不得不将其作为最优先的处理事项。”
“啊，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没什么要做的事。”
兜帽下传来了少女清脆的声音，穿着长袍的来客坐在被清理出来的一个老沙发上，旁边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茶几上还摆放着只喝了一口的红茶。听到德利诺兰的声音，她连忙回应，随即又意识到自己戴着兜帽说话似乎不太礼貌，于是拍了拍帽子上的石块灰渣，将兜帽摘了下来，露出在那帽子遮掩之下的脸。
那是一个有着黑头发、黑眼睛的短发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她眼神清澈，容貌方面属于虽然很漂亮，但扔到人群里一转身就会被忘记的类型。比较引人瞩目的特征是她头顶那一对时不时弹起的毛茸茸的猫耳朵，以及从摘下兜帽之后就自然而然从长袍下摆探出的尾巴。
德利诺兰用法术活化了几把扫帚作为使魔，让它们清理地面上的垃圾。在忙碌中看到少女的猫耳和尾巴，便随口问道：
“这次是兽人？”
“嗯。猫民族的兽人身体很灵活，而且脚下有肉垫，走路声音很小，行动起来比较方便。“少女一边说，一边抬起了脚。那覆盖了大半小腿的黑色绒毛并非是特制的靴子，而是猫的绒毛。在她的脚掌上能清楚地看到粉嫩的肉垫，是倘若被地球上那些爱猫人士看到了肯定忍不住想上手摸摸看的类型。
“这样啊……那位老爷子呢？”
“他说小羊走丢了，他要去找找。顺便让我们不用等他，他更喜欢在外面待着。”少女一边说，一边向一旁被垂下的枝条遮住的一处墙壁破洞勾了勾手指。从那绿色瀑布一般的叶帘里突然弹出一个小脑袋，一只有着红色胸脯的小小鸟儿鬼头鬼脑地四处张望了一番，在看到少女的手指之后，便兴高采烈地扑棱着小翅膀，飞到了少女的肩头。
而在她的肩膀上，一只白色的猫头鹰一脸嫌弃地扇动翅膀，跳到了少女的另一侧肩上。小知更鸟好奇地瞧了瞧猫头鹰，但随即就被少女手里的谷粒吸引，轻轻一跃便扒上了少女的手掌边缘，一下一下地啄食。
“他还说，有事的话可以让啾啾去叫他。”少女一边伸手逗弄着小鸟的羽毛，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还真是一位任性的老爷子啊。”德利诺兰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跟我家那位长不大的画家一个德行。”
“安提布尔先生很任性吗？”少女好奇地问，而德利诺兰闻言只能摇摇头，半是无奈半是抱怨地苦笑道：“何止是任性啊……”
“六十年前扮作娈童潜入阿拉哈托的大公府，就为了瞧一眼传闻中的护国圣剑；五十年前因为笔友说他的画有‘艺术重组工作产物’的嫌疑就千里迢迢跑到沧澜王庭境内，就为了讨个说法，差点引发外交事故；
二十六年前刚刚从沧澜王庭出来就心血来潮跑到日月旷野，结果被一群兽人劫掠者掳走，我本来以为这下要完了，结果他转头就跟劫掠者的头领拼上了酒，再一转头的功夫人家都跟人家拜上把子了——就这还听说是头领知道他是男性之后只能放弃娶他为妻的折中手段。
最近他倒是不怎么给我惹事了，可我就是稍微一个没注意，他就跑去骚扰一个新进的人类角斗士，然后也不知是怎么鬼迷了心窍，居然想着要留在这儿，还把王后给他的魔法斗篷送给了她！王后陛下要是问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这……这样啊……”
少女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风度翩翩的精灵骑士露出这幅模样，看得出来，他的确被自己的同伴给弄得心神俱疲了。
话说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
“听着就好辛苦的样子……”少女发自内心地感叹道，只是稍微想一下要跟这样的同伴一起旅行近百年的时间，她的猫耳朵就已经开始往飞机耳的方向发展了。
“还好吧，这么多年下来都已经习惯了。”德利诺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将一瓶魔力药剂一口饮尽，把水晶瓶仔细地收好之后，这才抬起头来，正视了面前的少女。
“那么，琼昙小姐，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你这次独自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说来话长……”被称为琼昙的少女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之后，把头摆正，“但简而言之的话，大概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她摆正坐姿，脸上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我们发现哈弗斯邦克的贵族与黑暗精灵存在勾结。”
此话一出，德利诺兰脸上的笑容便一收，同样用认真的目光打量了两下少女，在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之后，他才面色凝重地道：
“这件事……我不能自己做决定。琼昙小姐，这边请。”
“我带您去见安提布尔。”
房顶的青瓦、墙面的白漆还有那柱子上精美的浮雕，尽管已经被青苔和爬山虎覆盖了几乎全部的外墙，也仍然能从蛛丝马迹中窥得原主人高贵地位的冰山一角。破败的花园里雕像已经倒塌多半，但代表死神·斯诺克与战神·齐瓦列的黑红两位骑士金属雕塑仍屹立不倒。常年无人居住的庄园已经成了野生动物的巢穴与栖息地，随处可见的虫蚁同草丛、树冠之中时不时探头出来的小动物，让这处废弃建筑显得生机勃勃。
对人类来说，这座庄园显然已经不适合居住了，或者至少也得经过一次大清理和多次修缮才能住人。但对亲近自然的精灵来说，这种被自然包围的环境反而能让他们中的大多数感到舒适。
“帮忙加固一下那个柱子……对，就这么缠上去，好的，谢谢。”
在法术的作用下，原本仅仅攀上柱子底座高度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向上攀爬，分出一条条纤细的分支，如同一张网子一样兜住了柱子想要脱落的部分石块，用根须和枝条填充了那石柱的一道道裂痕，又将根扎进石头里，将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石柱重新连成一个整体。不多时，藤蔓就已经从地面爬到了天花板，缓慢而不可拒绝地一点点收紧，最终完全贴合在石柱的表面，将其牢牢捆住，如同原本就攀附在其上的绿色装饰浮雕。
德利诺兰将一些产自精灵之森的生命泉水倒在石柱之下，藤蔓的根系处，为植物补充了因快速生长而失去的元气。做完这些，他才松了一口气，站直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欣赏了一阵自己的杰作之后，他才转过身来，面向了身后的客人。
那是一个披着麻布长袍的纤瘦身影。
“很抱歉，让客人等候了这么久是我的失职，不过如您所见，这栋房子实在是已经到了不尽快处理的话就随时有坍塌风险的程度，我不得不将其作为最优先的处理事项。”
“啊，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没什么要做的事。”
兜帽下传来了少女清脆的声音，穿着长袍的来客坐在被清理出来的一个老沙发上，旁边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茶几上还摆放着只喝了一口的红茶。听到德利诺兰的声音，她连忙回应，随即又意识到自己戴着兜帽说话似乎不太礼貌，于是拍了拍帽子上的石块灰渣，将兜帽摘了下来，露出在那帽子遮掩之下的脸。
那是一个有着黑头发、黑眼睛的短发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她眼神清澈，容貌方面属于虽然很漂亮，但扔到人群里一转身就会被忘记的类型。比较引人瞩目的特征是她头顶那一对时不时弹起的毛茸茸的猫耳朵，以及从摘下兜帽之后就自然而然从长袍下摆探出的尾巴。
德利诺兰用法术活化了几把扫帚作为使魔，让它们清理地面上的垃圾。在忙碌中看到少女的猫耳和尾巴，便随口问道：
“这次是兽人？”
“嗯。猫民族的兽人身体很灵活，而且脚下有肉垫，走路声音很小，行动起来比较方便。“少女一边说，一边抬起了脚。那覆盖了大半小腿的黑色绒毛并非是特制的靴子，而是猫的绒毛。在她的脚掌上能清楚地看到粉嫩的肉垫，是倘若被地球上那些爱猫人士看到了肯定忍不住想上手摸摸看的类型。
“这样啊……那位老爷子呢？”
“他说小羊走丢了，他要去找找。顺便让我们不用等他，他更喜欢在外面待着。”少女一边说，一边向一旁被垂下的枝条遮住的一处墙壁破洞勾了勾手指。从那绿色瀑布一般的叶帘里突然弹出一个小脑袋，一只有着红色胸脯的小小鸟儿鬼头鬼脑地四处张望了一番，在看到少女的手指之后，便兴高采烈地扑棱着小翅膀，飞到了少女的肩头。
而在她的肩膀上，一只白色的猫头鹰一脸嫌弃地扇动翅膀，跳到了少女的另一侧肩上。小知更鸟好奇地瞧了瞧猫头鹰，但随即就被少女手里的谷粒吸引，轻轻一跃便扒上了少女的手掌边缘，一下一下地啄食。
“他还说，有事的话可以让啾啾去叫他。”少女一边伸手逗弄着小鸟的羽毛，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还真是一位任性的老爷子啊。”德利诺兰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跟我家那位长不大的画家一个德行。”
“安提布尔先生很任性吗？”少女好奇地问，而德利诺兰闻言只能摇摇头，半是无奈半是抱怨地苦笑道：“何止是任性啊……”
“六十年前扮作娈童潜入阿拉哈托的大公府，就为了瞧一眼传闻中的护国圣剑；五十年前因为笔友说他的画有‘艺术重组工作产物’的嫌疑就千里迢迢跑到沧澜王庭境内，就为了讨个说法，差点引发外交事故；
二十六年前刚刚从沧澜王庭出来就心血来潮跑到日月旷野，结果被一群兽人劫掠者掳走，我本来以为这下要完了，结果他转头就跟劫掠者的头领拼上了酒，再一转头的功夫人家都跟人家拜上把子了——就这还听说是头领知道他是男性之后只能放弃娶他为妻的折中手段。
最近他倒是不怎么给我惹事了，可我就是稍微一个没注意，他就跑去骚扰一个新进的人类角斗士，然后也不知是怎么鬼迷了心窍，居然想着要留在这儿，还把王后给他的魔法斗篷送给了她！王后陛下要是问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这……这样啊……”
少女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风度翩翩的精灵骑士露出这幅模样，看得出来，他的确被自己的同伴给弄得心神俱疲了。
话说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
“听着就好辛苦的样子……”少女发自内心地感叹道，只是稍微想一下要跟这样的同伴一起旅行近百年的时间，她的猫耳朵就已经开始往飞机耳的方向发展了。
“还好吧，这么多年下来都已经习惯了。”德利诺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将一瓶魔力药剂一口饮尽，把水晶瓶仔细地收好之后，这才抬起头来，正视了面前的少女。
“那么，琼昙小姐，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你这次独自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说来话长……”被称为琼昙的少女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之后，把头摆正，“但简而言之的话，大概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她摆正坐姿，脸上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我们发现哈弗斯邦克的贵族与黑暗精灵存在勾结。”
此话一出，德利诺兰脸上的笑容便一收，同样用认真的目光打量了两下少女，在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之后，他才面色凝重地道：
“这件事……我不能自己做决定。琼昙小姐，这边请。”
“我带您去见安提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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